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简单的说就是一群大学生,还有一群摇滚少年近两年的生活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绍均 聂白 夏初 ┃ 配角:King,齐潜,梅尘
Cloud 1:fake surface
闷湿的空气
是小心隐藏的秘密
抗拒的等待
还是挣扎的盼望
暴风雨来临的时候
夏初第一次见到绍均,不,说得更确切一点,是她第一次和绍均说话,是大二结束前的一个周六午后。地点是图书馆前的草坪,至于天气,和最后一次见到他那时一样,是糟糕的暴雨。
那天早上八点,夏初就冲进了图书馆,午饭也没吃,耗费了将近六个钟头,总算完成了C++的课程设计报告。收好东西,心里盘算着是去吃肯德基还是石锅拌饭慰劳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雨下的和泼水一样,一米以外连人影也看不清。倒霉的是,她不仅没带伞,为了集中精力,今早还特意把手机留在了寝室,这么一来连向人求助的机会也没有了。
肚子越来越饿,站着都觉得没力气。夏初无精打采的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手撑着头,没有焦点的望向远处。在心里安慰自己,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吧!
慢慢的,眼睛的辨识度好像开始增强,她隐约看到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生蹲在图书馆前的草坪上,好像在来回摸索着什么。距离并不远,可大雨所引发的雾气太重,夏初怎么也看不清男生的面孔,朦胧的仿佛是单调雨声下出现的幻影。
当时全B工大各个科系期末考都已结束,因此只有极少的人在周六还留在校园,更别提是留在图书馆。夏初的周围是一种矛盾的寂静,一种全世界就只剩下雨声的状态。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这个在雨雾中渐渐显现的男生,成功地引发了夏初全部的注意力和好奇心。开始她还只是简单的转转头,变换视角试图寻找男生的脸。可渐渐的,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探身,却仍沮丧的发现无法如愿。最后,她竟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一下下移动着脚步,向那个不知是幻象还是现实的身影走了过去,全然没有顾虑到外面磅礴的雨水。
后来夏初将自己这一类似被催眠的举动,归咎为长期缺乏睡眠,以及饥饿过度。从此每讲一次和绍均的初次接触,她就必会恐吓身边亲友,务必要随时让自己吃好睡好,否则因精神问题造成种种事端,概不负责。
总之,夏初就这样傻傻的走了出去。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没有被淋湿。她想得没错,夏天的雨,即便肆虐,也很短暂。太阳就好像是在外面疯跑的孩子,累急了只是回家喝口水,就又迫不及待的再溜出来。
夏初踩着草坪边的彩砖路,一点点靠近。天空一下子亮了起来,明灿灿的光瞬间就驱散了那些恼人的雾气,男生的背影猛然间清晰的突兀,夏初一愣,地面上积着的水涌进了凉鞋和脚掌间,冰冰的阻拦着她继续接近。夏初老实的停下站在原地,看着几步远处的草坪上,背对着自己的男生。
男生的手指细长惨白,不停的拨开草叶,几乎是一寸寸的翻找着什么。他有点瘦,湿透的衬衫下肩胛骨的形状隐隐可见。然后男生渐渐的转过来,很快发现了夏初的存在,猛地抬起头。他头抬得太急,以至于额前湿透的几绺头发都跟着向后甩,带起几滴还算是清透的水珠。男生的脸异常苍白,连嘴唇都没有颜色。样子算不上突出,可却让人难忘,因为他有双非常美的眼睛。不仅轮廓深邃且形状清晰优美,尤其是瞳仁的颜色,并不是中国人那种全然的深褐色,而是好像蒙着一层雾气的蓝灰,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睫毛又密又长,上面挂满了细小的雨滴。随着他轻轻一眨眼,掉落在脸颊上,然后迅速的沿着尖尖的下巴滑落,碎裂在锁骨处,在半敞的胸口留下一道水痕。夏初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衬衫至少有三颗扣子都不见了,坦露着瘦削却结实的胸口。
这个男生就是绍均。传闻中B工大三公子里最无情,却也最无法拒绝的男人。
夏初记得,那时的自己背对着太阳,身后暖暖的很舒服,让她的表情非常的自然亲切,说不定还微笑的清新健康。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她绝对没有一丁点儿责任。水滴下的一刻,绍均开口对夏初说了第一句话。
“你他妈的看屁看!欲求不满自己租A片去,少拿本少爷意淫!”
