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吴去挪秦非搭在他肩上的手：“我再……我再想想。”
“这又有什么好想的，你一个做生意的，就不会想想，你刚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现在就分，划得来嘛？至少也还要多做上十几次，把我榨干。”
沈吴满头大汗：“倒不是这个……我怎么会在这上面计较……”
“想清楚了，给我个答复。”秦非放手。
第13章
沈吴这日来到公司，路过大厅时看到架上一本杂志，停下来看了一眼。
“拿来。”他示意了一下。助理二双手将这期《GQ/绅士》（没看过不了解有没有撞名的杂志，纯属胡编）捧过来。封面上是秦非。
准确地说，是占据视线正中的秦非，和与他配合拍摄此辑封面的身姿曼妙的女明星。这封面摄影不知出自谁手，构图十分刺激眼球：秦非堂而皇之的坐在正中，女明星穿着Armani Privé春季一款贴身修剪的翠绿长裙，被秦非如同怀抱吉他一样单手抱在怀中。难怪有人说女粉丝迷恋摇滚吉他乐手，是因为他们怀抱吉他撩拨的形象具有强烈的性暗示。
沈吴翻了两下，手指仍然放在访谈那一页上，合上书进了办公室。进门前斜了一眼踌躇又不安的助理二：就算已然分手了，人还不能有个好奇心么？
这种时尚杂志既厚且重，豪华彩页的质感极其适宜垫桌脚。秦非与女星A正是这期标榜格调的杂志的卷头，标题上大字标明内附17P男女主角采访专页。
办公室里无人，沈吴翻到“深入采访”。没想到仍然是满满几页秦非与女明星的各种硬照。沈吴端详了一下那华丽写真，从头发长度推断这应该是上次他们见面以前秦非接的工作。那个女明星他不认识，也没有兴趣了解，只好选择无视。
他一心想要看看那“深入文字访谈”到底是什么内容，那个人不在床上时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会一本正经还是扮演偶像呢？看到时一定会觉得好笑的。
没想到翻了好几页也只看到大彩页照片空余处小半夜寥寥的文字，沈吴还不知道明星为了保持神秘感，采访时常要言简意赅故作矜持，只觉内容不多有点遗憾。
也有的内容挺有趣，比如这一条：“Q：你跟音乐的契机开始于什么时候？？A：……三岁的时候，很不情愿地被家人强迫开始学钢琴。”
沈吴不由想起秦非提到他早年曾在乡下生活。二十年前乡下的小孩也开始买得起钢琴了吗？看来为了塑造粉丝中意的形象，明星免不了吹牛撒谎，幸好他不是粉丝。
还有诸如什么“你喜欢什么样类型女性”等等与封面呼应，性感意味也极浓的提问。沈吴刻意忽略掉那几题。反正这类问题也同样不会有什么值得认真的答案。
沈吴将杂志放在一边，翻了今天的行程打算工作，看到陈桑与电影制作方约请他的饭局正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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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最近的日子过的不算舒服，甚至可以说是头痛。无论怎么说，反正比不上之前那样随便上上杂志封面安逸。他在乐队的幕后工作本来就多，没想到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还因为签好合同，没办法翻脸不干。
这种时候他就很想踩一有空就躲到一边放假甚至度蜜月的王迪和高达一脸，谁叫粉丝心目中乐队里除了主唱就是吉他手呢。比如这次，据说因为电影拍拍摄进度冲突，赵之乔无法参加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而助理竟然敢叫他顶班！
秦非当场就黑了脸，sally赔着笑：“非哥，这节目收视超高，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怕得罪电视台。不能太不给人面子，我们也不敢随便找个人顶之乔，只有换你节目组才满意。”
“就算我去，你怎么知道搞不出更得罪节目方的状况？”秦非哼了一声。sally赶忙道：“没问题！你那臭……呃，脾气谁不知道，就是这样节目才有爆点嘛。”她又哭丧着脸：“要是这次放了节目组鸽子，影响龙传奇声誉，过几个月新专辑宣传可怎么办？”
秦非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连哄带骗地上了贼船，才知道这次工作根本不是“在搞笑节目后面当一期黑脸背景”这么简单。
“非哥，你这次要做的，是国内最火的唱歌选秀节目嘉宾评委哦。”助理小心翼翼地把最终日程递给他……
其实这一招是经纪人和电视台的合谋，因为早知道直接提出评委要约秦非肯定不赏脸，才故意打出“我们主唱已经和人家签好合同，不替班就是影响乐队声誉哦”的幌子。
这种低俗选秀节目秦非从来不看。电视选秀节目将主要精力放在愉悦观众眼球上，上台的选手虽然各具个性，但选手的出发点跟他们做音乐的意旨相去甚远。就是为了一朝成名天下知而已。而且这种快餐式的节目出来的选手嘛，只怕没几个最后真的能被培养成明星——秦非对做这种音乐品质低劣的节目的评委一点也没有兴趣。
