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路走来,人影都没见一个,更别说打劫了。
“唉~~天不遂人愿呐……”一口吐掉嘴里的草,李曦洛盘坐在马背上,大发感慨……
可是在他打算拐弯时,却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吵嚷声。“……难不成真的那么好运让我遇到了坏人……太好了!”说着赶紧从包袱里翻出自己的那把剑,用手顺了顺头发,摆出一个自认潇洒的姿势策马出去。
“住手……”用力一拉缰绳,李曦洛骑得那匹小马很拉风的扬起了俩前蹄。(芽:小马小马,你别太得意,你背上那小鬼要被你摔下来了……)
花了好大劲才稳住自己不被甩下去,刚要开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围了一大群兵士,不过一群穿银色盔甲,一群穿黑色。中间围着两个高挑的身影,一个白衣,面容清俊,透着儒雅之气。另一个着黑衣,容貌稍显阴柔了些,浑身都是凌冽的杀气。看那两人的形容气势,就知他们非富即贵。
显然,两方人马见到突然冒出来的少年都吃了一惊,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围在中间的两人也一起看了过来,黑衣少年挑高了半边眉,将一柄用黑色玄铁打造的上等大刀往肩上一扛,退至白衣青年的身边,而白衣青年单手拿着剑,另一手背在身后,一脸兴味的看着李曦洛,他手里的那把剑一看就是好货……
得,看这情景这两人不仅身份高,而且还是认识的。囧了……
“咳咳,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说大家别激动,有话应该好好说,用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哈……不过看来两位公子认识,那就当我多管闲事,呵呵……”干笑着,骑着马一直往后退。
白衣黑衣青年互相看了一眼,后又转过头来打量眼前这名少年。一身对他来讲过于宽大的粗布青衫,简单地将及腰的长发梳成了一束,扎在后脑勺。左脸上有一条不明显的疤痕,脸色有些偏黄,长相算得上清秀,但没有什么特点,属于放到人堆中就认不出的那种。
“你要去哪儿?”眼看人就要溜走了,白衣青年开了口,声如其人,温婉圆润。
“我……”李曦洛举起手指,但不知道要往哪儿指,“这个……我还没想好!”
“啧,看你的穿着,不像有钱人家的,但你的那把剑倒是好东西,还有那匹马,可是千里良驹……这些东西你又是从哪里来的?”黑衣青年勾起了半边唇,突然那手中的刀向他一指,厉声道:“拿下他!”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那十几个穿黑色铠甲的骑兵就将李曦洛围了起来。
这么衰,怎么碰到这么不讲理的人,动不动就拿人,这时候李曦洛也顾不得擦额头上留下来的冷汗了,连忙叫停:“等一下!各位,别冲动,先听我说。我其实……其实是离家出走中,我家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是买马买剑的钱还是有的,因为是偷偷逃家,所以拿了一套下人的衣服穿,这样不容易被发现……我可不是小偷,这些东西真的是我的!”这是什么世道啊,用自家的东西还要被人怀疑,马是他自己养的,剑是他与赵晓铭下棋赢来的。
白衣青年但笑不语,黑衣服的那个则收了笑,轻声说了一句:“怎么还愣着,动手。”
得了命令,一群黑衣人就围了上来,毫不客气的对他动手。
李曦洛的眉毛都拧起来了,抽出剑隔开了向他挥来的刀,而后回身斩断了抽向他的鞭子,“我cao!”气急之下连脏话都用上了,这群人怎么都这么不讲理呢!吃饱了撑着在路中间斗殴就算了,还对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动手。(芽【啃着饼干】:活该,谁让你凑热闹去了!害得人家架没打成,心里不爽呗……)
李曦洛不好下杀手,只是一味的防守,那几人功夫都不低,渐渐的他就感到吃力了。一闪身,险险地躲过从身侧挥来的剑,那锋利的剑刃削断了他的一绺头发外加他背在身上的包,一时间,里面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只听李曦洛心痛的喊了一声:“我的银票和药啊~~”然后立刻翻身下了马,正巧躲过对方看来的第二剑。一群人都愣了,看着突然不打停下来去捡东西的少年,手里的武器挥过去也不是,不挥过去也不是。
瓷瓶装的药掉到地上破了好几个,里面的粉末液体流了一地。还好还好,只破了几瓶,最值钱的那几瓶没破。可是这里面的随便一瓶就值好几百两,看得他肉疼……
气恼的抬起头来,对着砍断他包袱的那个人说:“你看,这几瓶都破了,你赔我!”那人被李曦洛突然来的一句给弄懵了,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好转头看向自家主子。
黑衣青年还未开口,就见他身旁的白一青年轻笑着道:“行了,我看这位小兄弟并没有恶意,今天就这么算了,让他走吧!”
“是!”一群人对着白衣青年低头抱拳,然后让出了一条道。
靠,今天英雄没当成,反倒赔了几百两,现在人家让走就走,那多丢脸!
