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了。
我什么时候学会那么任性了?
任性地,也想让他有那么一点点感谢我,有那么一点点理解我,有那么一点点……让我有……也有被他爱过的感觉。
阿言,我的阿言。
我是真的累了,你忘记我没关系,不爱我也没关系,你乖一点好么,不要让我担心了。
……对不起。
总是在付出,我很累。
我的小猴子。
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在前。
没有资格提及任性。
我吸吸鼻子,藏起一切小小的,和脆弱有关的情怀,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我所要的,便是你好好的,剩下的,全都交给我。
谁让我是你,看不见的骑士。
第一二零章:爱也好恨也好,都是向秦贞借来的
回到家,什么也不想,倒头就睡。
梦很杂乱,什么事都有,最开始我和成东一起学习搏击的场景,第一次见到路易斯的场景,几次为了帮他躲过追杀,蓬头垢面地逃亡和追逐的场景,连续熬三天夜就是为了制定龙华发展下一步方案的疲累,和路易斯为了一点点事吵得不可开交的愤怒。
然后以秦贞的身份认识了他,嘻嘻哈哈度过的最明亮的时光,亲吻和拥抱,小打小闹的吵架,他笑嘻嘻地叫我大灰狼,叫我秦贞。
梦中,我并不习惯秦贞这个名字,向他提及,叫我魏云起,叫我阿云。
他突然大惊失色,像撞见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抱着我的手猛然缩了回去。
我感到悲哀,秦贞不是我,大灰狼也不是我,为什么你不肯认识真正的我。
不,不是。他摇着头说,满脸怖惧,魏云起是混蛋,魏云起偷走了他所有的快乐,带走了他爱的大灰狼,给了他一个世界的谎言。
他颠三倒四地重复着:“不是,不是,大灰狼不是魏云起,你给我滚蛋,大灰狼在哪里,我要找大灰狼,你给我滚……”
我张张嘴,想告诉他,魏云起就是大灰狼啊。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真正的名字呢?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着脸颊,我幽幽地回到现实,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版猫脸,可怜兮兮地瞪着我。
方糖,你还真麻烦。
我扶着额头坐起来,低血压让我眼前有点发黑,我呆呆地坐着走神,看到闹钟上的时间,竟已是一天后的午后。
居然睡了一天那么久,怪不得方糖饿得不轻。
我给它拿了牛奶,自己站在床边,想起刚刚的梦,真可笑,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反应。
他说秦贞你是个流氓,他说秦贞你他妈不要脸,他说秦贞可是我爱你。
但是秦贞是谁呢,爱也好恨也好,都是向秦贞借来的,现在该还给他了。
而易言和魏云起之间,隔了厚厚的一堵墙,从最初开始就是错,从此以往,只会错上加错。
给过他美好回忆的,都是那个叫秦贞的人,魏云起不过是罪魁祸首而已。
试想,他记起来的那一天,就该是我再次一无所有的那一天。
不要想起来。阿言,求求你,不要想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找到角落里的手机,打开一看,竟有许多条未读短信。
有薛楚仪的,魏云起,吴烬醒了,你他妈到底要不要过来看他?
有路易斯的,龙华抢了德克莱斯的项目,你不会有意见吧,当然你有意见也没有用。
有林源的,你发个短信安慰下易言吧,他现在心情好像很差。
我把手机一丢,倒到床铺上,看着方糖狼吞虎咽地喝牛奶。
方糖啊方糖,也只有你会在这种时候,心安理得地活得那么怡然自得了,和某个小孩一样,傻兮兮的,唉。
方糖,你说如果我走了,你还会记得我给过你牛奶么。
估计你也会忘了,你们野猫都那样,谁对你们好,你们就跟谁摇尾巴,谁踹了你们,你们就咬谁一口。
算了,我做了一辈子的保镖,也不在乎这些。
我爬起来,洗了把脸,特地对着镜子刮了胡子,继续投身于桌边一堆高高的文件里。
虽然易言好像没那么稀罕我保护他,可凯罗恩,这梁子结下了,非教训一下不可,我得让你知道,我不是什么能随便让你捏的软柿子。
两天后,我带着几份资料开车到了德克莱斯楼下。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服务台漂亮的小姐笑靥如花。
我回报以她同样的笑容,大方地露出牙齿:“我找你们老总——凯罗恩·埃洛特。”
“请问你有预约么?”她笑着问。
“没有预约~”我晃着手指,沉下声音,“可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总说,他不能接见没有预约过的人。”
“我和你打赌吧,漂亮妹妹,你的老总两分钟后就会打电话下来让我进去,如果我输了,就赔你个拥抱吧~”
服务台小姐一下子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先生,我们这里有规定……”
我俯下身凑着她的耳朵说:“那再加个吻怎么样,怎么看,都是你占便宜哦。”
小姐还想说什么,总台的电话铃就响了,她慌慌张张地去接电话,嗯了半天,又红着脸回来:
“先生,埃洛特先生请你上去。”
“怎么样,是我赢了哟。”我冲她眨眨电眼,直到那姑娘的脸已经红成了西瓜色,才心满意足地上了电梯。
谈判前这样的预热,总能让人心情愉快。
电梯带着我到了顶楼总裁办公室,一开门,就看到四个黑衣墨镜的家伙,穿得严严实实的外套下,百分之一百荷枪实弹,见到我,便面无表情地迎了上来。
“哟哟,凯罗恩真周到,派那么多人接我,魏某人受不起,不用劳烦你们了。”说罢把来拉我的人挥开,眼神一冷,这个凯罗恩,也就这点段数,那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被四个保镖尾随着走进办公室大门,凯罗恩坐在办公桌前,两旁居然还有两个保镖。
我嘴唇上扬。安排的人越多,便越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安。
“魏总,好久不见,可别来无恙?”他笑着说。
我大大咧咧地拉把椅子坐下,仿佛这里是我自己家。
他挑挑眉毛:“看魏总那么有精神,看来最近过得不错咯?”
