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留在竹林里,感觉自己眼里都快要充血的穆绍勋,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最后那一眼看到的景象。
坐在马背上,低着头,红着脸,而后用复杂眼神看着他的念真,如何抓着冯临川揽在他腰间的那只手臂,如何在白马转身离去之前始终传递给他愧疚的目光,又如何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苍翠的竹林夹道里,白马的蹄声越来越远,终于只是静寂。
穆绍勋在原地站了好久,真的是好久,才在一声长叹中收回了远望的视线。
他一直以为还只是过去那个温柔中透着严肃的大哥,变了。仍旧是温柔严肃的不假,但为情所困时,却俨然已经学会了忘我。
穆绍勋的想法,念真不知道,他清楚,脾气暴躁的二弟肯定会火冒三丈,但他就这么跟着冯临川回来了。
该说是“回来”吗?
熟悉的西山口,熟悉的冯家寨,熟悉的,那些总是高高兴兴亲亲热热叫他“二哥”的弟兄们……
人果然是奇怪的动物,在哪里得到认可和尊重,就会对哪里产生感情,哪怕是土匪的山头。
冯临川并没有直接带他回后宅,而是去了后山的温泉。
两个人共浴?
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被抱着,被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物,被亲吻,被抚摸,念真始终不语,直到冯临川有点突然的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念真满是茫然。
“为什么跟我回来?嗯?”
“怎么……这么问?”
“东边是独穆狼的山头,你要是想就此摆脱掉我,刚才只要不伸手就行了。”说得轻松简单,冯临川看着那张俊雅的脸,掌心沿着颈侧滑到锁骨,又到胸前,“原来,你不是一心想从我手里逃走吗?”
“那是……啊……”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时,胸前的樱红就突然被捏了一下,那恶作剧一样的刺激让念真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而之后不放松的缓缓揉捏,则让他更没法回答半个字。
“硬了……”感觉着揉捏的地方触感的变化,冯临川故意提醒对方,而正是这“下流”的提醒,让硬的地方很快就不再只是胸前。
已经习惯了被动承受掠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敏感,羞耻却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念真不再不能面对,却还是有几分不愿被揭穿。也曾怀疑过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碰触就欲海浮沉,究竟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最终,他总是还没来得及想得更深,就已经陷得更深了。
“说啊。”冯临川边追问,边把手掌一点点继续向下摩挲。
“什么……?”念真眼里已经带了水汽。
“说你……”停顿了一下,冯临川挑起嘴角,他凑到对方耳根,含住那柔软的耳垂用舌尖逗弄,“说你早就对我动了心,现在已然离不开我了。”
听着那样的话,一下子就浑身发了烫,念真肩膀颤栗了起来,心里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个不见天日的角落躲藏个百八十年。
可不管怎么想,怎么想,再怎么想,他仍旧没有挪动半步,仍旧没有推开抱着他的手臂。
他没有理由逃,也没有证据反驳对方的话。
他没对那男人动心?好吧,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寨子大厅正中,和自己亲兄弟对峙,处处向着冯家寨说话,又该怎么解释?
他没对那男人动心?好吧,那么,在东山竹林里,在二弟面前,他就那么被“劫”了去,还去得如此自觉,又该给个什么说法?
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让我说……”红着眼眶抬手挡住脸,念真言语里带了颤音。
“好~不说就不说。”微微笑着,冯临川有点突然的握住对方已经硬起来的物件,使坏的上下搓弄,惹来满是难耐情欲的呻吟的同时再度开口,“那,要是乐意,你点个头。”
“……啊?”
“要是心里有我,你点个头,也让我高兴高兴,嗯?”
念真听着那样的话,承受着那样的爱抚,最终也没有点头。
他不能点头。
因为他知道,他从灵肉深处知道,只是点头,回答不了那个问题。
那问题本身就是错的。
他不是“心里有某个人”。
他是“再也容不下旁人”……
咬着牙,闭上眼,念真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对方的脖颈。
那一刻,他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哭了没有。那种自甘堕落的悲凉也许是值得哭一哭的,可堕落本身香甜到令人绝望的滋味,却让他只想一再沉沦。
溺死就溺死好了!!苦海无边,回头也不是岸了,他已经早就没了退路可走,又何必再蒙上眼睛执意否认自寻烦恼!
