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冬阳没有立刻再打电话回去,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有时候稍微冷静一下,可能对双方都有好处!
然而之后的一连几天,项天奇居然一次电话也没打过。有一天韩冬阳按捺不住主动打过去,项天奇还说这几天在参加一个展会,有点忙,等过两天再打电话给他。那就让韩冬阳心里的恐慌感,愈发的浓烈和真实!因为之前项天奇也曾经参加过几次展会,但是无论有多忙,甚至是在国外参展,他都会打电话过来!所以这个“忙”字,或许只是托词,或许,项天奇是真的准备放弃他了?
当然,韩冬阳绝不会就这个事情去埋怨燕儿飞,毕竟燕儿飞出发点就是为了他好!他也没有去跟黼黻再谈起项天奇的事,有时候黼黻跟他胡说八道,他甚至也会跟着胡说八道!
但是白天时间好打发,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那种久违了的寂寞、空虚、和迷茫,就会重重叠叠的涌上来,将他秘密的包裹,让他整夜整夜的,又思念,又恐慌!
那段时间因为一个字也写不出来,韩冬阳每天在网上东翻西翻,无意间看到一个国际同性恋公益组织在他们这个市的分支机构正准备举办一次活动。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这种公益组织居然已经发展到了中国内地像这样的中小型城市。他毫不犹疑的报名参加了那次活动,当然有一部分新奇的感觉在里边,但是最主要的,他是想借此打发难熬的时间。
那天在场的当然会有形形色色的同志帅哥,然而,坐在那些人之间,他心里想着念着的,却只有一个项天奇!
在那种期待和惶恐中等了一个多星期,有一天黼黻半开玩笑的说想去看他,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然后就在那天晚上,他已经躺在了床上,再一次将自己沉静在潮水般的思念当中,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一把抢过手机,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项天奇,因为只有项天奇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第十二章
电话通了,两个人却谁也不吭声!
很久很久,就那样隔着电话线,仿佛在互相听着对方的心跳,直到最终,还是项天奇先说了话。
“这些天,你好吗?”他说,声音有些低哑,但是仍然很温柔。
“你说我好不好?”韩冬阳赌气,任凭眼泪悄悄流下来,“你好心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项天奇也在那边有一点点的哽咽,“这几天我想了又想,我想让自己放手,可是……怎么样也舍不得!所以,我想燕儿飞是对的,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去见你!”
“啊?”韩冬阳几乎是大吃一惊,“你不是怕……会没感觉吗?”
“我怕!但是我想过了,如果……跟我们通电话时候的感觉不一样,那我就多呆几天,把感觉培养回来!而如果……这一见就离不开,那我……就不离开!”
“可是……如果真的离不开,你老婆……还有你儿子,那怎么办?”
“到时候,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那……你来吧,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丑,所以,我不怕你会对我没感觉!”韩冬阳说,嘴角在笑,眼中的泪,更是汹涌而下!
“嗯!等到忙完这阵儿就过去,你等我!”
“我知道,多久,我都会等!”
电话挂上了!韩冬阳躺在床上,傻兮兮的一个人,又是哭,又是笑!
一直到好一阵儿过后,心情仍然无法平复,韩冬阳忽然很想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很想很想让所有人分享他的幸福和快乐!
他拿过手机看一看,已经过了十二点,绝大部分人恐怕都已经睡熟,这个时候打电话,人家一定会当他是神经病!
他翻着手机电话薄一个一个找,一直找到“程芳”的名字印入眼帘,在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拨打了过去!
他是很想找人分享他的快乐,但是他很清楚,程芳并不适合充当这个人,他的幸福对于程家人来说,也许只是一种刺激,而他还没有那么浅薄!他打,只是想知道程远现在的情况!
实际上早在刚跟项天奇好上以后,他就曾经打过程远的电话,不是想跟程远炫耀什么,而只是想问问程远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他还是愿意尽量帮他!不过很可惜,当时程远并没有接他的电话,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想深究,但是他有他的自尊,那之后,他没有再试图跟程远联络过。
因为新疆那边这会儿才刚十点多,电话刚拨通,程芳马上接了电话!
“小五哥,这几天正想着要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
“哦?是不是……”韩冬阳将“程远”两个字咽回去,“你们现在过得好不好,生意现在怎么样?”
“生意很好啊,我们也还行,就是小远……”她在那边叹了口气,“小五哥,我跟你说过,跟你分开,小远他一定会后悔的,现在,真的后悔了!”
“啊?不会吧?我以前给他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可是……他不肯接我的电话,也没有回过我的信息!”
“他那是不好意思回!你知道他这个人,又犟得很,而且死要面子活受罪!没做出一点成绩来,他怎么好意思面对你?”
“那他现在……在干吗?”
