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等天亮——赵莳萝

作者:赵莳萝  录入:01-19

“说什么?”

“说你就是启轩啊,你看见了,我那么想你……”

“看见了怎么样,说了怎么样,我也回不来。”

“可是,可是最起码我知道,我不会那么难过……”启轩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那我出车祸去医院,你也在……”

“因为我担心你。”

“担心我你还不告诉我?”

“你这不是知道了吗?”初阳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没错,还是以前那个感觉,无论是启轩还是王沫,这种感觉都没变过。虽然现在的气氛,没有以前那么轻松。

“那,那你,不会走了吧?”

“会。”

“什么?”

“其实本来我就不应该出现的,要不是你老胡来,逼的我,才不得不出现,看着你。”初阳听着就笑了,很踏实很舒心的笑了。多久没听见启轩说话了,虽然也一直在听,但是跟明知道的情况就是不一样。初阳也顾不得启轩来,就那么笑,笑了很久。

“啊,那,那就多呆一段时间,不得不走的时候再走,好吧?”启轩看看初阳,也笑了,说:“好。”有启轩在家,初阳也不想回医院了,打发泓诺去帮他办完出院手续,说在家心情好,伤会好的快。打发掉要来看他的人,初阳跟启轩一起,在家平淡但是真实,虽说是一人一鬼,可是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彼此照顾,真心相处。

初阳跟启轩一起画画,初阳设想过很多次,都没想过会成为现实。初阳对启轩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眼睛的,那就是多画些漂亮的画。”启轩就在旁边认真的纠正:“是,我们的眼睛。”

“对,我们的眼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初阳画了两幅简单的画,是两件衣服。启轩问那是什么意思,初阳说是情侣衫啊,好看吗?启轩点点头。“把这个样子拿去卖,会火吧?”

“哈哈,谁买?”

“没人买我还不卖呢,我画出来的东西,可不会轻易卖掉。”初阳摆弄着画纸说。“我要去把他们做出来,哈哈,多有成就感。”定做的衣服很快就拿回来了。启轩看了也连连说好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初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叹了口气说道:“启轩,我们都没有穿过情侣衫呢。这衣服再好看也没用了,你也穿不上了。”启轩想了想说:“不会啊。可以的。”

“怎么穿?”

“你烧给我啊。”初阳一想对哦,不都烧纸钱给死人花吗?衣服也一样的。于是找了个木板写上启轩的名字,有点了两根白蜡烛,启轩看到他这个样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一切准备就绪,初阳找了个洗脸盆,对启轩说:“没有专门烧祭品的东西,你凑活用吧,这是我洗脸的盆,别人都不让动呢,你就高兴去吧。”然后把衣服放进盆里,小心的点着,烧掉了,启轩还在叮嘱他:“小心点,别弄着了火。”初阳目不转睛的盯着衣服一点一点的变成灰烬,快烧完的时候听见启轩说:“成功了耶。”初阳连忙回过头去,发现那衣服确实已经穿在身上了。初阳心里一阵狂喜,自己也拿来穿上,然后拉上启轩一起站在镜子跟前,嘻嘻哈哈的笑。

第四十九章:情侣装

从来没想过的情节,现在终于出现了。不能不承认两个人心情都很好。“等天黑了,出去逛逛吧。”初阳提议。启轩则微笑着点头赞同。

街上霓虹闪烁,由于天很冷所以街上的人还是比较少,初阳跟启轩游荡在清冷的街上,真像孤魂野鬼也一样。可惜启轩是鬼,自己碰不着他,要不,真想跟以前一样跟他勾肩搭背的走。初阳走着走着,时不时的扭过头来看着启轩的侧脸,然后微微笑一笑。启轩就会拿起初阳的背包把他的头再转回去。偶尔会有路人被初阳的举动吓一跳,每当有人被吓到,初阳和启轩就会哈哈大笑。

好像约好了似的,谁也不提以后的事。

游荡着回家,看见何小樱站在楼下。初阳愣了一下,随即走过去,启轩也跟着。

“你怎么站这里?多冷啊。”何小樱摇了摇头,说:“我去过楼上,你没在。我就在这等。”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打了,你没接。”初阳这才想起来出来的时候没带电话出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冷,上去说吧。”

“不用,在这就行。我就几句话。”初阳没再说什么,也没硬拉着上楼。问道:“什么事,说吧。”何小樱看着初阳,说道:“我跟你说过的,你有好好考虑吗?”初阳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启轩,启轩也看着他。

“我跟你说话,你不要看着别的地方好不好?”初阳回过头来,点头:“恩。”

“那结果呢?”

