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木清辗转反侧,他的表情不在僵硬,倒显得有些温柔,“我爱他吗?我爱他吗?我,我??也许我一直都??”
第二十九章:家破人往
事情离发生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廉木清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答案了,我知道了,哈哈哈??”
然后冲进浴室洗了个澡,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留下室友们一个个怵在那里,不晓得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启明迪嘴角带过了一丝微笑:“你总算醒悟了。”
“哎呀,我这么急匆匆地跑出来什么都没准备,太鲁莽了,如果他还爱着我,应该不会计较这么多的吧,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准备准备的啊。”
还好是双休日,廉木清立马打的去了鲜花市场,送花比较招摇,不过倒是挺能表现诚意的。
廉木清取了几千块钱,漫无目的地在鲜花市场上逛着。
“我要不要发个短信给子易,让他知道我??不行,要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语言都形容不了廉木清此刻复杂紊乱的心情,他也知道一切事情都在于变数。
“老板,现在百合多少一朵?”
“60??”
“现在这么贵?”
“因为现在不是百合盛产的季节,这是大棚种植的,所以成本较高,我进货都要50一朵。”
“就不能便宜点吗?”廉木清一般从不还价的,今天突然对抬杠有了兴趣。
“那好,最低最低55,不能再便宜了哦。”
“好,我要一束??马上。”
“一束百合13朵,总共715,包装就不算你钱了。”
“买这么多百合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廉木清转过身,哑然震惊,是他??伊子易,还有一个女生??柏依。
“木清,买这么多花干嘛?”伊子易极其平淡地问道。
“哦,送人的??你??怎么在这儿?”廉木清含蓄地问道。
“呵呵,我陪依依买些东西,今天是她生日,我想送她一束花,然后就带着她来看看。”
依依,伊子易一直都不会这么叫她的,这是怎么回事,廉木清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自我安慰道:“应该是我太敏感了吧,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
廉木清故作镇静:“这样啊,那你们挑好了吗?”
“嗯,我挑了99朵玫瑰,打算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呵呵??”
这句话一针见血地刺中了廉木清的心,幻想破灭,一切都支离破碎,在自己不在伊子易身边的日子里,他变心了,他变了。
廉木清强忍着泪水,付了钱告别了他们,阳光下的失落的背影拉得冗长。
廉木清远去了。
“他的花是卖给你的吧,他打算向你道歉了??”
柏依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也许吧,”伊子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叫也许吧?”柏依不高兴了,“还有,那些玫瑰花记得买好哦,你刚才自己说的。”
伊子易苦涩一笑:“我只是想也让那个家伙尝尝失恋的滋味,我那几天为了他可是茶饭不思呀,让他知道我不是一定要粘着他的。”
“别过分了,两个人关系真搞僵了就不好了。”
“我有分寸。”
伊子易有分寸,却是他自己的分寸,他不知道廉木清的过去,他不知道他的行为会给廉木清带来什么,命运弄人。
廉木清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寝室。又是一个人了。
“又是一个人了,真好,可是我为什么如此失落,甚至还有绝望。”
廉木清蜷缩在角落里,什么都不想想,他累了,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又是这样的结局,他不爱我了,他和女生在一起了,几天时间他就变心了,他还说爱我。解卓也是这样离开我的,他们都这样。是我错了,我错了吧,可是,我究竟错在哪里?我错在哪里?呜呜??呃呃呃!”
是历史的回演吗?或许他只是和我开个玩笑而已?
廉木清泪眼惺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好久没回家了吧,还是家里好,即使没那么热闹,却什么都不用害怕,还有爸爸、妈妈。”
廉木清在门前整理好衣襟,抹去脸上的泪痕,调整好状态进门,他不想让父母担心。
一进门,酒气袭来。
父亲倒在客厅里,桌子上摆满了酒瓶,东倒西歪,酒撒了一地,挥发到空中,便到处都是酒精的迷醉。
“爸,你在干嘛?妈呢?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木清,你回来了!”父亲醉醺醺地欲图爬起来,结果又摔在地上,“你妈,不,是金诗诗那个贱人,她竟然卷走我在公司的资产和原来那个叫什么什么的汉子跑了,他们竟然跑了!”
