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静深笑他:“故事么,都是说的某个事,哪有后来。就算有,也是人瞎安上的。”
景泽捏捏曲静深的脸:“哟嗬,以前真没看出来,小样儿,知道的还挺多的。”
曲静深傻笑:“都是小时候大人讲的,我爹还说正月里小孩晚上不能往天上看,如果正巧看到流星,醒了压岁钱就会被流星偷走。我爹说,流星就是贼星呢。”
景泽好笑地看着他:“那你信吗?”
曲静深点头:“小时候挺信的,所以晚上就老老实实的睡觉,不敢往天上看。”
景泽笑的打跌:“真笨啊,笨死了!”
曲静深笑:“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心眼,其实小孩也挺好玩的。”
景泽突然堵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小孩子麻烦死了!老子身价不过亿,不要小孩子!”
效率还算高,下午四点钟就把地里的麦秸根清理干净了,地上全是黑乎乎的灰。景泽叉着腰问:“这些东西还用清理吗?”
曲静深摇头:“不用,当肥料,下场雨就渗地下去了。”
景泽把短袖从地上抄起来扛在肩上,对曲静深说:“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打麦场看看么?”
曲静深皱眉:“衣服上有麦芒,小心蹭身上,痒了没人帮你抓。”
景泽走在他旁边,不屑地:“切~!”
打麦场很平整,那里的土地比别处的硬实很多。附近住着人家,宅子垫的极高。打麦场四周栽着树,知了一阵接一阵的叫着。靠近宅子的树上拴着只牛,正在埋着头吃草。
曲静深说:“前些年没联合收割机的时候,夏天这里可热闹了,晚上有人‘看场’,铺张席子盘着腿坐在上面打牌。小孩子也爱围在这里玩,玩捉迷藏或者老鹰捉小鸡。”
景泽站到石滚上跺跺脚:“还挺硬实的……”他复又盘腿坐在上面:“宝贝儿,看,我帅吗?”
曲静深说:“可傻。”
景泽从石滚上下来,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动它。宅子门前拴着只狗,此时便汪汪地朝景泽叫,连带着宅子里的鸡也跟着扑腾起来。
景泽无奈的摊手:“宝贝儿,你们农村的动物欺负人。”
曲静深觉得好笑:“没事儿,它们这是把你当同类呢,亲切么。”
景泽伸手去抓曲静深:“坏东西,让你骂我是狗。”
曲静深忙躲开,景泽在后面追,他就在前面跑。追到一个没人的旮旯,眼看着往前没了路,景泽一把抓住曲静深,挠他痒:“啧,还收拾不了你嘞!”
曲静深笑着乱躲:“我改!我改……”
景泽把他抵在一棵树上,将他的手背过去,让他搂着树干。曲静深喘着粗气,“别闹,白天呢,有人来会看到的。”
景泽哼哼:“就该找根绳把你拴在这儿,还乱动,再动我就不客气啦……”
曲静深腿乱踢几下,没踢到景泽,只好就近咬了他肩膀一口。景泽吃痛,“狗啊你,咬人!”
曲静深说:“那你先起来,放开我。”
景泽捏住他的下巴,覆上去给他一个缠绵的吻。这个吻很辣,就像六月天的麦子,被阳光炽热地烤着。一吻毕,曲静深有点喘不过气来,有些怪罪地看着景泽:“还不放开……”
景泽轻车熟路地捏住他胸口某处,轻轻一扯。曲静深疼的皱眉:“你这人……”
景泽痞兮兮地看着他:“嗯?接着说,我这人怎么着?”
曲静深说:“极讨厌,揍你一百回都不解恨的。”
景泽轻浮地挑挑他的下巴:“你确定,打得过我?啧。”
曲静深说:“你无赖,别闹了,该回家吃饭了。”
景泽摸摸他的脸:“你脸怎么红了?光着的都见过,有什么害羞的?”
曲静深说:“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景泽见他手腕红了,总算才肯放开他。曲静深得了自由,便出手打他,结果却被景泽半路截住了。景泽赤着上身,这时看起来就跟小流氓似的。“嗯?还不老实?”
