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谈阔论地给烟色做解释,同时也是说给肖明远听,我把傲月吹的神乎其神。
肖明远虽不知道‘主人’和傲月之间具体发生的事,可他知道傲月是逍遥王最中意的马,又是贡马,他自然不敢要。肖明远惶恐道:“傲月乃是王爷心爱之物,下官那里配得起。”
我说:“宝马配英雄,有何不妥。”
“王爷面前下官那里算得上英雄。”
“哈哈”我打官腔地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傲月留在本王这里只是虚度光阴,不如跟随你征战沙场更能发挥它的作用。”
“这……”肖明远还在犹豫。
我说:“你也无须顾虑太多,此马灵性很高,你还是先骑上试试再说。”
肖明远看看傲月,那马儿双眼有神,直盯他们这里,似是听得懂他们的对话。肖明远思量下郑重答了个:“是。”便走向傲月。
烟色紧张地提醒肖明远多加小心,我却在一旁暗暗窃喜,准备看热闹。肖明远上前两步,他和傲月相隔不到一丈距离停下,面面相观。就这样时间犹如凝固一般。等啊等,都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相亲也该看够了吧?我实在没耐心了,对肖明远说:“明远,本王是请你试马,不是让你们相面。”
肖明远与傲月对视,实乃精神较量。他从傲月炯炯有神并充满警戒的双眼,看出这匹马并不容易亲近人。从精神上驯服马匹,一是征服它,二是让它信任你。肖明远选择的是第二种,既然这马通人性,他与傲月对视,希望能让它知道他对它并无恶意。肖明远与傲月精神交流火候未到,可听王爷催促,肖明远只好收回了视线。他想,就算王爷有心割爱,他也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就算未能和傲月达成精神上的共识也不要紧。肖明远小心地接近傲月准备做做试骑的样子。
事态的发展出乎肖明远意料,他本以为傲月会激烈反抗,甚至让他没有上马的机会,可事实傲月很安静,很乖顺,任他稳坐马鞍。肖明远惊讶之余不敢松懈,他握紧缰绳,在马背上静坐一会,傲月没有撒欢。他看看‘主人’,见对方示意他跑两圈,肖明远这才命令傲月跑了起来。
跑起之后,肖明远再次领略傲月的风采,不愧是千里马,果然快如风,而且很听话,可以让骑者随心所欲使唤,肖明远心中甚喜。在马场跑了两圈后,肖明远骑着傲月回到出发地。没骑傲月之前肖明远是欣赏它的风姿,骑了傲月之后肖明远是喜爱它的实力。试过马,肖明远开始希望这马能成为自己的坐骑。
傲月停住步伐,肖明远准备翻身下马时,事态急转直下。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毫无征兆。肖明远人已离鞍,左脚踩在马镫之内,右脚刚收回准备着地,傲月冷不防地突然撩起蹶子。肖明远大惊,不自觉拉紧左手的缰绳,也不知是他紧张手心出汗,还是真没抓紧,缰绳在他手中打滑,顷刻间他被傲月甩的大头朝下,只有左脚挂在马镫子上,幸亏肖明远习武,身手敏捷,用手去撑地面才避免戳断脖子。
傲月也够狠的,像是知道肖明远的被动处境,撒泼的它用蹄子去踢挂在它身侧的肖明远。此时的体位对肖明远很不利,他能挡住马的后踢可前踢就很难防守,万幸机警的他很快就利用傲月替他的力道将自己弹起,由大头朝下改为朝上,趁身体跃向空中左脚从马镫中松动之际,肖明远施展轻功,脱离傲月,这才化险为夷,没有命丧马蹄下。
