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江湖初见已是错,深宫相守情几多。
九五之尊身临险境,玉面公子出手相助。
谁知这人得了恩惠反过头来算计恩人,巧取豪夺的把人带进宫中……
世间之事皆是缘,相逢,相知,相守,缘起缘灭。且听慢慢道来。
HE,强受温柔攻。
第一章
若要说旖旎,不能不话江南。
而九五至尊的凌天就是冲着这好风光去的。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看看这与汴京完全不同的春光。北国千里冰霜,江南十里荷塘。
到了这杭州地界,马车行至沿途,突然杀出群黑衣人士,小英子顿时慌了神。饶是凌天,也没想打自己会遇到行刺这回事儿,此次微服私访,并非为了政务,吏治河道报上来的折子也是一片太平,怎会好端端的遇上行刺。来人身手不凡,和随行的大内侍卫胶着着,但来人人多,小小的马车很快就被团团包围。凌天出声问道:
“来者何人。有何所图”
“这山野村林。当然是图金图银图个不见天日的富贵”
这人虽说打着劫财的名号,可这“不见天日的富贵”,里头不正是自己的名讳吗。看样子天都不帮自己,真真是难逃这一劫了。
小英子在边上说道“凌爷,您还是快逃吧”
凌天看了他一眼,威严依旧,眼神凌厉,“傻头傻脑,傻人傻话,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还能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上下打量着小英子,眼神柔和起来“倒是你,一个宫人,没人会留意,还是快跑吧,要是我有什么……还能给皇后和太后带声口信”
小英子本就吓的不轻,被凌天这么一说更是吓得涕泪满面,“我的爷嗌,小英子从小伺候着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小英子可怎么过啊,不如随你去地下伺候着吧”
“我说你怎么就不念点好啊,你的爷现在还好端端的站着呢”
小英子这便乖乖住嘴,不再嚎丧了。
只看这围着车的人越来越靠近,圈子慢慢在收拢,而自己这边的人,却所剩无几了,只有那守在车边的贴身护卫段严升和另两三人。段护卫出声道:“爷,这情形怕是不好了,你快走吧,奴才还能撑个一时半刻”
“小英子脑子不好,连你也要补补脑才是,现在才看出情形不好,这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半点胜算,这都是冲着我来的,我能逃哪儿去,现在也只有大罗金仙能救我们了。只是委屈了你们陪我下黄泉”
“老爷,您话也太多了,交出钱财,乖乖受死吧。”对方的一个喽喽,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朝凌天吼叫。话才刚说完,就被段护卫一剑贯胸了,皇家尊严,哪容你一只蝼蚁冒犯。
本来双方都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动手,强盗那方是即想吃鳖,又怕被这临死的鳖咬上一口,而凌天这边,虽然明知早已是死局,但仍有些拖延,虽不是切实的等着什么,但世上之人,哪有那么干脆就死的。段护卫这一下倒好,对方的人群顿时沸水般开锅了,动起手来。倒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多久段护卫已如血人般的站那儿了,也分不清身上是谁的血,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只道连受了伤,也没知觉。凌天身上也破了几道口子。头发散乱,很是狼狈。
这是远处传来强健马蹄声,一白衣男子骑在朱色骏马上,风采俊秀,在这兵荒马乱中,端的是仙人下凡,误闯这尘世迷途。
来人看了看这边,正要不理,继续上路。却听那在这场撕扯中最为体面的小英子喊道:“仙人既然下凡来,快快过来救命啊”
云初梦本是不想管这趟闲事,他游历江湖日久,知道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这来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绿林,定是来办“行货”的,自己这要是“劫了镖”以后也不知和谁闹下了结子。可是却被人这么一喊,云初梦循声看去,一个细皮白肉的华服少年,身边还有个近乎中年的狼狈汉子,估计是哪家的少爷和护卫吧。云初梦摇摇头,策马向前。那来人的头子被小英子这么一喊,自然也看到了来人,见了云初梦走近,吓了老大一跳,先前想,若是来人多管闲事,连他也一起做掉,省的留下尾巴难以清理。反正也不是清白人家,刀口舔血,杀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可是看到来人竟然是这尊煞佛。当下反而头脑发空,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哪路的弟兄出来办货”云初梦懒懒的说。声音平稳优雅,远远近近,让人听得不真切,仿佛化外之音,道的却是俗世之事。
“小弟接的这是趟私活”
“就是你上头的人并不知道?”
