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这时候好像忘记了他刚才也是在纠结怎么和胤祯相处的事,看到胤祯不顾自己身体,之前的那个好哥哥就一下子又回来了。这之间的转变,都是他随心的行为,很自然的就流露了出来。
胤祯一直不敢再去看胤禛,他怕又看到之前那种让他绝望的冰冷眼神,直到靠近他的那温热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虽然目光依旧清冷,但眼底的温暖还是温暖了胤祯的心。他们两个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胤祯抬起手想去抓胤禛的手,突然被打断了。
“小祯,你刚做完手术,睡会吧。”夏念琴不想儿子太累,忍不住打断了。自从儿子醒来后,都没有怎么关注过她这个妈妈,她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她心里打定了注意,儿子病好之后,无论怎样,她都要带着他离开。
胤祯手术后身体虚弱,不一会就又睡着了,严正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禛儿,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严正也着实担心胤禛,虽然医生说没什么事,但他还是发现儿子有些不同了,主要是对他弟弟的态度,所以让他们分开几天的好。
胤禛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肯定的说道:“嗯。”他记得他之前跟十四说过,要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出院的。可是现在的情形,的确不太适合,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儿子之前本身话就不多,现在更是惜字如金,严正有些无奈,难道是他跟儿子交流的太少了?严正这样想着,决定完了找胤禛好好谈谈心。
胤祯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胤禛也只是白天的时间隔两天去看看他,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很少。即使有这样的机会,每当有一个人想打破的沉默的时候,总有人进来,打断了。胤祯从他醒来之后就确定了胤禛恢复记忆的事实,只是他一直没有从心里去承认。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他在前世的夙愿,不就是找到他,然后跟他道歉吗。那么为什么他现在却把他的初衷忘了呢,好还,他现在明白也不晚。
胤祯觉得自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是奈何他被看得太紧,根本就不能离开病房太远,就连医院的花园长什么样,他也不知道。胤祯也觉得奇怪,他病了后,他的妈妈越发把他看的紧了,如果不是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一定程度,那他一定会忍不住爆发的。
胤祯已经想好了,就在今天,他会跟他说那句,他憋在心里多年的话,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或者原谅。可是他直到等到了下午,也没见到人。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他心里的焦急就多一分,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说。到了明天他的心里又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不知道。
胤祯见到他的亲身父亲严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哥哥今天会不会来,可是结果是然他失望的答案,今天不会来了。严正也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一直没有插手,希望他们自己能够解决。
胤祯低声说了声“知道了”之后,再没有说一个字。看到天都快黑了,胤祯突然开窍的似的有精神了,今晚他就离开医院去找他。本身他也好了,不需要再呆在医院了。但是如果这件事,他跟他们提的话,一定不会答应。
胤祯身边只剩下他妈妈一个人,胤祯想了想,决定找借口,先离开这个沉闷的病房。胤祯走到正在看杂志的妈妈身边,扒着她的胳膊诺诺的说道:“妈妈,我想去抓萤火虫,听隔壁的姐姐说,她昨天晚上在后面的花园抓到萤火虫了。”这样的撒着娇的小孩子语气说话,胤祯早已驾轻就熟,但是在恢复记忆的胤禛面前,他是一点都不敢。
夏念琴稍稍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毕竟的确他的孩子在病房太久了,医生也建议她,让孩子多多走动。夏念琴还没忘补充一句:“但是,小祯不能乱跑哦。”孩子要是又在她的眼前消失,她恐怕会疯。
胤祯连连保证不会,但是他今晚必须去找他,他早已经知道家在哪里。胤祯妆模作样的在草地上瞎找,小孩子总是跑的很疯,弄得夏念琴一直在后面喊着让他慢点跑。胤祯在乖乖的玩,夏念琴也就放松了些,这些天她也很累。正巧这时候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找她聊天,很久没有畅快聊过天的夏念琴很快就完全投入了进去,对胤祯的注意减少了很多。
胤祯抓住这个机会躲了起来,看到正好有辆计程车停在了离他几米处,飞快的跑故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师傅,到XXX。”胤祯此时完全不是一个小孩子的语气,陌生人面前他没必要太装了,要不然这个司机载不载他这个孩子还难说。
胤祯的气势很强大,使得司机很自然的就屈从了,发动了车子。等车子开出一段之后,司机师傅才想起来,他忘了问,小孩的家长在哪里。一个小孩,没有大人的陪同,他本不应该载的。
“师傅,你不用担心,我是回家。”说来也没错,找到了四哥,有他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小孩的语气很坚定,司机师傅再也没有什么疑问,往目的地去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成熟了吗,要是真是这样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XXX,是一条保存比较完好的青石街,建筑也无不透漏着古朴的气息。由于已经列入文物保护,所以一般车辆是不允许进入的。车子停了,胤祯才想起,他还需要付钱,看着自己一身病号服,根本不可能有一分钱,有些难为情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一下子萎靡了,现在这个世界,无论是霸王车还是霸王餐都是很丢人的。胤祯定了定自己尴尬的神色,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司机叔叔,对不起,我没有带钱,我已经记下你的车牌号了,每天就会还你。”
