“……”不管会不会有人看到了,劫后余生,江溪只想把人抱住,感受一下这具身体还带着活人的温度,其他的都是浮云了。
“炸弹什么的,骗人的吧?”回抱住江溪,钟亦凡在他耳边轻声询问:“其实你早就知道会地震是不是?”
这话提醒了江溪,让他放开了拥紧的手臂。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没事,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下面有很多人受伤了,今天晚上会下雨,气温会降得很低,你需要用最快速度准备最大数量的帐篷、饮用水和方便食物。”
阻止不了灾难的发生,所能做的,也只是努力帮助受灾地区的群众。
“怎么这里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地震?”
“震源中心不是这里,是W川,八级强震……”
“你怎么会知道?”
“现在别问了,等事情过后我一定会告诉你。”告诉他自己是怎么重生过来的,告诉他自己上辈子的所有经历。
跟钟亦凡重新穿过镇上那条人头攒动的“主干道”,江溪回到车里边倒车边给江爸江妈打电话,只是也一直没有打通。他确定父母肯定在公园的空地上无疑,至于打不通,应该是这个时候有太多的人都聚集到了那里,造成了信号的堵塞,通讯公司应该很快会增加流动的信号车到人多的地方。
回到市区,鉴于具体的情况还不明,市政府已经派出了不少巡逻车,在街上不停的广播,让大家去广场,步行街,公园这些地方,暂时先不要回家。
钟亦凡立刻通知罗助理让他核实一下这次的地震中程氏有没有人员伤亡,并让他大批订购帐篷和方便食品。
程氏没有人员伤亡,德雅也没有,只有一位客户因为德雅突然撤出了正在装修收尾的工人说放假一天很生气,怕耽误了装修进度影响了婚期,跟负责装修的工头吵了起来打了12315投诉德雅,不过这些在现在看来都已经不算事了。
在震区道路损毁严重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江溪依稀记得,核心震区的照片是在十几个小时以后、大概是5月13日的凌晨8点多才有人用手机匆忙拍摄上传的。
知道在不断的余震当中,这边的状况恢复正常大概最少要一个月,江溪开始逐一给金世安这几个从B市跟他过来的兄弟打电话,说放他们大假,让他们先回家休息一个月。其实听说这边发生了大地震,金世安他们的家人也都吓坏了,尤其地震刚刚发生后部分手机信号发射塔受到了破坏,电话打不通,差点把亲人急死,本来也有意思想让他们先回家,这正跟江溪的想法不谋而合。
做父母的不放心子女,做子女的自然也担心父母,眼看着这边要睡一段时间的帐篷,江溪打算让江爸江妈也先回B市去住些日子。跟钟亦凡一商量,刚好罗助理要去临市联系一批救灾帐篷,那边有一趟晚上发车直达B市的特快列车,可以顺便送江爸江妈去那边的火车站。
江妈自然是千百个不放心,幸好有江爸这个主心骨,说了句你当儿子还穿开裆裤呢,江妈立刻不念叨了。罗助理来接人的时候,江溪想起江妈的降压药没带,又匆匆忙忙的回了趟家找药。怕突然再有余震没敢坐电梯,到家里发现立式的空调已经倒下变躺式了,连液晶电视也从墙上摔了下来,明显报销了。想必楼层越高这种情况就会越严重,只是这时候收拾也没有意义,江溪也就没管,到江妈房间里找到了药,又随便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就赶快下了楼。
连夜送走了江妈江爸,江溪这才算踏实了下来。接来下的几天里,他跟钟亦凡一直在忙着给灾区捐助救灾物资的事。或者钟亦凡本意并不想高调的宣传捐款数额这些,但这种正面的东西自然是有人愿意为之宣传的,尤其钟亦凡还有着某大代表的头衔。
灾情之严重举世震惊,从中央到地方,众志成城齐力救灾,连童乐都跟岳岩一起请了假,加入了志愿者小组深入灾区帮忙。
要筹备几批救灾物资忙得无暇分身,钟亦凡跟江溪没有亲自去受灾最重的地区。不过就算他们呆的地方不是最严重的灾区,可时不常就晃两下的余震还是让大家心有余悸,满城尽是花帐篷成了别具一格的街景。等终于能够稍微歇一歇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天后了。
江溪也住进了帐篷里,不过不是在街边,钟亦凡带他住到了二十公里外的一个景点的帐篷旅馆,主要是让他放松一下绷了这么久的神经。
“怎么感觉好像很久没睡过了一样。”躺进双人帐篷里,江溪挺了挺腰感慨了一句。
“不至于没睡,不过也相去不远了。”钟亦凡嗤声:“天天把车停‘立马滚蛋’那在车上凑合两个小时,跟没睡有太大区别么?”
