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一只小受和一窝小攻的故事)下+番外——洛飞渊

作者:洛飞渊  录入:02-11

许如生看着他俊秀的脸,“为了你,值得。”

长昊淡笑了一下,这世上谁又为了谁,谁又追逐着谁?

“走吧。”他说,转身离开锦宁河畔。

他有一种预感,他们,不会再见。

冰冷刺骨的水里,长夜逼着自己拼命往前游,冰冷的水却让他的脚开始抽筋,身子开始发麻,他感觉自己就要沉下去,寒意渗入骨髓那种疼痛像被虫蚁噬咬一般。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冻得快没有力气。

可是出口就在前面,咫尺之间,他怎么能放弃!

他拼命蹬着腿,逼迫着自己坚持,向前游,一直游,游出那道高强,游过禁卫军巡逻的警戒线。

他浮出水面,月光落在他惨白一片的脸上,他努力挣扎着爬上铺满白雪的河岸,白雪被月光照得一片冰白,他躺在雪地上,浑身因寒冷而发抖,却一下笑起来,笑得异常开心。

他终于离开了那里。

卷末小剧场

长溪:为什么咱俩一上场几乎都是动作戏?

长清:是啊,我负责S·M,你负责调·教。

长溪:我觉得作者的目的就是让我把夜儿掰弯。

长清:再让我把他掰直。

长夜:……掰来掰去,掰断了怎么办?

作者:……断吧,反正你留着也没用。

长夜:……

番外三:长清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他对生活的要求并不多,舒服,开心就好,他没有想过那张龙椅,甚至连小小幻想一下坐在上面的感觉都没有过。他一直都觉得那个位置该是太子哥哥长灏的。

长灏长他六岁,是皇长子,从小就很得父皇宠爱,文武双全,雄才大略,十二岁起就开始随父皇听政,对朝堂政事,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深受朝臣赞誉。对兄弟也向来很好,小的时候,还会指点他们读书和习武。

他还记得他握着自己的手,教他握剑,对他说,“清,剑是君子,出招可偏不可邪,可刚不可戾,当谦则谦,当强则强,谦时如湖水,收敛锋芒,强时如雷霆,一往无前。”

“剑当如此用,方可伤人。”

长灏身体的温度从手指上传来,肌肤相亲的触感,是他所喜欢的,他自小体寒,纵然是酷暑身体也总是冷的。所以小的时候一到夏天,长灏很喜欢抱着他,把他热得发烫的大手放在他身上散热。

他有些害羞觉得被人摸来摸去很是别扭,总是拼命挣扎,长灏就哈哈大笑着抱着他不放手。

到了冬天,他就比较难过,因为体寒他总是手脚冰冷,却没有一个人能温暖他。他讨厌那些自他稍懂人事就妄图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她们与他那个只知道想法设法讨好父皇从来不曾注意过他在严冬冷得发抖的母妃。

她们贪婪的嘴脸令他恶心,想吐,只想离得远远的,所以他把身体边的宫人全都换成清一色的太监。

他觉得好冷,不管屋子里有多少火盆都没用,所以他有时候在冷得受不了会跑到东宫去找长灏,直接脱了外袍钻进他的被窝里。

长灏被他冻得直打哆嗦,不过还是抱紧他,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的身体。长灏的怀抱很舒服,有一种令人安静的感觉,安全,被保护着,永远不会被伤害。

那时他已经隐隐察觉自己的不对劲,他厌恶女人,却喜欢与男子亲近。长灏很多次都劝过他,男人要娶妻生子方是正途,他偏过脸不理他,一点也不想接近那些女人。

苏冰出现之后,他明白了那种感觉是什么。

苏冰是父皇为他挑选的伴读,父亲是翰林院小小修编,平日为人谦恭低调,从不对朝政多言。这个人选对于一个没有野心的皇子来说很好。

苏冰生得干净秀气,笑起来一双眼睛圆圆亮亮的,很是动人,他并不算聪明,在读书上对他的帮助并不大,但很善解人意。天热会为他准备解暑的凉茶,细心地替他扇着扇子,天冷会把他在书案下冻得冰凉的手抱在怀里慢慢捂暖。

他很喜欢他的手,不同于长灏那种有力带着薄茧的触感,苏冰的手很软,手指修长白皙,拿笔的姿势很漂亮。他把那双手抓在手里,一遍遍抚摸着,苏冰就偏过头来冲他眨眨眼笑,“殿下,你喜欢冰儿么?”