“老大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就说巨鲸帮一向在水域行事,什么时候跑到路上讨饭吃。倒真是奇闻”
“云公子……这趟跑货我不容有失,还望云公子行个方便”
“可是人家家的少爷已经开口向我求救啦,我要是这样坐视不理,别人还以为是我无能呢”说罢朝小英子飞来个媚眼。小英子本生的俊俏,又长在深宫苑闱,厮混在脂粉堆中,自然是白皙纤细。可这云初梦确是天上的仙人,一比顿时云泥有别。被他这么一瞧,自己别说是脸,连脖子都红了。
“云公子不要让我们难做”
“难做,那就不必做了,我回去和你们老沙聊聊,让你清闲清闲?”来人看云初梦似乎是因那锦衣少年的求救才扯进了这事儿来,可是又不能说明自己来这儿,要截杀的却不是那少年,而是那美中年。眼前这人却也不是得罪不起。做完这一笔,拿了那钱财,散了兄弟,天涯各处都任他逍遥,谁才去当那巨鲸帮的老二。只是这人功夫深不可测,动气手来,自己连性命都不知保不保得,思来想去,还是命最重要,权宜之策是散了人马,反正即知那肥羊在杭州,要动手还有的是机会。
“云公子既然要人,在下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这便走了,云公子有空来花船上坐坐,全算在下的”说罢便纵马狂奔而去。
小英子没想到自己这一呼救还真有效,当真有神仙来搭救他们了,连呼几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云初梦看他这幅摸样,倒被逗笑了。这一番下来,饶是凌天也有劫后余生之感。连忙唤道:严升何在?
“严升在此”
“伤情可好”
“无妨,都是皮外伤”
凌天看了看这人闷葫芦似得,血却不停自身上往下趟,本就着一身黑衣,被血色污了也看不出来,一时半刻还真不知伤情如何。
这是才转身正脸瞧自己的恩公。这云初梦,人如其名,活生生就是女子梦中的情郎跳脱出来的,肌肤如美玉生辉,眼波若清泉肆意流转,美的宁静自若,毫不张扬,却教人过目不忘。饶是后宫佳丽三千,仿佛也不及此人匆匆一瞥。
此时正是皓月当空,温柔朦胧。
“多谢恩公相救,古人有‘不战而趋人之兵’,今看恩公手段,方才得信。在下姓林,字正阳,汴京认识,家里世代经商,此番出门远游,不想途中遇上劫匪,若不是恩公相救,恐怕此时早已曝尸荒野了。不知恩公家住何方,如何称呼,将来自当重谢”
“在下云初梦,江湖人士,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也别恩公恩公的,在下什么也没做,只是说了几句话,至于重谢,也不必了”
凌天身为一国之君,哪有欠人人情,失了面子的道理,当下对小英子使了个眼色,聪明伶俐如人精的小英子立马上前“仙人,你此番救了我们家老爷,自然是要好好答谢您的。您莫要再推辞”。小英子本是宫人,声音细长儒软,说话轻声细气,此刻又收了番惊吓,自然有些底气不足,听着却自有一番温柔。
云初梦看他好言好语,声音恳切,便说:“此番我去杭州会友,就住在灵隐寺旁云逸山庄,你们到时去那寻我便可。”
小英子听罢仙人的回应,高兴的几乎跃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凌天。凌天对他微微点头。
云初梦只见这小少爷还没高兴的缓过劲来,这美中年就对自己徐徐的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我家的护卫都受了伤,此番我们要赶到附近的小镇稍作调整,就不劳云公子了,待到杭州城,自会相寻答谢”