“什么?”廉木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爸爸喝醉了,妈妈和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你妈妈,不,金诗诗说,几年前回家就是为了今天,她说她爱那个男人,她愿意为了他做一切事情,她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难道,血肉亲情都比不上那个臭男人虚伪的爱情,妈妈就这么绝情,她最终还是背叛了这个家,背叛了我和爸爸,她??就和所有人一样肮脏,世上所有人都该死。
第三十章:血刃之怨
不知从何时起,廉木清就不像廉木清了。
解卓留给他的悲伤过去,还是伊子易无情的变心离去,或是金诗诗的绝情背叛,都给了他超出限度的打击。
回到学校,听到了同学们传言“听说昨晚伊子易送了99朵玫瑰给柏依诶”,“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那廉木清怎么办?”
传言碎语如同浮云,转瞬即逝,一切都无足轻重。
他累了,他需要休息,他还是孩子,却用幼稚的心灵去承受这么多。
早上醒来时,宿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是周六,对了,大家都去春游了。
廉木清睁开眼时已经是快中午了,他以发烧为借口推脱了郊游,一个人倒也清静。阳光有些刺眼,虽被泛黄的窗帘挡着,也会让黑暗中的生物感到不适,廉木清闭着眼将身子瘫在床上,松了口气,手搭在肚子上,突然感到什么不对,拉开被子,盯着自己的下身,“诶,真麻烦”。
廉木清不情愿地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浴室,打开喷头,用冷水冲了个澡。
忘了拿换洗的内裤,廉木清打开门,探出了头,的确没人,然后光着屁股一跳一跳地跑到衣柜前,迅速解决,然后窜回了浴室。
廉木清穿着白衬衫,深蓝牛仔裤没系腰带,无聊地浏览了微博。他想一个人静静,在昨日,启明迪一定要留下来陪着廉木清。廉木清好说歹说才把他劝走。他清俊的脸上浮动着隐匿的伤痛,一把崭新泛白的水果刀摆在桌上,他默默地拿起水果刀,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盖上笔记本,拿上钥匙,蹒跚着从二楼走到一楼,然后拖着身子离开。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大袋子水果,他娴熟地开了门,将水果散在了桌面上,然后又是坐着。
坐着,坐着,左手拿着水果刀,右手中卧着一个苹果,小心地削着皮,许久许久,苹果被削的一丝不挂了,他才将苹果放下,然后换一个继续削,继续削??
不久前他打电话给了伊子易,想向他解释的,可是伊子易却毫不领情将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我们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的??”伊子易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脑海一遍又一遍地翻腾着,伊子易成熟、俊逸的容貌在他脑海折腾着。伊子易握着柏依纤细的手,那么亲切,那么柔情。
他打电话给伊子易,却放不下自尊忍不住对他诉苦教训,他说他是傻瓜,他说他不懂得珍惜,他问他要不要回到过去。
伊子易本来以为他诚心道歉的,却是一串数落自己的话语,冷冷地抛出一句:我们不可能的??然后挂了电话。之后转过身,对身边的柏依无奈道:“诶,这小子还没学到教训??”
柏依担心地问他:“你这样做,木清他没事吧?”
“哦,他没事的!他还能有什么事?”
伊子易不清楚廉木清的过去,不了解廉木清的性格,他们相识却不相知,他们是不可能的。
廉木清颤抖着手,一刀,“扑哧”一声扎进赤裸裸的苹果中。
他举着刀,走进了浴室,一步一步,有犹豫,有不舍,却无可奈何。
浴室的地上,鲜血一滴一滴地坠落,然后汇成一线,一条血红的线,刀子落地清脆的声音让他心寒,他看着地上剩水中晕开的血迹,他的泪垂落,滴在血水中,是苦涩,是失落,突然启明迪的声音徘徊在他耳边,还有伊子易的声音“我在等你,我在等你啊??”
“不??不!”廉木清呻吟着,试着爬起来,没迈出一步便摔在地上,他爬着挪动着,伸出手颤抖着拉开浴室的锁,突然一阵腥苦涌上心头,脑子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恍然中,他听到了伊子易的呼唤“我在等你,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还有启明迪的脚步声,开门声??