念真不知道被他死死抱着的男人,在被抱住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知道搂着他的那双手突然加重了力道,而掠过他耳根的呼吸,则已经带了解脱一般,满足的颤音。
第六十三章
念真此时此刻,有点后悔自己那大胆的举动了。
因为他很快就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至于在亲吻中愈发硬挺的物件如何顶着对方的大腿,他几乎不敢去想。
太淫乱了,太淫乱了不是吗……
冯临川抱着他,啃咬他的耳垂,吮吸他的颈侧,舔弄他的胸口,揉搓他的股间,灼热的掌心一寸一寸滑过那并不算结实强壮,也没有什么明显肌肉线条,却格外能引发情欲的身体,而后,他拉着他的手腕,一点点把他引到自己胸前。
那动作让念真心里一惊。
这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的情事中,冯临川偶尔也会这么做,牵引着,带领着,让他接触那健壮的身体,让他感受同样的热度。只是这次,额外有了一种心灵相通之后的无所顾忌。
好像也真的不用顾忌什么了。
低垂着睫毛,念真将手掌贴在对方胸口,水汽缭绕的环境中,他甚至以为自己摸到了那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又或者,其实他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已经分不清是对方还是自己,念真轻轻喘息着,把修长的指头一丝、一毫,向下挪移。
这简直比之前那个拥抱更大胆了……厚着脸皮,压抑着快要迸发出来的饥渴,和呼之欲出的央求,抚摸一个男人的身体,每向下一寸,手掌接触到的肌肤就更少,等到挪移至小腹,已经只剩了指尖还贴着那火热的身体。
冯临川没有问他为什么停下了动作,因为他清楚得很,那才不是什么羞于继续下去,而是某种叫做欲望的东西泛滥到极致,已经让这个矜持惯了的人被灼烧到没有心思完成情事中的挑逗游戏了。
满意的看着念真脸颊的绯红和难耐的表情,冯临川挑起嘴角,他伸手到旁边的水岸上,从凌乱扔在草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盒桃花膏。
念真只看了一眼就快要喷火了。
这个人!他竟然随身带着这东西?!
“要不然,我也不会直接就把你带这儿来啊。”就知道会见到那样可爱的表情,冯临川将那小盒子在念真面前晃了晃,而后单手打开盒盖,从里头挑出一抹药膏。
不溶于水的药膏,就那么被摸索着,一点点涂抹在敏感的入口。接着,借助于香艳的润滑,指头顶了进去。
又热又狭窄的穴道很容易就接纳了第一根指头,习惯性的吮吸着,温柔而贪婪的包裹着,每一下收缩都是想要更多的哀求,冯临川感觉得到那哀求,于是,很快就挤进来的第二根指头丝毫没有犹豫。
“嗯啊……”断断续续的呻吟伴着滚烫的呼吸从念真口中传出,随着指头的抽送,那呻吟也在时强时弱。终于故意在那触感与周围不同的某个点上用力按压下去时,念真很是“配合”的失声叫了出来,之后,那叫声不管怎么压抑,就是不曾再度降低。
只是摆弄后面,就快要射出来,这种现实是念真最不敢承认的,但已经膨胀到一定程度的器官还是不争气的渗出丝丝粘稠,最终,随着第三根指头的侵入,伴着一声颤抖的哀鸣,白浊的体液终于在瞬间弄脏了水面。
羞耻到快要死了,身体却固执的靠着,贴着对方,念真把脸埋在冯临川肩窝,嘴唇无意识的在那线条硬朗的锁骨上磨蹭。
被那磨蹭弄得心里痒到不行,冯临川拉开念真,让他靠在旁边光滑的石头上,而后,抬起那从来羞于张开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间。
念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坚硬的顶端抵在已经饥饿到不行的入口时,他揽着对方的脖颈,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闭着眼,等着被贯穿的那一刻来临。
而后,当真的被深深贯穿时,念真只觉得,若是自己哭着大声叫出来,同时摆动着腰胯配合那入侵的姿态被人看到了,或者哪怕被神佛看到了,他都已然不想去在乎。
不管是谁,看吧!想看就看吧!还能怎样?!
这不是放弃尊严,恰恰相反,似乎这才是最大的尊严!他没有错,他没有错!!也许他有他的罪孽,可这罪孽对他而言早就不是错了!!
“疼吗……嗯?”亲吻的间隙,冯临川低声问。
念真闭着眼摇了摇头,然后感觉到又一个用力的深入。
冯临川抱着他,手掌垫着他的腰背,怕那多多少少还有几分棱角的水岸石弄伤了怀里的至宝。他不知道念真早就不在乎受伤与否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每个敏感不堪的地方,头脑已经放空的人,现在只想要更多。
好像,冯临川的索取,已经不能算是索取,那同时是种给予,是在喂饱看似矜持的念真灵肉之中深深蛰伏寄居着的那头饿狼。
那头狼在苏醒,在吼叫着挣脱层层束缚,锁链哗啦啦的响个不停,那噪音让被寄居者耳鸣不已,却也乐此不疲。
一再的深入,一再的碰撞,一再的侵袭,入口已经有几分火辣辣的,内部却还在不停绞缠,念真脑子乱作一团,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就只能无助的在那男人背后拼命收紧手臂,出自本能的用腿牢牢夹着对方的腰,而后在狂乱到极点时张口咬在那结实的肩头。
紧缩,吮吸,火热,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刺痛,冯临川终于输给这销魂的身体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最后几次重重的冲撞之后,他把滚烫的粘稠留在了那滚烫的穴道深处。
而与此同时的,那被他始终抱在怀里的身体,也剧烈颤抖着,第二次达到高潮。
好一会儿,真的是好一会儿,寂静的林子里,只有温泉水流动的声音,和隐约残留的余韵的低喘。
月亮升起来,清透的冷光滑落林梢,濡湿了刚刚从狂潮中平息下来的两人的裸身。
“念真……”抽出自己的物件,冯临川边轻轻亲吻那光滑的脸颊,边低声念着对方的名字。
但他没想到的是,被呼唤的人,却流露出一个百味杂陈的笑。
“别再这么叫我了。”红着脸,声音还带着急喘后轻微的沙哑,念真迟疑了片刻,才第一次,抬起眼来,毫不避讳的直接和对方视线交汇,而后,他鼓起勇气开了口,“‘念真’该消亡了,从今起,就叫我本名吧!”
