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崎冷下声音,却是对他冒失的举动起了疑。
“邪灵入体,请诸位大人稍候片刻,容季某详细诊断。”萧小笑随口说了句,内心的惊吓一点也没比郑崎少。只是郑崎惊得是小忌贫居然亲大王,他怕的却是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安慰这个小屁孩。
到底是萧啸的儿子……萧小笑苦笑着,极不恭敬地翻了下萧恕的眼皮。自打进了这道门,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原以为是借用忌贫身体时间太长的原因,看到萧恕真人后才明白所谓的心神不宁是因为担心这个男孩。
不同于他对忌贫的心疼爱护,而是正大光明的、全天下的父亲对重病的儿子的那种担心。
父亲?!开什么玩笑……萧啸的魂儿早不知飘哪去了,连肉身都在探墓时被毁去。除开拐了他的奴隶,自己和萧啸分明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可萧恕做噩梦挣扎撞头时,他脑袋里也疼得厉害。又恰好看到郑崎慈父般哄着萧恕,才一冲动把儿子搂怀里安慰。
萧啸死得渣都不剩了,哪怕他还剩个把魂魄,想控制我做出某些事情也完全没有可能——自修炼起吞过不少灵魂的萧小笑十分确信这一点。人类是个神奇的玩意,不同于忌贫心甘情愿地将身体控制权交予他,只要寄主不愿意,就没有灵魂能夺来肉身。这是阴阳世界自然孕育出的法则,没有谁能改变。也幸亏他在肉身毁去时没随便找个人玩鬼上身——如果那样,现在他也已经渣都不剩了。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融合了萧啸记忆的自己,也接受了萧啸生前的某些感情?前任萧大王与王妃相敬如宾,和儿女感情淡淡,与妻子相比似乎更在意那些被他养在寝宫的男宠们。这样一个勉强才算得上合格的父亲,原来会用这种亲昵的方式来疼儿子——也可能他接收到的只是一抹心疼的情绪,至于行动则完完全全属于萧小笑的个人反应。
想到这里,萧小笑才明白之前一直鼓动忌贫来王都看小殿下,或许不仅是想帮心爱之人了却心愿,还带着已故的爹爹对病重的独子的牵挂。
难得多愁善感的萧小笑想得心里直发闷。
“治好你,也算还了你爹借身体给我的情。”萧小笑默默对少年承诺,运气灵气侵入少年身体,一点点吞噬掉他被灰色阴沉的气息填满的经脉。
灰气全身都有,头颈胸口处尤其多。等遍布全身堵塞经脉之后,萧恕就完完整整踏入鬼门关了。萧小笑要用绝大部分灵力来控制忌贫身体,能分出来的灵力就大打折扣。如今时间紧迫,他只能集中精力清理掉少年胸口的阴气,边吞噬边教忌贫。
他清早就来了,等完成工作后抬头时才发现已是夜幕初上。
萧恕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等一切折腾完后呼吸心跳都平稳下来。他还在发烧,只是温度不再高得吓人。
“父、父王——”萧恕忽的抓住萧小笑换来装样子的宽阔衣袖,紧紧握住再不放开。
萧小笑一阵尴尬,再抬头时才发现郑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已经离开,换了休整完毕的少妇在一旁等待。
他用空余的那手擦掉脑袋上的虚汗,好不容易夺回袖子,却也弄醒了睡梦中的小宪王。萧恕缓缓睁眼,因为脑袋仍被阴气占据的原因神智还是不怎么清楚,呆滞的目光掠过萧小笑疲惫的脸,停在红了眼的少妇那边。
终于完事了,萧小笑与王太后简单说了几句就疲惫不堪地交还了身体的控制权。
不顾这是宫廷重地,忌贫运足轻功腾身而起,转瞬间便消失在被夜幕包围的王宫,朝将军府奔去。
不忍心见那人为自己的事劳累至此,忌贫固执的想早点回家让他睡个好觉,却忘了住在自己身体里的萧小笑想睡觉是完全不必考虑时间地点的。忌贫一路飞奔,将小宪王躺在床上的可怜模样扔了老远,满心满眼都是萧小笑疲惫地把身体扔给他就消失不见的惊心回忆。
可惜就这个早点休息的念想,也没能实现。
踏入卧室的那刻,满屋的灯突然亮起。郑崎一身居家长袍,施施然堵住房间出口。忌贫还顶着易容后的脸,被他盯得冷下声音:“将军这是何意?”
