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单纯的语言来形容。
半晌，纪景才连环炮似的问道：“桃花眼？斜刘海？嘴角带笑？”
沈意犹一一点头。
纪景立即开始在宿舍欢呼奔走。
沈意犹：“……”这个时间医院应该还没下班。
纪景奔走了许久，又忽然像被人按了中止键一样地停了下来。他找出手机，拨了串号码出去。
等待音响了片刻，电话才被接通，只是那人的语气听起来很是鬼祟：“怎么了？”
纪景问道：“你被人捉奸了？”
“……”那人道，“有事放屁，没事挂机。”
纪景道：“不要这样啦，小卿卿。”
江卿尧：“……”根本不该接他电话。
两厢沉默了几秒，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纪景干咳几声，问道：“今晚聚会？”
江卿尧的语气越来越可疑：“你不知道吗？”
纪景反问道：“谁告诉我了吗？”
江卿尧道：“王越不是告诉过你吗？”
纪景道：“他有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吗？”
江卿尧：“……”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你在干嘛啊？”
是杨子乔的声音，纪景的脸笑成肉包子，内心在高唱欢乐颂。
把纪景的面部表情毫无缺漏地录了下来的沈意犹，面不改色地把手机里的视频移到电脑内。
纪景已经笑得连字音都说不准：“地址你发过来，今晚见，小卿卿。”
沈意犹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
纪景乐颠颠地跑过来保存了他的论文，再乐颠颠地跑去换衣服，接着再乐颠颠地去厕所梳头，最后乐颠颠地走出宿舍。
沈意犹：“……”他想换宿舍。
聚会定在晚上八点，地点在本市市区的一间酒店。
其实地点和时间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事件。
虽然杨子乔和江卿尧都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但他们还是错过了时间。
等两人从被堵在路上一小时的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酒店大厅里标注着北京时间的时钟已经悠悠地走到了八点四十五分的位置。
……
迟到是有惩罚的，而惩罚的的种类有很多，其中一项就有真心话大冒险。
但等待两人的惩罚并不是这个，而是……每人三杯啤酒。
江卿尧一见人多就闹了起来，三杯啤酒很快就下了肚。
杨子乔虽不是很能喝，但三杯总在承受范围之内，也爽快地喝了下去。
进门之后，被罚之前，杨子乔先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
扫到某个角落的时候，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纪景。
纪景就坐在那里，样子和高中的时候没有多大改变，痞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一时间，许多感觉都涌上心头。
尴尬，惊喜，悸动，讶异，难受……
到底是还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纪景似乎是察觉到了杨子乔的视线，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摇摇手，再挑了挑眉，作口型道：“嗨。”
……
杨子乔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随即他狠狠地踩了一脚江卿尧。
江卿尧看似无辜地冲杨子乔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实则在心里乐不可支。
＊＊＊＊＊＊
在座的大多都是经常联系的，互相瞎侃几句就完了事，各自跑到一边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而那些不经常出现的，或是很难联系到的，就比较麻烦了。
杨子乔属于前者。
不知名的原因，他就想要避开纪景，于是他就选了一个里纪景算远的角落坐了下来，江卿尧坐在他旁边。
可江卿尧就是坐不住，屁股刚碰上椅子，就跑去了另一个地方。
而杨子乔刚一坐下，就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有好几个女的围了上来要捏他的脸。
“我们美人科代果然十年如一日啊。”甲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揉。
杨子乔：“……”他高中毕业才不到四年。
乙同意甲的话，点头道：“科代，你有女朋友了没有？”
杨子乔摇头。
乙立即把当初的班花拉过来：“花魁，看得上吗？”
杨子乔：“……”怎么几年不见，这些人就改行当拉皮条的了？
丙又凑了过来：“人家科代还看不上你呢，科代有喜欢的人吗？”
杨子乔怔了怔，最后还是在丙的灼热目光下无奈点头。
刚凑过来的丁正好听到这个问题，再看见杨子乔点了头，猛地起了八卦之心：“谁啊？长得怎么样？”
“一定很漂亮吧？”
“会比杨少爷还漂亮？”
“同校的？”
“你该不会勾搭上了系花？”
“校花？”
“市花？
“国花？”
……
忽然一片沉寂。
杨子乔沉吟半晌，答道：“牡丹。”
众人：“……”
到了最后，甚至有几个男的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听八卦，杨子乔在心里无限后悔他今天下午被江卿尧拖着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他打晕。
