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刚一踏进大殿,群臣惊异的眼神便向他扫来。
真是奇了怪了,这郁将军早不来晚来,偏偏就在今天宣布南派人员的日子回来了,消息还真是有点灵通啊!
目不斜视的站在了武将的首行,用沉默应对群臣疑惑的眼神。
雄浑的钟声响起,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大殿上完全安静了下来。
钟声刚落,就听得林公公尖锐的声音:“圣上驾到!”齐刷刷的躬身而下,“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管老少这话说得都特别响亮。
“众爱卿平身!”“谢圣上!”早朝的第一段对话永远都是这两句,沉淀了几千年,已成了既定的规则。
南远在群臣起身的瞬间已经将大殿上的人扫视了一遍,对于突然出现的将军也有些诧异。
“呵呵,朕的郁将军来了啊?家里的情况处理好了?”完全是调笑的语气,但将军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感。
但面上的工作是要做好的,踏出几步,走到大殿中央,“是!些圣上关心,已经处理好了!”都知道这只是自己暂时离朝的借口,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了。
“呵呵,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将军躬身回到了队列中,对面的李尚低着头,雪白的胡须时不时颤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是知道将军这一两天就会回来,可是没想到他跑得那么快,刚好赶上今日早朝。
他们这大半个月的讨论结果就在今日抉择,虽说这人是个识时务的,但难保他不会有点什么意见,毕竟南军也是他一手带着的,夺他兵权也许他不反抗,但没给他的兵一个好出路,那情况就难说了。
“郁将军回来的是时候啊,南军以前是他在带领,有些情况也了解得比较透彻,王元你来就说说你们商讨的结果吧!看看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郁将军也好指出来不是?”笑里藏刀啊藏刀!
经过半个月已经升为兵部尚书的王元站了出来,“禀上,将近半个月的商讨,确定下来三个人,待圣上定夺!”南远笑着点了点头:“说说看!”瞧你们俩演的多假!
“这三人分别是三阳将军胡卅,湖北将军江海,还有西胡将军窦思,这三位将军都是在南边驻扎已久的,而且大小战役都参加了不少……”说完了几人的战绩,驻扎情况等一些列情况,王元回到了行列中。
刚听到这三人的名字,将军内心就憋了一把火,此三人与自己所管辖的势力都有些敌对,南军到他们手上,低级的士兵定不会受什么影响,但那些中、高级士官定是讨不了好去,圣上如此做来真是太寒心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谁都懂,要不是曾经答应过师傅,今天这场夺权事件怎可能如此简单!
殿上的武将并不多,却都是在皇上看来有些威胁,召回朝堂修养的。见将军如此结果,都不禁有些兔死同悲之感,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卖命的厮杀,为的到底是什么?就是这无尽的猜疑?待将军过后,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不知郁将军有何意见啊?”南远你这是火上浇油啊!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臣以为不妥!”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南军也要力争到底!!
群臣一副了然样,圣上这么比人,将军不整出点幺蛾子,那就真是怪了!
南远挑眉,“哦?哪里不妥了,安国将军到是说说看……”背靠在龙椅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快速带好上百万的兵马,光有刚刚王尚书所说的并不够,还要对军队有足够的了解,这三位的将军以前虽是驻扎在南边,可是对于南军的了解并不是很透彻。臣认为派人去,不如就在南军中提拔!”
如果不是上面的人太过分,将军不会提如此意见,提拔军中的人,外部势力插不进去,相当于兵权大部分还在自己手上。
南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听郁将军的意思,这南军只有你们南军的人才带的好?既然郁将军能带好北军,为何其他将军就不行?不知郁将军此话是什么意思!”语气已带上了恼怒之色。
说道带兵,南远就要差将军一大截了,“臣绝无蔑视其他将军的意思,只是这南边战事不断,出不得太大的差错,这太大的变更,臣怕影响南边的安宁!臣想,圣上也不想看到如此场景吧!”将军说得忧国忧民的,南远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南远不了解,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这时王元出列了。
“郁将军所提到的确实应该注意,可郁将军也别忘了,当初萧义普萧将军也是突然接手的南军,后来结果如何,也就不用我说了吧!难道将军不相信我朝能再出一个像萧将军一样的战神?”
咄咄逼人的语气,却勾起了将军在师傅临终前许下的承诺,“不争,不夺,要忍,忍无可忍也要忍!”自己那时点头重复了好几遍,留下的泪似乎还带着血。
师傅的音容笑貌在脑中回放着,是那个男人救了自己,教会了自己什么是战争,教会了自己做人的道理,教会了自己怎么样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教会了自己……
难道自己连他唯一的心愿都不能达成?