他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还好启明迪担心廉木清才中途返回,救护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廉木清醒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盯着启明迪,眼中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哀愁与殇痛,他张开发白的嘴唇,轻轻地哀求道: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好,好,不告诉他,我不会告诉他的。”
廉木清呆呆地看着病房顶部的天花板,一看就是好几天,离乱的斑驳痕迹搅乱了他的心境。一幕幕的历史在离他远去,他回想到自杀时,他的疼痛和绝望达到了极点,他的生命在那时已经消耗殆尽。
这几天,他的心渐渐死去。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廉木清了,心里没有了眷恋,没有了爱情,没有了亲情,只有怨与恨。他麻木了、迷失了,可他更坚强了。
他决定,我要好好活着,从此为自己好好活着,让不爱的我的人受到谴责与惩罚。
第三十一章:真情实感
在医院里沉睡了许久,又因为血气不足,廉木清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脸色一直都很惨白,纯色也不深厚,就剩眼睛还是那么炯炯有神、楚楚动人。
启明迪亲自到医院接廉木清回到寝室,他自杀的消息顾虑到学校的声誉和廉木清自己的名誉至今还没外传。
甚至连伊子易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自从上次廉木清和他在电话中小吵一番之后,廉木清便从他视线中淡出很久了,他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之后伊子易也有些着急了,几次找到廉木清的寝室他都不在,而启明迪依照廉木清的要求没有告诉伊子易真相。
而这一次,他在了。
廉木清坐在书桌前,启明迪正对着他削苹果,医生说他应该多吃点水果。
伊子易进门的时候,启明迪正喂他吃水果片。
“你小子好悠闲啊,在这享受着呢??”
“嗯,是伊子易啊,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啊?”
“我很好,你最近怎么搞消失,问启明迪,他缄口不提,问老师也一问三不知,你跑哪里去了?”
“我,我其实也没去哪里,只是去了个很远的地方罢了。”
“哦,没事??我只是随便过来逛逛,你没什么对我要说的嘛?”伊子易放下了架子,轻声细语。
“哦,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你!”伊子易碰了钉子,满心不悦,转过身就走了。
“你怎么回事?”启明迪关心道,“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的,也只有你知道的,我和他,完了!”廉木清满眼杀气,一肚子怨气,伊子易何时真正考虑过自己的感受,每次自己的三言两语都能把他打发走,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启明迪不好多问,他对廉木清的心一直没变,无论廉木清和伊子易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廉木清在病房的时候,还是现在冷冽的他。
第二天下午是体育课,廉木清还没那个力气去上,他要一个人留在寝室,启明迪想在寝室守着他。
“你去上课吧,你没病没痛的,犯不着为我旷课。”
“反正不是什么正课,少上一次两次的没问题的。”
廉木清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刚毅的脸庞:“你怕我自杀吧?”声音平静的出奇,有如一潭死水。
“嗯??说实话,我真担心你一时想不开然后??”
“然后什么?”不愠不急。
“然后做什么傻事。”
“不会了,既然我活着回来了,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在临死之际,我看到了很多,我的过去,我的感情,我的未来,然后我死了,现在的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脆弱的、神经质的廉木清了,我会用我新的生命向所有人证明我的存在。”
启明迪对他的话有些莫名奇妙,不过,他感觉到廉木清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望以及报复心理。
柏依正在质问伊子易:“什么啊?你又沉不住气和他吵了?不是说好了都让着他的嘛!”
伊子易没好气地回答她:“我好心关心他,他的话句句带刺,就是在故意刁难我,我也不想和他争吵,即使他不爱我,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的,可是他??”
“诶,就说你玩过火了吧,之前他买了那么多百合,全校没人收到,看来是给你准备的吧,现在早烂在垃圾桶里了吧。”
伊子易抬头望望天,眼神充满迷离:“我也不知道我和他究竟怎么了?他明明是爱我的呀!”
“哦,”柏依低下了头,她思忖着她应该做些什么。
“廉木清??”春风般的呼唤。
廉木清转过身:“是你啊,柏依。”意味深长地一笑。
“有些事,伊子易开不了口说,我想我有必要替他解释一下。”
“哦?”廉木清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
“我和子易只是普通朋友,他那么说只是想气气你,毕竟你也气过他。那天根本没有什么玫瑰,是后来他为了弥补他的谎言才买的。倒是你,你的花是为他准备的吧?”
“是的。”
“那就说明你是爱他的啊。”
“本来我也以为是的,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为什么?!他还是他,他没有变,怎么会太迟了呢?”柏依有些着急了。
“可我已经不再是我了,我已经不爱他了,”廉木清面无表情,“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向我解释这些么?”
“嗯,”柏依低下了头。
“那好,你的目的达到了,”廉木清皱起了眉头,“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他的,好好把握,等过了就不再有机会了。”
廉木清离开了,孤独寂寥的背影,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酸。
伊子易盯着柏依的脸许久,问道:“你今天去找过他了?”
柏依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因为我也去找过他了,他的心好冷好冷啊,他似乎不再是那个热情、善良的廉木清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瞎搅和,他的感受我懂。”
“他让我忘了他,然后??然后,好好珍惜你。”伊子易一把抱住柏依:“这些日子都是你在陪着我,是你,柏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