“哦,那行。”司机怔了怔,随意应道,他之前就应该想到这趟是白跑了,对于明天给钱的事情,他更是没有放在心上了。这年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胤祯走了一段,就看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门,门口的灯光有些昏暗。胤祯想了想,就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个看似是管家的人出来了。胤祯心想,这里可真够低调的。他早就看出来,他这一世的亲身父亲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倒是挺符合的。
资深管家,早就从这里的监控系统中知道了这个孩子,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很不一般,就亲自出来看看。管家一开门,就从眼前的孩子身上感觉到一种和自家少爷很像的气质。于是恭谨的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我哥哥严禛。”胤祯对这个管家的初次印象很好,不愧是四哥住的地方。
管家稍微诧异了一下,就让开一步,打开门将胤祯请了进去。他早就知道有个二少爷,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从气质上判断,不会错。一个合格的管家,对于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绝不好奇,所以他将胤祯带到了前厅,去请胤禛。管家在去了胤禛的房间之后,询问过胤禛后,将这件事报告了严正。
胤禛听管家说,十四跑来找他,有些不相信,但是他也知道管家不会弄错,就急忙跑去了前厅。在门口,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十四,胤禛一时之间怔在了那。
胤祯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哥哥来了,转过身子,低着头,唤了一声:“四哥!”
“嗯。”胤禛应了一声,突然语气转变了,看似有些责备的问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乱跑?”
“四哥,我……”胤祯想说,他是来求他原谅他的。可是他还没有道歉,又做错了,四哥他不希望在这看到自己。
胤禛看胤祯穿的很单薄,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急忙走到胤祯身边,拉起他的手说道:“走,先去我房间加件衣服,要是着凉了,你就别想着能早点从医院出来了。”这样的动作,对之前和胤祯相处了好一段时间的胤禛来说,早就成为了习惯,即使他恢复了记忆,习惯也是很难改变的。
被有些微凉的手握在手里,胤祯还是觉得手心里传来一阵温暖,手心在一点点的深温,小小的一段路,胤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渗出了小小的汗珠。这一路,他被不断加速的心跳绕的他不敢说话,生怕身边的人听出他的异常。虽然掩饰情绪对他来说,是小事,可是这种让他有些恐惧的从未有过的心跳,让他所有的信心都瓦解了。
这是第一次,他恢复了记忆之后,他们之间如此亲近的接触,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这种感觉与之前也是完全不同的,以前他是一个把自己彻底伪装成一个孩子,享受着心智单纯的还是孩子的哥哥的关心。现在,他不需要再去伪装了,不用再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遍的谴责自己的卑鄙和无耻。
胤禛让胤祯坐下,翻起来自己的柜子,希望找到合适胤祯的衣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他一年前的衣服,递给了胤祯,示意他穿上。胤祯正自己坐着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胤禛的动作,直到听到胤禛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几十岁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不穿啊。”胤禛没有怪胤祯的意思,只是话说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没,没有。”说着,胤祯就急忙拿过衣服往身上套。衣服上有扣子,胤祯直到他家四哥不喜欢人穿衣不严谨,于是想把所有的扣子都扣上。可是,最上面的扣子因为他的手一直有些发抖,扣了两下都没有扣上。
胤禛心里叹了口气,上前一下子帮胤祯扣上了,嘴里还念叨着:“我看你真是越活跃回去了……”
胤禛嘴里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就被胤祯给打断了。胤祯猛地一下抓住即将离开的手,抬头看着胤禛,说道:“四哥,我……”
“有什么话,就直说!”胤禛心里还在腹诽,有话就说,还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怎么感觉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说他越活越回去了还真没错。
胤祯突然放开了胤禛的手,胤禛刚松一口气,就被抱了个满怀,一个小脑袋还抵着他的胸前。胤禛这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记忆里之前十四是这个样子,他一直认为是自己记忆错乱。现在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他的眼前,他感觉他对十四要完全重新认识了。不过虽然现在的十四,不像那个叛逆高傲总是跟自己对着干的十四,但是好像现在也不错,有个弟弟的样子。当然胤禛最不喜欢那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没有一点意气的十四,这个样子的十四是几乎被他忽略的。
胤禛正想开口说说他这个弟弟,就听到胤祯哽咽着说道:“四哥,对不起,对不起……”接连着几个对不起,胤祯抬起头看着胤禛,眼眶里还挂着泪珠,“我以前不是一个好弟弟,做了很多错事,四哥,你原谅我好吗?”
