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当时想去找木莲算账,被我劝住了。”奇叔道,“那面盘古令虽然是假的,但它的确能号令鬼差,光凭木莲绝对不可能做到,她背后一定还有人。那个人一心一意针对善德世家,心思狠毒,法力强大,我和老爷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尚羽。”
阿宝恨恨地咬牙,“就是他!”
印玄皱了皱眉。
奇叔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他,所以他眉毛一动就被发现了,“印玄前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印玄道:“不像尚羽的作风。”
阿宝正处于极度愤怒的情绪当中,闻言想也不想地斥道:“坏人谁没个两面三刀的本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猪头才信他!”
说完,室内诡异地静了。
印玄静默不言。
话是奇叔问的,场子只好他来圆。他干咳一声道:“刚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真的是尚羽,他知道阿宝少爷没有死,就在司马掌门门下学习,以他的能力要抓走少爷实在易如反掌,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阿宝刚刚是在火头上,回神才发现自己骂了印玄,又是心虚又是忐忑,想道歉又一下子拉不下面子,只好缩着脑袋,却不敢随便接话了。
印玄感到贴着肩膀的热源挪了开去,和阿宝的位置中间空出一条拇指长的缝隙来,不由抿了抿唇。
奇叔又道:“我和老爷翻来覆去地分析对方的目的,发现无论怎么分析都是冲着少爷来的。先让夫人在老爷外出期间过世,造成少爷对老爷的不满,再提供一面假盘古令让少爷冒险进入地府沾上厉鬼煞气。还有,木莲给老爷的食物里虽然有毒,但是给少爷的食物却很干净。那时候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尚羽,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最终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不揭穿木莲,暗中争取时间在岛上布置足以克制尚羽的阵法,等确保能够保护少爷了再说。只是辛苦老爷每次吃完木莲送来的食物后还要吃解药。”
阿宝知道丁海食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两只手不停地擦眼泪,闷声问道:“难道她一点都没发现?”
奇叔沉默了会儿,才道:“发不发现,都已经不重要了。”
阿宝除掉了身上的煞气,恢复了记忆,岛上的阵法已经布置完成,时机成熟,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忍下去。
“她有没有说幕后主使是谁?”阿宝相信木莲住在风吹草动闻铃阵中的木屋绝不是巧合,木屋着火更不是巧合,父亲和奇叔一定是做了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她关起来审问,所以才有此一问。本没有用,那些事早就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他的灵魂,他身体的每一处!
“我让阿奇故意透露出盘古令的秘密给你。我和阿奇都没有法术,只有你能用它救你母亲回来。”
阿宝疑惑道:“后来不是……被爸爸打断了吗?”
丁海食仰起头靠着椅背,沉痛道:“因为我很快知道,我又犯了错。”
阿宝糊涂了,“我的确在地府看到了母亲。”
丁海食道:“这是一个阴谋。木莲和你母亲的相遇,我拿到盘古令,你母亲提早离世……这一切都是别人精心安排的阴谋。”
阿宝想不通,“目的是什么?难道说,让我们家……家破人亡?”
奇叔见丁海食情绪激动,主动将话题接过来,“少爷拿着盘古令进入地府之后,老爷一直很担心。正巧接到潘掌门的电话,老爷就把这件事说了,还请他为你占卦,谁知潘掌门说这世上只有一面呼神唤鬼盘古令,在印玄前辈手里,还马上向前辈印证了此事。”
印玄想了想道:“的确有。”
奇叔道:“老爷立刻想到这是个阴谋,非常担心你的安全。潘掌门交游广阔,立刻请了两位朋友开坛做法,将少爷从地府叫了回来。可惜晚了一步,回来后的少爷被厉鬼煞气缠身,性情大变,老爷和潘掌门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完全去除煞气,最后只能动用噬梦符将少爷的记忆吞噬。只是少爷怨气太重,硬生生将魂魄一分为二……唉。后来的,少爷都知道了。”
阿宝道:“这和莲姨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她害妈妈?”
奇叔道:“把你送走之后,老爷着手调查此事,原本是想查清假盘古令的来历,谁知无意中查出木莲与送盘古令的农庄有往来。我当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将木莲送给老爷的食物拿去偷偷化验,才发现里面竟然放了慢性毒药。有时候是牛奶,有时候是水果……防不胜防。”
阿宝震惊地瞪大眼睛。
奇叔道:“这种毒药少于一定剂量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侵蚀人的神经,让人渐渐变得痴痴呆呆。如果用量太多,就会在短期内让人神志不清而死。”
阿宝失声道:“妈妈!”
奇叔悲痛地点头道:“是的,我和老爷都想到夫人的提前离世。”
阿宝拳头握得死紧,对木莲的最后一丝亲情和仰慕都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被欺骗的愤怒和仇恨。他深吸了口气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让她一直逍遥法外?”