好险!烟色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肖明远自己也捏了一把冷汗,我则在一旁隐忍笑意。傲月有够狡猾,先来一招假降,后来一招攻其不备,看肖明远那副狼狈劲真是大快我心,只是美中不足没有让他受重伤,我不仅感叹:“可惜、可惜……”如果能再多踢肖明远两脚就好了,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能这么说,看着余惊未定的肖明远我惋惜道:“看来你俩无缘……”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傲月朝我冲了过来。这是家常便饭,今天傲月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它忍到现在才冲我发飙,难道它知道我要对付肖明远?果然是匹灵马,往后我要给他加双份的饲料。
今天烟色在我身边,我不便和傲月正面周旋。我搂住烟色的腰,潇洒地窜上马棚房顶。傲月见踩不到我,冲我鼻嗤几声又改去踢站在地面的肖明远。这马的报复心很重,但凡骑过它的人,它能记恨一辈子。
吃了苦头的肖明远自然不会再让傲月接近自己,他在‘主人’面前出了丑,也无心驯服这匹狡诈的马,肖明远效仿‘主人’也跃上马棚顶部避难。
傲月见碍眼的人都登高去了,它也不在多费力气,溜达着走了。
马碰上,肖明远的向‘主人’抱拳道:“傲月聪明绝顶,王爷厚爱下官……”肖明远实在不知如何向王爷表达他的感激和无福消受。他看的出傲月也不服逍遥王管教,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逍遥王才会忍痛割爱,为傲月另寻主人。只可惜王爷高台他,他也没本事驯服傲月,可他不能说自己无能,不然岂不连王爷也成了无能之辈。肖明远额头冒汗,也不知是刚才危机所至,还是现在心中焦急自己的言语笨拙,幸好在他打结巴,想不出下文时王爷岔开话题。
“看看这事闹得,本王本想送你个宝贝,结果这畜生目中无人,越来越放肆,明远你有没有受伤?”
‘主人’不问,肖明远还没注意到,他背部和腿现在确实有些隐隐作痛,想必是倒挂马镫时被傲月踢、拽的。现在他应该做冷敷,擦药油,可这里是王府,就算王爷问他也不能说有事,肖明远回道:“下官没事。”
烟色不信的说:“被傲月踢中,又摔在地上怎么会没事?父王还是快请府中的大夫给肖大人诊治。”
我说:“烟色说的对。不光要诊治,还要换身衣服,看看好端端的人被傲月弄的这么灰突突。明远真是对不住了,本王府里有的是好衣服随你挑。”
肖明远架不住‘主人’的盛情,只好遵命。出了马场,他随王府家丁先去洗漱,去到一身的尘土。在擦洗之时肖明远发现自己的左手有些粘滑,之前未发觉是因为手上有土。现在用水洗去浮土便能感觉到粘滑,像是沾了油。肖明远的好心情霎时阴云密布。他不愿意相信,可这油又该如何解释?
让肖明远疑虑之事,正是我为了让傲月把肖明远摔得更惨所以在缰绳中注了油。为了不让肖明远发现,我特制了一条夹层的缰绳,里面的油只有在人用力握缰绳时才会渗出,所以刚上马握住缰绳的肖明远并没有发现不妥。在他顺利驾驭傲月之时缰绳内的油已经慢慢渗出,只是他那时注意力不在缰绳上也就没发现,直到傲月发飙,肖明远的手越是抓紧缰绳,里面的油渗出的越多,他也就因为打滑而脱缰,不过那时情况险峻他也没功夫主意这些。我让他沐浴更衣,也是为了尽快让他洗去罪证,没想到他还是发现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趁他跟下人沐浴时早把傲月的缰绳换了,想查后账是不可能。再说像他这等阴险小人,也不会做当面找我算账的傻事。总之第一回合我赢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计,酒后乱性。首先我让杨笑到青楼找来一名不出名的妓女,换上王府的丫鬟服,我之所以把肖明远提前请到府里就是借酒桌上的功夫把他灌醉,让他和假扮丫鬟的妓女发生关系,我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杨笑已经事先和那妓女串通好,趁肖明远酒醉伪造成被他强奸的样子。第二日一大早管家会把来府做客的大人们领到肖明远作案的瑶台。哼哼,我要让肖明远在群臣面前出丑,让世人知道他是一个酒后无德的强奸犯!