“呃……”知道这是钟亦凡心疼自己,江溪撒娇似的把头枕到他颈窝里:“我错了,给摸头。”
钟亦凡也不客气,他最喜欢的就是抚弄江溪的头发玩,当即翻了个身,用手托住后脑插入发中揉了两下,迫使江溪跟他对视。
“眼睛里都有血丝了……今晚必须好好睡。”
“你不也一样么。”往前蹭了蹭,把唇蹭到了对方嘴边,江溪“啵”地亲了一口:“不过第一次睡帐篷,还真有点不习惯。”
“睡不着么?”
“有点儿……”
“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把胳膊伸展,拥了人入怀,钟亦凡又想到了那个话题:“地震的事,究竟你怎么知道的?”
“呃……”江溪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事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我不确定我说的话你全部都能够相信。”
“说说看。”
“我知道你上辈子的事。”
“啊?”
“其实说上辈子并不准确,应该是跟现在平行的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你。”这话说起来真拗口:“你跟童乐在一起。”
实在不能会意,钟亦凡诧异的翻身过来试探了下江溪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你听我慢慢说。”
这慢慢一说就说了两个多小时,江溪对钟亦凡跟童欢童乐两兄弟之间的具体细节并不是特别了解,只能说说表面上看到的,更多的,他还是讲自己的生活。
黑暗中,钟亦凡沉默了许久,内心无异于又经历一次八级强震。他努力努力想要消化江溪的话,结果却还是消化不良,可又实在解释不了地震无法提前准确预测这种世界性的难题江溪是怎么会预先知道的问题。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相信。”早就预感到解释这个问题会很纠结,如果不是这场地震,他恐怕这辈子不会主动说。“其实我还可以说一些现在还没发生的事,比如今年八月的奥运会咱们拿五十一块金牌;二零一零年的南非世界杯一条叫保罗的章鱼成功预测出西班牙赢得大力神杯;二零一二
年的欧洲杯西班牙蝉联冠军,同年的伦敦奥运会咱们国家的体育代表团拿三十八块金牌排奖牌榜第二。”
“……”尽管江溪所说的那些听起来近乎荒诞,但仔细回忆一下,那些解释不了的东西似乎全都印证了这些。例如当年江溪看好的那只股票,再如他竭力劝说自己不要放弃地产的生意。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跟天方夜谭似的,你可能觉得我脑子坏掉了——”
“我相信!”
突然被斩钉截铁地打断,江溪微微怔住:“嗯?”
“我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爱了我很多年一样。”
现在他终于明白,江溪就是用一颗爱了他许多年的心在凝望着他,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他怎么会有人那么执着的拼命想要靠近自己,给自己爱和希望。亦懂了,那个冰冻了整个世界的十一月,江溪扑上来强吻自己时,是种怎样的心情。
懂了,才发现自己有多心疼……
“我何德何能……”被一个人这样深爱了两辈子……
“我很幸福……“明白钟亦凡心里介意着什么,江溪打断了他:“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非常幸福。”
前尘往事都过去了,至少江溪的心里是无怨无悔的。他很庆幸自己当初做了那样执拗追求的选择,如果没有那时的不放弃,就不可能赢得现在这样圆满的感情。
或者爱情本身就像场赌局,他不能说每一次的坚持都是对的,只能说自己很幸运,付出的感情得到了心中所爱那人的回应,如此而已。
当然,他当初的执拗可能也是没得选择的,放不了手,不管爱得多辛苦,看到那个样子的钟亦凡根本放不了手。
江溪记得苏博闻恶意捣乱迫使他们出柜那天,江爸背着旁人私下问过他一句话:跟亦凡一起过日子幸福么?当时很惊讶,没有想到江爸会用幸福这个词。但是随即斩钉截铁的给了父亲答案,幸福。江爸那时只是放心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是的,幸福就够了,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