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生死劫(出书版)BY 天娜

作者:  录入:02-06

「有什么不敢的?爱妃说赏就赏!你们退下跟着小林子去领赏吧。」

「谢皇上!谢贵妃娘娘!」

待那三个太监和小林子一并退下,向阿朵便依偎进贺兰若明的怀里,「如果楚熙然是病死的,朝臣们也无话可说了吧?」

「那是自然。」

贺兰若明听到一个「死」字,心口又是有阵不适。

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向阿朵沈下脸色,随即道:「皇上很久没去兰容华那儿了,妹妹她可是念得紧,皇上今儿个就翻她的绿头牌吧。」

「好!」贺兰若明顺从地点点头,可身体里的痛意却更深。

「怎么了?又犯疼了?」向阿朵伸出手在他胸前来回安抚,而后悄悄咬破了食指的指尖,沾在了他的嘴唇边。

显然已经神志不清的贺兰若明在舔食到了向阿朵的血珠后,终于渐渐平稳下来,慢慢闭上了双眼。

「睡吧,睡醒就不痛了。」向阿朵看着贺兰若明靠在自己肩头昏睡过去,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淡漠,「小林子。」

「奴才在。」

「皇上乏了,你服侍他躺下。」

将贺兰若明交给小林子后,向阿朵回了体顺堂。一进屋,就见霍飞儿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封信。

「贵妃来看,有好消息。」霍飞儿满目欣喜,见到向阿朵也不起身相迎,只招手道,「朝中又有几位大臣愿意归顺王爷。」

向阿朵虽心里不悦,嘴上却也没说什么,坐下后拿过信仔细看了一遍,道:「这么说只要我能生下皇子,一切就尘埃落定?」

「是一定会生下皇子!都替贵妃准备好了,不会有任何万一!」霍飞儿拿起信纸的一角,将它放到蜡烛上点燃,「只要楚熙然不在,剩下贺兰若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不足为惧,天承的江山自然就是王爷的。」

被扔进火盆里的信纸转眼烧成了灰烬,呛人的烟味惹得向阿朵连连咳嗽,她用巾帕捂着鼻子起身后退,又问道:「那如果生的是女儿,能送去我们寨子养吗?」

「论是男是女都是贺兰若明的孩子,你觉得王爷会留下他吗?」霍飞儿端端正正坐在位上,从袖口抽出另一封信放在桌上,「若是你想要孩子,将来还怕没有?对了,这是大巫师给你的信,看完了记得烧掉。」

向阿朵在听到「大巫师」三个字时,原本黯淡的眼神忽地精彩奕奕,「他可好?」

「好得很,昨儿已经进京,小王爷会想办法安排娘娘和大巫师见面的。」

见向阿朵一脸惊喜的高兴样,霍飞儿满意地勾起嘴角,「楚熙然那边贵妃可得加把劲,他若不死,你我后患无穷。」

长门宫里,楚熙然正趴在床上,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长裤褪到大腿根处,小顺子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

「主子疼吗?叫御医来看看吧?」

「你以为现在咱们还请得动御医吗?」楚熙然忽地倒抽口冷气,显然是被触到伤口,疼得他连连咬牙,「能有药上已是阿弥陀佛了!好在是巧力,没伤到五脏六腑。」

说到这,楚熙然冷峻道:「杖刑只是个开始,狐狸尾巴该是时候露出来了。」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吵杂的脚步声,而后一群太监匡当一声撞开门,冲进了屋。

小顺子眼明手快地撩起一边的被子盖到楚熙然身上,手里的药瓶往袖口下一收,跑上前拦住众人,定睛一看才发觉为首的正是向阿朵跟前的太监小福子。

小福子正得意地抬着下巴,目中无人道:「从今儿起皇后的俸禄和一切用度,与从八品更衣一样,没得多一件,所以,这里多出来的东西,奴才可得按旨意收回去!」

「胡说,这都是咱们主子先前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收?」

「这都是永和宫的东西,可不是长门宫的,按旨意就得收!」

「你敢!」小顺子咆喝道。

「让他们收吧。」

趴在床上的楚熙然突然开口,小顺子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只得退到一边,眼巴巴看着一屋的东西被人搬走,就连一个茶碗都不放过,更不要提被放在雕花檀木盒里的创伤药。