“我还是觉得,不可以。”何小樱点点头,“唉,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小樱低头看看地面,又抬起头来,说:“没关系,我只是来问问,就算是没有结果,我还是希望能听到准确的答复。我们……做回普通朋友。”初阳低着头,不敢接话,觉得自己的出息,也太懦弱了点。

“我走了。”何小樱朝初阳点点头,从身边绕过,离开。

初阳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何小樱的身影,吁了一口气。启轩淡淡的说:“其实你俩挺合适的,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后悔?再说,不见得合适就要在一起。最主要的,是我不能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因为我?”初阳点点头,“没错,因为你。”

“我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心还在啊,你我的都在。在感觉消失之前,仙女站面前也没用。”初阳和启轩坐在窗户前。“初阳,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去哪?”

“我是鬼啊,有一天得去投胎呢。为了你,我已经错过一次了。”

“我耽误你了?”

“不是,是我可以躲过一次投胎,可以躲过两次,但是不能次次躲过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去啊?”

“有。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初阳的心里一震,听着启轩说下去,“活着的时候我最喜欢阳光,喜欢晒太阳,可是死后,阳光却成了我最害怕的东西。人这轮回,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生前和死后,总有不一样的地方。我自己都怀疑我不是我了,因为有很多易如反掌的事,我现在都做不了。还有很多,是我给不了你的。我不能一直在这耽误你,就算有再多的舍不得。我们,都得去面对,死了的,不能再留恋人间,活着的,也不能一直做痴男怨女。虽然很难,但是我们得强迫自己,死者长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你明白吗?”初阳点点头。也确实,不能因为自己的贪恋和幼稚,误人生前死后。真的爱,是需要彼此祝福的,求对方有个好归宿。“我知道,我懂,可是,我就是不愿意看不见你,好不容易……”启轩打断初阳。轻轻的说:“别说了。”初阳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我想就算死,也要跟你一起,错过一回,就不能错过第二回。只是我怕黄泉路上你走的太快,你追不上你,又或者,死后的时间,依然很短,可能我还没找着你,你就永远消失了。”初阳说完自己就笑了:“这话说得太煽情了,哈哈哈,跟琼瑶阿姨的故事一样。”启轩也笑了笑,用虚无的触感,抚摸初阳的头。

第五十章:不曾离开

漫长的黑夜,怎么也睡不着了。尽管有启轩在旁边守着。初阳辗转反侧,启轩就一次又一次的替他盖好被子。初阳不想让启轩太辛苦,只好装睡。可是那种滋味是很难受的,好像硬被钉在床上一样,总想翻过身去看看另外一边。

启轩看初阳不那么烦躁了,也在身边躺了下来,完全没有动静,轻的要命。

初阳以为启轩走了,忍不住就翻了个身,一转过来正好对上启轩的眼睛,瞬时感觉好像触电一样。初阳拉了拉被子,不自觉的往里缩了缩。说:“我睡不着。”启轩给他被脚掖的牢一点,轻声说:“睡吧,什么都不想就会睡着了。”初阳披着被坐了起来,启轩也跟着起来了。

初阳用被子裹着自己,说道:“启轩哪,我想了好多好多,我觉得现在的状态蛮好的,不想有什么变化,我肯定受不了的。”

“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有什么变动。我是个粗人,没有那么多心思,只要有一个状态让我满意,我可以几十年持续下去。我也没什么进取心,小市民思想,我只想留住我喜欢的生活的样子,你明白吗?”

“恩,明白。其实简单一点未尝不是件好事,心思越复杂活的越累。我也不希望你的思想有多复杂,我想让你一直保持这样的单纯,一辈子都会很快乐。”

“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装单纯,你觉得有意思吗?我会快乐?”启轩苦笑了一下,说:“会有人跟你一起的,任何人生来,都不会孤独终老,缘分是既定的,只是你还没遇到。”

“不是没遇到,是已经错过了吧?”

“初阳,人的一生,可以有好几份缘分……”

“我不喜欢别的缘分,我只想要我现在身边的这一份。我是务实主义者,只关注眼前,却不会畅想未来。”

“……”

“启轩?”

“恩?”

“你难道,不想跟我一直在一起了吗?”