“不行,他得先赔我钱!原价一千零三十七两,这样,我给你们免掉零头,算他一千两。拿钱拿钱……”李曦洛左手一摊,俨然一副无赖相!
“你……”旁边一个黑衣人下马上前一步,“你个小无赖,这三瓶药竟向我们爷要一千两!”
“小无赖,嗯?!”李曦洛这辈子加上辈子都快奔三十了,竟然还有人叫他“小”无赖。随即一个眼神杀了过去,看对方抖了抖,不屑地轻笑道:“你家主子都没说什么,容得你在这儿乱吠吗?!再说,我原本不过是好心来劝架的,谁让你们乱动手,现在弄坏了我的东西还不愿意赔了?!没眼见的家伙,小爷包袱里的药,一般人就算花上一千两都不一定买得到,你竟说它不值钱!”这他可没吹,蔡神医的药,普通人可是千金难求,现在他只和他们算了成本费罢了。
“行了,不就是一千两嘛,给他就是!”黑衣青年冷冰冰的开了口。
“是,言王爷!”侍从尊敬地应道,转过身面对李曦洛时却换了一副不屑的态度:“小子,你跟着我们去前面镇上的钱庄,我们取钱给你。”
一听到言王爷这三个字时李曦洛就后悔了,那个穿黑衣服的是李曦言,那穿白衣的人十有八九是李曦诺了。神呐,他错了,不该这么贪钱,竟然让他遇上了熟人,他现在如果跑了,会不会让人起疑啊?
“算了,那个,不就是几瓶药吗,不用赔了,大家诚意到了就好。如果各位大人有事就请先行,在下不耽误各位……”说完就牵着自己的马掉头准备跑路。
“等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先别走!”
他俩人刚刚不是还要打起来么,现在默契怎么这么好了!在心里抱怨一通后,李曦洛堆起满脸笑容转过头来,“两位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跟着我们去前面的镇上,我让人把钱给你,省得被人知道说本王连一千两都赔不起!”
“何况小公子不是没处去吗,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行一段如何?大家还可以多个照应……”
不好不好,我才不要和你们一起走……“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之前多有得罪请各位大人多担待些。”虽然心底不愿意,但拒绝又不免引人怀疑。而且这两位一起出现在这地方,说明肯定发有什么大事,留下来看看也好……
第二十九章:
“有劳了!”李曦洛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向他们抱拳道别:“告辞。”
李曦言不做声,看了他一眼就往客栈里面走,倒是李曦诺礼貌的回礼道:“后会有期。”李曦洛向他颔了颔首,站在客栈门口目送李曦诺转身进门。心里不由感慨一下,同是一个爹生的,今年也同样是二十岁的人了,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呀。李曦诺一向温文尔雅,那个李曦言就差多了,整天冷着张脸,活像谁欠他钱不还似的。自己和他道个别都这么一副爱甩不甩的样子,什么人哪这是!心有不甘地冲那抹远去的黑色背影挥了挥拳头,牵着他家的大马小枣子没入了人群。
平时都在庄子里呆着,实在很少有机会上街,今天正好赶上热闹,李曦洛怎会放弃这么一个玩闹的机会呢!反正他现在又多了一千两银子,爱咋花钱就咋花。这不,逛累了的李某来到了一个面摊前,开口就要了两碗鸡蛋面,一碗自己吃,另一碗是给他家的杂食的坐骑——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吃的。一人一马哗啦哗啦的就吃完了满满一碗面,末了还买了几个豆沙包带着当点心。随意扔下了几两银子,李曦洛牵着马很潇洒的离开了。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他决定现在就出城,说不定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户农家住一晚。
河对岸就是城门,但架在这条河上的桥勉强进能容两人同时并排通过,而且没有护栏。骑着马走到半路,李曦洛就遇见麻烦了。迎面来了一顶小巧的软轿,前后两个人抬着。双方都在这桥上停了下来,桥面太窄,要过桥就得有一方退回去。
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过一大半的桥面,李曦洛实在不愿意再回去了,于是用商量的口气向轿内的人道:“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先行通过,在下现有急事在身。”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让我家大人让路!识相的就快滚到一边去!”那两个抬轿子的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黝黑的脸,壮实的身材,脚步轻盈,此时神色上明显有些不屑。“知道轿子里坐着什人吗,这可是我们县太爷!”