但是，就算瞧不上眼，秦非也还是奇怪节目方为何要请他做嘉宾。按理来说电视台应该邀请那些更“资深”，看起来更权威的各种“老师”，才能讨得观众认可。虽然作为龙传奇的主要制作人，他也算发掘过赵之乔这个风靡大众的新进男歌手……但他的形象还是跟“资深”什么的差了太远吧。
等到踏入节目录制现场，导演跟他介绍流程时，他才明白，这个阴谋，或者还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临场换人”而已。
“秦非，这周是第四周目的比赛，剩下8个队伍。”秦非坐车来电视台的时候，眼光晃到无数粉丝一路安营扎寨在节目现场周围，还感叹了下现在的粉丝的确癫狂。
在录制现场导演指点着照片给他介绍：“这是Twinstar，虽然唱功一般，但是外表英俊，所以人气很高的男子双胞胎组合，我们预测至少能到前五。这是Love Chains，和龙传奇一样也是流行路线的摇滚乐队。实力很强的，他们就是这次赛季的三强大热。”导演看了看秦非，又添了一句：“这一周，他们参赛曲目有一首是龙传奇的作品。”
秦非抱着臂，眼光停留在那个叫“Love Chains”的乐队上。回忆起一路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无数“Love Chains”的小旗子，看来他们人气的确很高。
难怪节目组要找他来。宣传大概已经做好了吧，秦非点评大热选秀乐队翻唱龙传奇曲目的那一刻，这周晚上收视率必然再次破纪录。
第14章
秦非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直播节目现场。他把墨镜往鼻子上一架，准备就这么坐到评委席上，结果被副导演拦住。“这……戴墨镜恐怕不太符合我们节目的宗旨，也有点不尊重观众和选手……”
“要是不戴着，有的选手上场时我怕我的表情会更对不起他。”秦非很诚恳地说。
副导演吞了吞口水。“这个……我们会让转播的摄影机注意不要特写……”
开场之前，底下的粉丝吵得可怕，竟然也有一片举着龙传奇的应援标志，看来还是有耳尖的粉丝得到了消息。
秦非并不在乎。
他没所谓地转着嘉宾台上不知道用来做道具还是具有实用价值的马克笔，发现到三个嘉宾台上只坐了两个人。
另外一个是几十年前有名的实力女歌手，如今已经升格为“老师”的，他连小时候也没听过她的歌。
出场前sally婆婆妈妈地叮嘱他不管对选手如何毒舌也好，对旁边的严老师可要尊重些。
至于中间那个迟到的评委到底是谁，却一直到节目快要直播，都没有答案。居然就这样空着座位热热闹闹地上演了一段开场秀，之后主持人走到台中间，开始说：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XXXX八进六的现场！！……”
“不过要非常抱歉地告诉期待了一周的大家一个消息：原定参加本回合节目的美国知名制作人J.L，因为入境的飞机延误，直到节目开始之前都无法赶到现场……因为我们的节目是现场直播，为了体现对选手的负责任，和主办方追求完美的态度，我们也没有突然邀请别的替补评委，所以主办方决定，本周的比赛就只由两名嘉宾评委：吉他手兼音乐制作人秦非，以及著名歌手严丽萍老师点评以及投票！J.L的投票权将交给我们的特邀大众评审团！”
场下的观众错愕了一下，仍然报以鼓掌，秦非皱起眉。J.L？又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次是要插手龙传奇的唱片，一次是一起做评审。可他连这个人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云山雾罩的感觉。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被一丝微小的电流刺了一下。
秦非很辛苦地听了半天选手的轮番演唱，只恨不得耳机能有个静音键。
尤其是那一对双胞胎美少男上台，抱着比道具强不了多少的吉他摇摇摆摆的时候，他简直有砸场子的冲动。手指把桌上的草稿纸都要捏烂。他的音乐操守不能容许这么烂的组合在电视面前继续表演下去……
连严老师都几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拿着笔写着点评话语的时候担心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更惨的是，为了做出“专业”的评价，评审“老师”们还必须带着收音超精细的收音耳机详细评测每一个走音。
实在是太可怕了，听说五音不全是一种病，这两个美少男一定是有很严重的家族遗传病吧！赵之乔就连哆来咪都认不全的时候唱歌也不可能这么烂。
秦非绷直着背，黑着脸，不知道自己动用了多大的忍耐才沉默地听完全程，然后在主持人刚要开口那一瞬间迫不及待地举了叉。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主持人可能预料过这种结果，笑着问秦非：“那么对选手有什么建议呢？”
秦非本来想说，有什么好点评的，这种连路人都不如的唱功也值得点评吗？！但是这时候偏偏进了广告。
导演奔到评审席旁边来，说少一位评审，等下广告完了请二位都多说几句，分担一点另外评委不在的台词，拜托了。
导演虽然没有明说，但秦非从他的表情中，还是猜出，这对烂到不行的双胞胎，可能是主办方要力保的组合。
