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共携手+番外——三千弱水

作者:三千弱水  录入:02-01

叶凌云笑着摸摸他的头,将他放到地上,接过旁边韩砚沉递过来的长长的包裹塞进他手里,道:“看看喜不喜欢。”顿了一顿,又道:“不是说了多少次不要叫他公子爹爹,直接叫爹爹或者义父就可以了,怎么还这么叫?”

苏儿一边解包裹一边道:“娘说的啊,娘说礼不可废,一定要叫公子的——”待他看清包裹中裹着的是柄长剑,不禁欢呼一声,“哇!谢谢义父!谢谢公子爹爹!”说完便要拔剑出鞘试着舞一舞。叶凌云忙制止他,“先带着剑鞘练吧,虽然沉了点儿但是安全,这剑对你而言太过锋利了,你还没法驾驭。”说完看一眼一直默默无语站在旁边的韩砚沉,含笑道:“本来想过几年再给你的,可是你公子爹爹疼你疼得不行,定要今年就送,我也拗不过他。”

苏儿“嗯”了一声,紧握着长剑走到韩砚沉面前,抱住他的腿,道:“谢谢公子爹爹。”

韩砚沉虽然没说什么,嘴角却轻轻勾起。

叶凌云弯腰问道:“你爹你娘呢?”

苏儿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长剑,一边道:“娘在午休,爹在书房。我去叫他们。”

话音刚落,便看到横钧从内堂走出,依旧是一身黑衣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已经柔和了许多,带着一股淡淡的满足。

他快步走出一拜到地,道:“属下见过公子和叶少侠。”

韩砚沉叹了口气,侧身避开,道:“不是说了么,我已不是描金谷的少主,你也不必再自称属下。”

衡钧认真道:“衡钧和素卿也不再是描金谷的人。公子现在是沈家的主人,属下便是沈家的下人。属下愿追随公子,永远为公子效命。”

韩砚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叶凌云。

叶凌云笑着将衡钧扶起:“什么下人不下人的,这些年我和砚涵一直四处飘游,若不是有你和素卿打理,这沈园还不知荒废成什么样子了,说起来,是我们要多谢你们。如今沈家也没剩下几个人了,不必那么拘礼生分。素卿可还好?”

衡钧道:“明日就是苏儿的生辰,她知道公子和叶少侠必然会回来,已经盼了几天了,早上还在念叨。可是前些日子又怀上了,倦得很,这会儿正在休息,属下去叫她。”

韩砚沉闻言也不再去计较他的称呼,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道:”不必了,让她休息吧。”

叶凌云则喜道:“恭喜你们了!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可一定要随你的姓,上次叫我们白得了苏儿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我和砚涵真是欢喜得不得了,也过意不去。”

衡钧拱手道:“我自幼随父亲逃亡到描金谷,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多亏了公子赐名栽培。这孩子有幸随公子姓沈,又得公子赐名,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若是公子不嫌弃,便将下一个孩子也过继给沈家吧。”

韩砚沉摇摇头:“衡钧,既然叫我一声公子便要听我的话,我们得你苏儿一个已经足够了。”

衡钧还要再说,却见沈苏举着那把剑快步奔过来,口中欢叫着:“爹!爹!看!义父和公子爹爹送我的生辰礼物!”他毕竟只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得了这样喜欢的东西早就按捺不住想向爹展示炫耀一下了,在一旁耐着性子等他们说话已经很久,此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衡钧接过长剑拔剑出鞘,只觉一股寒气逼人,剑锋寒凉如水,剑气沁凉入骨,剑身上反射着一泓秋水般的弧光,不禁赞道:“好剑!不知此剑何名?公子和叶少侠也太宠苏儿了,他才多大,怎当得起如此好剑!”

韩砚沉淡淡一笑,道:“我们苏儿自然当得起这样一把好剑。”

叶凌云笑着解释:“去年我和砚涵在极北雪山一个冰谷中无意间寻到了一块千年玄冰,便请鬼邪大师打成了这把剑,刚刚剑成,还没来得及取名。待苏儿大了自己起吧。”

“那个隐居多年的铸剑大师鬼邪大师?!苏儿跟了公子和叶少侠可真是天大的福气。”衡钧叹道,又再次赏玩了一番,还剑入鞘,叮嘱沈苏暂时把剑收起来,过几年剑招练成了再用。

沈苏乖巧地点点头,宝贝一般抱着跑回自己的房间放剑去了。

二人望着沈苏的背影,两手交握,都不禁淡淡微笑。

烬后更生,冬尽春来。

能这样牢牢握住彼此的手,远离是非,平安度日,夫复何求?