“哦~~原来是县太爷大人哪,失敬失敬!不知能否劳烦大人让个路,让小人先过去……”李曦洛先做恍然大悟状,看似很恭敬地问,但在他的话语中却听不出一点儿敬畏之意。
那轿子被放了下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长相斯文,估摸着有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只见他摇着手中的扇子,眯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骑在高高的马上敢和他抢路的少年。
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瞅,交通因此严重堵塞。两个轿夫中的其中一人上前狠狠推了一下李曦洛的小枣子,那小枣子也不是好惹的,见他从鼻子里喷了两口气,扬起两只前蹄开始大发雌威(小枣子是母马),一下子就把推他那个轿夫踹出去老远顺带着他家大人也一道落了水。
“那两个人好像不会游泳诶……”另一个轿夫已经跳下水去了,先救了离他较近的一个人,那名县太爷却还在水里扑腾。李曦洛解了身上的包袱,挂在马背上,轻轻地和他的马说:“枣枣啊,你先带着行李到对面去等我,记得千万别让人偷了去,我们的盘缠可全在里面了……”
说罢,蹬了鞋,往水里跳了下去,托起那位大人的脑袋,往河边游……
“拉我一把!”眼前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黑靴,李曦洛拖了一个人游了一段,累得很,哪还有力气自己爬到岸上去,因此看也不看眼前的人是谁就伸出手去。
可是那人似乎并没有想帮他起来的意图,伸了半天的手硬是没人来拉。诧异的抬起头,却见面前一身黑衣的人冷冷地俯视着他。李曦言,他怎么在这里?
一看请眼前的人是谁,李曦洛就很识相的收回了手,想想就知道李曦言那个有洁癖的家伙是绝对不会伸出手来的。不觉得皱了皱眉,自己好不容易拖到岸边的那位县太爷已经晕了过去,那么重的一个人,现在怎么把他托上岸,要不然现在把手一松让他沉下去得了……
“你发什么呆,为什么还不上来,在脏水里泡这很舒服吗?”李曦言蹲下身,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微微有些走神的少年,有些好笑的开口。
“他太重了,我没法把他弄到岸上去,所以考虑是不是要把手一放让他沉到水里喂鱼得了……”李曦洛对着李曦言微微一笑,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李曦言握着那双修长漂亮的手,用力一拉,就把湖里的两人带出了水面。然后看着眼前的少年用力挤压着晕过去的那位的腹部,身上的衣服被水一浸,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少年美好的身形,眼前的人似乎要比想象中的纤细许多。
急救了半天,那位落水的大人才缓缓张开了眼。一看到李曦言,便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可是刚站起身,就觉得一阵头晕,差点倒了下去。多亏李曦言及时拉了他一把。
“小心!”
“多谢王……公子相救。”
李曦言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这一笑减淡了他与生俱来的那份张扬的戾气,反倒是给原本就漂亮的脸平添一份柔和。他一指还坐在地上的少年,笑着说:“你要谢的人不是我,把你从水里捞上来,再把你弄醒的人是他!”
顺着李曦言手指的方向,那位县太爷大人转过头,便看到刚刚还和他们抢着过桥的少年正浑身湿漉漉的从地上站起身,拧着衣服上的水。他的那匹枣红色的马正努力钻过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群,向它的主人走来。
不等对方开口道谢,李曦洛就抢先说道:“你要说谢谢就不必开口了,因为这次意外是由我的马引起的,现在我将你托了上来,就当作是我给你的赔礼,我这儿有颗药,保证你不会因为这会次落水而生什么病……给,吃不吃随你。”说着就从马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药,递了一颗过去,自己则吃了另一颗。
“我看两位还是先找地方将湿衣服换了吧,免得着凉。不介意的话就到我家公子歇息的客栈去。”李曦言身边的一个侍从打扮的人建议道。李曦洛认的那人,就是刚刚打架时砍断他包袱的人,看来他在李曦言面前还挺吃香,十多个亲兵,出来就只带他一人,而且这人长得倒还算不错。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是衣服,李曦洛颇有些无奈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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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浴桶里,李曦洛看着窗外发呆,他和这两位哥哥也有六年没见了,再次见面总觉得他们成熟了不少,也不知道他父皇和母妃最近怎么样了,虽然很想他们,可是又没法进宫看他们一眼,总不能跑到禁卫面前,说我就是走丢六年的五皇子,让我进去看我爹妈……再说,进去之后还出的来么……
突然,窗外想起来一阵扑腾声,泡在水中的人从水里起身,披了一件单衣就去开窗。
窗外,一只白色的鸽子正扑腾着想要进来。
“小金,你怎么来了?”稍稍有些吃惊,“真难得,我混在这么多人中你都还能找到我,让我看看,这次锦姐姐又让你给我带什么重要的消息了?”说着便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展开念了起来:七皇子阳在出使“初月国”的途中被劫,而对方派来的那位小皇子被刺杀,目前生死不明,两个事件好像是同一伙人干的。
“难怪两位王爷都跑到这儿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劫杀初月派来的质子,绑架本国派出的皇子,明显是为了激化两国矛盾,破坏这次和谈嘛!“真是……你们劫谁不好,非得劫我的亲弟弟——七皇子李曦阳。”拍拍停在肩上的鸽子,手一扬,就让他它回去了。至于手里的那张纸,在撕成无数小碎片之后就扔到了洗澡水中,用手给搅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