「这个不行!」见一个太监抱着储药罐就要走,小顺子急得冲了上去,「主子受伤,缺不得这些药粉。」

「收走!」小福子一把将那太监推出门外,顺势挡在了小顺子跟前,「皇上下旨说要收,就一个都不能落,若皇后需要伤药,去御医院讨便是了。」

说完,小福子来到床边,他瞧了楚熙然身上盖着的墨绿色丝绸绣花锦被,斜着眼笑道:「呦,这被褥看着也不是八品更衣能用的,奴才可得收走了。」

说罢,他掐着兰花指正要去揭那被角,却见楚熙然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敢!」

楚熙然的声音不高,可眼眸里却透着寒光,如一把匕首直刺入人心,吓得小福子哆嗦了一下,搓着双手一点点后退,尴尬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不敢就滚吧,该收的你们也收了,别在这碍本宫的眼!」

楚熙然虽是趴着,可历练出来的狠劲岂是个小太监能招架的?小福子听了这话自然不敢再多留,招呼了众人抬的抬,拿的拿,不一会就从长门宫撤了个干净。

屋里终于恢复清静,小顺子环视着空荡荡的四周,愤恨道:「那帮狗仗人势的奴才!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若是没有人撑腰他们敢吗?」楚熙然抬起身,不但不恼,反而笑咪咪道:「虽然知道他们迟早会动手,可真没料到向阿朵会这么急躁地想要先除掉我。」

小顺子正半蹲在床边,听自家主子这么一说,他猛地一拍脑袋,而后从袖子里滑出先前在用的那瓶创伤药,拿在了手上。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来收这个的?」

「被罚了五十杖刑罚,又无药可敷,御医更是不可能来到长门宫,说到底,向阿朵就是想等我死。」

「这样她才有机会坐上后位。」

「说对一半。」楚熙然的笑意渐渐收敛,神情也更凝重,「若我死了,太子必定被废,等向阿朵生个皇子出来就能被封为太子。到时要是若明有个意外,太子顺理成章登基。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

「他们要谋反?」小顺子张大嘴巴。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小顺子抓了抓脑袋,疑惑道:「奴才糊涂了,既然他们要谋反,为何还要故意引主子回宫?主子不在宫中他们岂不是更容易行事?又或者,在我们回宫的半路上派人截杀,不是更省事?」

「你别忘了,我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皇后,即使我不回宫,后位仍旧是属于我的,若是皇上有个万一,无论哪个太子登基,我都是太后。况且,我身为楚家后代,又手握龙凤鸡心佩,能随时调遣各营人马,偏偏还藏身在江南隐姓埋名,所以他们惧我,只得使计将我引回宫中来个瓮中捉鳖,才好永绝后患。」

听到这,小顺子恍然大悟,有些担忧道:「那主子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定要警惕,绝不能走错一步。」

夜半,风起,长门宫年久失修的木门被吹得嘎吱嘎吱响,在黑夜里听来格外诡异。

楚熙然向来浅眠,又因着伤痛更是无法安寝,迷迷糊糊间感觉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他猛地睁开双眼,一手摸进枕头下取出防身用的短匕,一手推了把睡在床边的小顺子。

小顺子醒后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挺身护在楚熙然身前,紧紧握着一直藏匿在袖口里的小刀。

就在二人疑惑之际,室内的烛光瞬间被人点亮,透过微弱的橙光,楚熙然看清了站在三步距离外的人影。

准确说在他面前的是两个人,这两人一前一后,一矮一高,一个稍瘦一个壮硕,若仔细看去,前面一人是江南人士的打扮,而后面一人的衣着却有些奇怪。

「你们是谁?」楚熙然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前面一人的面容上。

「赵月宁。」

自称为赵月宁的男子朝前跨了一步,楚熙然这才真正看清他的五官。

只见他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上刻着和赵月茹七分相像的五官,只是左脸侧面上有一小道疤痕,破坏了原本清秀的脸蛋。

