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轩听后想了一下说道:“不然这样吧,如果我有事出去的时间长的话,你就去问我们掌柜的,我到时把地址告诉他,不告诉他是什么东西,只说是给你带的话,这样行不?”
吴鹰听后想了一下,说道:“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但如果你真的要出去很长时间的话,这个方法也可以。”
梁逸轩听后说:“你放心吧,我们掌柜的不会怀疑的。”
吴鹰听后也只好同意这个办法。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当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梁逸轩从百济堂走了出来,吴鹰这几天都没有出现,梁逸轩没有让陆炎去查吴鹰到底在哪里,他不想去管那些,他这次想静静的等着。
梁逸轩在前面走着,陆炎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不知不觉的,梁逸轩觉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猛的抬起头,映入他眼帘的是那高高的城墙,他竟然走到了皇宫的外面。
皇宫内,两个小太监推开一扇门,进去之后他们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时他们惊慌的互相看着,然后他们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找到一个人,其中一个太监问另一个道:“明月,怎么办?下午的时候我明明带他进来的,这会怎么就不见了呢。”
明月说道:“铭心,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铭心道:“再出问题,这个大活人也不能就这么消失了啊。”
明月说:“不然我们出去找找吧。”
他们刚要走出去的时候,铭心突然说道:“哎呀,我出宫的令牌不见了。”
明月想了一下说道:“走,我们去宫门口问问。”
那两个太监一路跑到了宫门口,侍卫对他们说:“半个时辰前是有一个人你们说的模样的人拿着令牌出去。”
铭心听后心想:完了,这下完了,现在去哪里找个人顶上去呢。侍卫问他们是不是出了事情,他们只好说没什么,只是不放心过来问问。
就在他们要回去的时候,明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梁逸轩,心下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悄悄的对铭心说了,铭心听了之后说:“这样不行吧,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明月说,“现在我们找不到人回头一样会死,还不如这样试试。”
铭心道:“他万一有别的阴谋怎么办?你看他在这里站着,恐怕就是有别的企图”
明月说:“没关系,我们先把他绑进来,回头再给他灌点迷药,他动弹不得,又能怎么样呢?”
铭心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明月却已经走了过去。
明月对梁逸轩说道:“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梁逸轩解释说自己只是路过,马上就走,明月见梁逸轩如此的态度,就说道:“这里岂是你随便看的地方,而且我发现你站在这里很久了,是不是有别的阴谋?”
梁逸轩赶紧说道:“小人真的只是路过,我这就离开。”
明月却抓着他说道:“你不能走,你要跟我们回去,我们审问了你之后觉得你没问题了,会放你出来的。”
这时铭心也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过来,大有要绑着梁逸轩进去的意思。
梁逸轩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想着随他们进宫走一趟,他们查不出什么就会放他出来,实在不行,他再让陆炎把他救出去。梁逸轩悄悄的对着远处的陆炎做了一个手势,就随着那两个太监进去了。
梁逸轩听了有一会才明白那两个太监要他做什么,他一开始是反对的,但他们就开始对梁逸轩威逼利诱,甚至扬言要对他处以宫刑,最后又强行给梁逸轩灌了迷药,可那些迷药对梁逸轩根本就没有作用。梁逸轩决定不再反抗了,这虽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和梁傲云见面的方式,但既然事已至此,他想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梁逸轩同意了之后就有太监扶着他去沐浴,然后又给他换上了另一套月白色的衣服,把他抬到梁傲云的寝宫。
梁逸轩躺在龙床上,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静静的等着梁傲云回来。夜已经深了,梁傲云才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回了寝宫,梁傲云望了一眼龙床,隔着那几层纱帐,他隐约的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每次当他看到有人又被送进来的时候,他就会意识到又过了一个月。
宫女服侍梁傲云脱了龙袍,又服侍他洗漱之后,那些太监宫女走了出去,梁傲云慢慢的走向龙床,梁逸轩躺在床上,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人皮面具没来得及摘下来,也许这样挺好。
梁傲云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这个人竟然还睁着眼,眼波流动中还似看非看的瞟了他一眼,梁傲云刚看到那个眼神时,心中动了一下,竟然那么像,虽然只是一个瞬间。
梁逸轩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思索着要如何去应对,可是梁傲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睡去了。梁逸轩借着那微弱的烛光看着梁傲云看了一夜,梁逸轩想自己会不会也会在清晨的时候被放到寝宫的门口呢。
梁逸轩希望时间慢一点,他仔细的看着梁傲云的面庞,那些发丝,那额头,那眉眼,那鼻子,那唇,他伸出手,在空中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勾画着这些,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把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然后又轻轻的点了一下梁傲云的唇,他迅速拿开手指,看了一眼梁傲云发现依旧睡着,他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的听到自己由于刚刚的举动而变重的心跳声,他不禁轻轻的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顺着眼角默默的流下,浸湿了他挨着枕头那一侧的脸庞。
不知道多久之后,梁逸轩发现天已经变成青色,他知道这一夜已经过去,他轻轻的闭上了眼,却希望他再睁眼的时候能看到梁傲云正在看着他笑,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抬出去。
梁逸轩静静的等着,他不敢睁眼,慢慢的他发觉梁傲云似乎醒了,但却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他也只好一动不动的躺着,过了一会有太监进来,他听到太监问梁傲云是否把自己抬出去时,他没听到梁傲云的回到,也没有人来碰他,他奇怪的等着,却什么都没有等到。他听到梁傲云洗漱的声音,他听到宫女为梁傲云穿龙袍的声音,他听到梁傲云在寝宫内走动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过了许久之后,梁逸轩睁开了眼,他发现寝宫内一个人都没有,而他还躺在龙床上,他从床上起来,环顾着寝宫内的一切,他在寝宫内慢慢的走着,看着这里的每一处地方。过了有一会,一个太监走了进来,看到梁逸轩已经起来了,就对他说:“你起来了,皇上说你收拾好后就送你出宫。”
梁逸轩看着那个太监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他听到寝宫外有吵闹声,吵了一会之后,他就看到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说道:“你就是昨天晚上侍寝的人?”