第六十四章
“绍雄?”冯临川挑起一边眉梢。
说实话他有点诧异,这个之前还死都不肯让他叫本名的人,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了?
“嗯。”念真点了点头。
“好。”冯临川也点了点头,而后他凑过去,嘴唇贴着对方的耳根,“绍雄,绍雄,绍雄……”
连续被叫著名字,念真腾地红了脸,再加上那灼热的呼吸弄得耳垂痒极了,终于忍不住的推开那男人,念真再也没管住自己的表情。
他笑出来了。
冯临川那孩子般的逗弄让他无法再继续矜持,而就是这最简单不过的一个笑,让那逗弄戛然而止。
突然感觉到自己被盯着看,念真有几分不解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他扭过脸去。
“没怎么。”暂时不想说什么“你终于肯因为我笑一次了”,冯临川收起所有相关的言语,就只是低头亲了亲对方柔软的嘴唇。
那天,他们是一起回到后宅的。
冯临川一手牵着白娘娘,一手握着念真的指头,从后山散步一般溜达回了寨子。
脚下踩着落叶,脸侧拂过晚风,彼此间都很少言语,直到进了冯家寨大门。
守门的匪兵一看是老大和二哥回来了,自然高兴,赶紧去报告二小姐何三爷以及其他头头脑脑还包括念恒那小和尚。冯临川交代报信者只报信不叫人过来之后,带着念真回了屋。
但等到两人上床躺下之后,念真却没了睡意。
“想什么呢?”冯临川发现旁边的人在辗转,“觉得对不起独穆狼?”
“多少有点吧。”苦笑了一下,念真点头。
“和你无关,是我把你劫回来的。”
“根本就不是……”小声嘀咕着,念真满脸通红。
对啊,根本就不能算是“劫”回来,而是……
是什么呢?
反正不是劫回来!
“要说,也真是啊……”冯临川带着笑一声舒叹,“头一回,我把你从山下弄到山上,二一回,我把你从京城弄到口外,三一回,我把你从东头弄到西头。我抢了你三次,才把你完完全全留下,容易么。”
背对着冯临川侧身躺着的念真,再度忍不住挑起了嘴角。
这个男人,他居然在感慨?或者说,这感慨其实……能不能……算是撒娇?
撒娇的虎王么……
“所以,后半辈子,你得乖乖让我守着。”突然从背后环绕住对方的腰,冯临川轻吻着念真的脖颈。
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念真只是把手轻轻搭在对方腕子上,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后半夜,他睡得安稳。
情事的疲惫,和心里莫名的踏实感,让他舒舒服服一夜安眠,而后,就那么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是被饿醒的。
又或许应该说,是被馋醒的。
饭菜的香味缭绕在屋子里,念真睁开眼,看见桌上摆着清蒸鱼,烧茄子,冬瓜汤,和一碗白饭。
发现这是午饭的规制,又抬头看见窗棂上泼洒的明媚阳光,念真才意识到自己果然睡了太久了。难以遏制的轻微罪恶感翻涌起来,他边整理衣裳边翻身下床。
屋里屋外似乎都格外安静,除了桌上摆放整齐还扣着白纱罩的饭菜,床边的铜盆里,洗脸水也预备好了。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一语不发洗脸漱口,整理了床铺,念真默默坐在桌边吃饭。
这是个极端平静的午饭时间,这平静直到饭后,他自己走出屋子去,才被打破。
院子外头站着个匪兵,看见他出来,赶紧施礼。
“二哥,当家的让我跟这儿等您。饭您吃了吧?我把碗筷……”
“已经洗过了,屋里有半壶热水,正好烫烫碗。”冲着对方笑了笑,念真问,“冯临川呢?”
“大厅,老大说了,您醒了就告诉您,上那儿找他。”
“嗯。多谢。”点了个头,念真直奔大厅走去了。
厅里有五个人。
冯临川,冯溪蝶,穆绍瑜,念恒,以及欧阳晗。
“来。”看他进来,冯临川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坐在旁边。冯溪蝶挺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念恒高高兴兴直接凑到念真旁边腻着,老老实实施礼的,就只有穆绍瑜和欧阳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