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我不喜欢男人,我是异性恋者,但是我不歧视任何同性感情。所以如果你不喜欢陈思扬也不想找他的话,我就替他道个歉,或者你想打我一顿什么的都行。然后我们各不相欠,成吗?”
沙发上的男人已经把笔记本放下,摘了眼镜在手里用一块眼镜布一点点地擦拭。
韩冬有些紧张地等着对方回答,只觉得时间突然被无限放慢了,然后越觉得时间过得慢自己就越发的紧张。
终于,男人将眼镜擦完了,折好放到茶几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陈思扬,你千方百计地把我掰弯了,现在还装疯卖傻不过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是一个千金不换的直男吧?陈思扬,你觉得这么玩有意思吗?”
韩冬吞了一口口水:“我真的不是陈思扬,而且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如果你觉得陈思扬耍了你你非得出口气就揍我一顿吧,不过先说好别打脸,我还得出去找活干呢。”
男人眯着眼恶狠狠地说:“我不想揍你,我他妈想上你!”
3.暴走了
同样身为男性的韩冬被男人圈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这身体实在弱的可以,韩冬有心无力地幻象如果是过去的自己说不定早就将这家伙掀翻在地了。
韩冬死死咬住下唇,准备鱼死网破,要是对方敢对他那啥的话,他就争取让对方的那玩意报废。
男人却忽然间松开了韩冬,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怀里捧着电脑,慢条斯理地将眼睛戴回去。
“楼上左手第二间,睡衣一会儿华叔会给你送过去,浴室在走廊尽头。”
韩冬揪揪衣领,这就完了?旧账一笔勾销?还是等老子洗白白了再吃?看样子又不像……
男人不耐地揉揉眉间:“要滚就快点,别等老子反悔。”
不滚那是脑残,韩冬一下就窜出去,蹬蹬上了楼。
楼上果然有很多房间,韩冬走进左手第二个的那间。里面是很低调的欧式古典装修风格,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光是看起来就特别舒服的样子。
韩冬坐在床边回想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就像梦一样不现实。他弄不明白这身体为什么会在施工中的公园水泥管中醒来,也许是离家出走?也许是为了躲避楼下那人?可是看起来楼下那人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可怕。
正想胡乱着,之前给自己开门的大爷正手托着睡衣站在门口敲门:“小……伙子,你的睡衣我拿来了。”
韩冬笑笑谢过:“大爷这里往D市去有没有什么公交车或者客运汽车之类的?”
老大爷的脸吃惊了一瞬,便认真想起来:“从咱们家出门往西走半个小时就是村子,村头每天早上中午各有一趟汽车去县里,在县里你可以倒客车回去。”
韩冬啊了一声,嘀咕道:“那车票得多少钱啊?”
“去县里的三块,往D市走的应该是二十五吧。”
韩冬的脸扭曲了一下,感激地道谢。
关上门,韩冬不禁嚎啕:“只剩一块五啊!”
鉴于以后可能很长时间都没得澡洗,韩冬十分欢乐地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韩冬在浴室里哗啦啦的冲澡,楼下客厅里男人正听华叔汇报。
“他明天要自己坐汽车回去?”
“刚刚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了,华叔你去休息吧。”
“阿凌,华叔老了本不想啰嗦,可是那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做事的时候还是……”
“华叔,我有分寸。”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男人自己,合上电脑,又拨通电话。
“把你这几天了解的都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韩冬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了,说实话他真不愿意起来,这床躺着太舒服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返回D市韩冬还是利落地爬起来。
韩冬本来想下了楼跟人打个招呼就走的,谁知老大爷非得热情地拉着他吃早餐,盛情难却……咳,如果不吃的话估计一天都没得吃了,所以韩冬吃得特别卖力。嚼两口油条喝两口豆浆,再嚼再喝,不亦乐乎。
“大爷,您手艺这个!”韩冬竖起大拇指,本来他还以为这些都是外头买的呢,合着都是大爷自己做的,哎哟,那味道绝了。
“喊华叔就成,一口一个大爷都把我叫老了。”见韩冬吃得香,他也很高兴又给韩冬添了一碗豆浆。
“嘿嘿,华叔这豆浆味道太正了,祖传秘方吧。”韩冬抓起第四根油条,唔,他能吃去,一定能。
“什么祖传秘方啊,都是老了没事情做瞎琢磨的,这豆浆啊就是多放了几颗花生,芝麻什么的吃起来就香了。”
“不是吧,还是您老手艺好,要我就做不出来。啧啧,真香。”韩冬又喝了一大口,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华叔,咱这儿荒郊野岭的,林子里不会有狼吧?”