——正文完——

番外:回家记(上)

这一年的年关将近,叶家上上下下格外激动。

尤其是叶夫人,天天掰着手指算,期盼着除夕夜快点到来。

因为半月前她久无音信的儿子叶凌云终于托人送来了家信,说是除夕夜将带着沈小公子回叶府过年。

自从一年多前叶凌云随着元笑等人杀入描金谷,便和沈小公子双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这个做娘的担心的没有一夜安眠,天天嚷着要再出江湖亲自打探儿子的消息。想当年,她可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代侠女,和叶青阳夫唱妇随行侠仗义,直到沈家出事,她理解丈夫的心思,这才随了丈夫一起退出江湖,专心打理起叶府和方外楼的生意。

幸好大半年前的沈家忌日,叶青阳在沈家旧园祭拜时见到了刚刚养好伤的叶凌云和沈小公子沈砚涵,回来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叶夫人,对她说他亲眼看到儿子好好的,胳膊腿都健全的很,精神也不错,叶夫人这才打消了这个主意,耐着性子在家里等。

这一等,又是大半年毫无音信。

叶青阳说儿子要和沈砚涵游历山川、看看五湖四海的风光,过一阵子再回家,让叶夫人放心。可是毕竟那么久没有亲眼见到儿子、又是在经历了那么一场恶战之后,叶夫人无论如何不能完全放心,还是担心得很。

这一次,终于有盼头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变暗,家家户户挑起了灯笼,映着满地积雪泛起淡淡的红光,煞是温暖好看。

长街尽头,叶凌云和韩砚沉双手交握,踏着雪光,缓缓相携而来。

韩砚沉本来并不想来叶府过年。这虽然是叶凌云的家,毕竟不是他的家。虽然小时候叶青阳夫妇也曾去过他家,但那时他毕竟还年幼,印象并不太深。之后他经历剧变,性情改变,偶尔回想幼年的岁月,除了血海深仇,其余的都渐渐变得模糊不真实。包括小时候依偎在父母膝下的那些温暖和幸福,都遥远生疏之极,更何况是只有几面之缘的叶青阳夫妇。

但是叶凌云希望他陪自己一起回家过年,一是让父母安心,二是想把他正式带到父母面前,想让他成为他们叶家的一份子。

身为男子,和男子相好,名分如何,他其实并不计较。但是叶凌云计较,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既然这是叶凌云对他的一番好意,他自然不忍心拂逆。

于是今天他才会和叶凌云出现在这里。

眼看叶府大门近在眼前,韩砚沉轻轻扯了扯掩在袖中和自己十指相扣的叶凌云的手,道:“到你家了,松开吧。”

叶凌云却将手扣得更紧:“为什么到我家了就要松开?”

韩砚沉失笑:“你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又怎样?这次回来我就是要告诉他们。”叶凌云索性扣着他的手稍稍举起,轻软的袖子随着动作从胳膊上滑下,将他们交扣的双手显现出来,一览无遗。

韩砚沉有些无奈,用力挣开了他的手,道:“你真的打算告诉你父母?他们能接受么???????凌云,你知道的,我一点儿都不在意。”

叶凌云去抓他的手,抓了空,改为揽着他的肩膀,微笑道:“可是我在意啊。放心吧,他们必须接受。”另一手去叩叶府的大门。

“??????”

韩砚沉待要再说什么,门房已经将大门打开,看到门外两人,立刻回头扯着嗓子喊道:“是少爷!少爷回来了!”

众人呼呼啦啦全围过来,叶凌云一边带着韩砚沉向大厅走,一边和大家问好。

大厅里,叶青阳和叶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在门口,看到叶凌云和韩砚沉走过来的时候,叶夫人的泪水立刻就涌了出来。

她走上前去,拉着儿子左看右看,确定儿子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终于忍不住哽咽地责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一点音信也没有?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不让人省心!”

叶凌云诚恳地道:“对不起,孩儿错了,让爹娘担心了。”

等到叶夫人止住了眼泪,叶家二老和儿子寒暄完毕,叶凌云将身后一直静静站着的韩砚沉拉到了身前,道:“爹,娘,这便是沈叔叔的儿子沈砚涵。”

韩砚沉拜了一拜,道:“砚涵拜见叶伯父、叶伯母。”

叶夫人看着眼前的韩砚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好孩子,涵儿,这些年来苦了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拉住韩砚沉,仔细地打量他的眉眼,叹道:“像、真像——青阳,你看,他长得和陌白真像——我可怜的陌白和弟妹啊——”说完更加泣不成声。

韩砚沉的五官相貌本来就肖似沈陌白,只是一向冷酷嗜杀,身上总带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气质神情和当年温雅和煦的沈陌白截然不同。这一年多来他和叶凌云游山玩水,渐渐淡去仇恨,卸去了戾气和杀气,虽然仍旧性情冷漠不爱搭理人,但比之当年已经和气了很多,便越发地像沈陌白了。

连叶青阳看见他也不禁动容。

叶凌云趁机道:“爹,娘,孩儿立意照顾砚涵一辈子,希望爹娘允许。”

叶夫人拉着韩砚沉不忍放开,道:“正该如此。涵儿,若你不嫌弃,便将这里当作你的家,从此你就是凌云的亲兄弟,我们就是一家人。”

韩砚沉有些心虚,迟疑道:“伯母,我——”

叶凌云飞快打断他的话:“既然是一家人,还叫什么伯母?“

叶夫人也道:“对,凌云说的对。既然是一家人,如果不嫌弃,今后你便和凌云一道喊我们爹娘吧。青阳,你看如何?”

