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的松了手，看着飞羽行礼继而如避难一般匆匆离去，端漠一个人站在原地，恼怒的握紧了拳，又颓丧的松开。
好像就一瞬之间，那个一直在身边跟了很久的笨小子，就突然变的陌生到可怕起来，让他完全无所适从。
而更可怕的，是心脏的部位，宛如空了一块，让他有怎么努力都没法填满的慌张。
第六十二章 被拒绝的王爷（上）
是夜。
端漠在房里犹豫了良久，还是踏出了房门，走向熟悉的长廊。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笨小子来他这里，就变的驾轻就熟起来。
那个房间，那张有些硬却有着清新气息的床铺，他好像已经，很久都不曾触碰。
习惯性的推开门，房内人正欲脱衣睡下，见他进来立即就是一惊，手立即就是一僵：“王爷……”
这是什么表情？防贼吗？
端漠对上飞羽不自觉透出的防备，只觉得满心不快。
他习惯了飞羽的恭敬顺从，他习惯了飞羽看着他，用带着惊喜与崇拜的眼神，这样的陌生，让他真的，开始无端慌张起来。
阴沉着脸走到飞羽跟前，端漠抬起头打量着那张熟悉的、却在最近突然陌生的脸庞，突然毫无预兆的伸手按住，仰脸咬上去。
“唔……”飞羽猝不及防，再加上没什么力气，被端漠连续推的退后了好几步，不由自主仰躺在床上，愣愣看着端漠压上来。
忘了推拒，也忘了回应。
看对方如木雕一般看着自己发呆，端漠无趣的停下，转而攻击飞羽最敏感的喉结处，在上面细细舔吻。
“恩……”不由自主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飞羽喉结快速动了动，不由自主的搂紧端漠的身体，任端漠得寸进尺的褪去自己的衣服。
这笨小子，还是会迎合自己的，不是么？
还是跟以往一样，从不会拒绝自己的，不是么？
尝到了甜头的端漠松了口气，更加嚣张的亲吻着青年的身体，一手向下，握住青年某个已经逐渐开始硬挺的部位。
“唔……”飞羽身体一抖，似乎被下身的快感一激，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开始拼命挣扎：“别……王……王爷……别……”
端漠目光一暗，硬着头皮当没听见，反而愈加嚣张的套弄手里的坚硬物事。
握在手心的东西很快胀大了一圈，可是飞羽的推拒，也明显变的更加大力起来，脸涨的通红，大有誓死不从的架势：“王爷……请……请自重……”
端漠咬了咬嘴唇，狠了狠心，又重新低头，主动堵住飞羽的嘴唇。
“嘶……”唇上传来被重重咬伤的剧痛，感觉到清晰的血腥味，端漠赫然停了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飞羽。
“我……我不是有意……”飞羽看到他的唇瓣，似乎立刻也愣了，慌忙边道歉边低着头挣扎，趁着端漠愣神之际，终于成功的脱离了端漠的掌控。
只是他毕竟重伤之后尚未恢复，力道不足，因为使力过度，狼狈的直接滚下地去，抬眼看端漠难看的神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拼命磕头：
“王……王爷请恕罪！王爷若是……若是有需要……属……属下帮您用手……”
口气恭敬，态度卑微，宛如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合格的下属。
头部接触到坚硬地面时，模糊的闪过一些影像：
还算年少的他，还会总是带着一股傲气不无得意的自称本公子，总是笑意绵绵骂着他却关心着他为他出头的端漠……
那时平等的两人，那个叫克尔洛的少年和那个叫端漠的受伤公子，
那些嬉笑斗嘴的日子，那些相依取暖的夜晚……
早就都一去不复返了。
第六十三章 被拒绝的王爷（下）
“和本王一起，有这么委屈你吗？”
好半天端漠揪着床单，手指用力的发白，盯着地上第一次出现如此强烈情绪的飞羽，沉沉发出声音。
“属下……”飞羽慌张的又磕了个头：“属下不敢亵渎了王爷……”
“哈！”端漠如同听到什么笑话般笑出声：“你以前怎么就敢？”
“王爷您也说了……”飞羽低着头，不去看床上人的表情：“那是以前……”
“飞羽。”端漠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么？好的很……好的很……”
重复了好几遍，端漠喘着粗气，恨恨开口：“本王现在命令你，服侍本王！”想了想又没好气的补充：“在下面！”
飞羽一顿，迟疑的应：“是。”
跪了很久起身，飞羽都不由有些眼前发黑，只是低着头，费力的抱起端漠的身体放平，细致的帮他除了衣服，随即站在那里，似乎在犹豫。
端漠冷冷看着青年的动作，正想讽刺两句，飞羽却冷不防低下头，一口含住了他的欲望，有些生涩的吸进去吮吻。
“唔……”端漠轻哼出声，全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埋头于自己胯下的青年。
这笨小子，虽然与自己有过无数次云雨之欢，可从不曾用这样低微的姿态，服侍过自己。
下腹的物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昂扬起立，可心脏却宛如从高空摔下一般，直直落到谷底。
只是纵然心情再怎么不佳，分身在对方那温热口腔的包裹下，也很快变的气势汹汹起来。
一波波的快感从身下直冲脑门，把端漠弄的也有些迷糊，只是不由自主的挺动着腰身。
眼看端漠就要控制不住的发泄出来，飞羽却蓦然松了口，抬起眼看端漠陷入情欲的面庞，伸手从床头摸出一个小盒来。
端漠一愣，眼角瞥到熟悉的铁盒，嘴角不由一抽——
都这么久了，那玩意儿……还能用吗？