曲静深总算回过味来了,敢情这货现在是精虫上脑!景泽的大裤衩都快掉到胯部以下,露出内裤的边边。曲静深瞧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你先把裤子往上提提。”
景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觉得这就挺好的啊,凉快。”
曲静深怕等会遇到熟悉的人,为了以防万一,他速度地帮景泽往上提提大裤衩。不知从哪蹦出来个十来岁的小孩,好奇地盯着他俩看。
景泽:“……”
曲静深:“……”
小孩:“……”
景泽嘿嘿笑:“就跟刚完事似的,宝贝儿,你太可爱了~”曲静深一路没搭理他,这太不可理喻了。
吃晚饭的时候,曲静深跟他叔说:“叔,我们明天就得回了,店里还有事。”
他叔也没留他们,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递给曲静深:“阿深你拿着,刚工作肯定没钱,留着点用。”
曲静深刚要推托,景泽便说:“叔,我们有钱,真的。多了没有,几万块钱还是有的。”一来二去,总之家里长辈的钱是能不拿就不拿的。
第二天他俩起了个早,天还没亮透呢。也没在家吃早饭,曲静深说:“等会去镇上吃点,每回要走,都挺不舍得。”枣树上的花已经纷纷落下,叶子变成肥厚的深绿色。枣花的香味儿也渐渐散去,夹竹桃开的正好,它向来最喜阳光。便不知不觉,过了一季又一季。
景泽说:“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啊,现在交通发达。”
曲静深说:“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景泽揉揉他的脑袋:“就你心思重。”
一路没遇到什么人,两个人低着声音说话,走到镇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是一段舟车劳顿的长途,在去省城的路上,景泽猛拍一下膝盖:“哎呀!……”
曲静深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景泽皱巴着脸:“我还没见着地里长的西瓜嘞,偷一个在路上吃,肯定爽呆了!”
曲静深说:“你想吃,一会下车了买一个,在路上吃。”
景泽猛摇头:“不要,偷来的甜,买来的就是一般的西瓜,没啥可稀罕的。”
曲静深十分不理解他这逻辑,景泽解释道:“接地气儿的跟买来的能一样么。”
当然是不一样的,自己种的比较有土味儿。对植物和蔬菜来说,这土味儿正是最难得的。一畦畦的韭菜、黄瓜、豆角,连用的肥料都是天然的。秋末的时候就种秋茄与大白菜,霜打的茄子很有意思。大白菜就比较泼,不娇气。等到了冬天把它埋在地下或存入地窖,一个冬的咸菜便有了。
这些景泽或许是理解的,但那种比较深的眷恋,景泽大概是不能体会的。他毕竟是在城市里长大的人,对农村的好总带着一种嘻嘻哈哈的玩味,那是快感的东西,并不是信赖。
他们坐的还是同上次回去时一样的车次,夜行的车。车上人很少,车顶的风扇来来回回的转着,吱吱呀呀的响。曲静深睡在下面,他问景泽:“喂,睡着了吗?”
景泽支着胳膊肘儿往下看:“没呢,想你嘞。”
曲静深笑笑:“赶紧睡,睡醒一觉就到家了,跟小白说了吗?”
景泽点点头:“发过短信了,宝贝儿,我帅吗?”景泽摆着一副酷酷的表情问曲静深。
曲静深说:“男的看男的,又看不出来。”
景泽:“切~我还不知道你,你心里肯定觉得我帅死了帅没边儿!”
曲静深闭上眼睛:“睡觉了,嗯,你最帅。”
景泽满意地缩回脑袋,他俩床、位周围并没有旅客。半睡半醒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地觉得有列车员过去。
回到店里时已经下午,正是阳光最毒的时候。小白打着盹,听到动静茫然地睁开眼:“哥……”待彻底醒过来以后瞪大眼睛:“哥,你回来啦!”
景泽啧啧有声:“白啊,越来越呆了啊,提前进入老龄化可不好。对了,家里有西瓜吗?”
卫小武打开冰箱拿了两条西瓜递上去,爱搭不理地:“喏。”
曲静深接过来,说:“谢谢,大武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
卫小武点点头,小白说:“切,别提多习惯了,整天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别提多爷啦!”
景泽啃完西瓜,把皮往门外边一丢,用衣服擦擦手。曲静深皱眉:“跟你说过多少回西瓜汁难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曲静深接下来的话被堵截在嘴里,景泽扯着他上楼补觉。小白朝卫小武叫唤:“喂,你……再去买个西瓜来!”
卫小武瞪他:“凭什么叫大爷去买?”
小白白了他一眼:“因为你来的晚咯。”
第二天曲静深起了个大早,把小白这几天记的账本重新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几处小错误。小白很好玩的,有的东西名字不会写,就直接用拼音代替。有的时候拼音想不起来,干脆画个圈圈。
景泽现在比以前长进多了,起来便去了工地。曲静深上午按了个订货的电话,放下电话的时候兴奋的对小白和卫小武说:“有大生意了,刚建成的新小区,急需要货!”
小白拿出计算机啪啪地按,他瞪大眼睛看着得出来的数字:“哥,有……有好几万哪……”
曲静深点头:“嗯,这两天有得忙了。”
订货商打电话来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们网上有网站吗?这话更让曲静深坚定了要做网站的想法,他把这个说给小白和卫小武听,两个人听的云里雾里。
曲静深解释说:“把咱们的产品拍了照放网上,然后写个梗概大致介绍一下产品,起码能让人家先有个认识。”
小白摸脑袋:“我连网都不怎么会上哪,大武你呢?”