“还不是开了个包子店,生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勉强有钱赚吧!你知道他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把生意做大!前几天他跟我妈闲聊,忽然说了一句:活着真累,尤其一个人活着,就更累!我妈当时一听就哭,后来跟我一说,我就知道,他是后悔了!我跟我妈都觉得,跟你分手,是小远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可是……”韩冬阳苦笑,“当时他要跟我分手的时候,他在榆林,好像有一个朋友吧?我听帅天男说,在跟我分手不久,他就跟那个人去了一趟海南岛!”
这一点,韩冬阳本来不想提,甚至从来也不愿意去证实!刚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他心如死灰,即便站在普通朋友的立场,程远也应该稍微关心一下他的处境!但是程远没有,反而在他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的时候,高高兴兴跟其他人去了旅游!
当然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公平,程远心里当时一定也会不好受,但是不同的是,决绝的那一个是程远!而且,韩冬阳是一个人漂泊在外,而程远,身边一直有他的父母和姐妹!
“这个……”程芳有一阵子的沉默,然后才往下说,“听程慧说,他是去了一趟海南岛,但是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去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他也没跟我们说过。但是,毕竟……你们是这样的关系,要想……再找一个……真的想过一辈子的,几乎是不可能!所以,唉~!如果有可能,真希望你们能够有机会复合!”
韩冬阳良久无语!人不经历一些坎坷,就不会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他何尝不知道程远并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就像程远说的,他其实也希望有一个依靠!但是他仍然坚定的选择跟程远在一起,坚定地想要跟程远一生一世,哪怕累一点苦一点,他宁愿挺起脊梁做别人的依靠!因为他最想要的,就是一份牵挂,就是到老的时候,仍然有一个人对他不离不弃,相厮相守!
但是很可惜,或许是他过多的迁就,反而让程远轻视了他的存在,等到回过头来,已经时过境迁!别说他现在已经有了项天奇,即便什么人也没有,即便他仍然孑然一身,他也不会再回头!
因为,曾经的绝情已经破坏了他坚守的信念,既然当时不懂得珍惜,那么,过去的事情,就不可能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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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天奇并没有马上来跟韩冬阳会面,不是项天奇反悔,而是韩冬阳自己考虑到,他现在跟老爸一起住,如果项天奇来,不单是老爸会不自在,连项天奇恐怕也会不自在!
而他,绝不能让项天奇产生一丁点的不自在!因为就像项天奇说的,如果两个人第一眼的感觉不对,势必需要相处一段时间来进行磨合与融洽,那他当然只能将最美好的感觉留给项天奇。
幸好这时候新买的房子马上就可以交接,两个人随即商定,等房子装修好以后,韩冬阳先搬过去,到时候项天奇会过来跟他住一段时间,之后再把韩老爸接过去。
项天奇又汇了十几万元钱过来给韩冬阳,韩冬阳本来不想要,因为之前买房剩的还有钱,不过项天奇就说:“那也是我的家,你不装修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小心我去了住不惯!”
所以韩冬阳只好依他,找了一家比较正规的装修公司包工包料。不过因为网络上经常有装修公司偷工减料的新闻报道,韩冬阳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月干脆在市里找了一家旅馆住着,每天会过去一会儿进行监督检查。
那个月真的是蛮辛苦,幸亏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项天奇会在电话里给予他温柔的抚慰,而想想可以很快跟项天奇见面,就算再怎么辛苦,韩冬阳也甘之若饴!
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装修,八十几平的房子,花了十几万的装修费,起码在韩冬阳眼里看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奢侈而豪华了!
之后又空了一个月,让新房子透了一下气,再根据项天奇的意见买了整套的家具。等到一切忙完,已经快到十一,项天奇把所有事情料理妥当,提前放了自己的长假,然后亲自开着他的车子,来跟韩冬阳相会!
之所以会开着车来,因为期间还要过中秋节,项天奇带了满满一车礼物给韩冬阳。另外,用项天奇的话说,十几天的时间,他要开着车子,带着韩冬阳到处去玩!还要亲自出去采购,亲手把他们俩的新房,重新布置!
第十三章
当韩冬阳接到项天奇电话的时候,天上正在下雨!韩冬阳拿了雨伞,走出真正属于自己的接近完美的新家,下楼前往约定地点。
心里很平静,他不知道将要见面的这个男人会不会喜欢现实中的他,甚至也没去猜想见了面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因为无论会发生什么,这一生一世,已经让他无怨无悔!
雨已经下停了,他把雨伞收起来。在约定碰面的地方等了一阵,终于看见一辆车子缓缓的滑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那是一辆宝马X5越野车,项天奇的车就是这一款!
韩冬阳盯着那辆车!然后,没有让他等太久,他看见车门打开,一个身材瘦削而颀长、面目英俊而帅气的男人从车子里钻出来,含笑看着他!
真的很英俊,也很帅气,比照片上还要英俊,还要帅气!而且,很明显比韩冬阳要年轻,还比韩冬阳高了有半个头!那就让韩冬阳有一点点的胆怯和不安,因为起码从外形上来说,他真的是感觉自惭形秽!