“郑某愚钝,想请教季先生几个问题。”郑崎退了半步,盯住他的视线愈发诡异。
“说!”直觉有什么事发生了,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忌贫勉强镇定下来,扯出丝笑容放柔声音,“姐夫想问什么,忌贫知无不言。”
“就你一人从……里逃出来?”郑崎跟着扯扯嘴角,减弱了语气里的质问意味。
忌贫刚放回去的心又哔一下提到嗓子眼,他惹的事,绝不能给单寒他们惹麻烦:“忌贫有罪。”
“规矩摆在那里,罢了不提了,要怪罪也是大王怪罪。”郑崎忽的一拍脑门,走上前抓住忌贫胳膊,“你走时大王可好?”
“大王……”忌贫心更虚,逼自己不准避开郑崎咄咄的目光,“有几位公子陪大王安寝,忌贫、忌贫料想应是好的。”
“你是自愿出来?没遭人胁迫?没有宵小闯入大王陵寝?”
“忌贫心中尚有余愿未了,未曾遭人胁迫,走时亦未见人闯入。忌贫做下如此妄为之事,不敢求大王原谅,此生过后,愿献出永生永世供大王驱使。”
自愿出来是当然的,单寒大哥不是宵小,碰见时也没闯进去,忌贫没说谎。
“余愿为何?”郑崎穷追不舍,眼神随着追问的内容变得愈发凌厉。
“……看到姐姐为郑将军诞下麟儿,阖家欢乐,幸福安康。”的确是殉葬时心中所愿,有幸活着看到了。
“哈哈哈哈,”郑崎转瞬间即把割得人生疼的凌厉视线收回,真挚而欣慰地凝视着自家小舅子,同时大大咧咧拍上忌贫肩膀,道,“我还担心你傻不愣登交待在地宫里,现在看来咳果然有你姐姐的风采。”
忌贫松了口气,后退一步摆脱郑崎魔爪,配合着干笑。
“今天辛苦你了,且用了饭好好休息,明日悉心为小殿下治疗。”
“忌贫戴罪之身,不敢说辛苦。”
“行行行快去吃饭吧,你姐做了一大桌子菜,都给你留着呢。”郑崎搂着他走出门,忽然停下脚步一拍脑门,“下属报来说在大王陵寝方向发现坍塌疑是盗墓,这是大事我得赶去看着,就不陪你们了。”
忌贫瞬间僵在原地,再迈不动步子。
第五十四章:仲夏夜之梦
直到吃过饭逗完孩子洗完澡走回房间躺回床上,忌贫的大脑都还维持在僵化状态。
不知道笑笑哥怎么样了。
裹着被子的忌贫望着头顶帐幕的花纹,惆怅地眨眼。已经习惯依靠他,习惯凡事与他商量后再依照吩咐办事,习惯有个人在身体里,习惯他在任何时候的打扰。
内心的惆怅似乎凝成了实体:实在拿不准郑崎那段质问是已经掌握了什么事实,还是纯粹的试探——若他起疑伤了自己是小事,万一影响到尚未练成神功的笑笑哥就糟了。
装潢考究的房间内,床上锦被中鼓出个人形。炎炎夏日自不会觉得冷,把被子裹到下巴也只因为想念这种被温暖包裹着的感觉……
“小忌贫,空虚寂寞冷了?”
