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两望+番外——文武之道

作者:文武之道  录入:02-09

“爹?”我心里一紧,痛道,“他生着病……还要……”

刘伯急急打断了我的话,催促道:“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老爷说,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等避过风头,再说。”

“刘伯。”我忽然拜倒在他的面前,给他磕了个头,被他扶起后,便道,“帮我告诉我爹,来日得了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他的。”

说完,我便不再回头,拉着小严便沿着这条朝西的路,快步急行入了夜幕……

第六章

我带着小严一路不停,跑到了十里铺外的一片树林里。眼看天将拂晓,我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说:“小严,我,我不想连累你。你要是走,我现在给你些银票,你就走吧。”

小严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少、少爷……您这是说什么呀。我走了,我去哪呀?我从小没爹没娘,到了府里就是您对我最好,我不跟着您,还能跟着谁去呀?”

我看了他一眼,一拍他肩膀说道:“成!你要是下定决心了,今后就跟着我吧。以后也不用叫少爷了,就叫哥吧!”

他连连在那里摆手:“啊?这不行。”

“不要客气。”我看着他说道,“今后我们要同甘共苦。”

“那也不行。”他一个劲的摇头,“少爷,你忘了?你比我还小半岁呢。”——他似乎努力咽下去那后半句:“怎么着我也是哥。”

我看着他,一瞪眼,咬牙道:“好,从今后,我就叫你哥了。”

他脸上是万般无奈,嘴上倒是答应的爽快:“噢,那好吧。”

我跟他两个人,走出树林,到了一个叫作林岗的小镇,便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别的不说,就是这走了一夜,也不能不睡觉了。小严担心地问我:“少爷,不,弟。咱会不会被抓回去?”

我安慰他道:“不会。我又没真犯什么欺君大罪,他犯不着这么累,还派人出来抓我们!”

他听完我的话,也觉得有理。于是,我俩干脆什么都不再想,一人一张床,倒头便睡。饶是我们俩贪睡,这一觉,从天亮,睡到天亮,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被小严的催促声喊醒:“起来,起来呀。咱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睁开眼,慢吞吞地问道:“什么时候了?”

“早上了,第二天早上!”小严一边说,一边问我,“哎,你饿了吗?”

“嗯。”他一说,我便听见自己的肚子应和似的响了一声。

“我们吃早饭去?”他提议道。

“走。”我才发现,睡下的时候,我们累得连衣服都没有脱。

胡乱洗了脸,整了整,我们俩便从房间里出来,到了客栈的前面,随便找了一个桌子坐下。刚刚坐下,便有小二过来招呼道:“二位客官,午饭吃点什么?”

我俩对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已经是中午了。我对小二说道:“随便弄点儿,够两个人吃就好了。”

“好咧。”小二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张罗了。

看着小二走远,小严忽然伸手扒拉着我:“你看,你看,说书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小鼓,站在大厅的中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我一直窝居府内,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而听小严说,他从小便喜欢听说书,常常偷跑出去,到附近的客栈或酒肆听说书。

我刚刚注意到这位老者,他便轻颤了一下手中的鼓,引起众人的注意后,便清了清嗓子,底气充足,声音洪亮地说道:“各位,各位。今日小老儿在此,不说王侯将相,不说名优倡伶,不说传奇鬼怪,不说才子佳人。我们就说:当今武林!”

这话一下子引起了周围一片人的注目。小严在一旁小声对我说道:“这说武林的,可不多见,今儿,咱可算是碰上了!”。

这老头,并不急于切入正题,而是先朗声问道:“你们在座的各位,可知道,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帮派是什么?”

“苍行派!”

“朱衣帮!”

“令旗教!”

“羽纶派!”

……

在坐的人,此起彼伏地喊着。这一大堆名字,听得我这江湖外的人,只有一个感觉:群雄纷争,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那老者,并不着急解开谜底。只是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眯眼道:“各位说的都在理。南苍行,北朱衣。这两个帮派,堪称江湖名声最大的帮派。而令旗教则是传承数百年的教派,近几十年,羽纶派在江湖上,也颇有威名……只是……”

他故意调停顿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只是,这江湖中,最神秘,最有实力的,其实是……棣宫。”

棣宫?我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便听到了周围有些桌发出了一些窃窃之声,但却没有一个大声到我可以听清楚的。

那说书的老者似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接着又说道:“这棣宫,江湖上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果不是接连三年的武林大会上,比武擂台的第一的都是来自棣宫之人,咱们就都不知道,原来这武林里,还有这样一个帮派。”

我看到小严在听的时候,两眼都在放光。我揪了一下他的衣角问道:“你可听说过这棣宫?”