梁逸轩看着他,什么都没说话。
那个人却有些鄙夷的说道:“不过才一个晚上。我们公子有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梁逸轩听后就知道了那是梓羽的人,这个宫里,能称作公子的,只有梓羽了,只是他不知道,梓羽的奴才都嚣张到如此地步,难道当初他看错了吗?梁逸轩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之前的那个太监说:“王公公,皇上说了,一会要送这位公子出宫呢,你又何必为难他。”
王公公说道:“李公公,梓羽公子让我叫他过去,我若不能带他过去,那么为难的是我啊。反正他都要出宫的,你又何必护着他。”
李公公听后说:“你不要仗着叶公公身体不好,现在没有人能训斥你,你就如此嚣张。”
王公公听后说道:“嚣张也是要有本事的,你倒是想嚣张呢,可惜了你跟在皇上的身边这么久,到头来也只是个三等的奴才。”
李公公听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执意带他走,我也不拦着,只是如果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你可不要后悔。”
王公公说道:“皇上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人怪罪梓羽公子的决定呢。”
李公公听后只好不再反驳,只是他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王公公问他:“李公公,你还跟着做什么?”
李公公说:“皇上交代我送他出宫的,一会梓羽公子问完话我就把他送出宫。”
王公公说:“你还怕我们公子把他吃了不成?”
这时梁逸轩对那个李公公说:“这位公公,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王公公听后说:“听到没有,他都说不用你跟着了。”
李公公还是跟在他们的身后,王公公没有办法就只好不再理会他。
梁逸轩默默的跟着王公公走着,他猜测着他们会去哪里,可最后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去的地方竟然是咏乐苑。
梁逸轩一走进去就看见院子里有很多人,而那些人正围着院子里的那三棵梅花树,那些他亲自种下的梅花树。他看着梓羽,梓羽却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过了很久,有个人走向梓羽,说道:“公子,这些梅树的根很大,恐怕挖不出来。”梓羽听后只静静的吐出一个字:“砍。”
梁逸轩却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人在指挥着其他人,他们已经有人拿过了斧子,准备开始砍树,梁逸轩立刻喊了出来,让他们等等。拿着斧子的人听到后看着梓羽,梓羽什么都没说,那些人也没有动,梁逸轩看着梓羽说道:“公子,这些树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砍了呢?”
梓羽静静的说:“长得好有用吗?开在这里没有人来欣赏岂不是白费了。”
梁逸轩听后又说:“那何不把他们移到别的地方去?”
梓羽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刚刚没听到吗?把树移走是那么容易的吗?那么费事,还不如重新种一棵。”
梁逸轩听后还想说什么,梓羽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啊?这些事情轮得着你来多嘴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在皇上那里过了一整夜,你就和别人不一样了?”这时那个王公公在梓羽的耳边说了一些话,梓羽又说道:“你一会还不是要被送出宫去,你凭什么来管这些树的死活?”
梁逸轩说:“草民只是喜爱梅花而已。”
梓羽听后说:“你喜欢也没用,你没那个资格管这些,而我,却惟独不喜欢这梅花,你知道这里以前住的是谁吗?”