强硬的话语吞回了口中,指甲掐在手心,已然出血,“王尚书说得是!”沉默的入列了。
将军前后的巨大反差,吓住了群臣,连南远都有些惊异了,只有一直低着头的李尚,抖了抖肩膀,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有些摇晃,竟有些站立不稳。
“李丞相!?”身后的人接住了就要倒下的李尚,却一个不稳,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在南远的示意下,几个太监赶紧上前扶人,在朝堂上站到晕倒的事时有发生,太监们已经锻炼有素了,不一会儿,李尚就被送到了太医院。
这一闹,刚刚争锋相对的朝堂也没了那股子尖锐的气势。
“李丞相的年龄也有些大了啊!是该好好注意了!”这句话不知是纯粹的关心,还是包含了什么话外之音。
群臣只是点头,也不接话。南远也就是说了一句,就转回了刚刚的话题,“郁将军刚刚那是什么意思呢?”问得温和,好似刚刚恼怒的人不是自己。
将军头也没抬,脚也未动,只是闷闷的回了句:“王尚书说得对,是臣目光浅短了,臣无意见了!”这已是有些失礼了,但将军怕自己一出去,心里的那把火会烧了自己所有的神智。
虽是诧异将军突然改变的态度,但对于将军的识时务南远还是很高兴的,望向将军的眼光都柔和了不少,对于他的失礼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既然如此,王元你再说说那三位将军的情况!”王元再次出列,精简的说了一遍,南远认真的听着,虽是早就想好的人选,但这面上功夫是要做好的!
“我看就这西胡将军窦思吧,朕看他有勇有谋的……”一些列虚假的话,就是没有说出选中他真正的原因。
窦思他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势力,家事简单,只有一个妹妹。圣上便于控制,而且只要圣上纳了他的妹妹,那就是一家人更好说话了!圣上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
“众爱卿以为如何?”现在还有人说不?连最大的受害人郁将军都沉默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圣上圣明……”巴结的话谁都爱听,现在人选确定了,好好想想要怎么去巴结那位新的大将军吧!
在林公公的尖声下,这折磨人的早朝终于结束了,将军冰冷着一颗心,突然很想念那颗毛茸茸的头,想汲取那属于他的温暖。
他却不知他的重天此时正在和那令他头痛的人物争锋相对,而且看起来还稳占上风……
35.道歉
正午的太阳带着春天特有的温暖,洒遍了整个大地,可是身处朝堂的将军与县衙的重天都没有感受到这片温暖。
这冰冷的朝堂已经彻底寒了将军的心,龙椅上的人快把他的耐心挥霍而空了。
其实从一开始乃至现在,他都没有过什么强烈的国家归属感,特别是当教会了他什么是国家大义的师傅,这个忠于国家的人得到那样一个下场之后,对于忠君忠国这四个字,将军已经彻底迷茫了。
在别人看来他是那个忠君之将的弟子,在‘忠’这方面定是不差,可他现在尽力去守护的只是与师傅预定的庆国。他不知道,当南远再一次踩向自己底线的时,自己内心的愤懑是否会迸溅而出,灼伤了整个王朝!
可是所有的事真的结束了吗?真的吗?
远在京城的将军很烦恼,这边的重天也不差。
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这个角度看不到太阳升到哪里了,不过看不远处的树影,就知道这已是正午当头!
这站得久了,胸前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了。屋内正在上演一出变身记,看得人一阵头痛。
瞧这女人装模作样的狗屁样子,真是比伤痛还纠结。从母老虎变成小白兔,红着一双眼,耸着肩,好似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一样。真他娘的会装!
站得有些累的衙役稍稍把重心靠向了手中的杀威棒,想着今日厨娘做的美味,馋得口水都快留下来,最讨厌这种耽误时间的人!待会儿如果要打,咱们下手重点,叫你哭,老子让你哭凶点!
习惯性的把手中的惊堂木一拍!蹇明更加无奈了,你说你撒泼我有办法治你,可是你就‘纤纤弱质’的站在那里,问话也不答,就知道哭。这惊堂木一拍,像是被吓到一样,哭得更厉害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吼几句,再用打板子吓一吓什么都说了,可人家的哥哥就虎视眈眈的在一旁,你吼来试试,打来试试?
知府蹇明没什么办法了,可不代表其他人没办法啊!
王御医向前一步,柔声说道:“这位姑娘,老夫是一名大夫,可否听我一言?”二公子的伤经不起站,还是早点把事情解决的好,所以偶尔拿医术吓吓人也没什么过错。
窦衣还是没理,继续哭,看来是哭上瘾了啊!一旁的窦思做无知状,当做没听到。
哼!你不理我我照样说!“在医道中分属阴阳,女子属阴,而这泪水……”噼里啪啦一大堆专业术语,听得人头脑发昏。
“所以,姑娘,如果一个女子哭得过多会影响容貌,身子,甚至……生育!”话音一落,窦衣睁大了一双眼,不哭了……
这话有够吓人的,窦衣估计是被吓到了,她还没听过哭一下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你哪里来的庸医,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看吧,本性毕露,一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只要身为女性都十分敏感,王御医你真是太聪明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窦思开口了:“这公堂之上不得随意插嘴,大人,不是你说得吗?”你不许我说,难道其他人无关人等就能说?