天助我也,肖明远自己备酒而来,这再好不过。我在肖明远拿来的酒中下了带有微量迷药作用的媚药。肖明远我要让你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晚宴开始了,之前我一直监视着肖明远,知道他起疑,加上这是感恩宴,烟色在场我自然不会在这顿饭上动手脚。我要让肖明远吃的舒服,让他去掉戒心。晚宴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少了个人,我很奇怪。叁仁一整天都没见他人影,也不知这个爱凑热闹的小子跑哪里去了。听照顾他的下人说,他出去接几位朋友,明天是庆祝他和烟色顺利过关,功成名就的日子,所以想找他喜欢的人一起来庆祝。叁仁不在正好少了个麻烦,我也没在理会他的事。只是饭桌上只有三个人显得冷清,我就把住到我府上的王文宇请来坐陪,至于魏笑天他要陪李玲,李玲怕生离不开魏笑天,所以就没叫他们。
王文宇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正好可以帮我搞活气氛,没想到他和肖明远在魏源那有一面之缘,两人很快就能说上话,这再好不过。只是听到他们二人谈起第一次是在魏源那巧遇的事,我心里很变扭。我听阮金鮨说了魏源帮助肖明远的事,为这我还找魏源理论,结果他告诉我这是为我好,给肖明远一点希望有助于讨回更多利息。不然一棍子打死他,岂不便宜他。话是很在理,可我就是觉得他是在报我给他题词的仇。算了,谁让我害他每天都得看十个病人,这次就不跟他计较。
烟色见‘主人’因肖明远救了自己而和肖明远和解,这本是好事,可肖明远救他的同时也听到强盗要杀他的理由,虽然他请肖明远保持沉默,可凭他对‘主人’的了解,忙过这顿感谢宴必定会追查哪些强盗,一旦‘主人’知道那些人的动机,烟色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主人’,这几日他心绪不宁,现在坐在饭桌前也是处于貌合神离的焦虑中。
王文宇泰然自若地吃着这顿和他毫无关系的饭,一边应对各方话题,一边观察其中玄机。
晚宴在貌似轻松的气氛中进行着,大家各怀心思谁也没注意到,有个居心叵测的人早已悄然混入宴席——程天官,他身材娇小,所以便装成王府丫鬟的样子轻而易举。他奉皇命要逼王乔造反,而最直接可行的方案就是在逍遥王府再除掉一个王乔的爱子。从皇帝给他的信息中他全面了解了王乔家所有的事情。王文宇是王乔目前最倚重的儿子,如果王文宇同王文浩一样惨死,而且还是死在逍遥王府,王乔会作何反应?王乔就是有再多儿子也架不住拿他们的命去取悦王爷。更不要说这是王爷不愿示人的隐僻,王乔是聪明人,应该晓得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会有什么后果,所以程天官趁着‘主人’的心思都在肖明远身上时潜入王府。
皇帝说了,王爷由于私人问题也想对付王乔,原本程天官大大方方找‘主人’说出自己的计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袁青山迷恋逍遥王成痴,他不被喜欢就想把他送给逍遥王,让逍遥王享用后他在回收回去享用,好落得间接与王爷做爱的疯狂想法。程天官原本就没想按袁青山的私欲把自己献出去,现在他成了皇帝的专用品就更不可能为袁青山办事,但他还有用得着袁青山的地方,所以他打算让忠于袁青山的肖明远接替自己的任务。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见逍遥王,这才迷昏一个丫鬟易容成她的样子。没想到这小丫鬟竟然是负责晚宴斟酒工作。程天官听说肖明远带来的酒王爷要留到和他单独详谈时再喝,为了防止肖明远没胆子打开香囊,程天官索性将‘合欢’的雌药混入晚宴的酒中,只要一个时辰内逍遥王再喝了肖明远带来的掺有‘合欢’雄药的酒,‘合欢’的作用就会发挥出来。
晚宴上的手脚程天官做的很顺利,他就站在‘主人’对面,易容后的他想起袁青山被‘主人’一眼识破易容术的事,心中好笑,不是袁青山倒霉,就是逍遥王的心思全在肖明远身上,不然他多次给‘主人’斟酒怎么没被对方识破?在看那王文宇,是个不错的牺牲品,就算没有皇帝的命令也能成为他的狩猎目标。程天官趁他给王文宇斟酒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单独往王文宇的酒里下了药。这顿饭中,大家喝的都不多,可王文宇却醉得很厉害,当然还没到不醒人事的地步,那样会显得很假。