夏初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生骂,而且还是被骂性骚扰,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只知道看图说话般的将眼前所见描述出来。
“你……在找扣子吗?”
绍均愣了一下,随即偏头不耐烦的撇了撇嘴,“靠!整个儿一傻B。”
浑蛋!这个浑蛋!
夏初死死的握着拳头,才忍住没冲过去使用暴力。居然骂女生,还骂女生“傻……傻……”,绝对要杀了他!
“你才是傻……”夏初好不容易才颤声开口,可涨红了脸还是说不下去。
“你他妈的烦不烦啊!”绍均一脸阴沉的瞪着夏初,“再跟我眼前晃,我强暴……”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篮球就飞了过来,正砸在他面前,溅了他一头一脸的雨水。夏初被这个突发事件吓得向后退了一小步,认定绍均这次又不知要飙出什么样的脏话。可却惊讶的发现他垂着头站了起来,盯着滴溜溜转到一边儿的篮球不发一言。
“自己不爽就吓唬女生,你也算个男人?”
不远处,通往运动场方向的甬道上,一个高瘦,皮肤微黑的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来人和身旁的绍均差不多高,身上的体恤短裤也和眼前这个一样是湿透的。那人像刺猬一样向外支着的头发,和英气十足的脸对夏初来说都是熟悉的,如果可以更诚实一点,夏初从上个学期开始就已经默默记在心里了。不仅如此,她还知道那个人叫聂白,汽车系,和自己一样是99级,三少中的另一个。和绍均的放浪形骸不同,聂白散发出的是强硬却正直的气息。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夏初的寝室几乎每天熄灯后,甭管开始聊些什么,最后都会绕回到学校里这三个少爷身上。总共才六个人的寝室,为了这三个家伙,居然还分了派系,像维护自己偶像的fans一样没营养的吵个不停。离谱的是,三公子中除了那个夏初室友岑灵儿的高中同学——尉葳,她们全都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夏初虽然也喜欢帅哥,可并不喜欢这种白日做梦般的发花痴。她这个人在朋友和亲人面前一向坦白的鲁莽,不懂什么委婉。当时在夏初眼里,同住了快一年的室友就是朋友,所以直接的将她的不屑说了出来,结果招致了联合声讨。
“你怎么总这样?就你高雅?”众姐妹看似开玩笑,却也有了几分认真的抱怨道。
“你们觉得尉葳他们寝室怎么样?”睡在夏初对面的岑灵儿适时插了话,“他们说要和我们结友寝呢!”
夏初学乖的闭上嘴巴,她盯着床铺上方贴着的gundam海报里,穿粉红色裙子的公主,觉着那张脸变成了岑灵儿。众人眼中的岑灵儿总是甜美可人,总是乖巧周到,总是最受欢迎。夏初和她从一开学的军训时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几乎形影不离。相处时间长了,总会有些小摩擦争吵,而无一例外的,在所有人眼里,错的人永远是夏初。因为岑灵儿是为人着想的,是活泼好相处的,是有能力的,是完美的。夏初喜欢岑灵儿,大概就是因为喜欢,她对岑灵儿才只有羡慕,没有嫉妒。至于争吵过什么,夏初是个健忘的人,她从没记得多过半天。
大二开学后没多久,夏初选了门据说很容易过的健康教育公共课。这之后没多久,她开始兴致勃勃地融入寝室夜谈会,正式庸俗了。
“聂白把书甩到那个色老头脸上时,简直帅毙了!”聂白的支持者王晓红感慨着,“夏初,”她把脑袋从上铺探下来,对着夏初嚷,“英雄救美,说不定对你有意思。妹妹,大胆的上!”