沁凉的气息直钻入耳朵眼里,忌贫难受地扭头,随即惊讶地瞪大眼。
“哥!”甩开被子,跳起来搂住眼前淡笑着的男人,片刻后又急忙拉开距离,眯着眼警惕地盯住来人。
不是看得见摸不着的灵魂体,也不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缩小版。
三年未见的人就这么活灵活现地趴在身上,有声音有体重,那双灿若晨星的眸子里真真切切地映出自己的影子……忌贫忘了要研究是不是谁人冒充的初衷,看得痴了。
“我神功刚有小成就出来和你汇报,忌贫你这种眼神……实在让人伤心啊。”萧小笑坏笑着,搂着人轻舔他弯翘的睫毛,“你第一口叫我‘哥’,我很开心。”
萧小笑说着,边欣赏怀中男孩眼中情绪由惊愕转化为愉悦的过程,边把人引回床上。
“您……”心想事成的遭遇令忌贫做出了少有的冒犯举动,他一下下捏着身上人的胳膊大腿和腰侧,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太好了。”
他反反复复说着,用强健有力的臂膊紧紧将人环住,甚至双腿也在不知不觉中环住了那人腰肢。现实是如此美好,胜过了有生以来做过的最美的梦,忌贫抱着朝思暮想的人,忽然不忍心说出困扰他一晚上的烦心事——和眼前真实可见的好消息相比,郑崎的几句威胁算什么?
萧小笑配合地反抱住怀中精瘦的人,因为爱人称赞而产生的自信心越积越多几乎爆棚。
给“儿子”治病被累得半死后,他灰溜溜回到识海里打坐练功。迫害萧恕的那只鬼属性阴柔,虽不算强大但绝对足够新鲜。一顿大餐吃完,除了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以外,他还发现自己拟物凝形的能力坐火箭一般窜了一大截!
来王城前,萧小笑还只能勉勉强强利用鬼婴凝出手指头大小的身体;一路过来虽不曾怠慢修炼,但循规蹈矩得到的进步远不至于能让他凝成现在这样的身体来。虽然本源仍留在忌贫体内,虽然凝出的能量体维持时间有限,但有没身体到身体、小孩子到成年人,是质的差别!现在离神功大成重塑人身,也只差一步而已。
考虑到忌贫的接受能力,萧小笑还是用了萧大王的形象。一个体贴的一号,在实现个人理想的同时也要考虑小零的感受。萧小笑自认足够体贴,自然发现了小奴隶高兴的壳子内部掺杂的那么一丝丝郁闷。
“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美男就在眼前,你还有空想别的?”趁忌贫发呆,萧小笑一口吻上他因为茫然而微张的嘴巴,毫不费力地侵入双唇之间舔弄吸吮。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美好得令人忍不住怀念。
忌贫呆愣着任他作弄,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被看出心事。用力扒住压在身上人的脖子,冰冷的触感犹如一汪清泉注入燥热的脑袋,忌贫侧过头费力地喘着气,在那人未有间歇的抚弄下断断续续讲完了郑崎的事。
萧小笑沉默了,甚至停下了急迫的进攻,一言不发地坐到床边。
“都是忌贫不好,若非……”
“不,”萧小笑摆手打断小奴隶的自责,沉着脸低声问,“今日我为萧恕疗伤的手法,你可记牢?”
“牢记在心。”
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了,忌贫敛下不安惶恐的神色,答得郑重其事。
“很好,”萧小笑赞许一声,神色也缓和下来,“我能控制你的身体,你也可以分享我的灵力。明日你替我进宫治疗,我回地宫打探一二。郑崎最多只是发现我们和单寒挖的墓道,其他……量他不敢擅自开棺验尸!”
“是,忌贫明白了。”
见他乖乖应下,萧小笑收起严肃面孔,笑眯眯把人扑到床上,道:“正事谈完了,下面是娱乐时间,小忌贫……三年时间……你要怎么补偿我?”
身体失去了三年多不假,可真正禁欲的时间也只有赶来王城这几天而已。为美色所迷住的小奴隶边腹诽某人的无理,边在他攻城掠地的动作中艰难地呼吸,不一会全身就都躁动起来。
衣服被扔到地上,火热的身子因为缠上来的冰冷身体而不停颤栗。进门时没点灯,现在就省下一道工序,忌贫迷迷糊糊想着,无比配合地把自己送入狼口。扭动身体避开抚上小腹的手掌,忌贫难受地挺腰,只觉得腹下那里就要爆发出来。
感受着指腹下的滑腻皮肤,意识到那人已除了衣衫与自己赤裸相对,忌贫心中更热。挥舞双臂寻到对方嫩如女子的手掌,急迫地按在几乎要爆掉的地方。
血气方刚的青年呐!