多亏袁青山花重金弄来逍遥王府最新的地形图,来之前程天官已经看过无数次,大致掌握了逍遥王府的结构,才不至于送王文宇回房时迷路。这个王府的人几乎都会武功,他们现在又身处人多之地,程天官必须把王文宇彻底迷倒,才能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把他带到僻静的无人之所。程天官学过闭气功,他屏住呼吸,在较为偏僻的小道上对王文宇暗撒无色无味的药粉。按理说,王文宇应该立刻倒地不省人事,可他没有,只是全身乏力有些站不住。
程天官去扶摇摇欲坠的王文宇,对方突然向他面门击出一掌。程天官大惊,倒退避开。
“你是谁?为何暗算我?”王文宇在打出一掌后,因全身无力瘫在地上,质问的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王文宇不嗜酒,可酒量也没差到几杯就醉。在晚宴上当他发觉自己比别人容易上头时就觉得不对劲,最可疑的自然是给他斟酒的人,他不明白对方用意何在,是个人行为还是受人指使,所以宴会散时那个斟酒丫鬟主动要送他回房他也没拒绝,他到要看看对方的意图,不料这会儿对方又暗下毒手,他察觉时为时已晚,打出一掌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脱身。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王文宇也不慌张,双手撑住上半身勉强坐在地上瞧着程天官。
程天官见王文宇发问后就不再做声,奇怪道:“怎么不喊人来?”
“你又为何不多下点药?”
“一般人这药量足以昏迷。”
“这么说我不是一般人。”
程天官见王文宇精神不济,却丝毫没有身处险境的惶恐,最奇怪的是没有喊人救援。这下把程天官难住,他不知道对方是在唬他,还是真有一手。程天官飞快的思索是继续,还是撤退。这在程天官难做抉择时,他见王文宇慢慢面露苦色,身子微微发抖。程天官的迷药中含有强劲的春药,看王文宇的反应程天官知道春药的作用发挥了,他当机立断出手去擒王文宇。
就在他快要碰到王文宇的脖子时,一道黑影嗖地窜过,王文宇竟在他面前消失了。这一瞬间,他不只是丢了王文宇,还被人打了一巴掌,同时脸上伪装用的面皮也被人揭去。程天官大骇,只听对面数步外有女人低声说:“好你个小官,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但夜闯王府,还抢师伯我的人。”
程天官定睛一看,一个胖大嫂模样的中年妇人,一手扛着王文宇,一手晃着他的人皮面具有恃无恐的站在他对面。从模样上,程天官根本不认识此人,可从对方称呼他和称呼自己的称谓,程天官立刻猜到此人是谁。袁青山有个师兄,也就是程天官的师伯,此人程天官见过几次,可回回对方都是不同样子,他连对方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都不知道,不光他,连袁青山也没见过这个师伯的真正样子,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程天官只知道叫他大师伯,袁青山也只能称他师兄,据说就连鬼谷子也只叫此人:徒弟。
程天官终于知道自己的药为何对王文宇减了效果,这个大师伯的武功、下毒、解药的功夫都胜于袁青山,自然也不是程天官能比的。
程天官识趣地抱拳道:“天官见过师伯,天官不知王公子是师伯的人,多多冒犯了。”
魏源把手中的面皮扔给程天官说:“青山让你来这可不是逞私欲的,他好歹养了你,你该好好给他办点事。”
“是。”程天官刚说完,魏源嗖地从他面前消失了。程天官见魏源扛着王文宇遁去,心中沮丧,到手的肥肉丢了不说,还遇到这么麻烦的人给袁青山当监工。此时此地的他不能和师伯作对,不过不要紧,要不了多久王文宇还是他的囊中物。他一定要让那个沉稳的男子在他面前慌乱、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