他一楞,一句话一下点明了他一直以来觉得自己的奇怪的地方,他微笑,手握的更紧,趁崇文殿里别人不注意,轻轻在苏冰唇上吻了一下。

苏冰的脸一下绯红,羞臊地偏过头去,就要抽回手,他却紧握着不放。

他们在苏冰的房间里欢爱,少年身体的感觉让他觉得畅快淋漓,好像所有的堵塞烦闷都消失无踪。那时他就知道,他只喜欢男人。

好男风在大郑算不得上是奇事,但是大多数人都不希望别人知道。

所以他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皇宫里表露出与苏冰的关系,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流言蜚语,再加上他不听母妃劝阻,执意不肯娶亲,事情越闹越大,他却不管不顾。

他以为所有人都有可能阻挠他只有长灏不会,但没有想到真正出手的那个人就是长灏,而且用了最干净利落的方式。他向父皇请旨,带来一杯毒酒,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面前,声音温和如水:

“这杯毒酒,他是自己喝,还是你帮他喝,由你们自己选。”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证明爱情存在的抉择。

他看着那细瓷酒杯的花纹,却没有像他以为自己爱着苏冰那样的勇气,替他喝那杯酒。

苏冰看懂了他的退却和犹豫,笑了,拿起毒酒一饮而尽,一直到他倒在地上,他的笑容都没有改变。

长清看着他嘴角流出的鲜血,他不懂,为什么他要笑得这么无怨无悔,他却连一滴眼泪也没有,甚至软弱得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开始恨,不是恨长灏的多管闲事,也不是恨他杀了苏冰。他恨长灏让他一下看清了自己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他将他所有的丑陋一下翻了出来,摊在他面前,告诉他,他自以为是的爱从来就不存在。

他只爱他自己。

曾经在亲昵时说过的保护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不过是最可笑的笑话。

那时开始,他变了,他不再喜欢笑,他已经明白地看清楚自己,曾经那些他以为不存在的野心和欲望都在这个时候翻腾出来。他讨厌长灏那种博大宽厚,事事为他人的样子,讨厌他温和如水的笑,讨厌他那双清亮不带恶意的眼睛,讨厌他总是自作聪明为他考虑的姿态。

他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所有的卑劣和丑陋,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恶心。

他要击溃他,让他再也笑不出来,让他与自己一样看清楚身为这个皇宫里的人就应该有的邪恶与肮脏。

他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安静地观察所有人,然后找出他们的弱点,藏在心里,一一利用。他听从母妃的安排,娶了临渤候的女儿,以联姻取得支持,暗中在朝廷里安插自己的人,在东宫收买眼线。

裴俊是个自以为聪明的人,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选了长清,却不知道是长清选了他。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裴俊的不甘人下,而且与太子不和,所以他故意流露出自己与长灏有嫌隙的样子。裴俊果然上钩,立刻找上门说要帮住他。

长清选择裴俊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有了他的帮助想要控制未央很容易。

他故意在父皇病重和北方草原苍狼部落右贤王进犯边境的时候,让人推举李文齐领军北上退敌。

在军中很有威望的李文齐是他控制未央计划里的芒刺,必须先剔除,然后就是李文成,东宫的智囊。

为了应付李文成,他拉拢了一个人,李文成的同窗好友梅潮海,梅潮海对李文成的感情,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李文成只喜欢长灏,所以梅潮海嫉妒之下自然站在了长清这一边。

父皇晏驾那一天,他让梅潮海想尽办法绊住李文成,不让他知道消息,与裴俊联手迅速控制了未央的禁军,派人围住了东宫。

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提醒长灏曾经对他做过什么,所以他也给了他一杯毒酒,连盛装的酒杯都一模一样。