“没有。”他一边摇头,一边兴奋道,“你说这武林大会是不是应该特别热闹?”

“是挺热闹的。”我看着他,也摇头道,“打得人满脸青紫,鲜血直流,能不热闹吗?!”

因着小严,我们吃了午饭,听完这一段‘武林风云录’,才从客栈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我们便准备一路西行——这不是我决定的,而是小严,因为他刚才听说书的说,一个月后,在西边的兴化城,朱衣帮的所在地,会举办今年的武林大会。

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去凑这个热闹,可他既然想去,我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便答应道:“看看可以,但咱们万事要小心。”

就再我们要离开林岗的客栈,向西行进的时候,店小二忽然追出来,对我们俩说道:“二位客观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和小严异口同声。

“那你们千万别走那条山路。”他指着不远处可见的一座山说,“那上面有山贼。你们还是绕着走吧。”

“啊?”我很感激他的提醒,“多谢这位小哥,那请问,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呢?”

“你们往南,绕过壬午城,下南阳,转平金,西到河口,北上冶州……”他说了足足七八个地方。

我一把拉住他说:“等一下,如果我们走那里,会有什么情况?”

“大概,要失些银子。”他看着我道。

“多少?”我问。

“普通人,大概十两吧。”

“成,我走这么多地方,吃饭住店,也不止这个数目了。”

“可那是山贼心情好,若心情不好,把您二位……怎么办?”他担心道。

“小严哥,你怕吗?”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严。

“不怕,咱得快点去兴化,否则就赶不上武林大会了!”——敢情他比我还着急。

我看着他,点头道:“成,咱就往这山里走了!”

我和小严告别了一脸惊恐的店小二,一直不停的往山里走去。不得不说,这一路最初的平静,让我一直觉得出门时,那店小二是在和我们玩笑。

起初,我和小严都有些担心,左顾右盼,小心翼翼,沿途也未有过多的交谈。后来,渐渐发现一路风景秀丽,安宁平静,我们便大起胆子,开始说笑起来……直到路程过半,我们走到下山的时候,路过一片灌木林后,我们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站住!”

我和小严闻听此声,都惊的收住了脚步。左右乱看时,忽然有几个身影瞬间闪到了我们的眼前。我定睛一看,便看到有十几个穿着粗布短衣的人手拿着长刀站在了我们面前。

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浓眉阔口。气势汹汹地对我俩喊道:“你们俩小毛孩儿,挺大胆子。竟然敢闯到老子的地盘上来!”

我盯着他,尽量镇定,一把稳住在身边哆嗦不已的小严,缓缓道:“这位壮士,是要钱,还是要命?”

我本心以为他会说些‘留下买路财’之类的话语,可谁知他竟然先提了个问题,似乎在打探估量我们是否是‘普通人’:“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我心上一掂量,答道:“家父是一个教书先生。这是我哥,我们是兄弟俩。”

我没想到,这大汉竟然心思缜密,不依不饶:“教书先生?哪里的?”

我并不想撒谎,因为圆谎实在比撒谎难上百倍:“很久以前,在容城。”

“容城?!”他听完后,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幅不可至信的样子看着我,“这么说,小兄弟,你原来也是容城人士了?”

我就当小严觉得我在胡诹,答道:“是的。”

“那,那里战乱的时候,你还小着呢!”他忽然放下手中的刀,几步走过来,关切地问我,“那你家里,出了你们兄弟俩,还有什么人?”

“没了,父母都亡于战乱了。”我看着他,问道,“兄台,也是容城人士?”

“是呀!”他眼里已经显现出一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我从小生在容城,长在容城。我是武帝二十三出生的,这容城,从武帝,到文帝,直到现在的玄帝,才了了战火。”

我听着他的话,才发现,他原来和我是同年出生的。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感伤和疼痛,无奈地说道:“是呀,战火下的边城,最苦的就是百姓。”

“可不是的。”他摇摇头,也叹气到,“我和这些兄弟,都是战时逃难出来的。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也没个营生好干,便只能投奔这山城的主人,干些劫富济贫的事情。”

“这山城的主人?”我听到他的话,便顺问道,“兄台是说,这山仍另有主人?”

