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两天的温和顺从和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不过是欺骗为了麻痹自己好放他出来与这个人相见,这般的无语凝噎,倒真是情深意长好叫人恨!这样的人原是连墨白的鞋底也是挨不着的,可就因为当年自己一次迫不得已,平白捡来个便宜,得到六年的时间与墨白相处,还得了他的心!秦朔登时丢了往日的冷静忍耐,伤心失意不甘一并涌来,内里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烧得他骨头缝里都生痛难忍!
颤抖的指尖就要触碰到那与梦境绝不相同的真实,然而眼前黑影一晃,竟出现了一张陌生男子的脸,墨白却被他扯到身后,江城脸色一变,杀气四溢,一张看起来周正无害的脸顿时显得正气不足而邪气有余,“这便是秦小侯爷了?”江城勾起唇角道,他声音不算大,却也能让周边路人听个真切,路人们纷纷散开,站于一旁,将秦朔拉着墨白的手看个真切,议论声纷起,秦朔虽觉有些挂不住,但面上仍旧一派威严,眼睛冷冷地向周围一扫,议论的人群便噤了声,秦朔答道“是又如何?”江城笑道:“你身后的那个人是我的男人,把我男人还给我。”人群又轰的一下炸开。
“原来她是女扮男装,这样的女子……哎呦!你干嘛敲我!”
“傻啊你!男的会有喉结!他是个兔爷,被男人玩屁股的兔爷!”
“啊!!我看他不像,那个小白脸道挺像!哎呦!难道那个侯爷也是!”
墨白脸轰的一下红了,却也道:“恳请侯爷成全我二人。”秦朔扭过头恨不得吃了他似的瞪他,墨白却眼神平静决绝与他对视,好好!你二人好的很那!许墨白你将本候当做什么!将本候置于何地!秦朔对江城冷笑道:“他乃是朝廷要犯,你觉得我会放了他?”江城冷哼一声,道:“放不放的,可不是你说的算!”言罢,抽出腰间银色长鞭,灵蛇一般卷向秦朔,料不得他会突然出手,秦朔拉着墨白一个腾挪后退躲开,墨白深知秦朔,心下决心,若是恨那便再多恨一点。提掌击向他,秦朔万没想到如此,不相信的看他,直到感到那一丝疼痛,才明白这是真的,怒火恨火焚身,墨白却早已挣脱他的束缚,落在江城身侧,眼中带有歉意,张张嘴欲言又止,江城侧过脸,对他道:“这里有我,你带阿澈先走,去当初找到师父的那个地方。”墨白看他一眼,道:“你自己小心……而且,他并不是坏人……”说罢,便抱起阿澈,飞身朝另一条街奔去。
雅仙居。墨白抱着阿澈,刚刚踏入大门,柜台掌柜打量他一番便迎了上来,小声道:“许公子么?”墨白点点头,“公子随老夫来。”墨白也不多言,抱着阿澈跟着他穿过中心大堂,走过后院,从后门出去,不多时便有一个奴仆打扮的大汉牵了马车过来,那掌柜见墨白有些迟疑,便解释道:“这是江公子提前交代好的,公子放心便是。”墨白道一声谢,便带着阿澈上了马车。
马车上,阿澈睁着一双大眼瞧他,这墨白哥哥真是好看呢。墨白心中又喜又怕,所谓喜者,自是终于等来了江城又暂时摆脱了秦朔。所谓怕者,却是惦念江城安危,又怕他出手太重,伤了秦朔性命,把事情闹得收拾不了,一颗心拉拉扯扯,万分纠结。直到阿澈好奇他,趴在他腿上睁着一双大眼仔细瞧他,这才想起这位名叫‘阿澈’的小少年来,仔细的看他,他把自己哭成了花猫脸,嘴边因为吃了糖人而黏黏腻腻,不由得笑问道:“你叫阿澈?”阿澈点点头,墨白把他抱在腿上坐着,“好透亮个孩子,可惜脏的像个小花猫。”从袖里取出丝巾,一点点轻轻的擦干净他的小脸。墨白寻思,他叫江城为城哥哥,江城称他为‘家弟’,之前又听说江城是追着自己的身世去的,虽然两人相貌相差甚远,但多半是江城有些血缘关系的弟弟了。
这是与城哥哥不同的有些像娘亲温柔,阿澈忍不住向他靠近,最后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着,心里对墨白哥哥会夺走城哥哥的疼爱的那一点敌意,便在这春风化雨般的温柔里化为乌有……
39.诉衷情
