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多了。我并没有……”
“不用解释!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说着,樊筱昀拍了拍手掌,两名壮汉压着一个纤瘦的人影闯了进来。
秦蠡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竟然是伶箐。
伶箐被推了一把,踉踉跄跄的跌倒在秦蠡身边,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些伤。
连忙凑过去把他扶住,秦蠡焦急的低声询问:“你怎么也被抓了来?跟着你的人呢?”
伶箐娇弱的喘息着,状似无力言语,却利用间隙悄声对秦蠡说:“他去找溟儿来救你,稳住他们。”
细细一想,应当是伶卿怕跟丢自己反被抓到,心下一阵愧疚:“对不起了……箐儿。”
忽然一声冷笑,被一股大力揪着头发,耳边听到樊筱昀的声音:“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姘头已经追到这里来了,只怕也是对你旧情难却呢。”
“夫人这是什么话?”伶箐阖目,再睁开已无半点风尘之气,“伶某离开秦府便与秦少爷了断前缘,断的一干二净。今日相见也只是单纯剩下朋友之情,实非夫人所想。”
樊筱昀上前用力甩了伶箐一个巴掌,打得伶箐摔倒在草垛上,嘴角渗出了血丝。
“贱人!哪里轮得着你来说话。”
“昀儿,是真的。自从伶箐出门,为夫一直恪守本分,再无流连于青楼酒馆,近日更是整日陪着孩子和你,过去的事不会再有了。”
樊筱昀又猛地转过头来,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你还维护着那个只会长大双腿任男人骑的男妓?!”
刀子一般犀利刻薄的言语刺得伶箐一阵难堪,秦蠡皱眉道:“你住口!这么说太过分了。”
“为什么不说?还有你跟那个丑仆勾勾搭搭当我不知?当日我在廊柱后看得一清二楚!那贱民害我一家,此大仇怎能不报!”
一口一个贱民,听得秦蠡怒火升腾:“樊家罪有应得,宇明他只是秉公执法,你可以说我,但不许污蔑他,更不许叫他贱民!”
“你当真在意他?”樊筱昀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手中银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我倒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这精钢练成匕首硬。”
秦蠡一生也没这般硬起过,这时看寒光森森的匕首对着自己,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恨自己一时口快激怒了樊筱昀,又怨陆宇明那家伙还不来救自己。只能闭紧双眼等着这硬生生的等着疼痛的到来。
“且慢。”
秦蠡预感的疼痛没有到来,睁眼就见伶箐半撑起身子挡在自己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的退缩与畏惧。
“秦夫人今日之举,究竟是为了夺回心中所爱呢?还是想要以秦少爷为人质,报复宇明的抄家之恨?”
樊筱昀愣了一愣,手上的动作僵住了。
秦蠡看伶箐精明果断的做派,与之前自己所认识的箐儿天差地别,不禁也愣在当场。
良久,樊筱昀自嘲的冷哼一声,幽幽地道:“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原也只想守着夫君好好过日子。可是,这个风流成性之人,”说着,刀锋一指,“我那么爱他,堂堂宰相千金下嫁于他做为偏房,他竟还不肯收心,成日流连于章台歌坊,甚至还娶进一个小倌。如此羞辱我岂能容忍!?”
“就算如此,伶某已离开府上,大夫人姚氏也已作古,如今秦少爷只宠你一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只宠我?他只是看我有孕在身才对我百般依顺,说白了,为的还是他秦家的种!”
“可是,你的肚子……?”秦蠡接口道,疑惑的看向她的腰腹。
“要不是我假装有孕,哪能换来你的百依百顺。”
“这是什么话。昀儿,我自认对你没有偏颇之处,甚至比起嫣儿来更是宠爱,你何必……”
“你懂什么?那姚氏明明出身样貌学识才华都差我一大截,凭什么就因为肚里的婴孩而受到独宠?她有的,我也一定会有!”樊筱昀的表情看起来傲慢而又疯狂,在昏暗的光源下显得古怪之极。
秦蠡被她说得有些哭笑不得,讷讷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强求。”
“对呀……就算我演得再像、练得再勤,我的肚子也不会真的大起来……”说着,她没有拿刀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轻柔的仿佛里面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可瞬间,她的表情又狰狞起来,手指也握紧成拳,“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有!”
忽然想起姚嫣生产那天曾看到她匆匆跑过的景象,秦蠡浑身一震:“难道……嫣儿的早产是因为你?!”
“没错!我本来是想把孩子打掉,没想到他们倒是命硬得很。早知道就应该把他们早早处理掉。”
“你……你太狠毒了!姚嫣待你亲如姐妹,你居然下此毒手。”
“要怪只能怪你辜负我的爱,我的万、人、迷、秦、郎!”
仿佛被雷劈中,秦蠡僵硬着久久不语。的确,若不是他风流多情,也不会惹上这一身风流债,更进而害死了姚嫣。
忽然一声巨响,门板碎裂,阳光照进尘土飞扬的小屋。两个人影闪电般出现在屋内,一人飞快抱起精疲力竭的伶箐到达安全地带,另一人解决掉屋内众仆后指尖一弹,打掉了樊筱昀手中的匕首。
“是你?!”樊筱昀捂着手神色狰狞的抬起头来,盯着眼前人。
“溟!”秦蠡挣扎着,纵身扑到羽溟的怀中。浑身的罪恶感因为这个温暖的怀抱而倾泻,泪水开始决堤般涌出。
“你错了,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搂紧怀中人,羽溟轻声道,“是你害死了情同姐妹的姚嫣,伤害了对你相敬如宾的夫君,更使得一个美满的家庭分崩离析。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罢了。”
“你胡说!如若不是他朝秦暮楚,又怎会惹出这么多的是非!”
“樊大小姐可否听在下一言,”伶箐倚着腾翼的搀扶,缓缓靠近了两步,“你可知我为什么离开?因为我发现秦少爷找到真爱。可他并没有因此冷落疏远你们,而是依然代之以礼,像家人一般的关心呵护。你只是辜负了他的心意,害人害己。我想你并不是爱他的,你最爱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我……我……”樊筱昀嘴唇颤抖,张口无言。
“现在,真心对你好的人,已经被你伤害殆尽。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我……不、不——不!!”
灰尘散尽,只听得一个女子的抽泣声时断时续。
尾声
石门县新上任的县官大老爷最近一跃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第一名。当然,谁能不对一个年轻英俊家财万贯带着两个婴孩而且单身的白金镶钻王老五感兴趣呢?更何况与县官一起上任的师爷,更是俊美的惊为天人。整个县城的大姑娘小媳妇成日里都往衙门外跑,希望能一睹两位大人的庐山真面目。
“今天已经是第十二次击鼓鸣冤了,我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后堂,跟师爷抱怨着。
缓缓喝了一口茶,师爷看了眼日头:“赶紧把这个处理完,我命人上菜了。”
“也不知这次的是丢了汗巾、失了头钗还是发生了口角。”
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师爷不禁失笑:“县衙的事务本就琐碎,当然不比你在家做大少爷的时候清闲。”
“还有你才怪呢!放着当朝御使不做,跟着我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什么师爷。”县老爷嘴里说着责备的话,身体却靠近了人家怀里。
“谁叫我的蠡儿是万人迷呢?让你自己跑出来还真是放心不下呢……”年轻师爷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慢慢贴在了身下人的唇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