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又把视线移到廖暮臣的身上,原本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又是盯了他好一阵才开口,“既是如此,廖主簿就与我一同过去吧。”他的话,莫名地给了廖暮臣一种难受的感觉,好像面前的男人很感伤……
廖主簿和卫黎才到会客的偏厅,司徒邺已经习以为常地坐在那边喝茶,看到他们两个进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带笑,“几日不见,廖主簿和王爷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呢。”
廖暮臣想死,==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该不是特意来看看我们的感情好不好吧?”卫黎眼角微微翘起,就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一般,不放过司徒邺的任何一个表情。
“呵呵,你也是知道的,我天生就爱到处游玩,这几日听说江南的风景正盛,忍不住想去看看。”司徒邺稍稍靠近卫黎的身旁,侧身说道。
“那然后呢?与我何关?哼,明知道我要回京却还是在外头待够了才慢慢地爬回来,而且还送了那么一坛怪东西给本王,甚至影响到我与下属的感情,这些本王都不与你计较,我管你是去看美景还是看美女?”卫黎一下子说了好长一段话,廖暮臣心里不禁有怪异的酸楚——果然只有和司徒邺在一起,这个人才会显露出他原有的不同以往的面貌。
相较之下,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是,却还白痴一样地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至于这么绝情么?”司徒邺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其实我就是缺一个同行的书友,若是能在沿途一同谈天论地,共述慷慨胸襟,那是何其美事?”
“所以呢?”卫黎有不好的预感。
“原定的那人得了风寒,不宜出门,所以我就近取材,打算借你家的廖主簿陪我几天。”卫黎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去,司徒邺又继续说道,“反正我看廖主簿平日也是鲜有要事,可以吧?廖公子?”
“是。”廖暮臣刚好想要出去透透气,但是……
“不行。”卫黎回答地斩钉截铁,直接用他那杀人的眼神将廖暮臣还想辩驳的话扼杀在肚子里,好表明他是主人的身份。
“为什么?廖主簿很明显也是想去的?凭什么不行?”司徒邺与廖暮臣不同,决心力争到底。
“我说不行就不行。”卫黎双手负在身后,脸上写明没得商量。
“哪有你这样的?也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你……我懒得跟你说!”司徒邺不知道为什么生了那么大的气,说完便甩袖离开,屋子里一片寂静。
11.骑虎难下
凭什么不让他去,凭什么!……倒也不是廖暮臣想去玩,只是去江南的路上,可以经过他住的地方,这样就能够顺道回去一趟了,更何况马上就是祖母的忌日了,原本上次就打算回去来着,可是被卫黎这个披着人皮的混蛋给忽悠回来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才不想低头去求他呢!
所以我们可怜的小臣子现在正靠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借酒消愁,可是他实在不胜酒力,或者直接点来说,他的酒量顶多就比宫里的太监好一点。
所以我们的小臣子已经出现重影,看什么什么都是卫黎那厮的身影了……
所以对着一株自己种下的碧桃……
“卫黎你这个绝情绝义的混蛋……没良心……就你还大将军,还王爷,呃!(此处打酒嗝*-*)我呸……我看你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如……蚂蚁还比你讲义气呢!(纯属一时气话,蚂蚁讲不讲义气我也不清楚。呵呵)……”廖暮臣说到这,扶着树干两条腿就软下去了,一双秋水眸子堪比年龄十八的水灵大姑娘……
他是纯粹地想家了,或许……
“你又喝了多少?”卫黎的声音冷不伶仃地在头上响起,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黑雾,看不到具体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语气听出并不是很高兴。
他不高兴,廖暮臣还不爽了勒,他根本没想过卫黎会到这里来,因为下午刚闹得那么不愉快,廖暮臣就只当他还是一个自己看错的影子,呵呵一笑,“怎么棵树会说话呢?”
卫黎脑门划过黑线无数,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廖暮臣顺势攀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打了个酒嗝,“呵呵,不仅会说话,还会动呢?”廖暮臣放开手,身子往后一仰就要倒下去。
卫黎手快地搂住他的腰,廖暮臣的身体呈现出倾斜向后的姿势,一弯明亮的月牙映入眼帘,将他的脸庞照的清透,他勾起嘴角,脸颊微红,“银牙挂天穹,思我故乡明……”
“喂。”卫黎收了收手臂,廖暮臣便被他抱入怀中,两人一同坐到了地上,廖暮臣终于正视到卫黎的脸,仿若刀削般的分明,五官俊朗,剑眉微收。
“是王爷啊……”廖暮臣抓着他的肩头,稍稍坐正,咧嘴一笑,“王爷很神气么……连家都不让人回的,是啊……你怎么样都是对的,我这个做下人的能说些什么呢……”
卫黎忽然就想到了司徒邺下午跟他说的那句,「你怎么一点也不会为他人着想」,有所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廖暮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廖暮臣:“王爷真爱开玩笑啊。呵呵。”
卫黎忽略他的牛头不对马嘴,“廖暮臣……”
廖暮臣搂着他的脖子,“王爷不是很喜欢捉弄我吗?”