云初梦翩翩佳公子,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众人笑脸相迎,放浪调笑惯了,见这人刻板如斯,好生没趣。摆了摆手中紫檀扇,便告辞了。
第二章
待林正阳的拜帖送到时。云初梦正和梁一拼酒,两人都是风流少侠,又都年少成名,梁一心高气傲,唯独输了云初梦还输的心服口服。云初梦也觉此人心性豪放,与自己也颇为投契,比试之后两人相约酒肆,大醉了三天方觉不够,从此结为至交好友。这云逸山庄本不唤作云逸,自从结识了云初梦,才把名儿给改了。这旧名自是不提也罢,只是这庄子便是梁一的住所。这云初梦来会的友,自然是他梁一。
“这是谁送的拜帖,还找到我这儿来了,可真不简单”梁一探过头来,自顾自的往拜帖上瞄。
云初梦看着贴下赫然写着“林正阳”的端正署名,三个字写的刚正有力,金戈铁马,乍一看上去,不像书法倒像剑法。“这啊,在紫竹林里救了几个被强盗劫了的人。
非要答谢,这不,只好自报家门了。”
“好你个自报家门,也不看看报的是谁的家门。”喝了口上好的女儿红又说“不过倒也奇了,你一向行踪飘忽,从来不告知别人,这番既然肯和人家再续前缘,可是这行人里有什么有趣的主儿?”
“恩……有个纤细美少年,呆板的美中年。还有几个满脸是血的侍卫。可否如你所想的那般有趣?”
“我才不管你的私生活呢,江湖儿女谁不知道云初梦云公子,来无影去无踪。从来都只有露水姻缘,对谁都甜言蜜语却又不为任何人停留,当真是无脚的鸟,无根的树,无心的人。徒惹得多少姑娘流尽相思泪”
“……你才无根呢”
梁一知他不爱提儿女情长的事,就顺着他岔开了话题,“想知道我有没有‘根’这还不容易,不如今晚一同去松涛苑,让你瞧瞧爷这怡红快绿的本事”你当这松涛苑是寻常勾栏院可就错了,既然唤作松涛,自然是要沾点风雅,这儿出入的大多是文人雅士,皇孙贵胄,一夜挥洒千金只为博得佳人一笑也时常有的事。
可要奇呢,却不单是奇在这儿,奇的是这楼里做的不只是姑娘,还有小倌,两门买卖同方在一块儿做,才真叫人出奇,有的爷兴起,就叫来男女同时伺候,真真是什么淫乱无度都有。梁一是此处常客,老鸨刘妈妈看见自然是眉开眼笑“梁爷来啦,可叫若渔想的苦”。梁一笑笑,自顾自的去寻他的相好的了。这云初梦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欢场过客,自然是什么花样都玩儿过,水路旱路都走过。当下便让刘妈妈挑了个干净小倌。只听不多时,房里已是一片淫词浪调,呷吸不止。待到次日,两人打道回府,梁一还在寻云初梦的开心,“也不知你给这些痴男怨女下了什么迷魂药。今儿个走时,那小倌分明是舍不得的神情。这连风月场所的人都为你神牵,当真是魅力不浅。”
云初梦本就生的美,听他这么一说,挑着嘴角朝他一笑,“既然我魅力不浅,不知大哥可否迷上我了?”说罢还眨了两下那丰采灵动的眼。
梁一被这色如春花迷了眼。待反应过来,那拿自己打趣的主已经走了老远开外了,无奈摇摇头,道了声“祸害”,追了上去。
待回到府里,却看下人回报有人送了礼来,带进屋一看,这哪是送了礼来,简直是搬了座山来,金银玉器、丝罗绸缎、古玩字画、当真是一应俱全。梁云二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饶是如此见了这价值不菲的东西,也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看下人递上的礼单,底下自然写着“林正阳”。
“唉”
“好好的,你叹的什么气。这一大堆金银珠宝从天而降,一般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吧”