等到广告时间过，秦非拿起话筒，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建议这两位选手，不要把吉他带到台上来。明明后面的伴奏乐队配合你们抢跑调就很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在他们的努力的基础上制造乱七八糟的噪音呢？我的建议就这么多，谢谢。”
虽然对秦非的毒舌早有心理准备，但他的话音落下，主持人还是呆了一呆，不知怎么接话才好。呆立在台上的两个选手更是可怜。尤其是那个弟弟，看样子都快要哭出来。
还好严老师及时笑着打了圆场：“两位选手也是抱着音乐梦想才站在这个舞台上，正是为了给大家展现更多精彩才匆匆展现练习了一周的琴艺，我们现在正需要这么努的艺人，我代表我自己送给你们支持！”场上选手的脸色这才稍微能看，主持人也努力将词接下去。“很遗憾你们没有拿到通关的许可，现在请到准备席待定。”
严老师这番励志的话起了一定的正面效果，配上双胞胎少年们楚楚动人又振奋向上的眼神，再或许是秦非的话实在太严厉……方才双胞胎兄弟的粉丝都被他刺激得倒嘘一片，这会大部分的现场粉丝都响起鼓励的鼓掌声。
虽然有点让人招架不住，但秦非的毒舌却肯定对节目收视起到了好效果，不这样怎么会有话题呢。导演如同千斤重担在身，指挥节目继续。
之后上场的Love Chains有了走音组的衬托，占了很大优势。他们名叫爱情锁链，服装竟然也走捆绑系的风格，成员甚至画着浓妆眼线，真是有点大胆。但是如果不这样出位的话又怎么可能叫人记住呢。秦非冷眼看着，他们的演奏水准在中流左右，主音却还不错。声线很稳，全程没有出错。他们表演的是自创曲目。不过令秦非颇为侧目的是，虽然只是未出道的乐队，编曲风格竟然已经很成熟。
秦非举了个通过，主持人好像忘了刚才的紧张，来问秦非的评价。
这乐队唱歌的时候底下粉丝已经山呼海啸一般，又跟龙传奇撞路线，要真能出道，肯定会对龙传奇造成影响。要以专业眼光预测的话，不止是会吸引龙传奇粉丝中间比较重口的那群，可能还会有更广的市场潜力。
但要怎么说呢？秦非握着话筒，想了一秒。“目前来看还不错，但我更期待他们下一曲。”
这话算是得体了。可谁知道别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两轮完毕，到了淘汰选手的时候，由评审决定四组选手里哪两组可能被淘汰。双胞胎组合在这个生死关头，又唱了一首烂歌，然后被秦非毫不犹豫地判了叉。他简直一分钟也忍不了地想把这两位走音王子送下台去，想进音乐界也要看看什么货色，就他们这种水准的，是要开什么玩笑啊？！
秦非的反对一出，台下一片嘘声。可见观众跟他的看法并不完全一样。
主持人汗了汗，看了一眼背后屏幕上走音王子们的场外超高支持票数。“这……严老师仍然表示支持，这是认为他们还有潜力吗？现在难办了，因为今天只有二位评委，所以目前的票数是一票支持一票否定。看来我们要把最关键的选择权交给观众……”
秦非没什么表情地扔了牌子。这组合嘛，主办方是要保的。至于他们用什么手段保，和他全无关系。剩下来的戏份他大概可以睡觉。
“等一等！在准备开启现场观众投票之前，我突然接到一条非常激动的消息！”主持人现出喜形于色的表情。“深受大家支持的特邀评审，因为航班延误无法出现在现场的J.L先生，在十分钟前已经刚刚赶到了后台，并观看了刚才的那一轮比赛！现在J.L将直接来到现场，由本该出现在评审台的他投出决定Twinstar生死的一票！”
这晚上的收视率看样子绝对要爆棚了，一听说J.L要出现，观众席上一阵狂热欢呼。这到底是什么姗姗来迟的出场桥段啊？可能又是制作方故意安排的吧。这人到底是哪路神仙？这年头连评委都当得这么有人气？
秦非敲着手里的马克笔，另一手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向舞台正中缓缓向两边分开的水晶幕墙。
排场不小。
万众期待的目光和欢呼之中，秦非总算看清了这是个什么角色。
那人留着跟当年Axl类似的，长度几乎及腰的柔顺金发——虽然是染的；还带着副导演不许秦非带的墨镜，露出的半张英俊无比的脸，来了个俾睨众生的亮相——这已经够风骚的了。然后他露出一抹神秘微笑，张开双臂，一步一步，款款从台阶上走下来——哪个超级男模，会像这样的骚包啊？
秦非额上的青筋“嘣”地一声炸开。骨节格格作响。
“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心里似乎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J.L优雅地向评审台走过来，接受大家的欢呼喝彩，优雅地鞠了半躬。坐下之后拿起话筒。
“非常抱歉，虽然已经尽力了，还是迟到。刚才的表演我在后台换装的时候已经全部看过。我决定还是一如前面几期，把支持的一票投给Twinstar。不止因为他们非常努力，也因为，他们一路走来相互支持的兄弟感情令我非常感动……”他回过头看了头顶笼罩乌云的秦非一眼。“如果说这是感情分，那我依然加上这份感情分，用我手里这一票，将他们送入下一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