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知道这要排上多久,若不是遣了好几个家丁去排,也买不了这么多的。」
他讲话维持一贯的自傲,完全不把他人看在眼里,切落合在旁边一直使眼色,他全然没看见。
于灵飞笑道:「我当然知道要排上多久,每人限量只能买三个,口味有甜有咸,将军现在吃的是红豆口味,我本人比较喜欢咸的口味,因为这是我店里卖的嘛。」
话一讲完,切以刑手上那吃到一半的红豆车轮饼掉到地上,满脸掉黑线的表情绝对千载难逢,光是往后想到他这副表情,就可以让于灵飞乐上一整天,半夜都会笑醒。
第五章:阿宅八王爷
他跟阿捧安然无事的回去店里,大伙派了个人在门口张望,一见他们回来,全都又哭又笑的擦着眼泪。
而店里生意照常,话说今天一早阿捧见他被捉走,众人束手无策之虞,全赖阿捧主持大局,吆喝众人开店。
一有事忙,众人心情慢慢底定。而阿捧交代完事宜后,就出门到将军府求见切落合,说明自己愿意当他的妾,幸好因为那块八王爷给的玉佩,两人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店里于灵飞的房间里,他紧紧的握住阿捧的手,感动他仁慈温柔的心性,却不赞同他这种自我牺牲的作为。
「别总想着要牺牲,人世间还有更多有趣的事,别把心思浪费在切落合那种被宠坏的少爷身上。」
原本见切落合天天都来,他还有些欣赏,但听他对阿捧说出做妾的话,再加上一派都靠兄长的软弱嘴脸,好感顿时一扫而空。这男的有够没用的,只是个没本事的富二代,谁做他的妻妾,谁倒霉。
别说是妾,就是妻,他也绝不愿意让姿容姣好、心善仁慈的阿捧落在那种烂人手里,毁了阿捧的一生。
不过今日多亏阿捧获赠的玉佩才能脱险。
于灵飞将玉佩握在手里,那玉极小,就像平安符或手机吊饰一样袖珍可爱,而且鹰身雕得很有英气,也难怪阿捧把它挂在腰带做装饰,今日才救了两人。
「那八王爷长什么样子?好像挺神秘的。」
阿捧道出坊间的传言,「京城人都知道皇家出了个古里古怪的八王爷,他很聪明,深得先皇宠爱,因此也有人说,若非八王爷太过古怪,依先皇疼爱他的程度,肯定会让他坐上帝位,不过他很孤僻,要见他一面难如登天,当今皇上是他同母的哥哥,有事要召见他,他照常推辞,只写书信回复,也有人传言他一定长得非常英俊,但怕麻烦,所以不喜欢露脸。」
「他长得俊吗?」这下连于灵飞都好奇了。
迟疑了下,阿捧才淡淡道:「原本应该长得十分俊美的。」
原本?应该?
这话有点怪,但阿捧闭紧嘴巴,不肯再说,于灵飞与他相处了几日,也知他口风紧、正义感强,可能有些话他不想说,也不想用来诋毁一个送他玉佩,让他度过劫难的贵人。
「走了一个切落合还好,但又来一个八王爷,阿捧,这人若是强取豪夺,你定是要进八王爷府里当妾的。」
他有些担心,之前切以刑要捉他就捉他,这人还是个将军而已,若是堂堂的王爷,岂不是权势更大。
阿捧沉思了下道:「我倒觉得不必多虑,传言八王爷不好女色、不爱雏儿,从他将那玉佩给我,也过了好几日,从没见他露脸,送我玉佩应该只是答谢我帮他抚背,他那天脸色发白,大概是身子不好,累了吧,我们又只讲了一会话,不会有事的。」
「这皇家人都很奇怪,像上回带兵来的那人,也是个皇家人,说店开幕时要替他留位置,眼见我们店都开了好几天,还不见他来捧场呢。」
人就是不能抱怨、不能铁齿,于灵飞才说了这些闲话,隔日,官兵阻道,要求店里清场,竟是那白扇贵公子来了。
来就来,搞得这么大阵仗,排场更大,简直像皇帝出巡的隆重模样,于灵飞气得牙痒痒,今天只能做他这一桩生意,也不知赏金有没有一日的营收那么多,说不定他很小气呢。
「这布置真奇特,这花绣得真美。」
一来,就品头论足,左右张望,仿佛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好玩。不过古代没南洋风与禅风,当然好看又典雅,他可是相当有自信的。
「我听说有种叫车轮饼的点心很好吃,比御厨做得还好吃。」
「公子,我试过了,是好吃。」
最重要的,还带了个不受欢迎的寒酷男一起来,果真冷血汉就会交自大狂当朋友呢!