「你是赵月宁?」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赵月宁噘着嘴不乐道:「我妹说你找我救命,我以为你看到我应该会感动流涕,谁知道居然会怀疑我!真是伤人心啊!我要走了,你家那口子的蛊你自己解吧!」

「等等!」见赵月宁说走就走,楚熙然倒是给唬了一跳,谁知还没等他起身上前,一直站在赵月宁身后的男子忽然拎着他衣领又将人给甩了回来。

「月宁,现在不是玩的时候。」那男人随之走近,一张黝黑的脸上是深刻的五官,一看就是异族人。

「你是?」楚熙然披上外衣走下床。

「虽然我家黑麟很帅,可你也没必要靠那么近吧?」赵月宁跟个八脚章鱼似的抱住黑麟,一双眼瞪着楚熙然,满是不乐,「去去去,退后十步。」

「月宁,别闹了,下来。」黑麟露出一个无奈又纵容的微笑:「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不是来玩的,好好说话。」

「知道啦!」赵月宁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任由黑麟帮他拉整衣服,这才收起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正了正容再次道,「我叫赵月宁,是赵月茹的哥哥,至于我身边这个男人叫黑麟,他是苗王寨巫神的徒弟,也就是下一任的巫神。我们是来帮你的,当然,酬劳问题事后我会跟你算!」

「按我收到的消息,你们至少还要三四天才能到。」

「你这人疑心病怎么那么重?」赵月宁一耸肩,拉过黑麟的手臂道:「是这个人说想早点到,我们才日夜赶程的!」

「这次牵涉到我们苗王寨里的人,我已经追查他很久了,听说他最近也到了京城。」

「你指的是教向阿朵蛊术的大巫师?」楚熙然诧异道。

「准确说,他是我师兄,不过已经被驱除出族。」黑麟点点头,又道:「我有一个条件,这个人我必须带回去给族长和师傅处置。」

「好!」楚熙然的视线落在黑麟腰间别着的犬型玉雕吊坠上,他曾听庄妃赵月茹提到过这个吊坠,现下亲眼看到,才算安下心来。

「就目前所知,那个白痴皇帝肯定是中了桃花蛊,但有没有中其他的蛊术或者符咒还不能确定,我们必须亲眼看到他的人,但这个不用你费心,我们自有办法接近他。不过,你要准备三样东西,分别是他的头发、指甲和血水。」

赵月宁说完,就见黑麟从包袱里取出三个小葫芦瓶,三个瓶子的瓶身都是黑色,描着金色图腾,不过半根指头的大小。

黑麟将三个葫芦瓶递给楚熙然,补充道:「这三个葫芦瓶里都装了符水,一个装三四根头发,一个装指甲一小截,最后一个,你要取他一滴血混到瓶中即可。」

「我有几天的时间?」

「越快越好。」

赵月宁还没说完,黑麟突然出手捂住他的嘴,楚熙然也同时警觉,和黑麟交换了眼神后,黑麟一点头,挥掌灭了烛光,一室四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只见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悄摸进屋内,黑麟嗖地一下跃到他身边,眼看就要抓着那人肩膀,却见他一溜肩,竟躲了过去。

一道白光闪过,那人亮出了匕首,眼看就要冲着黑麟杀来,赵月宁却在此时点亮了烛火。

「你是谁?」楚熙然不知何时已冲上前,单手执匕立于黑衣人的跟前,这才发觉这人竟比他矮了一个脑袋,「你是女的?」

「他们是谁?」果然是女子的声音。

「你这人奇怪了,我们先问你的,你倒反来问我们了?」赵月宁从黑麟肩后探出脑袋打量着黑衣人,啧啧两声后道:「身材倒是不错,爷我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你就自己招了吧。」

那黑衣女子的眼神在赵月宁和黑麟的身上转了一圈,问道:「你是赵月宁?」

说完,她也不顾赵月宁的惊讶,收回手里的匕首,突然转身朝楚熙然跪下,「属下暗卫影心,参见主子。」

「暗卫?」这回连楚熙然都莫名其妙了,「你到底是谁?」

黑衣女子拉下面罩,抬起头,一张端庄秀丽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清晰地呈于众人眼前。