还待阻拦，飞羽已经跪坐到他身上，手迅速的拧开盒盖蘸了些膏脂，探到自己身后为自己润滑。
本该是让人血脉贲张的诱惑场面，可这会儿，端漠却突然觉得，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此刻神情认真，一丝不苟的动着手指，眉头微微皱着，不时咬一下嘴唇，显然很是不适。
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看不出有一点情欲，只是完完全全的执行他的命令一般。
端漠瞬间，只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浇下来，冰的透凉。
他今晚过来，为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是利用权势让这个男人在他体内驰骋？还是让这个男人一脸恭顺的遵从他的吩咐让他上？
这样勉强的情事，有什么意义呢？
怔怔的看着飞羽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微微抬身，将后方对准自己的硬挺，端漠剧烈喘着气：“不要了……出去吧……”
飞羽恍若未闻，反而握紧了他的欲望，试图插入自己的身后。
“出去！”端漠猛的一震，一把推开身上的人，看飞羽跌跌撞撞的，差点又摔在地上，只是不顾形象的指着木门吼出声：
“滚出去！本王命令你！滚出去！”
直到此刻，他好像才彻底意识到一点——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那个，在他身边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对他总是怀着满满崇拜爱慕的，笨小子。
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可也没有了未来。
出了门，看着门外深黑的夜，飞羽一时也没处可去，只能在门口蹲下，抱着头发愣。
端漠……好像真的被他给伤到了。
临走时看端漠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难看的要命，眼角都有些隐隐泛红。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主动放下身段来找他，却被他气成这样。
他其实也不想的，真的不想。
只是，他已经不愿再给自己希望了。
不断升起希望再被不断无情打碎的过程，太痛了。
第六十四章 丢了的曾经
不知过了多久，门发出吱呀声响，被人慢慢打开。
“进去睡吧。”端漠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那里的飞羽，声音略有些沙哑，语气却平静，似乎刚刚一切只是场错觉一般，“本王回去了。”
“……”飞羽愣愣站起身看着端漠，对方表情已然恢复如常，除了眼角微红，泄露了主人刚刚的情绪不稳。
还待说话，却见端漠已然不愿再和自己对视一般，几乎有些仓皇的转身离开，飞羽一怔，急忙出声唤：“王爷。”
端漠猛然定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有闷闷的声音传来：“还有什么事？”
“属下……”飞羽迟疑了会，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口：“属下想……想告老还乡……”
端漠闻言心头剧震，突然猛的意识到一个让他恐慌的事实——
一直在身边亦步亦趋的笨小子，是会离开他的。
“不行！”脱口而出，突然而来的慌张和怒火让端漠扬起了声音：“你在发什么疯？你是本王的随侍，是说走就能走的吗？”
飞羽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腿，自嘲的开口：“属下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端漠张了张嘴，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扇了火辣辣的一耳光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见端漠沉默不语，双眼通红，飞羽急忙恳求：“求王爷成全……”
“你还在责怪本王？”端漠安静了半晌，突然沉沉发问。
飞羽只觉得脊背一凉，慌忙重重跪下：“王爷明察！属下绝无此意！”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不恨谁，也不怪谁。
跟着端漠来这里，是他的选择。
他不会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安排，他就去接受。
可现在，他只不过是，想回家了而已。
能包容他所有委屈的地方，只有家而已。
“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还无法无天了怎么着？”
端漠捏紧了拳，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飞羽，你给本王听着。王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没经本王的同意，不得擅自离开，听见没？”
而一向顺从的飞羽，这会儿只是僵硬的跪着，没再说话。
夜，突然就变的深沉不安起来。
端漠屏住呼吸盯着看不清表情的飞羽，握紧了的手心里，渗的全都是汗。