长灏看着他,忽然笑了,什么都没说,拿过毒酒。

连哀求他放过他的孩子妻室都没有,成王败寇,多说何益。

李文成何等聪明,还是赶来了了,却已来不及,他抱着倒下的长灏第一次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长灏却只是对他笑说,让他与李文齐好好辅助长清,力保大郑江山。

然后长灏对着他转过脸,伸出手,似乎希望他过去握住他,那只手曾带给他的温暖触感,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没有动,冷冷看着那只手最终无力地瘫下。

他不懂,为什么长灏的眼中没有怨恨,为什么他不像他一样,用怨毒将自己的心填满。

为什么要他要笑,为什么苏冰死的时候要笑,为什么他们都不恨他。

他看见李文成哭了,眼泪晶莹地落在长灏的脸上。

他不懂,为什么他要哭,他曾经看着苏冰死在自己面前,都无法落泪。

所以他看见长夜为了裴雪茑的死而落泪的时候,只觉得他是傻瓜,连爱人都不是的女人,有什么好哭的。

长夜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他的出生是意外,他与他之间也是意外,若不是长明太让他失望,他根本不会碰他。

他一直喜欢楚园里那种纤细的少年,笑起来眼睛圆圆亮亮的,他们都像苏冰。

他讨厌长夜的眼睛,那么像长灏,永远带着温和的光。

所以他总是想折磨他,弄疼他,看着他痛苦,他想让那双眼睛浮现出怨毒的光,却始终没有如愿。

他自己反而因贪恋那具美妙的身体而不可自拔,他总是能轻易撩拨起他的欲望,令他难以自持,只想狠狠的要他,甚至渐渐爱上这种侵犯他的感觉而不想放手。

他明白,自己当初占有这个孩子的初衷早已模糊,一切都成为借口。

他分辨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也不想分辨。

他是帝王,帝王是不需要太多感情的,成就一个帝王往往更多需要的是野心和欲望。他只需要霸占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制服他,不让他逃脱,其它过多的东西,他不想去想。

可是看见长夜与别人仅仅只用眼睛似乎就能相互诉说明白一切的时候,他的感觉就是烦躁,那种他无法介入,与他无关的感觉让他不满。让他明白他抓住这个少年,却抓不住他的心。

他深深地嫉妒那些被长夜放在心里的人。

人都是贪婪的,只要拥有一点,就奢望更多,他知道自己似乎开始奢望那个倔强少年的心,可是他却无从入手。

只能不停地伤害他,让他恨自己,他宁愿他只恨自己,也不愿他多想别人。

直到他快要破碎,直到那具身体遍体鳞伤,直到他甚至不惜想以死亡来离开自己,他才觉得恐惶。

他明白自己害怕失去这个孩子。

他开始尝试对他好,不再折磨他,照顾他,想把他受过的伤养好。

他却走了,一句话都不曾留下。

当他一个人坐在他们曾经欢爱过无数次的大床上的时候,想起自己抱着他入眠的感觉,安逸平静,那种无害的气息太过熟悉。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曾体会过。

第五十章

长清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站出班列的三位御史,全都一致上奏弹颏山西巡抚林利贪污,言之凿凿,有根有据,显然是调查已久,把握十足,绝非闻风而奏。

小小御史能掌握这么多证据,背后定然有人,长清淡淡扫了站在左侧低他一阶的长明一眼。又看向站在文臣班列里打着哈欠的李文成,微微一笑,“文成,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呃——”突然被点名,李文成一楞,看向长清,心领神会的微笑起来。

朝堂众大臣都相互挤眉弄眼,你看陛下叫的那个亲热啊——文成,就没听陛下这样叫过我咧。你看那个眼神交汇啊,多么传情达意,要说他俩没有一腿,我还真不信。

不过等李文成后面的话说出来,他们立刻垂眉敛首一动不动,假装没听见。

李文成也看了长明一眼,长明静静回视他,他说,“微臣听说,这位林大人是裴太师的门生,似乎巡抚之职,也是由裴太师举荐。”