虽然杨子乔不说话，可八卦的人却不见退缩。
……
直到有人踩中问题的核心：“男的女的？”
杨子乔自是无意回答，干脆咬咬牙，喊道：“阿江，救命！”
江卿尧正在另一边和几个人玩色子玩得不亦乐乎，听到杨子乔的声音，立即从那边跑过来，站在杨子乔前面背对着他，张开手臂道：“子乔是我的！”
众人先是怔了怔，随即又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上下打量两人。
杨子乔、江卿尧：“……”
可江卿尧像是喝多了，站了没一会就摇晃起来。摇晃了半天，终于也懒得晃了，直接就坐到杨子乔的大腿上。
杨子乔不仅被吓了一跳，还被江卿尧猛地一坐压得腿疼。
众人又一副他们懂了的模样。
杨子乔：“……”
看着江卿尧的样子，杨子乔干脆就搂紧了他的腰把他扶起来，再让他坐回椅子上，自己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有两种人会比较麻烦，杨子乔属于两种人中的前者，而纪景则属于后者。
纪景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痞子，也是到了高三的时候才有微微的收敛。
四年不见，今天再见，众人顿时觉得他们眼前这人绝对不是原厂出产物。
纪景：“……”他以前到底有多惨不忍睹？
戊将他的杯子倒满酒，叹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啊。”
纪景：“……”他有什么计划赶不上他的变化？
比起杨子乔那边的八卦气氛，纪景这边完全是在拉家常。
“今天多大了？”
“和你一样。”
“身高多少啊？”
“比你高一点。”
“体重多少啊？”
“你还要问三围吗？”
“有女朋友没有啊？”
“你猜啊。”
“有男朋友没有啊？”
“你当吗？”
总之，纪景这边……气氛很废话，很鸡毛，很蒜皮。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也就算了。
纪景一脸无语地看着戊第八次把他的杯子倒满。
他抿了抿嘴，道：“我好饱。”
戊惊讶道：“我才倒了八次。”
戌点头：“我也是八次。”
壬从桌子另一头又拿了一瓶酒过来：“不行，我才倒了七次。”
纪景：“……”这几个人是打算玩死他？
33.刻意和二垒（二）
智商人各有别，酒量亦然。
但两者之间仍存在着区别。
就比如智商不能具象化出酒量，而酒量绝对能具象化出智商。
杨子乔的酒量差，送来的酒他则能推就推，不能推就倒一半喝一半。
江卿尧的酒量比杨子乔好。可他来者不拒，不来者还抢，人来疯个性被全面强化。
纪景的酒量很好，他本人认为的是非常好。但他的酒量在不停灌酒的几个人面前，早已被碾成粉末状，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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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后的表现更是人各有别。
有安安静静地窝在一旁睡觉的，比如江卿尧。
江卿尧人来疯状态开启时间结束之后，众人无奈之余还惊异地发现，两人一改高三毕业那时的局面，变成了他窝在杨子乔怀里。
众人又是一副他们懂了的模样。
杨子乔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往上瞟，对他们的样子装作完全没看见。
还有本性毕露让人刮目相看的，比如纪景。
但是，刮目相看的自然没有，他们反倒松了一口气：“是原装的没错。”
纪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往杨子乔身上猛地就来了一个飞扑，同时还喊道：“美人！”
杨子乔：“……”
众人的表情不再是他们懂了，而是少侠好艳福。
杨子乔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洗礼过一遍之后，独自无语问苍天。
聚会慢悠悠地进行着，时钟里的指针也慢悠悠地走着。
可是再慢悠悠，也还是会到某一个该进行改变的时间点。
一是聚会结束，二是午夜十二点。
而这两件事正好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时候，杨子乔没有对此表示出什么具体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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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同时照顾两个喝醉的人持续两个小时，没人会再有力气给出意见。
纪景的表现倒是比原先好了一点，就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再搂着杨子乔的脖子就往上抱，或是捏着杨子乔的脸颊不停地喊美人。
第一次听到纪景这样叫的时候是他扑过来的时候，那是杨子乔光顾着接他，免得他摔到地上，其余什么都没注意到。
但当他第二次听见纪景在他耳边这样说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心跳得特别快。
喜欢的人的声音，喜欢的人的语调，喜欢的人的样子，喜欢的人……
忽然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开始回放。
全部都是关于这个人的，一幕幕都是熟悉的场景，一句句都是熟悉的话语。
可其中却又有些奇怪的画面掺杂在里面。
走马灯里突然出现一长段的空白，等到重新出现画面时，跳出来的却是一个坐在鸟背上的身影。