20、释然
胤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虽然他一直觉得胤祯以前有些事情做的很过分,罔顾他们是兄弟。可是这样的道歉却来得太突然,如果是因为他之前所作的那些事情,那已经没有必要了,他早就在他面前承认过错误了。胤禛心里认为胤祯是在为他登基后所做的事情道歉,那的确是没有必要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也不是皇帝了,而他所守护的大清江山和百姓也早已成为了历史。
“四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胤祯看胤禛一直不说话,完全慌了,他是真的知错了,他等了这么多年,难道等来的就是他根本不相信他悔过了吗?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先去洗澡吧。”胤禛不想自己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他已经决定慢慢的将以前的事情放下,抛开以前的事情,这一世就和十四做平平凡凡的兄弟。
“不是,四哥,你先听我说。”胤祯抓住胤禛的手,停止了他的动作。低着头徐徐的说道:“四哥,我从小到大都做了很多错事,故意跟你作对,给十三使绊子,你越不喜欢的事情,我越要去做。我一直想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可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十四,你?”胤禛没有想到十四竟然跟他说起这些事情。
“四哥,你让我说完吧。”拉胤禛坐下,继续说道:“我以前一直都认为是因为十三,你才不要我这个弟弟了。是我在嫉妒,我才是你弟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却把十三当做是你的亲弟弟。”
“这时候你还提十三做什么,他已经不在了,劳心劳力那么多年……”提起十三,胤禛的眼神黯淡下来,十三是苦了他了,这些天他一直在控制自己,只是每次想起,心里还是会难过。
“四哥,对不起。我早已经明白了,其实都不是十三的原因,是我自己心胸狭窄,而且只知道享受你的关心爱护,却没有像十三那样真正关心过你,是我太自私了。”胤祯抬起头,偏头看着胤禛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四哥,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来过,做你的好弟弟吗?”
竟然是这样,胤禛心里很震惊,原来很多事情,已经很早就种下了,日积月累,最终他和十四完全处在了对立面。胤禛心里叹了口气,有因才有果,所以上天才让他们又成为兄弟,就是为了给他们机会来解开上一世那解不开的死结吧。既然如此,那他真的该放下了,十四小时候的那种性格,也不是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没有经历过他和十三所经历过的事情,要求他体谅自己,实在是强求了。
胤禛不说话,胤祯心里越发着急了,他已经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如果他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自己再有没有勇气再出现在他面前。说他懦夫也好,胆小鬼也好,他真的是害怕了,他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他早就不是一个能够拿得起放的下的男子汉了。
胤祯的忐忑不安,终于在胤禛的一句话之后,得到了释放。胤禛看着胤祯小心翼翼的样子,无奈的抬手摸了摸胤祯的头,就像之前他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一样。
“行了,别磨蹭了,赶紧去洗澡,明早送你回医院。”话说出来之后,胤禛感觉其实放下也不是那么难,只要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过了。
“四哥,你是说你还认我吗?”胤祯虽然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确定一下。
“以后就别叫四哥了,这里只有我和你,就跟以前一样,叫哥哥吧。”听到四哥这个称呼,他还是很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既然是重新来过,以前的所有都抛开吧。至于十三,他想,上天一定会待他不薄的,说不定,他就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
“哥哥,太好了。”胤祯又再次习惯性的像小孩子一样,扑到胤禛的怀里。心里想着,今后,他一定要好好对他,要做全天下最好的弟弟,即使他将来有了女人也比不上他这个弟弟。胤祯靠在胤禛的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到全身心的愉悦,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幸福之感。只是他这样,让胤禛再次无奈,小孩子做久了,人也退化了。
胤祯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一个成年人不该有的,可是,前世,他们小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很多,这一世,他不能再错过了,即使让他做个真正的孩子,他也愿意。他心里很明白,现在他们都还只是孩子,那他还可以肆无忌惮的靠在他怀里,这样亲近的接触他。等他们长大了,他还能吗,不能了!
胤禛干咳了一声,再次提醒道:“现在你该去洗澡了吧。”
“知道了,这就去。”说完就直冲进了浴室。胤祯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心情越来越好,甚至都想唱两句了。还是想到外面还有人,忍了。
胤禛想他还没有给他找睡衣,怎么就进去了。果然还是老样子,做事风风火火的。算了,还是待会再递给他好了。
在公司处理事情的严正,收到管家打来的电话,急忙就往家里赶了。他想小儿子这时候,一个人跑去家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了。这时候,他完全忽略了在医院里照看儿子的夏念琴,也没有想到对她来说,孩子不见了会有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