江城翻墙跃入这出小小的院落时,已是深夜。夜凉如水,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东厢房里透出些光亮来。“吱呀”一声轻响,墨白提着灯笼再一次出来寻望,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出来了,若不是有院落主人尹香劝着阻着,他早控制不住自己要出去寻了。此时忽见院中里了一人,心中先是一凛,看清是他,心中喜到极致,反是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呆呆的立在那里,痴痴的看着他。见墨白这副模样,江城咧了嘴笑,却牵动脸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气。墨白听了,立刻丢了灯笼,飞一般的奔到他面前,一双手在他身上反复摸索,查看伤势,见无甚大碍,才捧了他的脸,声音哽咽的喃喃:“还好,还好……江城我真怕……”倒地的灯笼燃起一尺多高的火焰,照亮了小半个院子,也照亮了江城脸上的几道血痕,墨白拿指间轻轻触碰,心疼道:“疼不疼?”
江城温柔的看他:“疼,可比不上想你时心里的疼。”江城似乎比四年前高了些,以前一抬头便能触碰到的嘴唇,现在却需要微微踮起脚,墨白在他唇上点了一下,道:“我也是。”江城忽地一把抱着他,低头含住他的唇,辗转研磨,用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唇形,而后撬开那两瓣唇,墨白启齿相迎,任江城卷走了自己的舌放进嘴中吮吸纠缠,不同于刚开始时的温柔,江城越吻越深,掠夺性尽显无遗,连呼吸都要要被夺去似的,墨白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炙热的吻,身子微微后倾,却被他箍紧了腰,固定住了头,墨白伸出双手勾缠住江城的脖颈,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江城便追着那道银丝舔吻他,还未待他趁此喘上一口气,便又被狠狠的吻住,墨白身子发软的挂在他身上,想让他放开,却又贪恋舍不得……
“嘻嘻,野战虽是情趣,可若是着了凉,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嘻嘻嘻。”只着了一件中衣的尹香不只何时倚在门边,笑盈盈的望着他二人。被打断好事的某人,皱着眉喘着气不爽道:“你不好好睡觉……半夜出来游什么魂。”墨白呼吸不平的将脸埋在江城结实的胸膛里,羞得不敢看人。尹香捂着嘴呵呵呵的笑,扔来一个小瓷瓶,江城伸手接到:“江大哥莫生气,软香膏送你,可别伤了许公子。”说罢,便呵呵笑着进了房间。
“墨白……”江城把某个脸皮奇薄的人从自己怀中挖出来,打横抱起,飞掠进了房间。他把墨白放进帐中,墨白却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江城脸皮虽厚,但也学不来曲清泉那般豪放,只要‘兴致’上来,管他哪里管他会不会被人看到,他只要能爽到尽兴到就行。现下也很难得的觉得羞臊,也把自己拱进被里,贴紧墨白的背部,亲吻着他的脖颈,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会出来。”墨白嗯了一声,转过身,面对着他,脸贴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两人在被子里均觉憋闷,便扒开了被子,烛光从薄薄的纱帐里透了进来,两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在找到墨白之前,宁静无人的夜晚,血气方刚的江城总是一边用着自己的手,一边愤恨想,笨蛋许墨白,居然敢不经过自己同意,仅凭师父几句威逼利诱就独自离开,你等着,待老子找到你,一定将你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折腾得你三天下不来床,看你还敢不敢随随便便就离开我!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放开的、豁出去的对他展开‘报复’了,却发现自己更想静静的抱住他、静静的向他诉说……比如说,他的母亲叫江雪,是师父的妹妹,他的父亲姓成,是大理的豪门世子,仗着有张祖上传下的藏宝图便狗眼看人低,死活不让身为江湖女子的母亲进门,害得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便含恨而去。