“少胡说了!”夏初虽然立刻否认,可眼睛却在笑,“我听他们汽车系的人说,他人就这样,看不顺眼的,不管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都去汽车系打听过了,有心啊。”睡在夏初斜对面的郑瑛也跟着坏笑,“不过,那个聂白的确不错!你被叫起来让那个变态老师问东问西,教室里百十号人,哪个都听不下去,可就他一个踹了脚桌子站起来,对准那个变态把书扔过去。‘你他妈的是教健康教育还是毛片教育!’真是酷啊!可惜那天绍均不在,要不然肯定更火爆……”
夏初就这样记住了聂白,可也只限于在心里想象。除了岑灵儿,她甚至很少和人谈起对聂白的感觉,更不用说借着道谢直接走到聂白面前,以求和他认识,成为朋友了。不过今天,夏初大概是被绍均激得有了胆量,不想再错过机会。她咽了口唾沫,看着慢慢走过来,离自己不过两三步远的聂白,鼓足勇气,正要开口,却被眼前猛然出现的人完全挡住了视线。几乎是立刻,她听到篮球狠狠砸在人身上的闷响。
跟着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夏初有点搞不清楚,她是没看出来到底是哪个先将拳头轮到了对方脸上。所以等夏初想到自己是唯一在场的第三者,需要付起劝架责任的时候,两个男生的眼眶和鼻子都已经见了血。
“聂白,住手!”
夏初一狠心,闭着眼睛冲进了战场,挡在一开始趴在草坪上找东西的绍均面前,对着聂白大喊。她感到一股强风擦着耳边掠过,接着两个愤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他妈的疯了!”
沉默了大概两三秒,两只手又一下子扯住了她的胳膊,再一次异口同声地质问着,“你认识他?”
Cloud 2:foggy eyes
粗笨的木头圆桌上铺着有草莓图案的塑料桌布,四周放着简易的硬塑椅子,墙壁是白色的,稀稀落落的贴了几张过气的港台明星海报。这是B工大正门旁边的一家小店——桃李园。大概是因为暑假已经开始,而且又不在用餐时间,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夏初他们几个到的时候,清闲的老板和打工妹正坐在柜台里看电视。聂白和绍均似乎和这里的老板很熟,一进门两人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招呼夏初坐下,然后跑去后台换下湿透的衣服。
“真他妈的背!”绍均在手上敲打着手机,穿件印着“**制药厂”的白色体恤和肥大的运动短裤,搭着条毛巾先从里面走了出来,“聂白,手机借我。”他朝店里面喊着。
聂白擦着头发跟着出来,把手机递给绍均,又把绍均的那个拿了过来。“进水了?”
“嗯。”绍均随口应着,走到远离夏初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拨电话。“荃姐,我,绍均。”他用夏初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笑着说。
“吓着你了?”聂白在夏初身边坐下,瞥了一眼因绍均刚刚的几句话而张大嘴巴的夏初。“他就是一双重性格的变态,你以后习惯就知道了。”
聂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四下无人的环境里还是可以清晰的传到小店的每个角落。夏初不禁担心的来回望着绍均和身旁的聂白,生怕他们再次拳脚相向。
“不用担心。”聂白显然看穿了夏初的想法,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他抬手向柜台里的打工妹要了份菜单,示意夏初点菜,“那小子现在就算是有人揍他,也决不会吭半声。”
“……没有,我好像感冒了,这才把聂白留下,趁机好好折腾他……”绍均的电话还在继续,温柔中又带上了些撒娇的味道,“……千万别,我全交待,是我说谎。其实是忘了买礼物,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出丑,就拉上聂白跟我一起。荃姐,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补份大礼给你,改天和聂白一起请你吃饭,今天实在不想去了,荃姐……”
绍均的声音像个青涩的少年,丝毫不甜腻,却干净的让人忍不住要疼宠。夏初傻傻的微张着嘴巴,实在不能将现在这个绍均和之前那个对第一次见的女生也口无遮拦的混帐联系在一起。而聂白,好像早就看惯了此类戏码,他的全部反应只是将菜谱翻动的稍微大声了一点。
“谢谢荃姐!你人最好了,我最爱你!”绍均夸张地对手机里亲了一下,跟着简单道别,收了线。
“喂!”他走到夏初他们旁边,用手机打了打聂白的肩头,脸上又变回了桀骜不驯的冷漠表情,“你,去买个吹风机回来。”
“少支使我!”聂白一侧身,抢回自己的手机,“你要么老实坐下吃饭,要么滚蛋。”
“要不是你死都不肯去荃姐的生日会,我能一直饿到现在?”绍均依旧站在聂白旁边,不依不饶,“赶紧,去买吹风机,学校小卖部里就有。”
“你有完没完!”聂白嚯的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气,揪起绍均的衣领,“你一大男人要吹风机干嘛?!”