梁逸轩听后摇了摇头,他不想听梓羽说下去,可是他却走不了,梓羽接着说道:“这里以前住过一个很特别的人,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他的东西就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而且皇上也同意我把这些梅花移走,你现在跑来求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梁逸轩听到梁傲云同意梓羽这么做之后,他有些伤心,他看着那些梅花,它们仿佛在和他告别,似乎他这次进宫是专门来和它们告别的。
梁逸轩走到梅花树下,他记得刚刚种下的时候这几棵树还没有自己高,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些枝芽,可是手却停在了半空,他不敢去碰。
梓羽也走了过来,伸出手把梁逸轩的手拉下来,梁逸轩又伸出另一只手,又被梓羽拉下来,他再伸手,梓羽再拉下来。梁逸轩的眼中已经全是泪水了,他不敢眨眼,他怕他眨眼的话泪水会夺眶而出。
梁逸轩又一次轻轻的甩下梓羽拉他的手,梓羽却尖声叫了起来,而且还握着自己的手腕,梁逸轩看到梓羽正握着他手腕上的那条伤疤,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皇上驾到”
梁傲云走过梁逸轩的身边,把着梓羽的手腕焦急的询问的时候,梁逸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梁傲云望着梓羽,他根本没有看院子里的那些树,没有看梁逸轩,梓羽夸张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梁傲云冲着梁逸轩身边的李公公喊道:“不是叫你把他送出宫的吗?怎么会来这里。”
李公公听后刚要反驳,梁傲云立刻又说道:“你们都出去,都从这里出去,还有他,立刻把他送出宫。”
梁逸轩被李公公拖着走了出去,他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他看不清梁傲云的样子。
梁逸轩出了皇宫后就被等在宫外的陆炎接了回去,陆炎看着梁逸轩的样子什么都没有问。
梁逸轩回到薛家庄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更不想知道关于宫里的一切。
那天之后的一天,梁傲云回到寝宫的时间没有平时那么晚,此时的他早就忘了那个几天之前侍寝的人的模样了,那个人长得太过平凡,也许就是因为那个人长得平凡所以他才让那个人在自己的寝宫呆了一整夜,可是最后却又发生那个事情。
梁傲云坐在寝宫内的书桌前看书,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仔细的盯着书桌发现,书桌上的东西摆放的方式都是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着,他站起来,发现柜子里的东西也是这样摆放着的,他还记得梁逸轩的东西都是如此摆放的,他那时问过梁逸轩为何不分类摆放,梁逸轩却回答他,这样看起来舒服。
梁傲云立刻叫来打扫寝宫的太监,问他们是谁把物品如此摆放的,太监说,那天侍寝的公子走了之后就这样了,他们以为是梁傲云自己摆的。梁傲云听后觉得有些眩晕,他回想着那张平凡的脸,回想着那个眼神,还有那个人被拖出咏乐苑时望着他却留着泪的脸,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又叫来明月和铭心,问他们那个人是谁,最后铭心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实情。
梁傲云懊悔的想着自己那天的冲动,他发脾气是因为咏乐苑里竟然会有那么多闲杂人,他关心梓羽也不过是因为梓羽捂着那道伤疤而已,那道疤时刻的提醒着梁傲云,他当初错怪过梁逸轩,可是现在,他依然错了。
80.十年之期
梁逸轩在很长时间内都是什么也不想,不去想什么时候会死,不去想为什么一定要死。
直到有一天,枝头传来那似乎永无止尽的蝉鸣声时,梁逸轩意识到,他来到这里就要满十年了,他不再对着窗外发呆,不再躲避薛家庄内的每一个人,他从见到梁傲云后的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还把自己与大家隔离开,不再过问任何事情,陆炎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陆炎以为梁逸轩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和梁傲云在宫内相遇的事情,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但陆炎认为梁逸轩这个样子只是暂时的,他总会想明白,总会振作起来的。
梁逸轩的确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默了,陆炎准备好要向梁逸轩汇报梁傲云的情况,可是梁逸轩却什么都没问,不仅没问梁傲云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也没有过问,陆炎想要主动和梁逸轩说时,却被梁逸轩制止了。
梁逸轩开始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好,把自己曾经很喜欢的物品轻易的赏赐给了身边的人,他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赏赐那些婢女,侍卫和杂役,梁逸轩如此的举动,在陆炎和罗秋看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以为梁逸轩只是变得豁达了,可是梁玥儿却觉得梁逸轩变得太豁达了,梁玥儿怀疑梁逸轩会不会受了打击也要出家。于是梁玥儿找来了蔡云,让蔡云对梁逸轩旁敲侧击一下,看看他是否真的有出家的打算。
梁玥儿告诉蔡云询问的时候要委婉一点,可是蔡云刚见到梁逸轩直接就问道:“小轩,你最近怎么了?听说你现在都不在乎你的家产了,你要是觉得钱多你就找个地方给我建个寺庙吧。”
梁逸轩听后想了想,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啊。”
蔡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梁逸轩竟然会答应,蔡云立刻说道:“你怎么会答应?你说你是不是也想出家当和尚,你给我建个寺庙,让我去那里之后,你好去卧佛寺是不是?”
梁逸轩听后奇怪的看着蔡云,说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去?我还不如自己给自己建一个寺庙呢,那样不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