「苏念瑶?」饶是楚熙然也大吃一惊,实在无法将这个身手矫健的女子和总是柔柔弱弱的苏美人想到一块。

「苏念瑶是属下本名,主子可以叫属下影心。」

「你怎么会是暗卫?」

「我和哥哥苏致远是孤儿,当年差点饿死街头,幸得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所救,从此便一明一暗效忠皇上。」

「若本宫没记错,你是明治九年入宫的。」

「是,正是明治九年秋的选秀,也是主子被封为皇后的那一年。属下本是被编派入影卫的,但那一年选秀前,皇上却给了属下暗卫的令牌,让属下进宫保护主子安全。所以,属下是只属于皇后的暗卫。」

「难怪当时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晓得。」楚熙然收回匕首交给了身边的小顺子,而后苦笑着道:「保护吗?还不如说是监视来得恰当吧?」

「保护吗?还不如说是监视来得恰当吧?」

「主子……」

影心急于辩解,却被楚熙然挥了挥手打断,「你起来,别跪着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人家都说了是保护,你还要一个劲瞎猜,猜完了又难过!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难怪老是愁眉苦脸的样!」

赵月宁的下巴依旧搭在黑麟的肩膀上,皱着鼻子一脸不屑,「你要是真觉得他疑你,你也疑他,就别来求着我救人,一拍两散多好,他生也好死也罢,与你何干?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简简单单的事,真不知道你们天天在委屈些什么,像我和小麟就从来没那么多狗屁事!」

「你是你,我们主子是我们主子,能一样吗?」小顺子气呼呼道。

「怎么啦?看不起我们家小麟子?他可是下一代巫神!身分多尊贵你知道吗?可他还不是跟着我跑了!你以为我们很轻松吗?」

「闭嘴!」

黑麟瞥了眼赵月宁,他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讨好似的挂在了黑麟身上。

「原来是私奔的。」楚熙然倒是被逗笑了,见赵月宁红了脸,他才转向影心道:「你放心,他的苦心我也明白。」

影心闻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放到桌上,「为以防万一,皇上在属下这儿留了些上好的创伤药备着,比一般的药好用,而且有镇痛和愈合伤疤的作用。今儿属下听说皇后这里出了事,还被搜了宫,才会半夜来送药的。」

「正缺好药呢,谢了!」小顺子乐滋滋地收了药瓶,打开一闻,一股薄荷味里竟掺杂着镇定宁神的花香,好闻极了,「呦,奴才记得这药,当年皇上给咱们主子用的就是这种,主子那时一身伤就靠它才养好的……」

小顺子猛地收了口,他想起来那正是楚老将军被斩后的事,那时贺兰若明的决然,和发生在永和宫里惨烈的一幕是楚熙然心里永远的伤。

「我也记得这味道,当真是那药,也只有他有。」楚熙然倒是不以为然。

「我说,你们叽叽歪歪的有完没完了?」赵月宁在一边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们先回去歇着了,过三日后会再来,希望到时你能把那三样东西准备齐了!记得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弄到!不然后果自负。」

他一说完,黑麟便拦腰将他抱起,而后颔首一点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几个跃身跳出长门宫,眨眼消失在了黑幕里。

「他是鬼吗?」小顺子看呆了。

「他不是鬼,他是至高无上的巫神后裔。」影月不知何时飘然落地,依旧戴着他的青铜面具,「主子,已经查到了。」

楚熙然的双眸瞬间晶亮,嘴角不自觉上扬。

「不管是大巫师还是霍正,他们都只为一个人效力,那个人就是先皇的胞兄││前代废太子贺兰嘉德。」

「贺兰嘉德?他记得早在二十五年前被贬为庶民后,不就销声匿迹了吗?」

贺兰嘉德是先皇同母所出的胞兄,出生时就被立为了太子,后因流连烟花之地而被废。先皇即位后,他被封为了王爷,可惜一直心怀不轨,最终被贬为庶民流放西北一带,甚至有传闻说他早已死在沙漠里,怎么会跟苗寨的人扯上关系?

推书 20234-02-07 :如果有一天——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