“狼?那东西打多少年前就见不着了,兔子狐狸倒是偶然能看着,你说狼不会是附近的……”华叔将手里的碗放下冲外面道:“阿凌,来吃早餐吧。”
男人点点头走过来。
韩冬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华叔我吃饱了,真好吃。”
华叔乐呵呵:“再吃个麻团吧,这东西不占地方。”
韩冬用遗憾的表情巴巴地看着那个麻团:“我是真喜欢吃,可惜肚子装不下了。”
华叔赶忙说:“我给你装几个,一会儿你路上吃。”
男人自从吃饭开始就一言不发,手指捏着油条的样子也特别好看,一点没有粗鲁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油条就该用手拿着吃,用筷子夹什么的都是装蛋。
华叔去找保鲜袋装麻团了,留下韩冬瞪着眼睛看某人优雅的吃相。
韩冬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大礼貌,假咳了一声:“我昨天都告诉你我叫韩冬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人用眼角瞟了韩冬一下:“你昨天不是还说以后各不相欠江湖不见么?那还知道我的名字干什么?”
韩冬撇撇嘴,心说这人可真小心眼,以后见着他可得绕路走,不然哪句话说错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华叔拎了一大包麻团过来:“来,都拿上。”
韩冬一看就乐了,这些够他吃两天的了,哎哟华叔可真是他的守护天使啊。
男人冷哼一声:“麻团吃多了会长麻子。”
华叔:“都是芝麻,就算长也小,看不出来。”
男人将碗筷放下转身往外走:“再小的麻子也会由量变引起质变。”
韩冬对着某人的后背嗖嗖飞眼刀,靠,老子看出来了你才是政治老师,丫了个呸的。
从房子出来,韩冬回头看了看这座小楼,灰突突的外表与里面低调奢华的装修形成鲜明对比。院子是真大,种着许多常见的花卉,更多的地方是草地,呃……草地上还有一条……大狗!
韩冬眼看着那个凶悍的庞然大物冲了过来,下意识想跑,结果刚转过身就被扑倒在地,我靠,快被压死在下面了。
韩冬没挣扎两下,就觉得颈间湿乎乎的一热,我擦,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
“亚历山大快下来!”华叔此时的声音在韩冬听来比天使的诵唱还好听。
压力的确如山大哼哼两声不情愿地从韩冬身上下来,韩冬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破布娃娃,倒霉催体质无以复加。
压力山大舔过的地方被小风一吹凉飕飕的,韩冬用袖子抹了好几下才作罢。
华叔一脸歉意:“这狗平时散养惯了,我该把它拴起来的。”
韩冬拍拍身上的灰,摇手道:“没事,我就是小时候被狗咬过,咬怕了。其实它看起来挺乖挺可爱的。”韩冬最终还是没敢下手,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压力山大对韩冬不抚摸它表示了极度的哀怨,一直到韩冬出门都在那用我最可怜的小眼神哼哼。
韩冬看着压力山大的庞大身躯就差抚额了,拜托卖萌也要了解一下自己的身材好么。
告别了华叔,韩冬就踩着碎石路往山下走。昨天来的时候天太黑了,这功夫阳光正好,韩冬才发现这地方环境是真不错。
不过这里离市区实在太远了些,非得家里养车才能不时过来矫情一回,不然那就是瞎折腾了。
走了快二十分钟,还没有看见所谓的村子,身体被太阳毫无遮挡的晒着韩冬就觉出口渴了,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早上喝了好几碗豆浆,韩冬就很想上厕所。可是……周围没遮没挡的,他不好就那么大咧咧的拉开门放自家小弟弟出来溜达吧。
被膀胱折磨的韩冬一边低头转移注意力一边祈祷赶快走到地方,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身边擦了过去。的确是擦着过去的,韩冬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碰了一下。
我靠,韩冬差点被吓尿了。
那么宽的路怎么就能擦着人过去呢,韩冬在后面直跳脚。
轿车就好像听到了他说话似的,忽然就给停了,然后慢慢后退。
韩冬下意识地朝驾驶那看,果不其然看到某人欠扁的脸。
韩冬吸了一口气:“这位先生,你不知道刚刚的行为很危险吗?就算撞不到人,万一吓到也是不好的啊。”
某人云淡风轻的摘下墨镜:“本来还想问你是不是坐上来一起回D市,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必要,精神头足够走回去了。”说完车窗就关上了。
韩冬强忍住暴走的情绪,这人是老天专门派来气他的吧。
韩冬气哼哼继续走路,后头轿车慢慢跟上来。
韩冬不耐烦:“你又要干嘛!”
某人欠扁地勾着嘴角:“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叫杜凌!下次见到我记住喊凌哥。”
“喊你妹!”韩冬对着扬长而去的轿车大吼。
4.走运了
事实上韩冬花了将近五十分钟才走到传说中的村口,而他身体里的水袋几乎要爆掉了。幸好村里有公厕,韩冬听说后几乎是小跑着捂着肚子冲过去的。放完水,韩冬觉得天比刚刚都蓝许多。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想嘘嘘的时候抬头见厕所。
在村头韩冬爬上了开往县城的车,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银色小面包,韩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想着反正也是终点下车韩冬就爬到最后一排在最里面坐下。司机也不上车,在下面转悠着聊天,然后把乘客一个接一个的塞进车里。
上路的时候韩冬有些庆幸自己坐在了里面,这么小的面包车加上司机竟然拉了十八个人,韩冬觉得这车天天如此遭罪到现在还乖乖服役真是件神奇的事。
韩冬闲了没事就问旁边的一个老大哥:“拉这么多人不会出事吧。”
老大哥长得挺实在,说话更实在:“挺安全的啊,去年冬天才翻一回。”
韩冬了然,忙用双手按住前面的椅背。
老大哥笑道:“真没事,顶多就是半路轮胎冒个泡发动机熄个火啥的,那都不是事!”
