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敏掏出根烟来,但随后又很快收了回去,将头发捋到耳后。
“因为他一直这么晃荡,所以他跟我打电话说想好好工作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苏秦抿了抿唇,严敏笑道:“我还以为他有心上人了。”
苏秦一愣,试探道:“为什么这么想?”
“让一个男人突然改变的方法不外乎两种。”严敏耸肩,“一种是被人踩于脚底的失败感,另一种就是爱情。”
第一种她不认为会对严戈生效,只要他不在意的,那么别人如何讥笑讥讽,都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丝毫伤害。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么,能伤害你的人永远只有你自己。你允许别人伤害了你,所以你难过了。
但严戈的心是铜墙铁壁,他的意志坚定,基本不会动摇。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项了。
苏秦舔了舔嘴角,端起水来喝水以掩盖内心的慌乱。严敏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苏秦差点呛到,但很快镇定下来,“不清楚。”
他一本正经,正经到甚至有些呆滞了,严敏一下笑起来。
“不知道也没关系,别紧张。”她摸了摸苏秦的头。
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严父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似乎还算好,没有看出什么怒不可揭的痕迹来。
严母像是算好时间似的开始往外端菜,一边招呼,“来来,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的平淡而温馨,严母说着严戈的一些往事,看得出来她很怀念那些岁月,又或者是到了一定年纪,就总是喜欢追忆过往。
严敏时不时也插几句嘴,苏秦倒是有些诧异,看不出她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倒像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苏秦安安静静吃着饭听着,一家人和乐融融,严戈所说的那种紧张感一点没有,也有可能是做给苏秦看的,毕竟家丑不外扬,许多保守的家庭当着客人的面总是很客气温和,客人离开之后,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吃过饭,严母给安排了客房,反正考完试了,严戈让他多留今天玩玩,苏秦也没拒绝。
晚上严戈带着他出门散步,就在家附近逛逛。夜景很美,四周灯火通明,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百货大楼,从外面一眼看去就显得很高档,擦洗得几乎透明的地砖,高调的水晶大灯,旋转的楼梯还有观光电梯。
严戈带着他进去逛了一圈,其实没啥意思,逛这些大楼是女人喜欢的事,男人很少有感兴趣的。
不过让苏秦大开眼界的还是有很多,比如标价牌。
从楼里出来,苏秦还没回神,严戈笑着敲他脑袋,“傻了?土包子。”
他说这话没有半点鄙视的意思,甚至土包子这三个字被他说出了别有味道的宠溺感。
苏秦好半响合上嘴,“一条皮带居然要几万?”
那皮带是金子做的?还是可以自由伸缩如同孙悟空的金箍棒?
严戈笑着揽住他,“那是牌子货,自然贵的。”
在南城苏秦几乎就没逛过百货大楼,所以冲击感有些强烈了。他摇摇头,“太不值得了。”
严戈勾了勾嘴角,“我也觉得。”
生活这种东西,不是越贵越好,而是越适合自己才越好。
就像人说婚姻如鞋,好不好,你自己才知道。
两人手牵手的又逛了会儿大街,其实在城市里大多差不远,逛来逛去也不过这么回事。顶多路宽点,桥多点。
两人寻了个街心花园,在木凳上坐下吹夜风。
路灯昏黄,不远处还有学生三三两两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过去。
他们青春的脸庞带出美好的印记,苏秦突然有些感慨,看来不是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追忆过往,其实人的本性就总是喜欢往后看的。
他也想起自己还念初中高中时的日子,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单纯,虽然当时并不觉得。
严戈看了会儿头顶的树影,突然道:“我这次不能和你回去了。”
苏秦一愣,回忆硬生生中断,有些僵硬的看向严戈。
“我跟父亲谈了个条件。”他低下头,看向苏秦,认真道:“我答应他,去我姐的公司上一年的班,第二年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苏秦皱眉,“这有什么意义吗?”
严戈道:“我爸觉得,我姐的工作环境很不错,我去了之后没多久就会被同化,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了。”
这其实也不算是异想天开,许多人都是在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中慢慢消磨了热情,最后变得忘记了梦想和理想。
一年不算长,也不算短。
苏秦抿了抿唇,“一年之后,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自己当老板。”严戈道:“具体的实施在这一年里我会好好想清楚,也会联系南城的朋友开始集资,虽然刚开始不轻松,但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严戈的眼神居然带着一些讨好和渴求,苏秦想了想,伸手轻轻捏住他的衣领子。
“我会想你的。”
严戈眼神一动,“我也会。”
“你会来南城看我吗?”
“只要有机会。”
“那我能来看你吗?”
“机票我报销。”
苏秦笑起来,随即又叹气,“没别的办法了?”
“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要摆平了家里反对的声音,他的未来才会真正在自己手上。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在一起奋斗是一条路的同时,每个人也还有自己的战斗需要面对。
有时候是要物质,有时候是要精神,有时候是要时间,有时候是要距离。
苏秦道:“我会寂寞的。”
严戈不舍的抱住他,在黑暗的隐藏里,他吻了吻苏秦的额头。
“我也是。”
苏秦突然笑道:“不许和其他的女人走太近,男人也是!”
严戈扑哧笑出来,“我才是要紧张的那个!”刘备、赵晨,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苏秦一扬下颚,淡然的面孔上难得显出几分小恶魔的表情来。
“你小心点,如果被我抓到把柄,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戈笑:“比如?”
“比如送点会紊乱神经的药放在蛋糕里寄给你。”
严戈抖了抖,“谋杀亲夫吗你?”
苏秦顿时笑起来。
如此说定之后,他们又要开始为自己的人生奔忙了。
一切的努力和忍耐,都是为了日后的长相厮守。
一星期后,苏秦独自乘飞机回到了那个没有了严戈的南城。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