切以刑一掀衣摆坐下,于灵飞就注意到风袅捂着胸口,好像就要昏倒,更别说站在风袅后头的那些雏儿,个个春情上脸、身晃体颤的没用模样。
一脸能服侍他一生就无憾的幸福表情,让他看了,真想一人一巴掌,打醒这些不长眼的笨蛋。
这人不过就长得高了点、挺了点、俊了点、手长了点,脚也长了些,眉毛比人家粗,眼睛比人家横,气质也比别人冷些,就每样都比别人多了一点,是——他不甘不愿的承认,是还满帅的。
除此之外,他就是个烂人了!
他扭着腰过去,不是他爱扭,而是这身体的腰细,走路就像水草摇曳一样,他还穿着店服,就是他设计、店里会女红的人做的红色改良式旗袍,大红花朵就绣在胸口下方。那白扇贵公子「啊」的一声,饶富兴味的往他胸口欣赏,然后一路看向开衩的裙摆。
「不负花魁之名,真是妖娆万分,我这游遍花丛的人都看呆了,好不好看呀?以刑。」
切以刑眯了下眼睛,「其实我昨天就看光他全身上下,就像只白斩雏一样,没啥趣味。」
「看光全身上下?」白扇贵公子眨了眨眼,说出自以为是,也就是让于灵飞吐血的话来。
「所以昨日桃红自荐枕畔,你享用了!」
他们当他是空气似的讨论。
谁自荐枕畔呀,可恶!于灵飞用眼神狠狠的剐着切以刑,要他纠正前言,以免引起误会,但寒酷男依然一脸寒酷,瞄都没瞄他。
「享用倒也没有。」
他讲了真话,让于灵飞深觉自己杀人的眼神有用,但他继续说下去,又让他想杀人了。
「不过改日可以试试看。」
你永远都试不到![切勿散播]
他真想对他这样吼,可要冷静呀,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况且对方还是皇家的人,他可以心里不当回事,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电视不是都这样演。不能对皇室无礼,更不能对大将军无礼,要不然赐你三尺素绫算是给你好死,赐你毒药让你痛苦而死,再不然也能不问青红皂白,杖打得你皮开肉绽,吐血而亡都是可能的。
「那就上几道有名的菜肴,和一壶最贵的茶吧。」
茶他们没有喝完,可能他们喝惯好茶,但送上的点心,每样都有吃完,尤其看切以刑一口塞一个车轮饼,就让于灵飞忍不住骄傲。
好吃吧,很好吃吧!