萧小笑好脾气地捏捏手中苏醒的巨物,感慨油然而生。
手中的这人从不通情爱固执寡言到如今这副诱人模样,全是因为自己。三年时间说长不长,但人活一生,愿意在青春年少时毫无芥蒂等你三年的恋人又有几个?三年期的忌贫勉强还能算个孩子,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成年男人了。萧小笑天马行空地想着,手上伺候得愈发卖力。
受到刺激的部位又胀大几分,几乎顶到弯腰观察的他的嘴巴——寻到顶端轻舔一口,带着勾出的银丝吻上忌贫被折腾得现出红润的唇。纠缠,拥抱,最后合二为一。
“我要进去了。”
被情欲折磨着的男人早已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急迫地点头,将人又抱紧几分。
“我不想做扩张,直接到你里面……可以么?”萧小笑咬住忌贫红嫩的耳廓,问得不急不缓。
早习惯爱人用各种怪主意折腾自己,这次忌贫也没多想,逼自己避开这种让人心慌的亲吻,将破碎的词语组成句完整的回答:“忌贫没事,您请……进来。”
干涩地部位被不容置疑地顶开,疼归疼,但只要是他赐予的,便是疼痛也美得叫人心醉。忌贫闭眼等待着,没等到钻心的疼痛,身体就被怪异的快感包围。一瞬间的错愕瞬间被久违的舒适感所取代,忌贫再顾不上想别的,只记得要搂紧压在身上的人。
……
食髓知味,心满意足。
三年的守候终于得来结果,忌贫前所未有地疯狂索取着,甚至放肆地在被他敬若神明的人身上咬出一个个或深或浅的痕迹。
被在乎被宠爱的感觉让他迷醉,身体这种欲求不满的状态又使他迷茫。想不通就干脆不再思考,只需要把一切都交出来,不必弯下膝盖双手呈递,那人自会用温柔的吻带走他的所有……
时而激烈时而和缓的运动持续着,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便是筋疲力竭沉沉入梦的时候,忌贫还是如八爪鱼般死死缠着萧小笑。
看来真把小家伙吓坏了。
这样的事在以前从未有过,萧小笑爱怜地反复亲吻他的脸,直到被另一种冲动再三催促时才满是不舍地钻出他的禁锢,捶着腰,渐渐淡了人形。
灵与肉的交流耗神耗力,虽然黎明时才睡下,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忌贫在窗子外射来第一缕阳光时就醒了过来。四肢发重头脑发僵,腰像是要折断了,双眼盯住帐幕好一阵子,忌贫才找回神智。
小腹上还留着自己放纵的证据,粘糊糊得好难受。
不忍打扰另一人的好眠,忌贫悄悄起身准备清洗,可一扭头,哪还有那人身影?
惊叫出声,又在呼唤石沉大海后困惑地打量留在自己身上的诸多吻痕,“……您醒了么?”
忌贫默默在心里问,却依旧没得来回应。身体很沉,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右手滑过胸前被人啃出的牙印,一路向下,最终停在入口那处。怪异的感觉一如往常,却总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忌贫越想越困惑,所幸一狠心插入根手指——整个人瞬间僵住。
虽然挺难受,但那里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完全没有被进入后的证据!
怎么……这样?
第五十五章:重返王陵
夜已深沉黎明未至,值了整夜班的月亮姑娘开始消极怠工。
城里城外都是一片黑暗,黑暗寂静的环境中,连好动的鸟儿也在沉睡。大多数人也还陷在梦中,甚至有人才刚刚睡下,清凉静谧的夜晚,只对那些为生存而不得不外出工作的人现出它的美好。
可惜萧小笑不稀罕这种美好。
他朝印象中的地方飘着,心中几许惆怅几许欢欣,最后都化成三个字: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