一听此话,蹇明头大了,这人忒精明了!
瞄了窦思一眼,王御医又开口了,“咳咳,请恕老夫多嘴,老夫只是关系一下这位姑娘而已,绝无他意,绝无他意!”关心你妹妹你都有意见?
见人退了回去,窦思也不好多说了,听老头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担心了,在医术上他是一点都不了解啊!
“好了,窦姑娘,你哭也哭完了,对于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总该有个交代了吧。”师爷在一旁点头,终于回到主题了,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写什么呢!
蹇明也赶紧拍了拍惊堂木,“窦氏窦衣,成衣铺老板和郁重天所说你认是不认?”窦衣又闭口不言了,只是望着自己的哥哥,让他想想办法。
窦思还没开口,重天又开口了,“窦姑娘,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耗,成衣店老板也要回去打理被你拆了的店铺,你最好快一点,不然就要在这牢房里用第一顿餐了!”
自己还饿着肚子呢,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纠缠了,事情早解决早好,吃了饭,赶紧赶路回京,自家将军还等着自己呢!
又一次发飙,指着重天就是一句,“你!!我没错!你和那个胖子串通好了来害我的!”看吧,现在扯来扯去变成她没错了?
集体翻白眼中……
“你是说你拆了人家店铺没错?随意伤人没错?打伤衙役没错?还是你在大街上指使人动刀没错?要不要我把伤口给你看看,让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错!”说着就要拉开衣服,要无赖咱们一起无赖!
“呀!你个丑鬼,谁要看你,快停手!住手!”窦衣双手捂着脸,背过身去,重天见窦思就要上前,冷哼一声,开口无情了。
“你们兄妹也真是奇葩,一个教出个母老虎妹妹还不自知,另一个就是无德无耻,我也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了,只要这个女人好好的给我道声歉,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不然闹大了,我是无所谓,可这女人我就不知道了!”
此话虽有些伤人,但已有了大事化小之意,就看这两人愿不愿意顺杆爬。
窦思一个无甚背景的小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不是傻子,他想如果自己是这个郁重天,自己的妹妹死得不知道有多惨!
这件事再闹下去,只会影响自己妹妹的清誉,而且看那人的架势,还有他身后那些精兵侍卫,自己的身份也许根本管不了什么用。
狠狠咽了一口气,拉过窦衣,“小衣,道歉!”看到这里,蹇明重重吐出了一口气,对重天又高看了几分。
胸大无脑的女人不知哥哥苦心,只觉得自己英勇无敌的哥哥竟会怕了一个丑鬼,一阵失落,不肯开口。
窦思收紧了手,窦衣吃痛的叫了出来,“哥哥!”窦思沉着声,又说了一遍:“小衣,道歉!”声音中已喊怒意。
哥哥虽是宠爱自己,但含怒的兄长,窦衣还是有些怕了,努了努嘴,不甘不愿的对着重天吼了句:“对不起!”甩开窦思的手,虎着脸,一副别人欠了她几千万的表情。
“郁公子可是满意了?”凶悍的眼神下,重天只是点了点头,转向了知府蹇明,“大人,现在没小民什么事了,可以告退了吧!”说着捂了捂胸前的伤口,蹇明见状,赶紧点了点头。
弯腰示意之后,重天带着人出了县衙,刚刚他自称小民,这知府也是个明白人,相信不会轻易泄露他的身份了。
少给将军将军惹什么麻烦,他自己受点气不算什么,反正也得了句道歉,算是对自己伤口的一个交代了。
看来这安阳不是个久留之地啊,回去就马上启程吧,好想念自家将军啊,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要他知道自己受伤了,想要他关心自己的眼神,担心自己的神情!
一行人刚赶回客栈,还来不及歇息,重天就慌着要回京了,那迫不及待的语气,与昨日悠闲逛街的神情相差甚大。
难道是刚刚在县衙受刺激了?不见得啊!刚刚不是把那个女人说得哑口无言吗?
少爷的思路永远是诡异的,无法理解的众人决定不去想了,赶紧搬东西上车,驾马走人吧!
训练有素的众侍卫,一会儿时间就搞定了一切,在安阳停顿了两天的一行人,在重天的催促下飞速的回京了。
在路的另一方,不放心的将军派小南带着侍卫前去接应,这年头不长眼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不在他身边总有些不放心。
在这世上生活,多一份小心永远是对的,而将军的这份不放心真真救了重天一条小命!
36.遇险
以重天他们的速度,从安阳到京城大概要花四天的时间,但是东西买多了,路途中总是要照顾着些,所以可能会用上五天的时间。
想到这,重天那是一阵懊悔啊!叫你买那么多东西,叫你买!好想甩掉那些东西直奔自家将军的怀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