任谁吃着美食,都会露出快乐的表情,白扇贵公子是,就连那寒酷男脸上的神情也温和了些。
「再来该办正事了。」
吃完后,白扇贵公子打开扇子,露出柔若春风的笑,笑得于灵飞毛骨悚然。依之前的经验看来,这家伙一笑准没好事。
「是,是该办正事了。」切以刑脸上的温和消失,变得比原本表情更加寒酷。
「是谁呀?」伴随白扇扇呀扇的,那声音柔柔的问。
切以刑比着站在后排的阿捧。「就是那一个。」
官兵立刻押下阿捧,于灵飞先是僵硬,继之气得浑身发抖。这两人是为了阿捧而来的。
「怎样,八王爷要阿捧做妾吗?」
他冲出去阻挡,只差没翻桌。这些达官贵人,根本没把雏儿当人看,要是在现代,他一定要号召百万人游行,把这些达官贵人做的丑事诉诸媒体。
他要激起公愤,要让这些不把人当人看、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知道暴民冲进凡尔赛宫时的愤怒,要让他们知道断头台的恐怖。
「正要他拿他做妾!那老八没沾过女色,看了女人就躲,见了雏儿就退,我还怀疑他那话儿有问题,想不到他竟对一个雏儿另眼相待,嗯,这玉鹰的确是真的。」
他要官兵拔下阿捧的玉鹰,送到他手里,确认真假。
「等一下,你没问阿捧要不要呀?」
于灵飞焦急不已,官兵已经押下阿捧,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这时代,阿捧要不要根本就不是重点,但他是现代人,是有人权观念的。
白扇贵公子笑语,说狠话可以笑得这么灿烂,更可见他的心有多黑了。「要我砸了你的店,你才知道你挡不了我,还是要我把这些雏儿全都充作军妓,你才明白,给八王爷当妾,是他的福分。」
「没错,是他的福分!」切以刑也附和。
阿捧垂下头,他无力反抗命运,就这样被官兵带走。
于灵飞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两个坏人扬长而去。
他气得捶胸顿足。他还以为切以刑可能是个好人,因为能被狗儿喜欢的人,不可能是个坏人呀。
他追了出去,脱掉脚上的鞋,朝切以刑丢了过去,只是气愤之余,准头不好,丢到一边去了。
「混蛋,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我错了,错得太离谱。」
以为他是好人?难道他一直认为他是坏人吗?切以刑脚步顿了下。
白扇贵公子掩扇大笑,似乎对这情况觉得好玩。「欸,你被讨厌了,以后可能没有试的机会了。」
切以刑静止一会,接着回头,眼神复杂的望着于灵飞。「不是坏事,不是你想的那种坏事。」
「都把人强硬带走,还说不是坏事,你这坏人,你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他难受的哭了出来,阿捧没有流泪,可能他比他更加了解雏儿的命运就是这样,随波逐流,就算想力争上游也只是徒劳,只能顺着水流无依无靠的飘荡,沦落风尘中,不管是嚎哭、绝望、悲痛,也无法改变注定的宿命。
「老板,我最喜欢这一个月里的你,你让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阿捧这段话像是告别与交代,就连淡定如他,也忍不住哽咽了。一入侯门深似海,怕难有再相见之日。
绿竹奔了出来,他向来最依赖阿捧,可能他什么都不会,最常被桃红责骂,那时候阿捧都会安慰他,见阿捧被带走,他受的刺激最深。
「别带阿捧走,就带我吧,我什么都肯做,让我去做八王爷的妾,让能干的阿捧留在店里帮老板。」
「老八没那么风流,一个就够他晕头了,别哭了,刚才切将军不是说了吗?不是你们想的坏事呀。」
白扇贵公子含笑这样说,绿竹也够单纯的,他满眼含泪,天真的问:「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于灵飞在心里怒骂。
白扇贵公子用扇子轻轻抬起绿竹的下巴,左瞧右瞧后笑道:「你怎么总是泪眼汪汪的,哭得眼泪像掉下来的珍珠一样可怜可爱,欸,以刑,这个我可以带回家吗?」
带一个还不够,竟然连绿竹也要带走。于灵飞进了厨房,拿了菜刀冲出来,切以刑眼角瞄到,将绿竹推了回去。
「公子,有事急办,况且你后院里还嫌少人吗?我可不想被一堆老人家叨念。」
白扇贵公子似乎有些遗憾,但他褪下手里的玉环,嘱咐道:「我也来学老八,这个给你戴着,谁敢为难你,就带这个去官府,保证为难你的人死无全尸。」
「公子,你的东西别随便给人。」
切以刑一脸恶狠,显然很讨厌这回的差事,尤其看某人在后面,拿着菜刀的手微颤,咬牙切齿的表情像要吃人,一副跟他誓不两立的模样,就让他觉得血液里有某种东西骚动。
这淫荡下贱的桃红,明明几个月前恨不得与他苟合,什么招数都用上,还将落合搅和进去。
京城里谁不知,落合是将军府里的命根,要拿住他,不如先拿落合开刀,所以这家伙才百般勾引落合。
他陷害了落合做贼,自己不甘不愿的要陪他欢乐,结果这家伙反倒拿铜镜往他额上招呼,他头硬,伤口虽然不大,但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拒绝他,并且明白表示要拿他的身体当封口费,是他太瞧得起自己的身价。
他为此暴跳如雷,他何时被个雏儿瞧得这么低?瞧刚才他一坐下来,桃红身后一干雏儿全都红着脸,一脸痴迷的看着他,一副可以马上跳上他的床取悦他的模样。
就只有这桃红,满眼机警,浑身带刺,现在更把公子这件恶事算在他头上,他心里微微发酸,自行找到理由。
这一定是欲擒故纵吧!