第七章

‘同乡大哥’点头道:“是啊,这山是巨擘帮的,我们这五千多人,都是跟着张天开,张帮主的。”——五千多人?这帮人还真不少!

“说了这些,还不知大哥贵姓呢。”我琢磨着江湖规矩,抱拳问道。

“小兄弟,你就别和我客气了。”他看着,咧嘴笑道,“我叫王立,你呢?”

我想了一下道:“我叫杨如遗。”

然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严。这家伙,比猴精。一听完我的话,马上跟着说道:“我是他哥,叫杨如严。”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心下很是赞赏他的随机应变。可是我这赞赏还没完,他下面一句话,就让我有想打他的冲动了。小严忽然兴奋道:“王大哥,既然是自己人,可不可以帮我们引荐一下?让我们也加入巨擘帮?”

我听完他这话,连忙上去挡在他面前,对王立说道:“王大哥,不麻烦了。我们还要赶去兴化城呢。”

王大哥听完我的话,忽然浓眉一挑,问道:“你们可是去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

“是呀!”这话,小严抢得比我快多了,“王大哥,你们也要去吗?”

“对呀。张帮主,要带着我们去武林大会呢!”他脸上也难掩兴奋,“这次王帮主就挑了几十个人跟着他,我就被选上了。”

“那咱一路一起吧?!”小严‘自来熟’的个性,我是知道的,这下拦也拦不住了。

“成!我去跟帮主说一下。”王立看着我们,也是热情有加,“你们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带你们去拜见他。”

这情况,已经不容我说半个‘不’字了。我只好盘算着,先跟他见了帮主,应付了眼前,再作打算。我们一路走,我便一路观察着四周景色的变化,才发现:他带我们所走的这条路,树木的长势,和道路的交错,都极符合点线图的精妙。我心里一阵奇怪道:莫非这巨擘帮中,也有懂这图的人?

我们跟着王立,过了几个缓坡,淌了一条河,走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最后在一个大寨子的门口停下。王立走过去和看门的守卫说了几句,我们便被放行了。

跟着他,我们一路走到了一个大院子外。王立示意我们等在门口,自己先行进去通报。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他出来,招呼我们跟着进去。

进到院子里,我才发现,这院子比普通人家的院子大了一倍,院子两边的木架上,立着各种兵器。我们跟着他进入了正厅,便看到一些人坐在那里,而正中坐着的一人,大概就是他口中的张帮主了。

我和小严走到离帮主还有两丈远的地方,躬身拜道:“杨如严,杨如遗,拜见帮主。”

“免了,免了。”帮主很是豪爽,“大家今后都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我心里一叹:奈何,这便毫无头绪地入了帮派。可是,听这帮主说话的声音,我似乎格外熟悉,再抬头与他对视时,我是着咬牙没有喊出他的名字:张明!

我看着他,眼里的惊讶似乎已经引起了他的好奇:“小杨兄弟,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啊,噢。”我一慌,忙答道,“启禀帮主,我是觉得但凡如此大的帮派,帮主必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帮主您却如此平易近人。”

“咳,你快别提这个。提起来我就来气。”他似被我点中了穴位,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那些大人物们,高高在上的那些,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都是他妈白眼狼。老子们,给他们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到头来,什么他妈都没得到,伤得伤,残得残。我们这还不算最惨的,还有那些立了赫赫战功的将军们,打完仗,用完了,就他妈全卸磨杀驴了!”

我没有说话,可身边小严的嘴却不是我能管的住的:“打仗,不是要论功行赏吗?”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年纪小,这里面的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张帮主一边摇头,一边道,“你可知当年攻下开阳,谁的战功最着?”

“太子?不,玄帝?”小严看着张帮主在那里摇头,又猜到,“刘胜将军?周叶参军?”

“你知道的,都是陪衬!”张帮主看着他,认真道,“最有功劳的,当属杨将军!可惜好人不长命,朝廷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把杨将军给处死了!”

“为什么?”一边的小严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归根到底,就是当官的,包括皇帝,都他妈没有一个好东西!”张帮主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所以,老子干脆就不再军队里混那个什么破官儿了。还不如,跟这帮苦过的兄弟们,一起成立个帮派,劫富济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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