绍均半点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我会感冒。”
四周沉默下来,午后的阳光在绍均湿透的头发上跳跃着,发出刺眼的光亮。
聂白慢慢松开了手,别过头啧了下舌,“拿毛巾擦擦不就行了。”他低声嘟囔着,又抬起眼睛扫了下绍均,“你自己去,大不了我们等你回来再吃。”
“我会感冒。”绍均还是一幅理所当然的冷漠口气,“你去。”
夏初看到聂白的拳头攥了起来,脸上又现出了烦躁和恼怒,“我去吧。”她怯怯的轻声开口,“你们都淋了雨,还是待在这儿比较好,我去……”
可她的话刚说到一半,聂白已经赌气般的大踏步出了店门。
“你这丫头不会是看上他了吧?”绍均心满意足的坐在刚刚聂白的位子上,眯起眼睛对着夏初笑。
“没有!你胡说什么呀!”夏初涨红了脸急切的否认。
“没有最好。”绍均起身用手臂撑着桌子,整个人逼近到夏初眼前,“你搞清楚,”他咧着嘴意义不明笑着,“我是个强奸犯,聂白是个诱奸犯。惹上我们,不管你幻想的多浪漫,结果都只会让你哭。”
夏初从没把聂白想的浪漫,其实她从来不是个浪漫的人。对于绍均的话,她没有反驳,因为她觉得以自己对这两个人的了解,没什么立场反驳。可她更不会接受,夏初是个固执的相信自己观察判断的人,从来不会因其他人的话而动摇。
三人气氛不佳的吃完了饭,在桃李园前告别时差不多五点了。
“你记下我们电话了,有什么事不用客气,尽管开口。”聂白对夏初说。
“没错,对他对我都用不着客气。”绍均在一边笑,“先做好心理准备就成。”
聂白和绍均目送着夏初进了校门,才转身向B工大西面的一条小街走去。那条路一边临着B工大校园,一边是几栋灰色的七层公寓楼。大概是和B工大毗邻的缘故,自几年前开始路上就密密的排着贩卖水果和日用品的摊子,而公寓楼一层的房子几乎都成了门市,改建成小餐馆,或是出租贩卖小说碟片的店面。这片公寓楼的大半单位里住的也不再是户主本人,而是正牌的B工大在校生。学校方面明里禁止这种变相同居行为,暗里大家都心里有数,只要你不张扬,按时交足校宿舍的住宿费,也就没人理这个闲事。
聂白和绍均从大一入学,就开始为B工大周边地区房地产事业的繁荣贡献力量。原因是绍均受不了早上上个厕所,也得臭烘烘的排队;聂白则是极其痛恨每晚十一点熄灯,干点屁事都得拿手电照,那光晃到脸上甭管白天多帅都成了鬼,天天午夜惊魂。不过他们做的可不低调,全汽车加中文系男生几乎全在他们租的公寓蹭过饭,偶尔还会把他们那儿当免费网吧用。绍均和聂白性别同为男,虽说都傲了点,可性格豪爽,所以也没什么人嚼舌根向校方打小报告。其实告状也没用,绍均的老爸绍廉是省教委的一把手,B工大前些年从工业部划回本省,学校的那些人巴结绍均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找他的麻烦。看看绍均每学期的体育达标成绩就知道了,考试那会儿,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坐在操场边儿上,啃着冰棍,看他那些哥们拼死拼活,挥汗如雨,自己除了嘴巴可是哪儿也没动过,最后还不是一样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