对,没错。他摸了疼痛的额头一下。桃红能搞得那么多人倾家荡产,手段自然不在话下,他只是欲拒还迎,他冷落个他几日,他应该就知道惊怕,到时便会投怀送抱。
「等你再长个两年,就到我后院里来,那时吃了你,也不会觉得你太小。」白扇轻扇,笑容如蜜的再摸了绿竹一把。
绿竹仰起头来看着这贵气英俊的男子,俨然就要被他骗了,桃红气得一把将绿竹拉回现实世界。
「这些男子只会甜言蜜语,说的都不是真的,别傻傻的被骗了。」
终究是平民难敌权贵,阿捧被带走,而这些人白吃白喝惯了,恐怕没人敢向他们要钱,所以他们没付钱的习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连一块钱都没有付,店里一天没收入,还人人士气颓丧,气氛超差,今天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让于灵飞气得跳脚,诅咒了切以刑跟那个拿白扇的公子。自以为很有男子气概的混蛋,最好是不举。
最好连那八王爷也一样不举!就算得到阿捧,也碰不了他。
他气愤的恶骂一通,尤其是那个助纣为虐的切以刑,他臭骂了半个时辰之久,实在是没词了才稍停。风袅这才怯生生的道:「切将军不会做坏事的,他是京城里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切勿散播]
这些雏儿简直要气死他,风袅这样讲也就罢了,站在他旁边的也一起点头,个个点头如捣蒜,倒显得他是个说人坏话的坏人。
「他个性刚强,严以律己,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当日拒绝老板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大快人心。」有人嘴快说了出来,随即掩了嘴。
于灵飞不在乎,因为桃红并不算好人,而他这个附在桃红身上重生的人,自然也得承受之前的罪过,他没那么小心眼记这些事。
瞧当初白扇贵公子不阻止底下人强暴绿竹,不就是因为知道桃红是个一切用钱可以摆平的人。
那个切落合一副自己脱光了,他还嫌脏的表情更是清楚鲜明,仿佛他肮脏用整个世间的水来洗,都洗不干净。
更别说切以刑脱下裤头时不甘不愿的模样,仿佛碰他就像碰到病毒一样。于灵飞咬牙切齿,最好自己是病毒,毒死他这个混蛋。
算了,不想了!
反正他又不是来这里谈恋爱的,他将这些雏儿训练得能独当一面,不再以色侍人的活下去,他就要想办法回现代去。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是他有正义感,而是他是自小吃过苦的,自己还懂反抗,靠着自己活到现在,但这群美貌柔弱的雏儿,却连外界加诸于他们不平都不懂得反抗,他看了就不忍心呀。
闲没几日,底下的人不必他交代,已经越来越上手。大家勤快又开心的分工合作,可能他们也真的不是那么想陪客吧,所以更尽心尽力想守住这家店。
阿捧的事没人再提,可能怕提了,让他想起自己的无力,徒增伤心,所以大家都说好了不提。
而那个无聊又讨人厌的寒酷男差了个仆役过来,就在他耳边讲了一句话,他牙齿磨了三圈,最终长叹一声。
他服了他,打从心底服了。
这寒酷男不愧是当将军的人才,相当懂得攻心为上!他一定读过《孙子兵法》,至少是看过《孙子传记》,唉。
他换下店服,穿了件桃红衣服中比较没那么夸张的,跟底下人交代一声。「我到将军府去,有事去那里找我。」
那句仆役讲的,宛如神奇魔法般的句子就是——明珠生的小狗好像快要死了。
这话对不爱狗的人来说没用,但对他这爱狗人士而言,简直是催命符、佛祖神旨,怎能眼睁睁看五只可爱的小狗死掉,他不甘不愿的进了将军府大门,让那仆役领着他到明珠的狗屋去,切以刑正在那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