卫小武没好气:“废话!我当然也不会!”
曲静深说:“我决定了,过两天就去报个夜校,专门学这个。”他看着小白和卫小武,问道:“你们呢?”
卫小武说:“我现在没钱交学费。”
小白想了想说:“我挺想去的,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帮不上忙。”
曲静深拍拍小白的肩膀:“又不太占时间,大武的学费我先垫上,以后有了再还,没事。”
第一零三章:热血一把
有了苏京在里面帮忙,这批货走的挺顺利的。可是大夏天来来回回的跑,也不算是轻活。卫小武装货的时候跟司机发生了冲突,曲静深离的远,也没听见吵几句。没过一会,竟打起来。
卫小武打架还是很凶的,抄起棍子专门往关键的地方打。来了四五辆卡车装货,司机那边的人也不少。后来那些人一同起哄,把卫小武围到了中间,拳打脚踢。
卫小武渐渐占了下风,胸口上被抓了好几条口子。曲静深忙挤过去拉架,并赔礼道歉。一群大老爷们,天又热,火气自然非常大。曲静深也拉不住卫小武,他眉弓那里已经开始往外渗血。
“去你妈的,当老子们好欺负啊!出来帮人搬货,还怕受人白眼么!”
这句话像火上浇油,卫小武彻底怒了,发了疯似的把曲静深推到一边,抡起棍子不要命的乱抽。太阳晒的眼睛火辣辣的,曲静深掀起短袖擦擦汗,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拉卫小武。
卫小武红了眼,曲静深嗓子都要喊哑了,对方依旧置若罔闻。谁知这瞬间的功夫,曲静深的胳膊上就被卫小武手里的棍子抽出了两条红印子,跟抹了辣椒油似的疼。
那几个司机也怕事情闹大,毕竟是货主雇用的他们的车。又骂了几句,便找理由散去。卫小武想追上去,却被曲静深紧紧扯住:“干什么!怎么无缘无故就打起来了?!”
卫小武把棍子摔到地上,低着头说:“他们刚才骂我,说的很难听。”
曲静深额头上一层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卫小武擦擦嘴角的血迹,说:“没事,不疼。反正也搬的差不多了,走了。”
卫小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曲静深忙拉住他的胳膊说:“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
小白这时正好拿着记账本小跑着过来,看到这副情景吃惊地问:“大武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那几辆货车陆续地开走,仓库外面的空地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曲静深揉揉因为汗水模糊不清的眼睛,对小白说:“账本没记错吧?走,去医院。”
小白说:“总共核实了三遍,哥,你放心,肯定没问题。”
曲静深点点头,带着卫小武去医院处理伤口。在路上,卫小武说:“以前的伤比这严重的多了,都没去过医院。”
曲静深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以后别这么冲动,别人说什么,就让他说去。”
卫小武灌了口水,把瓶子丢到小白手里:“我就看不惯明明自己没本事,又嘲笑别人的人,妈的,见一回揍一回!”
曲静深说:“苏哥会担心的。”
卫小武冷哼一声:“担心个屁,他就担心他的面子,觉得跟我在一块掉价!”
曲静深笑笑:“他如果心里没你,又怎么会让你在他家住着?”
卫小武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去医院处理了下伤口,虽然有些小风波,但这事总算办完了。曲静深心里是开心的,看着存折上的钱,觉得很踏实。方启程没接那些钱,他又交给曲静深,让他当进货的资金。
回去以后又把店里摆着的货重新归一下类,忙活了一天,最后大家都快累瘫了。等众人散去,曲静深便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动都不想动。空调嗡嗡地转着,外面的天有些昏沉,大概是尘土太多的缘故。
景泽回来时已经七点了,他进门就问:“怎么不开灯?”
曲静深正半睡半醒,“嗯?……”
景泽走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问:“困着了?怎么不去楼上睡?”
曲静深彻底清醒过来,手支着头说:“有点累,眯一会。”
景泽坐到他旁边,搂搂他的肩膀,有点责怪,但又掩饰不住话里的宠腻:“这么累干什么?也不差你这一点。”
曲静深问:“工地上很忙么?怎么这两天都这个点才回来?”
景泽把鞋随意脱掉,盘着腿坐着:“是啊,忙的脚不沾地,少盯一会就出事儿。”
曲静深又问:“晚上吃什么?”
景泽说:“出去吃呗,天热,做饭麻烦。宝贝儿,那现在先抱个~~”
景泽说着就要去搂曲静深,结果却不小心碰到他胳膊上的伤痕。曲静深皱眉:“啊……嘶……”
景泽忙低头检查,看到伤痕时眉头皱的打结:“怎么弄的?!”
曲静深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可景泽憨劲上来,抓的死紧,便随他去了。“装货的时候,大武跟司机起冲突了。我过去拉架,不小心伤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