再比如说,他顺着线索向上追,追到大理看见成家废墟时,心里那种难言的滋味。当他得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为躲避追杀,而不得不藏进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时,纠结的心情。后来看见那牢狱中孩童清澈透亮不谙世事的眼睛,心中的酸楚和释然。
再比如说,成家遗孤尚存活于世、成家遗孤携有藏宝图的消息走漏,被人千里追杀的艰辛与苦困……然而,这些他都可以去接受、去面对、去解决,他唯一承受不住的便是,他那么那么喜欢,堪比性命珍贵的许墨白,却因为是师父几句话,便乖乖听话的一走了之了……
40.再诉衷情~
江城语调平缓的讲:“我去争盗王之位是为了你,没玩没了的偷取珍宝并留下自己的名字是为了你……许墨白,我做了许多都是为了你,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所以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墨白默默的听着,在兀自的心疼里感受他的心疼,先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再者小声啜涕,最后放声大哭,似要将这四年来的委屈、伤心、忐忑、恐惧统统哭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江城我想你,日日想夜夜想……我爱你,我不离开你……我不……”
江城听他一句‘我爱你’身子猛的一震,他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甚至比自己喜欢他还要喜欢,只是他从来不曾说过,哪怕是在水乳交融、意乱情迷之时也只是抱紧了自己一遍遍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他不说,他便也不问,虽有时微感失落,却也总是拿那句‘大老爷们儿腻腻歪歪情情爱爱啊的多没劲儿’来安慰自己,天知道他有多想听到那三个字……
江城知道他所受的苦不比自己少,心疼的将他拥在怀中,一只手顺着他的背,亲吻着他的额角,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过了许久,墨白的哭涕声渐渐低了下去,他这一天,情绪起伏颇大,重回到爱人身旁又大哭一场,心中各种负担一旦卸下,不多时便安心沉着的抱着江城沉沉睡去……
春日的晨光从红漆花隔子的木窗里斜洒进来的时候,江城正抱着他的心头宝打量的分外仔细,墨白虽说是比从前白了点,皮肤细致了些,可也瘦得下巴都可以用来削人了,脸色也不比从前红润,再把手伸进被里从胸前一路摸到大腿,原先屁股那里还有几两软肉呢!江城把牙磨的‘咯咯吱吱’响,心中暗骂,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屁股生痔疮的秦王八,老子饶不了你!仅是窥觊他家的宝贝就已是不能饶恕,更别提用铁链锁着他的宝贝,还把他的宝贝饿的这么瘦了!江城从小混迹江湖,又心思灵敏,学东西学得飞快,污言秽语通俗易懂又直抒胸臆,他自然俯拾即是、张口即来,还都不带重样的,只是江聪对他管教极严,听他说一次便打他一次,所以一直到出谷之前,都不怎么听见他骂人,他被别人骂了,也只是笑嘻嘻的打得过的直接上拳头,打不过的便背后使阴招,只可惜后来遇见了长相文雅却‘出口成脏’的曲清泉,所谓近墨者黑,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江城气极时也很能来几句。