卫黎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但是还是忍着没发火,“廖暮臣,给本王清醒点!”
廖暮臣:“那样很好玩吗?”借着酒性,廖暮臣大胆了许多,乐观地想卫黎会三番四次地对他动手动脚,无非就是因为他这样做自己肯定会吓到,那么如果相反回应他的话,吓到的人肯定就变成王爷了吧?!
廖暮臣当时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如果把卫黎吓了一跳然后一劳永逸,再也不受他骚扰的话,那自己也不算吃亏了,所以这次,自己一定要让卫黎知难而退……
卫黎深吸一口气,反过来将廖暮臣扳倒在旁边的草丛里,淡淡的月光洒在他清澈的瞳孔中,仿佛可以将凡间的一切统统洗净,卫黎的手摩挲着他的侧脸,因为常年拿剑的关系,手心起了厚厚的茧子,感觉不疼却是很舒服,廖暮臣不知怎地,呼吸一阵不畅。
卫黎的轮廓渐渐地放大清晰,在他的嘴唇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碰到廖暮臣的时候,廖暮臣忽然开口问道,“王爷,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卫黎一愣,身子微微向后腾起,廖暮臣看到他脸色一变,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笑着搂住卫黎的脖子,又将他的脑袋压下来,“王爷怎么不说话了?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廖暮臣事后觉得,那时他的头一定是磕到了什么东西,不然怎么会,怎么会把卫黎的脑袋压下来就亲了呢?还是自己主动献上去的……
卫黎万万没想到廖暮臣会这么做,虽然马上反应过来他喝醉了,可是他应该没有认错人才对,这次不是把自己又当成他的“魏小姐”了吧?而是真的知道他现在在吻的人是谁吧?
一阵错愕的麻木,卫黎终于被廖暮臣放开,廖暮臣似乎还没意识到他做了多危险的事,卫黎已经再次俯身过来,更加用力地噬咬着他的嘴唇,比任何时候还要强烈的想要将对方占据的味道,廖暮臣单薄的腰身被他紧紧地禁锢着,他的手一边撩开廖暮臣的衣领,一边开始摸索着想要扯开他腰间的带子。
廖暮臣见势不妙,没想到卫黎却是来真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尽力的想要推开他,但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啊……王爷……王爷……”廖暮臣终于迎来久违的新鲜空气,卫黎还是不肯停下,他奋力地抓着卫黎的上衣,却是越弄越糟,往后一用力,自己和卫黎身上的衣物已经为数不多。
“廖暮臣,你是清醒的吗?”卫黎终于停下,他的的声音低沉,鼻尖窝在廖暮臣的脖颈间,两个人的气息霎时交汇在一起,接近夏天的草丛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不安地叫唤。
“王爷……”廖暮臣抓着卫黎身后的衣服,在手心里捏得紧紧地,胸前不住地起伏着,他是清醒的吗?他也不清楚……胸腔现在溢满的东西,膨胀的东西,到底叫什么?
12.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是……什么情况?廖暮臣揉着酸疼的肩膀——是喝酒的缘故吗?更糟糕的是竟然在卫黎的床上……要说王爷的房间他进来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也是知道的……这里的的确确是卫黎住的地方,问题是,自己怎么会一大早在这里醒过来??
廖暮臣刚要起身,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除了一条裤子,什么都没穿……虽然天气逐渐转暖,但是也还没热到要光着身子睡觉吧?那是……
在王爷的房间里醒过来,又是这副模样,廖暮臣看着地上还扔着几件自己的衣裳和貌似卫黎昨天刚穿过的锦袍,身后一阵冷风呼啸而过,不禁睁着大眼睛狠狠地咽咽口水,不可能的吧……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
但是这里的一切似乎再说着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阳光似乎要透过那层窗户纸射进来,这个时候卫黎应该去上早朝了,廖暮臣看着四下无人,连忙下床捡了几件衣物,随便往身上套,心想一定要赶在卫黎回来之前逃离现场。
“怎么?廖主簿还没醒吗?”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卫黎的声音,门上正映着卫黎的侧脸,廖暮臣吓得赶紧往里面跑。
“回王爷的话,廖主簿还没出来。”说话的是一个丫头,这么说昨晚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自己和卫黎睡在同一间房间里!!