“我,想。”

“那我们就在一起啊……”启轩摇了摇头,对初阳说:“先睡吧,很晚了。”

“你先告诉我行不行?”

“我也想,我怎么能不想,我回来是为了什么?可是初阳,各有各路,只有人拯救鬼魂,虚无的东西是最难把握的,我也没办法……”初阳的心都凉了,躺下来,望着夜空,夜空很清澈,很清冷,跟自己现在的心境,十分吻合,大概是境由心生吧?

初阳转头看着启轩,“你还在吗?”启轩点点头,“我在,我守着你,睡吧。”心里清澈下来,身体也安稳了,知道了结果,确实能让人安静下来,不在狂躁的辗转反侧。可以静静的躺着,好好的整理一些情绪。还有启轩在身边,感觉踏实多了。

不过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那么困难?初阳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想留住启轩……

安静的一夜过去了,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房间里的时候,启轩已经不在了,他曾经最喜欢的阳光,却是他现在不得不避着,造化是多弄人啊!

启轩不在,初阳就在各个房间里走动,自己的家,也该好好看看了。每天只顾杂乱的生活,从出生,就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家。拉开窗帘,把房间里客厅里收拾干净一点,温暖的阳光晒进来,初阳就会想,每天跟喜欢的人一起,晒晒太阳,喝喝小茶,也是美好的生活啊,只是所以这些美好,总是发现的太晚。

待在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心情也好了很多。可惜启轩不能见光,否则,在阳台上晒晒太阳,多幸福的俩人啊。这个时候初阳居然开始幻想起来,很美好的幻想,多久都没跟孩子似的笑了啊,初阳搬把椅子到阳台上,冲了杯茶,安然的坐在阳光下。

夕阳西下,太阳终于走了,启轩该回来了。初阳对太阳,是又爱又恨。现在的他已经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不想起来了。微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他能感觉到启轩的飘然而至。他想抬起头来看看启轩的脸。很用力的抬起头来,他看到启轩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随即变化成了忧伤。唉,又让启轩伤心了。

他看到启轩想来抱他,可是都以失败告终。看到启轩很无力的蹲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苍白寡淡。手上的血一直流到启轩的地方,鲜艳耀眼。

血流的还是不够快,要不启轩回来不应该看到这一幕。初阳想。他咬咬牙想站起来,到房间里去,他想念那舒服的大床,因为偶尔,启轩也会躺在身边,安静的。

很短的路,从阳台到房间,可是跌跌撞撞的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启轩惨白着脸跟着他,从他出现,他还没有说过话,也许是他看到的,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还来不及反应。

初阳在光明和黑暗的交替中栽倒到床上,这种交替他在医院的时候也见到过。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眼睛望着天护板,瞳孔慢慢的放大,里面全是启轩的影子。启轩伏在他身边,终于吐出来了一句:“我出现不是为了害死你……”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黑暗袭来,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声音。我会不会看到自己的灵魂呢?他是什么样子?我能看到我自己的灵魂跟启轩一起吗?初阳的脑子里还是有很多的疑问。启轩却无能为力,也许知道根本就救不了他,他救了他很多回,这是这次,只能眼睁睁的当看客了。

初阳歪头靠在启轩身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启轩静静的守着,一夜过去。

真的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身子很轻,像甩下了很多的负担。看见了启轩,真的看见了。却发现眼前的启轩看起来异常的疲惫,怎么以前没发现?初阳高兴的过去,抱住他,高兴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初阳感觉到启轩也抱住了自己,熟悉的感觉终于回来,耳边却传来一声叹息。

初阳和启轩并肩躺在床上,初阳在笑,启轩只是看着他。他想过很多的结果,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初阳说:“我没有牵挂,没有家人,只有你。你不过来,我只好过去。”启轩什么也没说,只是抓住了初阳的手,跟自己的手扣在一起。

黎明显现,天边出现了第一抹曙光。一直安静的初阳,突然紧紧抓住启轩,“太阳出来了要,快,你得走。”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跟启轩是一样的。启轩浅浅的笑,扣在一起的手更紧了些。说:“我不走了,你还走吗?”初阳回了一个微笑,“我跟你走。”阳光渐渐明朗,最美的日出成了他们的墓地。灿烂的阳光披洒在他们身上,显得安然而圣洁。晶莹的露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眼神对望,十指紧扣,爱过,就不曾离开。

正文完

推书 20234-01-19 :一只白虎受+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