韩冬心想这还不是事啊,多容易出事啊。
有些人的嘴那不叫嘴,应该叫预报站。小面包身负重任跑到半路,果然熄火了,司机在前面鼓捣了好半天才让小面包一哆嗦,又吭哧吭哧上路。
韩冬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大哥,心想这小面包应该挺结实吧,不会像自行车一样冒泡吧。
韩冬内心热切期盼县城去D市的客运汽车能规范点,不然他得吓死。
到了县城一打听,韩冬惊喜地发现这里有火车,火车可比汽车安全多了,韩冬二话不说就去火车站买了车票,更让他高兴的是火车票比汽车票便宜了六块五毛钱。韩冬第一次觉得能剩下六块钱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火车上人不多,而且是行程的最后几站,韩冬很容易就找到了个空座。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韩冬就想到了昨天坐在车里的情形,那人叫杜凌,他到底是谁呢?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之前肯定在哪里听过的,只是这功夫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晚上住在哪还没有着落,韩冬当下就有一种要半夜在马路上晃荡的忧虑感,火车上虽然也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可总比露天的马路强多了,这么想着韩冬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韩冬一觉醒来的时候,火车都快到站了,乘客们都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呢。韩冬就揉揉脖子将麻团放手里拎着也准备下车,摸摸兜里的七块钱,得,一会儿还得坐公交车又少一块。
再回到大学城,还没到学生放学的时间呢,韩冬有些纳闷,按理说开车应该比火车快啊,可是他坐火车回来好像比杜凌开车还快呢,而且还是走的高速啊,韩冬也没开过车对这些不大了解,索性就不想了,当下的关键是要找到一份包吃住的工作。
这回韩冬找工作就长了个心眼,他注意到小吃街这有几家是新开的小饭店,他就先从这几家下手。
走了两家也都是招人的,可惜包吃不包住。韩冬拎着麻团就感慨了,难道自己就是睡马路的命?说真的他是不想睡水泥管子了,在公园醒来那次就够呛了,浑身又酸又疼连腿还冰凉的,多睡几次肯定睡出毛病来。
韩冬又看见一家小饭店,这家还没开张呢,他在门外瞅了半天不太想进,没开张就证明也没开火,没开火那就没有饭吃,也不知道这家啥时候开张。
正踌躇呢,里头就走出来一个小伙子,个子不算太高,但看起来挺结实的,一笑两酒窝十分面善。
“同学,我这还没开张呢,明后天再过来吃东西罢。”小伙子露齿一笑,牙很白,人瞅着也是很健康的那种。
“那个你是这老板吧,我不是吃饭,我想问问你们家招人吗?我这人还算机灵,能吃苦能干活。”韩冬觉得自己都不信,就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没有老母鸡强壮呢。
小老板:“能跑堂加送外卖吗?”
“能啊!这片学校教学楼宿舍楼,网吧台球室什么的位置我都知道,而且我胃口可小了,一点都不费粮食半碗饭就饱,我个头也小,也不占地方。两张小桌子一拼我就能睡,当然要是有床就更好了。”韩冬觉得跟这位小老板说话比跟那些大妈说话亲切多了,那些大妈都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好像他是假冒伪劣商品似的。
小老板扑哧一笑,拍拍韩冬的肩膀:“我这刚开始干工资可不高,你要是能接受就进来看看吧,而且我这还真没床,就吊了一个小隔层,你看行不?”
韩冬就认真地凑过去看,果然店的最里面屋顶矮了不少,隔层朝里,从外面一点看不见。韩冬踩着梯子爬上去,没有想象的那么憋屈,人在里面还是能挺直了腰坐那的,而且面积也不小,比双人床大多了。
韩冬爬下来:“就我自己住这儿吗?”
小老板一乐:“你要是想守身如玉我倒是不介意在下面睡饭桌。”
韩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老板伸出手:“以后叫我杨洋吧。”
韩冬也伸出手:“我叫……韩冬。”就算知道了这个身体的名字又能怎样,他不可能去过那人的人生,他永远都不可能去做一个替代品,皮囊一样又怎样,灵魂已经不同了。
韩冬白天就跟着小老板收拾店里的东西,杨洋说这店是刚兑过来的,昨天接手就开始自己刷浆收拾什么的,还没倒出功夫来招人手呢就把韩冬给等来了。
韩冬就乐:“这说明我是你的福星啊,您瞧好吧,有我在生意保准火。”
杨洋露出两酒窝:“看你不像是干活的人,没想到手脚还挺利落。”
韩冬得意:“那是啊,我这是从小锻炼的,那种地方如果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就更没人在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