我坐怀不乱:“托你的福,过得很好。”
“那真是可喜可贺,”他话锋一转,“不过托魏总的福,我这些日子,可过得不怎么样啊。”
他伸出一直放在桌下的右手,大热天的竟带着手套,我还没来得及怀疑,他便摘下手套——好端端的右手,居然少了食指和中指。
“魏总那天的招待,小的真是毕生难忘。”他把残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一皱眉头,吴烬那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哦,看来魏总贵人多忘事,”他又戴上手套,“也对,魏总怎么可能亲自做事呢,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只要交给手下就可以了。”
按凯罗恩这种有仇必报的心理,我暗暗觉得这事有一点麻烦。
可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他当年是怎么派人对付阿言的,断两根手指,还算便宜他了。
第一二一章:你们埃洛特就那么点本事?
“魏总,我可是一直想和你算算这笔账啊。”他完好的那只手敲着桌面,碧蓝的眼睛里出现了戾气,“碍于情面,一直拖到现在——想不到,你自己找到我这里来了。”
“一报还一报,咱俩现在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我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凯罗恩不出意外地被点燃了,眉头一皱,强压着怒气:“这样么?当年是谁拱手把人让到我这里来的,现在倒想一扭头不承认了?”
他一句话正中靶心,打到了我最不得见人的软肋上,如果那时没有迫不得已——
呵,想这个也没用,我大大方方地二郎腿一翘,转头赖账:
“如果凯罗恩公子没这份心,我要是拱手相让一万次,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四周的保镖一下子有了动作,快速围向我坐得地方,我毫不在意地盯着凯罗恩,见他深吸一口气,挥手保镖们都下去。
这才像话。
我笑着说:“行,我这次也不是来提这些陈年旧事的,事情既然都这样了,咱们也不能老这样剑拔弩张下去,怎么样,这次C市科技开发区的地盘,想不想和龙华合作?”
对方的脸色马上变得难看起来。
也对,科技园区那个地盘,就是路易斯从埃洛特手里抢下来的,刚抢下来又来和竞争对手谈合作,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果然咬牙切齿地问。
“哦?难道凯罗恩公子不愿意么?据我所知,最近龙华处处和德克莱斯作对,抢了你的地抢了你的人,连焱邦都开始投靠龙华,难道你们不急么?还是我意会错了,凯罗恩公子,其实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他左手的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忍气吞声地说:“那你说,要怎么合作?”
“很简单啊,”我站起来,把整理好的几份文件摊在桌上,“这是我和路路讨论了几天的成果,你来过目下,保证互利双赢。”
我眯着眼看凯罗恩咬牙切齿盯着文件,眼神里的气焰像是要生生把这几份东西烧穿不可,我等着他爆发的那一刻。
“笑话!!”
果然,他狠狠一拍桌子,几张合同被狠狠拍落在地。
真可惜了,这虽然只是几张小复印件,可也是我奋斗了一个晚上的成果。
几个保镖立马有了动作,我环臂在胸前,毫无惧色。
“这就是你们龙华合作的诚意?!”他脸色铁青,“我告诉你,这是龙华对德克莱斯赤果果的羞辱!!”
“凯罗恩公子多心了,”我笑道,“这合约上,每一个条款写得都是该如何合作,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不信你拿起来给随便哪个保镖看看,他们都能看懂——还是凯罗恩公子觉得德克莱斯的实力不够,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放屁!”凯罗恩撑着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告诉你魏云起,德克莱斯最近是背,还不是那个路易斯搞得鬼,可我们公司还没有背到需要你们假心假意来施舍的份上!这种卖身协议,你还是早点收回去吧!!”