“属下遵命。”
好一会儿，就在端漠几乎要沉不住气的时候，飞羽抬起头看着他，轻声说了这么几个字。
端漠一瞬间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差点要站不稳。
虽然他拿着王爷的架势压着飞羽，可天知道，他在刚刚那一刻，有多害怕得到的是拒绝。
以飞羽的倔性子，若是坚定了什么念头，他也清楚，他恐怕是拦不住的。
直到看着飞羽行礼起身回了房，将门无声的关上，端漠一个人在泛着丝烦躁闷热的黑夜里站了良久，突然就觉得异常悲哀起来。
真是可笑。
他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什么得不到？现在却已经到了，只能强迫一个人留在身边的地步了吗？
可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想放走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笨小子。
他也不知道，自打什么时候起，他对这个笨小子就如此上了心。
也许是很久以前，只是飞羽一直在身边他从未发现，就让对方，这么不知不觉的住进了心里。
有的人，在身边的时候已经习以为常，可一旦发现有可能要失去，才意识到有多么恐惧和不舍。
次日，飞羽一如既往的，安静的站在了端漠的身后，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分别，还是那样忠心耿耿的跟着，只是身形不若以往灵活而已。
可端漠却清晰的感觉到，一切，就是不一样了。
以往有飞羽站在身后，他觉得安心而适应。但如今，他却反而更是觉得烦躁与不安。
笨小子看他的眼神，再不见了以往的崇拜与灵动，却反而带了丝空洞麻木。
于是端漠又养成了新的习惯，无论做什么时，都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身后，想在熟悉的人脸上，找到那带着笑意的，被他一使唤就充满了感激和喜悦的眼神。
却再也找不回来。
第六十五章 远走的决定（上）
过了些日子，后宫开始纷纷扬扬口耳相传着一件喜事：升德帝端离钦旨，赐婚皇子端御清和雅兰郡主，择日完婚。
端漠听到这消息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近日来已经很少来自己府上、也被他忽略了的侄儿王康。
带了飞羽来到王康所居的清赐宫，看到王康的样子时，端漠也不禁大吃一惊：“康儿，这才多久，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似乎短短几日，王康身上一点属于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都消失无踪，瘦的有些脱了轮廓，本来英挺的神色也憔悴至极。
王康只是苦笑，不知该怎么回应。
端漠当然清楚缘由，却也不好劝慰，只是叹了一声：“那一年，皇兄他……迎娶你母后时，本王也是……也是如此。”
脑海浮起多年前送别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只发生在昨天一般，端漠声音低下来，不由自主陷入回忆：
“后来本王就请旨跟随仇大将军驻守边塞，一呆就是十多年，直到本王认为，可以坦然面对皇兄了，才返回朝来……可是重新见了皇兄，又偏偏……”
话音未落，端漠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急忙住了嘴暗暗叫苦，慌张的看向一旁的飞羽。
平日里他与王康谈话时，向来避开飞羽，如今看飞羽早知实情，也就没怎么避讳，这会儿说话时却不由忽略了，笨小子还在自己身后听着。
王康看端漠突然停了话头，有些奇怪，也顺着端漠一起看向飞羽。
飞羽突然被两双眼睛同时打量，有些不自在起来，略略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个礼：“属下在此似乎不大方便，先行告退。”
端漠心里一紧，匆忙一个箭步赶上，抓住转身欲走的飞羽的手臂：“没什么不方便的，本王没有需要瞒着你的事！”
飞羽没再说话，只是抽回手，似乎有点无奈的点点头，木然的站回端漠身后。
神情平静，似乎丝毫没有把刚刚端漠的话放在心上。
端漠极度不是滋味的看了飞羽一眼，又转向王康：
“康儿，看开点。两位皇子断袖到了一块儿，这如果传出去，皇家的威名何存。到时候天下必定会大乱……”
话未说完被王康打断：“天下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得到他！”
端漠叹气：“康儿，你怎么就不明白，清儿他并无龙阳之好啊。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而你现在……”
“我不管！”王康抬起头，眼神里夹了势在必得的坚定和固执，声音冰冷：
“我已经忍的够久了，我本来只想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是他把我逼到如今的地步。现在我就是想要他，皇叔，如果您不帮我想想办法，别怪我去拼个玉石俱焚！”
引火上身的端漠闻言只觉得头大如斗，真有种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端离，让自家兄长自己解决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