叶青阳点点头,“只要涵儿不嫌弃。”

番外:回家记(中)

“砚涵一定不会嫌弃的,对吧?快叫爹娘啊——”叶凌云一个劲儿催促。

“??????”明知叶夫人口中的爹娘和叶凌云所说的爹娘含义大不相同,韩砚沉张了几次口,还是叫不出这一声。

叶夫人失望地看向叶青阳,叶青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放在心上,涵儿这些年过的不容易。”

叶凌云则凑在韩砚沉耳边轻声说:“砚涵,咱们来之前明明说好了的,听话,叫啊——”

热气轻轻吹在韩砚沉耳边,让他觉得热烘烘的。

抬头看看叶家二老失望的神色,他终于咬咬牙,开口道:“爹,娘。”等到叫完,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不由低下了头。

叶夫人惊喜万分,欢喜道:“涵儿——我的好涵儿!”

叶凌云将手边的一盏茶递到韩砚沉手里,道;“敬个茶吧。”继而又小声耳语道,“这是规矩。”

“你——”韩砚沉在心底暗暗咒骂,咬了咬牙,仍是接过了这盏茶,硬着头皮道:“爹、娘,喝茶。”

叶夫人没想这么多,欢喜地将茶接过,抿了一口,答道:“涵儿,从此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和凌云相亲相爱、相互帮助,更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做让爹和娘担心的事情。”

“是。”韩砚沉硬着头皮一一答了,心中其实尴尬的要死。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叶凌云,却发现叶凌云在旁边看着,眼睛乐得都眯成了一条线,不由更加气恼,面上飞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叶青阳在旁边看着,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都找不出问题。

这个除夕夜叶家阖家团圆,又认了沈小公子做干亲,叶家上下自然欢喜非常,足足闹到快五更天才散去。

叶凌云喝了不少酒,走得东倒西歪。

韩砚沉不放心,便送他回房。

将叶凌云扶到床上盖好被子,韩砚沉转身准备回临时为自己准备的房间,不成想被叶凌云一把拉住胳膊,一下便带到了床上,正压在叶凌云身上。

叶凌云哼了一声,把韩砚沉的头钩下来,张嘴便亲。

韩砚沉想到这是在叶家,怕被人看见,拼命地挣扎。无奈叶凌云喝得有点多,力气奇大,不管不顾,他怎么都挣不脱,反而因为挣扎引得叶凌云更加有兴致,干脆一把扯开了他的衣领。

拼命躲避着叶凌云伸进他衣襟里作怪的手,韩砚沉喘着气道:“凌云,住手。这里是你叶家——你、别——呃??????”

叶凌云用仅存的几分神智道:“叶家怎么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媳妇茶都敬过了,你是我的人了。”说完将韩砚沉一起裹进被子里,继续开拓。

“呃——你——要是被看到、不要——”

叶凌云弹指熄灭烛火,吻着他道:“砚涵,我爱你。我永远都要不够你——”

“凌云??????”韩砚沉叹息着,因着他这句表白也情动起来。不管已经听过了多少次,他就是无法抗拒这样的温暖。

这是在叶家,既然叶凌云不怕,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想着,他主动将双腿缠在叶凌云腰上,挺起腰迎了上去。

叶凌云感受到身下人的回应,更加的热情急切。

他们就这样白日在杭州城附近转悠,夜晚春宵帐暖,转眼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好在韩砚沉拒绝了叶夫人好意派来的下人,叶凌云也一向不要下人伺候,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人发现他二人总是一起过夜。

二人商量着想去极北的雪山看看,便拜别了叶家二老,说好从今开始每年都回来过年。

叶夫人虽然舍不得,可儿子大了不能一直拴在身边,只得允了,出门前千叮嘱万嘱咐,要他们一定照顾好自己。

匆匆几年过去。

眼看着叶凌云和韩砚沉年龄一年大过一年,却总不见他们提什么女子、婚娶之事,叶夫人渐渐坐不住了。

初时是想到他们遭遇凶险,在描金谷死里逃生,怕是暂时没什么心情,叶夫人没提。

后来想到苏想容横死,她和叶凌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错,怕叶凌云触景伤情,叶夫人也没提。

再后来他们都快年近三十,名气在外,江湖上来说亲的人快踏破了叶家门槛,叶夫人终于决定,这个事情无论如何要提一提了。

这一年除夕,待叶凌云和韩砚沉一回来,叶夫人便开门见山道:“凌云,涵儿,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跟娘说说,明年就把这个事情定下吧。”

叶凌云和韩砚沉对视一眼,叶凌云道:“娘,我不是说了么,我要照顾砚涵一辈子。”

叶夫人道:“我支持啊,但是这个事和你们娶亲并不矛盾啊。以后多两个人在身边照顾你们不是更好?涵儿,尤其是你,你可是沈家最后的骨血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韩砚沉又看了叶凌云一眼,仍旧没有作声。

叶凌云道:“娘,我带砚涵回来的时候,不是爹娘都叫过了么,茶也敬了,我以为,你和爹明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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