在谈判桌上没有风度,就算你有再多的理由,还是会一败涂地。
凯罗恩,你的领导能力太弱,只知道施加强硬手段,怪不得埃洛特家那么大的企业,被小路一个人,就能玩得团团转。
我的脸上挂上了习惯性笑容:“哦?凯罗恩公子前两天和魏某人打招呼,难道不是为了想要这次合作机会?”
他脸色一变:“我不记得我打过什么招呼。”
真好笑,C大半夜的强盗,说不是你们搞得鬼,问问看,谁信?
“看来是魏某人理解错了,那晚你们派人过来,不是想要合作,而是单纯来威胁的啊!”
他从办公桌后走到我面前,和我差不多高,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居然能做出这种难看的表情。
他说:“魏云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说的事情,我一个字也没听说过。”
“看来的确是魏某人弄错了,”我还是笑,“原以为德克莱斯做生意的本事不怎么样,想不到敢作敢当的能力,也不如一个高中生。”
他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什么都不敢么?”
“魏某人怎么敢?”我说,“我的把柄,不是早就牢牢地被抓在你们手里么?有了它,你们怎么玩都成。”
“你今天是非得拿这些陈年老账来说事了?!”
“不,我是来谈生意的。”我眯着眼给了他一个自认为特贱的笑容。
他的表情立刻狰狞了起来,一拍手,六个保镖便把我团团包围起来——呵,小崽子的獠牙总算露出来了,软的不来来硬的,这不就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
“魏云起,真是对你们太客气了。”他冷笑道,“我怎么忘了,这两个手指的仇,还没有问你们讨回来。”
“如果这些可以讨来讨去,我相信你现在就不是掉两个手指的问题了。”
“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么?”他说,“德克莱斯的本部,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人,你魏云起身手再好,以一抵五,肯定也是很吃力的吧?”
我叹了口气。
生意人最怕什么?怕得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们都是文人,该做生意时,就好好谈判,好好竞争,最烦这种人,比不过人家,就动用武力,用偷的,用抢的,一个不好,还仗着黑道势力,把你的办公大楼整栋地烧了。
可惜龙华运气不好,摊上这么个奇葩竞争对手,话没说几句就吹胡子瞪眼,指着枪叫嚣着要灭了你。
魏氏保镖世家,也是被这群不讲理的强盗锻炼出来的产物。
我耸耸肩:“你们埃洛特就那么点本事?那我奉劝你们,别做什么地产了,举家搬迁去香港吧,黑社会比较适合你们。”
“这可是你说的——你就不怕,我们对你的人怎么样——?”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我突然卸下面具,厉声道,“凯罗恩,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一个易言,就能把我控制了?”
他冷笑着看我,仿佛在说,事实就是如此,每次不都是用个易言,就能把魏云起耍得团团转?
我冷哼一声:“要说把柄,你的要比我多几百倍——怎么,不信?”
第一二二章:匕首和手枪,哪个会比较快一点
我冷哼一声:“要说把柄,你的要比我多几百倍——怎么,不信?”
他不屑地瞪了我一眼。
“你真的把大陆警方想得太简单了,”我轻笑了下,“你以为你这点动静,别人警察看不到?就是仗着你后台大,背景殷实,才假装没见到,如果没有你国外的背景,还有焱邦的庇护,你一个人,能玩多久?”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如果哪一天龙华不高兴了,联合焱邦揭发你,你就等着被警方追着跑吧——别忘了,大陆还是法治社会,人在做,天在看。”
他笑了起来:“哈哈哈……真好笑,堂堂一个龙华前总裁,居然要去借助警方的力量?你有没有本事和我现在比一比?怎么,害怕了?”
我真是想笑,说了这么多,这个人怎么还是不懂?我真是不屑,连反驳他都不屑了。
“警方?我怕警方干什么?!”他还在继续口无遮拦,“我一个英国的企业世家,还有一手遮天的焱邦做后台,怕那个小警察干什么?哪一天只要我高兴,把警察全杀干净也没问题!跟你们龙华闹,那是看得起你们!”
大功告成。
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轻轻暗下口袋内侧小型监听录音器的按钮——如果警察本身造成威胁,我想那些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我想多抓他们一个把柄,让他们别再对我家小猴子虎视眈眈。
这些人虽猖狂,可应该还不会傻到给自己加一个阻力。
也许是我志在必得的笑容,给了他一个十足的下马威,他脸色变得更难看,高声呵斥道:“魏云起,你在搞什么鬼?!”
“没什么~”我耸肩,“凯罗恩公子连大陆警方都不怕,还怕我一个小小的龙华离职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