“你不是说……会一眼认出我吗?不会还要我做自我介绍吧?”他说,眼神定定的落在韩冬阳身上!
韩冬阳一阵心跳,又一阵欣喜,他认得他!而且,眼光里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新奇和陌生,但同时,也充满了温柔和眷恋——就像通电话的时候一样那么温柔,一样那么充满眷恋!
韩冬阳心里些许的不安很快被一种温暖和柔软所充溢——那也是通电话的时候会有的感觉!自然而然的,他脸上绽开甜蜜的微笑,向着项天奇直直的走了过去!
项天奇一直盯着他在看,一直到他走到跟前,撇了撇嘴,说一句:“看什么看,是不是……真的又老又丑啊?”
“是,的确是又老又丑!”项天奇笑起来,“不过,我喜欢!而且,你的声音,虽然没有通电话的时候那么好听,不过,我也喜欢!”
“是吗?”韩冬阳也笑,笑得欢乐而俏皮,“可是你的声音,比起电话里听起来,可是好听多了!”
项天奇伸出手!韩冬阳感觉他好像是想在自己的脸上轻抚一下,不过手到中途,大概是不习惯去抚弄一个男人的脸,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转过方向,向着天边一指:“看,多漂亮的彩虹!”
的确很漂亮!
太阳已经出来了,刚被雨水冲洗过的天空,被阳光映照的广远而明净!一道彩虹斜挂在天边,衬着湛蓝的天幕,绚烂,美丽,而神奇!
是谁说的,彩虹是神仙的桥,只要你找到落在水里的那一头,就可以顺着彩虹走到天上去?
但是关键,你要把握住自己的方向,你要经得起风雨飘摇!因为,彩虹,总是在风雨之后,才会出现!
韩冬阳不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会对他好多久,过往的经历已经让他不敢奢望一生一世!然而,无论这个男人会对他好多久,也无论今后他的生活还会不会有坎坷会不会有艰辛,他对他的未来都充满了憧憬和信心!因为,这个男人为他所作的一切,已经够他回味一生!
把握身边的幸福,珍惜手中的拥有,就是他现在要做的!其他的,不用想,也不必想!
——正文完——
后记
拖了几年的时间,终于将这部小说终结掉了!这是我写的最难的一部小说,比起《邻里兄弟》写的还要难!因为虚构的东西,可以天马行空想哪儿写哪儿,但是这部小说,很多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那反而框住了自己的思想。有时候也想干脆虚构一些,但是真的那样写了,就会怎么看都不对劲。结果,这部小说从头到尾,起码就韩冬阳的感情经历这一部分来说,都基本真实!
如果硬要说虚构,就是第三卷,韩冬阳跟程远以及帅天男的相识时间没有那么早,相识过程也没有那么浪漫,程远的确借过钱给几近陌生的人,他的天性的确是很善良,也不擅长拒绝!但是那个人事实上并非韩冬阳。在韩冬阳人生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没有接受过任何帮助,完完全全靠他自己紧咬牙关挺了过来!反而李彭卖摇头丸的事是真实的,韩冬阳的确为了他晚上还要上班,白天却强撑着跑遍了北京市的大街小巷!然而令人心寒的是,当韩冬阳跟程远在一起之后,这个姓李的男人,却决然的断绝了跟韩冬阳的所有联络!
另外韩冬阳也真的是因为一堂自我激励的课程而受到震动和警醒,从而开始力求上进,发愤图强!直到他的生活有了很大改观,他才遇到了程远!程远的善良、纯情和软弱,让韩冬阳看到了他高中时期的影子,由此对程远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要给予保护的欲望。但是最终,当韩冬阳已经跟程远一家人打成一片,并且开始感觉到安定和幸福的时候,不善于拒绝的程远,坚持的跟他分了手!
也因为这些事基本上都是真实的,所以各位或许会在我的其他几部小说中看到这部小说的影子,有位读者说这就叫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呵呵!或许是吧,总之我的每一部小说,即便是虚构的,也的的确确倾注了我所有的情感!
至于第五卷,可能绝大部分读者都会认为是虚假的,认为这个世上不太可能有这样的人,也不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在这里我不想多说,如果你不信,就当是一段虚构的童话吧!事实上连我自己身在其中,仍然觉得太梦幻,太不可思议!
但是,生活,永远会在平淡、甚至是苦涩的表象下,隐藏着无限的神奇和惊喜!所以,只要你还有梦想,只要你不放弃梦想,奇迹,说不定就会在你身上发生!
好啦,这个故事完结了,我的下一部小说《降服》,本来想在这两天就开始发表,不过,因为下个月还想去一趟上海参观世博,等到回来,起码已经到了九月中旬,所以,等下个月二十号左右再说吧!我会提前在《情奴》等其他几部作品公告中发布新作预告,各位如果有兴趣,请随时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