其实,胳膊被他枕得有些发麻了,江城却舍不得抽开,怕扰了墨白的好眠。忽略掉臂上一扎一扎的轻微刺痛,江城望着帐顶,皱着眉筹谋,眼下就算他能饶过秦朔,秦朔也不会饶过他,他若是一个人,便什么也不怕了,可现在他有了墨白,有了阿澈便有了许多顾忌,阿澈也还好说,他有的是办法把他安全送出,可墨白呢?他定不肯丢下他一个人先行离开无锡。无锡是他武定侯的地盘,他势单力薄,虽然可以利用一下盗王的权力,但是民不与官斗,就算是江湖上的草莽也懂得趋利避害,而且这几年因为藏宝图和盗王大会的原因,贼门的力量被削弱的厉害,要不然他哪里用跟那个假女人打交道,时不时的被她出卖作人情,他这个盗王当的真是丢脸。当然他也可以带着墨白阿澈先出了无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是自己能强迫自己先咽了这口气,可唐家堡的人一定咽不了自己这口气,就堵在城门外,见自己一露头,“唰唰唰”的各种独门暗器就冲着自己射过来了……
正一筹莫展着,忽然一只手攀上自己的眉心轻揉着,“在发什么愁?”刚刚醒来,墨白尚带着睡意的咕哝道。江城翻过他的另一侧,换了臂膀让他枕着,拿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咬,往他手心的吹气,墨白被逗得呵呵直笑,刚才眼睛微阖尚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眼睛睁不开了,才觉出不舒服来,问道:“江城你看我眼睛怎么了?怎么睁不开?”江城看了看,笑着在他肿成一条缝的眼皮亲了亲,道:“你把眼睛哭肿了,一会儿我拿盐水给你敷一敷就没事了。”
墨白“嗯”了一声,头在他肩上蹭了蹭,似要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他这一蹭,竟把江城忍了四年的欲火给蹭了出来,曾经要将墨白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再这样那样的想法一下下一个个跃然脑海中,即使讲出了爱,哭出了泪,心胸不大有“仇”必抱的小贼,依旧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一个翻身压住他,一边拉扯他的衣服,带有茧子粗糙的大手探进去四处游走抚摸,引得身下人连连颤栗。一边绵密的吻在他的额头、眼睛、脸庞、嘴唇……使出浑身解数极尽挑逗之能,誓要将让他爽飞在自己身下,从此再也离不开他江城和江小城……
41.浓情蜜意不销多说
当暧昧的喘息声和甜腻的呻吟声渐起;当墨白情动到不能自已,主动贴上来来剥江城衣服;当墨白揪紧床单严阵以待,江城提枪千钧一发,然而就在这极关键的一刻,昨晚上那个坏人好事、惹人嫌厌的声音却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江大哥,你可疼着点许公子,昨天夜里我都听见哭声了,今日还不放过许公子么?嘻嘻。”
圈在江城腰间的修长白腿嗖的一下收回,墨白又拉了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江城摆个冲刺的姿势顿在那里,转头怨毒盯着门上映出来的那道黑影,咬牙一字一顿道:“你妹的。”那人听见,呵呵呵笑道:“江大哥,这可关我妹何事啊?”“……”门外的人将耳朵贴近,却只听到一阵阵阴森可怖的磨牙声,尹香心中偷乐,知道不能太过分,于是正经道:“不打扰江大哥、许公子,尹香先去准备早饭了,顺便看看阿澈醒了没有。”
一直到门上那条得瑟的黑影呵呵笑着离开,江城才回过头,,看了看床上隆起的那个大包,再看看软掉的江小城,欲求不满的幽幽叹息,将亵裤套上,抱住那个‘大包’,柔声道:“他走了,墨白出来吧,可别憋坏了。”掀开被子的一角,墨白只露出一张红红的脸,江城凑过去亲了一口,声音低哑道:“先攒着,到了晚上……”墨白的脸更红了,小小的嗯了一声。最爱他床第之间百依百顺的态度,江城又捧着他的脸与他深吻,一只手拿了一块干净的汗巾探进被里,被他的手指触碰到敏感之处,墨白颤了一下,推开他,气息不稳道:“不说等到晚上么……”江城促狭的笑道:“给你小小清洁一下,忘了刚才被我润滑过了吗?”“……”墨白羞耻的想找个地缝钻下,不由得想起昨天路人的议论和尹香的调笑,郁闷的问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被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