……
看来是喝多了，杨子乔心道。
杨子乔看了看右手边的江卿尧，再看了看左手边的纪景，最终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把手往纪景的方向伸去。
就算纪景已经醉了两个小时，但他仍旧没有一点清醒过来的迹象。
杨子乔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上的几个口袋里摸着。
探进裤子的一个口袋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可当他将那样东西拿出口袋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虽然看不完全，但他还是立即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一盒保险套，杨子乔悄悄瞄了一眼上面的注明……还是螺口的。
……
他不动声色地把掏出来的东西再放回口袋里，去掏另一个口袋。
最终，还是让他在另一个口袋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一把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版的沈意犹。
杨子乔虽默不作声，但心里却有了别样的猜测。
纪景和沈意犹是同校，纪景的通话记录几乎都是沈意犹……
晦暗不明的答案被藏在迷雾深处，让人看不清其真实面目。
杨子乔的目光在纪景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他轻咬下唇。
同类，可以这样认为吗？他不敢肯定。
虽然别人都说他们这种人对于同类会有不同于一般的感觉，但杨子乔没有。他对于他的同类的敏感程度，简直比江卿尧还要低。
说起来，沈意犹好像是喜欢江卿尧？
如果纪景喜欢沈意犹，而沈意犹又喜欢江卿尧，杨子乔却又喜欢过纪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角恋？
杨子乔抖了抖身子，表示不敢苟同。
他这一抖身子，却连带手指也抖了抖，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把沈意犹名字旁的拨号键给按了下去。
杨子乔只好认命地把手机放到耳朵旁。
等候音响了不足五秒，电话就被接通，可那边也仅仅是接通了电话，并没有开口说话。
两厢含蓄地沉默了半晌，杨子乔终于决定先开口道：“你好，我是纪景的……朋友，我姓杨。他喝醉了，能来接他吗？”
沈意犹的语气很平淡：“你是下午来找江卿尧的那个？”
杨子乔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的好奇心到底没那么强烈，只是应道：“我是。”
沈意犹又问道：“你是杨子乔？”
杨子乔：“……”他该不会事先把他的家底都翻出来了吧？
所幸沈意犹没有等他回答，也没有继续翻他的家底，只是让杨子乔报了个地址就干脆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开始退场。
此时，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头发及肩，面无表情的青年。
来人径自走到杨子乔面前，对着他左手边的纪景上下扫了几眼，随即干脆地把他右边的江卿尧扶了起来。
杨子乔连忙道：“你不是来把他弄回去的？”他指的是纪景。
来人正是沈意犹，他再上下扫了纪景一遍，最后点头道：“死不了。”随后便搂过江卿尧的肩，干脆利落地把他给接了过来。
杨子乔道：“阿江我送回去就可以了，你把他送回去吧。”
沈意犹摇头道：“太晚了，宿舍不开门。”
杨子乔：“……”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他刚想继续再说些什么，却看见江卿尧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冲沈意犹嘿嘿一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沈意犹：“……”
江卿尧笑道：“小鱿鱼。”
沈意犹目光微动，杨子乔面露惊讶。
江卿尧又道：“你去死。”
杨子乔、沈意犹：“……”
江卿尧似乎只是清醒了这么一会，便又闭上了眼睛靠在沈意犹身上眯了过去，沈意犹顺手搂住了他的腰。
反倒是纪景又有点动静。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杨子乔连忙跟着站起来扶着他。
纪景揉揉眼，看清来人的样子之后，张开双臂就往对方身上扑，边喊道：“小鱿鱼！”
所幸众人对纪景的原形毕露已经熟视无睹，才没人把注意力放到这边。
沈意犹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来挡住纪景靠过来的脑袋。
纪景被沈意犹狠狠地按了一下脸，撇了撇嘴，径自就倒向右边，往杨子乔身上靠，嘴里嘟囔道：“美人，鱿鱼他欺负我。”
杨子乔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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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刚发现自己貌似是网恋了，晚上就碰见了高中暗恋的人。
这还不是最倒霉的。
最倒霉的是到了凌晨，神仙教母的魔法失效了，剧情立即急转直下最后引出真相——网恋对象居然就是暗恋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