廖暮臣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他无头苍蝇一般地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最后决定爬窗户出去,虽然这不符合正人君子的作风,但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真的没那个心情坐在这傻等着卫黎进来和他”回忆“昨晚的事。
虽然廖暮臣还没什么映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啪!”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廖暮臣刚吓得退到桌子边,手一撑,直接碰掉桌子上透着晶亮光泽的瓶子,陶瓷碎片摔了一地,紧接着一个不稳,直接掉在地上。
“嘶……”掌心传来的疼痛声让廖暮臣发出一阵吸气声,手上已经渗出了些许鲜血来。
“碰!”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你到底在干吗?”廖暮臣身后一个声音紧张道,卫黎一把拉过他流血的手,廖暮臣就直接跌在他的怀里。
“王爷……”廖暮臣被抓了个现行,张着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
“廖主簿要出门,都不走正道的吗?”卫黎挑眉,眼里带着些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力道一转,便把廖暮臣从地上抱了起来。
“王爷,属下可以自己走。”廖暮臣对于卫黎三番四次抱他虽然知道没什么恶意,但是每次他的心脏就想好像要裂开一样紧张,害得自己好像柔弱的姑娘家一样,虽然在卫黎眼中,廖暮臣的确和女子差不多。
“我看看。”卫黎将他放在床上,托着他的手掌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只是轻轻地划伤,他是打过战的人,身边总会放些治伤的药品之类,不一会儿,廖暮臣的手已经被好好地包扎过了。
廖暮臣不太敢看他,卫黎一放手,他就立即将自己的手掌抽了回来,身子也往后靠了靠,脸上有些难堪,“那个……昨天的话……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会发生什么事?”卫黎目光一沉,往前将廖暮臣的头发从衣服里挑出来,扶住他的脑袋,“还是说,廖主簿希望发生什么事吗?”
“不是……啊……”廖暮臣被反压在床上,心跳加速的看着上方的俊颜,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要不我们继续昨晚没做完的事?”卫黎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廖暮臣原本就没穿好的衣服轻轻一拉就被他重新扯开,自己也爬到廖暮臣的身上。
“王爷,你在说什么?什么事……属下,属下不记得了……”糟了,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廖暮臣心慌意乱,越是想要躲开他卫黎就贴得越紧。
“没事,本王会让你想起来的。”卫黎的笑意更深,果然这个家伙很让人火大,每次只要酒醒过后一定忘了自己喝醉了是多能失去理智,但是这样也恰恰表明了他的内心。
这小子,真的是越看越可爱,卫黎咬着他的耳垂,“廖主簿,你知道你刚才摔碎的那个瓶子值多少钱吗?”
廖暮臣本来就因为喝酒的缘故使不上劲,现在又被卫黎弄得全身无力,只能懒懒地应到,“王爷……属下不知……属下……呃……王爷请停住……王爷……”
卫黎已经将他的衣服差不多都拿掉了,廖暮臣白皙的肤色一下流露在晨曦的光辉中,昨晚他话一说完坐起来就吐了,害得卫黎不得不忍住当时的心思,还得扶着全身酒气和臭味的廖暮臣回来,等他折腾完,已经身心俱疲了,哪还有做其他事的心情。
这小子不知感恩,一大早居然还打破准备给太后当寿礼的白瓷花瓶,妄想一走了之,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当自己将他宠上天了!
“王爷……不要了……不行!!”廖暮臣空出一只手,情急之下向前挥去,只觉得指甲划到了什么东西,卫黎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是血……卫黎的眼角下方一道清晰的划痕正隐隐渗着血丝,碧绿的眼睛阴暗得让人很没底,廖暮臣有些后悔地撑起身子,碍于目前尴尬的情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内心隐隐作痛……
“王爷,司徒公子来了。”门外有丫鬟过来通报,暂时将两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一处。
差点忘了,他叫了司徒邺过来,特意差裕桐去请的人,为了只可恶的小猫……
“就说本王一会儿便过去。”卫黎随手擦了脸上的伤痕,用余光瞥了廖暮臣一眼,说道,“你也来。”然后整理了身上的衣服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廖暮臣来到大厅的时候,卫黎和司徒邺已经坐下了,司徒邺刚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廖暮臣一眼,又问道,“王爷又是为了什么事将在下叫过来的?”
看来司徒邺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呢,连卫黎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称呼王爷,明显生分了许多。
“你还是这么爱记仇啊……”卫黎勾唇一笑,很是好看,继而又道,“既是要去江南便去,我会差廖主簿跟着你的。”
司徒邺神情明显一怔,他倒是很好奇谁会让卫黎这个死性子改变主意,“此话当真?昨日王爷的心意那么决绝,难道是看在往日这多年的情谊?”司徒邺也只能是这么想了。
“我只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卫黎说到这,还不忘意犹未尽地看了廖暮臣一眼,害廖暮臣赶紧把脸转过去,免得司徒邺看出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