“我是舍不得啊”梁一继续摇头摆脑,苦大仇深的样。
“梁兄有话直说罢”
“你看这一箱箱一摞摞的,弄的我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那还不容易,想要的人多了去,就当劫富济贫了”
“呦,哪能这样啊,人家‘彩礼’都送到家里来了,哪有推出门的道理,是不是啊云姑娘。我是舍不得你这大好的黄花闺女就这样许了人家,以后梁某,可就寂寞了”
“……”云初梦沉吟良久,知道此人在嘴上吃了他的亏,这番定要计较回来。也不去搭理他,看着这满屋子富贵皱起眉头,那礼单下还有张帖子,是说晚上过府一叙,云初梦正打算走这一趟。
梁一知他所想,开口说:“那日你提起林中之事,我便觉得蹊跷,紫竹林一向太平,离沙河帮总堂也近在咫尺,巨鲸帮没理由去哪儿闹事,看样子他们那趟私活劫的应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想了想又说“除非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冒险犯下这事,再嫁祸给沙河帮,不过无论是哪出,都足以搅乱这地界的太平,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商贾犯得着吗”
他所说正是云初梦所想。手里拿=揣起一幅卷轴,当真是名家手迹的《雨夜山居图》,顿时觉得更为头疼。
当天夜里,云初梦依旧是一人一骑来到“林府”。此地原唤作卿然雅居,本是凌天在杭州的行馆别院,现在他即化名林正阳,自然是要改个名才妥当。
一进宅内,便看那假山叠石,高低错落,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湖光山色,相映成趣,当真是人间美景,皆在此汇集。他踱着步子欣赏着这横看成岭侧成峰,满园开尽香不同。
侍婢领他到了一处便住了脚步“我家爷吩咐,待云公子穿过这个回廊就到了,奴婢先行告辞”做了个万福,快步走开了。
云初梦沿着这曲折回廊向前,想这应是临湖而建,透过廊边也已见变光粼粼,星星点点。待到见到那亭子,看林正阳正坐在亭中,自是备下了好酒好菜,边上跟着个锦衣少年以及劲装护卫。不正是上次那个开口向自己求助的少爷和血人侍卫吗。倒也不急,细细端详起这周遭来,沿着回廊一路行来,不想竟行至湖中央,此时月满中天,湖面如镜。正是江河开阔,让人心静无波,应了那亭的名儿“满江月”。
林正阳看见来客,起身作了个揖,云初梦淡淡回礼,道了声:不敢当。当下目光在三人间逡巡,那劲装青年是侍卫铁定没错,这中年人是老爷也绝无他。可那锦衣公子,虽着华服,却无那一身贵气,且面目也不像中年人,站在其边上倒有几分惶恐,可若是一般小厮又不必着如此奢华衣饰,估摸着应该是个娈童。
带坐定之后,那林老爷便说道:“在下感激公子救命之恩。特此酒菜相邀,还多些公子赏脸。”
云初梦淡然道:“林老爷身份尊贵,只是那送来的礼着实不薄,在下是断不能收的。”
“哦,那礼是在下亲自挑的,可否不入云公子的眼?”
“倒不是,礼自是极好,光是那定窑白瓷,就值千金,色若羊脂,形似垂胆,真是少见的极品”
“古有宝剑赠英雄,既然公子是识货惜货之人,这些物什到你手中,也算是个好归宿”
云初梦看他是绝无可能收回那礼了,便说:“林老爷既然送我这么厚的礼,我也有一事当向老爷告知。”喝了口上好的汾酒说“那日林老爷所行至的地界,本是块太平地儿,向来无人惹是生非,而林老爷那日境遇……林老爷可是有什么仇家,若是回程需要护送,云某倒是认识些朋友,自可助老爷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