妈呀,谁不知道裴太师的厉害,这朝堂上大半的文武大臣都与他有所瓜葛,一听扯上他,还不人人闭嘴。

一时间,朝堂上安静下来,就连开头那三位言辞犀利,滔滔不绝细数林巡抚罪状的御史都住了嘴,眼神悄悄往长明脸上飘了飘。长明淡淡回视一眼,他们立刻了然地低下头,虽然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林利背后的裴俊,不过也没指望光凭这一下就能将裴俊扳倒,谁爱当枪使,谁去。

况且这满朝文武之中,也就这内阁学士李文成有胆量敢与裴俊作对,一来是陛下向来护着他,二来是他生来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裴俊再有权势,也管不到我头上。

裴俊倒是神色如常,对于李文成的话中有话毫不动容,一副坦荡不知的样子。能做到这个位置子上,脸皮子不够厚怎么行?

倒是与李文成同为内阁学士的梅潮海站出来帮裴俊报不平,“李学士,你这话可是在暗指林巡抚之事与裴太师有关?”

李文成看了梅潮海一眼,整个朝廷里,敢跟他打嘴战的,也就只有这一人,可惜梅潮海从来没有赢过他。

他们本是同窗挚交,就算后来夺位之争时,两人阵营不同,各为其主,也不曾翻过脸。

直到长灏死后,李文成虽然因为灏太子的遗言,效忠于长清,却反与梅潮海疏远了。

原因是什么,梅潮海很清楚。

李文成淡淡一笑,“林利既为裴俊门生,行为处事自然多得裴太师的指点,梅兄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梅潮海与裴俊当年一同拥护长清登基,虽无深交,但梅潮海这人没什么心眼,所以对裴俊颇有几分同甘共苦之意。一听李文成现在这么说,他立刻反驳,“那么照你这么说,当初因买卖官职而被斩首的徐侍郎还是我举荐的,那么那事也和我有关了。”

别人都懂得沉默自保,只有你自己老往火坑挤,真不懂那脑子是怎么当上学士的。

李文成冷笑起来,突然转头面向长清,“陛下,梅学士既然自认有罪,就请陛下将其关入刑部大牢严加审问。”

梅潮海一怔,他没想到李文成会突然发难,其他大臣也都吓了一跳,梅潮海向来为人耿直清廉,从不拉帮结党,虽是太子老师,也不曾因情护短偏帮过,在朝中的人缘向来不错。要说他会与徐中勾结买卖官职,估计掐死朝臣都难相信,这个李文成做事说话虽然让人难以喜欢,但向来有根有据,从不随意指摘诟病,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两人的往事,都以为八成是在闹脾气。

谁知道李文成话音刚落,坐在龙椅上的长清就冲李文成一笑,轻巧道,“准了。”

梅潮海面现愕然,众大臣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就连向来淡定的裴俊都有几分惊讶。谁都知道梅潮海是当年拥护陛下登基的功臣,虽然之后由于过于耿直不思变通而未得陛下重用,但长清对他向来礼待,如今李文成一句话,就被打入刑部大牢。

啧啧,这个李文成真是不好惹啊。大臣们在心里想,这下更没人相信长清和李文成之间是清白的。

殿外立刻就有侍卫上殿来,要擒住梅潮海,梅潮海这人倒也刚硬,并不多向长清争辩,冷哼一声,甩开侍卫,“我自己会走。”

说完,深深看了李文成一眼,转身举步走了出去。

倒是长明急了,梅潮海虽然在权力角逐中对自己不偏不帮,但师生之情不是假的,况且他本来是想打击裴俊,反把无辜的梅潮海拉下水却是始料不及,连忙向长清进言,“父皇——”

长清却扬手打断他,看也未看他一眼,淡淡说了句,“退朝。”就起身转向殿后。

长明咬咬牙,狠狠瞪了李文成一眼,刚刚把一个无辜的人弄下刑部大牢的李文成却一脸无所谓地回他一笑,整整官服,举步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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