“老爷当时想去找木莲算账,被我劝住了。”奇叔道,“那面盘古令虽然是假的,但它的确能号令鬼差,光凭木莲绝对不可能做到,她背后一定还有人。那个人一心一意针对善德世家,心思狠毒,法力强大,我和老爷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尚羽。”
阿宝恨恨地咬牙,“就是他!”
印玄皱了皱眉。
奇叔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他,所以他眉毛一动就被发现了,“印玄前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印玄道:“不像尚羽的作风。”
阿宝正处于极度愤怒的情绪当中,闻言想也不想地斥道:“坏人谁没个两面三刀的本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猪头才信他!”
说完,室内诡异地静了。
印玄静默不言。
话是奇叔问的,场子只好他来圆。他干咳一声道:“刚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真的是尚羽,他知道阿宝少爷没有死,就在司马掌门门下学习,以他的能力要抓走少爷实在易如反掌,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阿宝刚刚是在火头上,回神才发现自己骂了印玄,又是心虚又是忐忑,想道歉又一下子拉不下面子,只好缩着脑袋,却不敢随便接话了。
印玄感到贴着肩膀的热源挪了开去,和阿宝的位置中间空出一条拇指长的缝隙来,不由抿了抿唇。
奇叔又道:“我和老爷翻来覆去地分析对方的目的,发现无论怎么分析都是冲着少爷来的。先让夫人在老爷外出期间过世,造成少爷对老爷的不满,再提供一面假盘古令让少爷冒险进入地府沾上厉鬼煞气。还有,木莲给老爷的食物里虽然有毒,但是给少爷的食物却很干净。那时候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尚羽,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最终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不揭穿木莲,暗中争取时间在岛上布置足以克制尚羽的阵法,等确保能够保护少爷了再说。只是辛苦老爷每次吃完木莲送来的食物后还要吃解药。”
阿宝知道丁海食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两只手不停地擦眼泪,闷声问道:“难道她一点都没发现?”
奇叔沉默了会儿,才道:“发不发现,都已经不重要了。”
阿宝除掉了身上的煞气,恢复了记忆,岛上的阵法已经布置完成,时机成熟,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忍下去。
“她有没有说幕后主使是谁?”阿宝相信木莲住在风吹草动闻铃阵中的木屋绝不是巧合,木屋着火更不是巧合,父亲和奇叔一定是做了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她关起来审问,所以才有此一问。
第十章
“没有。”丁海食忍了多少年,奇叔就对木莲恨了多少年,在等待的岁月中恨意累积、膨胀,渐渐发展到根深蒂固的执着,这种执着在木莲死的时候没有动摇,却在她死后为她感到一丝悲凉。这个女人千方百计地策划阴谋,耗尽青春,最后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真正一无所有,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的典范。
他补充道:“什么都没有说。”
阿宝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泪痕,心情稍稍平静,“她怎么会魂飞魄散的?”
奇叔道:“我也不太清楚,她说她弄碎了自己的元丹,看上去大概像咬舌自尽之类的吧?”
咬舌自尽就是损害身体。可是……
阿宝皱了皱眉,似乎在脑海里搜寻和元丹的相关信息,好半晌才道:“确定是长在身体里的?”
印玄道:“听说修真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有。”
奇叔吃惊道:“修真者?”
阿宝很想狗腿地扑上去抱住印玄的大腿,一边摇尾巴一边赞美祖师爷博学多才,可是目光刚一动就看到印玄看过来,与往常一般清冽的眼眸突然给了他巨大的压力,让他的想法凝固在想法上,没有液化成行动的动力。
好在奇叔又在冷场的关键时刻把话题接了下去,“这个世上真的有修真者?难道是火炼派的人?”
印玄道:“火炼派源于诡术宗,诡术宗并没有修真心法。”
虽然阿宝在很久以前就认清自己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会法术就能天下无敌的灵异世界,但每次听到一些超乎他设定预料的词汇还是会感到深深的压力。
这样下去,听起来很威风的三宗九派不就成了炮灰小兵?
这个太打击人了!
阿宝问丁海食,“爸,你确定你的阵法可靠吗?”
“其实这个阵法,”丁海食缓缓道,“来自于天道宗宗主的赠予。”
“天道宗?”阿宝张大眼睛。传说中的三宗之首?“对了……对了,对了!祖师爷,你是不是说过天道宗可以修真?”太好了,调整了三次“对了”的语气,终于让他把这句话用极为自然的语气说了出来。他暗暗给自己鼓劲,顺便偷偷打量印玄的反应。
印玄的表情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体稍稍朝左边挪了几厘米,将两人的空隙重新填满,才满足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奇叔的眼睛。他瞄了丁海食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咳嗽一声道:“天道宗掌握着博古通今百年书,能知过去未来,他们既然把这个阵法送来,就一定不会没有作用。”
阿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轻声道:“天道宗是不是目前所知的唯一能够修真的门派?”他没有马上说下面一句,但是这个暗示太明显了,以至于在场其他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木莲的来路会不会和天道宗……”
大地猛然震颤起来。
砰砰砰……接连的爆破声,就好似有人正拿着机关枪围着整栋房子用机关枪扫射一样。
“怎么回事?”
丁海食站起来正要往窗户的方向走,就被早就跳起来的阿宝拉了回来。
印玄身影一闪,消失在窗户的方向。
阿宝把丁海食推给奇叔,叫道:“我去支援祖师爷!爸,你们找个空地躲起来!”
“小心!”丁海食不放心地追了两步,却只看到阿宝潇洒挥手的背影。
虽然灵魂合二为一之后阿宝的法术就全想起了,但是荒废的体力始终没有跟上。从二楼跳下来是一时冲动,跳到半路才有点恐惧,幸好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托了他一下,减少他落地的缓冲,让他站稳之后还能摆个帅气的姿势继续往前跑。
前路上,印玄站在树下,虽然没有回头,可阿宝知道他是在等他。就像以前每次发生危险,他都坚信祖师爷回来救他一样。
之前闹的小尴尬一下子被抛诸脑后。他飞快地跑上去,抓住印玄的手笑道:“走。”
印玄甩开他的手,就在阿宝错愕之际,一把抱起他,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风不断地从耳边刮过,形成风墙,将自己和印玄单独地划分在一个天地里,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天地。阿宝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想到了只有亚当夏娃的伊甸园,然后想到了……禁果。
印玄猛然停下。
阿宝心虚地看了一眼,暗想:该不会是刚刚想得太high,把想法变成了说法吧?
“阿宝少爷!”
岛民们热情地聚上来。
阿宝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山下,就站在镇口。看着岛民一个个热情洋溢地跑过来,回想起当初另一个丁瑰宝冷冰冰的态度,他立刻扯起同样热情的笑容,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快跑啊!”
阿宝才跑到一半,就被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大块头拖着往后跑。“跑?跑去哪里?”地面虽然还时不时地震一震,但是地震是全岛都在震,跑到空场地室外就可以了,这个地方不错,还往哪里跑?
“你看那里。”印玄终于出手把他从大块头的挟持下解救出来,顺便让他抬头。
只见小镇上方,一道巨大的水墙狰狞地张牙舞爪,遮住了大半壁天空,正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由于海水的颜色和今天天空的颜色差不多,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海啸?”阿宝的脸色也白了。
印玄握着他的手,像是想要手的温度传递温暖和支持,“有没有听到声音?”他问。
阿宝道:“海啸声吗?没有啊。”
“不是。是诵经声。”印玄说得很认真。
不过阿宝很快真的听到了诵经声,圣洁又含糊的吟唱,正从岛最中央的山上传下来——就是丁家大宅的位置。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准确地说出方位并不是因为他耳力惊人,而是因为那里只有一个金黄色的阵法冉冉升起,好似一面用无数金色符咒组成的园毯,浮在大宅的上空。符咒随着吟唱声一点一点地像外散开,如灿烂的烟花,将整座岛覆盖在它的保护之下。
“妖怪?!”
岛民惊恐的呼声将阿宝和印玄的视线又拉回小镇的方向。
只见小镇上空的海水慢慢地浮现出了一张脸。
一个牛头。
阿宝道:“我记得刁玉说过尚羽的原型长着一颗牛头吧?”
印玄道:“神屠。”
阿宝道:“所以现在这个是尚羽?”
印玄面色凝重。从尚羽上次那么干脆的离开,他就知道一旦他再回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阿宝道:“现在只能指望天道宗的阵法了。”说起来有点讽刺,他刚刚还在心里怀疑过天道宗,现在却要靠着他们的阵法来对抗尚羽。
岛上发生这么大的动静,邱景云及众鬼当然都被激动。他们坐着汽车下山,看到印玄和阿宝连忙跑下车来。
四喜一脸担忧地看着阿宝道:“大人,你没事吧?”
这句话果然是四喜的口头禅啊。
不过也从侧面印证了他是多么的多灾多难。
阿宝道:“一般我能竖在你面前,就说明还不错。”
四喜道:“万一大人被一杆很长很长的枪从头顶穿过,钉在地上了呢?”
“……”阿宝无语地看着他好半晌,并且在无语的这段期间一直保持着大脑一片空白状态,才开口道:“谢谢你另辟蹊径的提醒和……”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杆巨大的用海水做成的长枪从天而降。
“预感。”
第十一章
水枪一靠近小岛,阵法就飞快地旋转起来,金灿灿的光平铺开来,仿佛一张变薄变大的面饼。巨大的水柱击打在金光上,如冲击地面的瀑布,水花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