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回去得晚了,温仁等不及会生气。”萧允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眉梢都是一派纵容和无奈,语气还带着宠溺。
崔雪麟自然对他的心境深有体会,也不再阻拦,只是又叮嘱路上小心等等几句闲话,萧允便上路了。
看着萧允离去的背影,崔雪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他这几日一直将所有心血倾注于顾朝曦身上,但是没有注意燕帝对自己的行为,而今感受这番离情,心头忍不住浮上些许惆怅来。
墨书跟在他身后,陪他看了良久,将日头渐高才忍不住上前提醒:“大人,该回去了。”顾朝曦没有恢复过来,还不能下床,便让他陪着情郎一同送萧允,算是代表他自己。
崔雪麟含糊应了一声,不言不语地策马回城去。
至城门时有人在前面一拦,崔雪麟勒马停住,墨书上前问:“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家大人去路。”
来人虽然一副小厮打扮,衣料质地也不算糟,举止语气也算是恭谨有度,看来不是一般的下人。那人道:“我家大人在茗香楼定了包厢,想邀请崔大人前去一叙。”
墨书回头看了看崔雪麟,对方几不可见地向他点了点头。墨书便问:“你家大人是谁?”
那人刚拱手,墨书又道:“你要是不说我家大人是断断不会去的。”崔雪麟官至中书令,在左右丞相都空缺的情况下,中书令也算是丞相了,没有点身份背景的人,崔雪麟绝不能屈就,否则会让人看轻。
那人只好道:“我家大人姓裴。”
崔雪麟悠闲打马上前:“可是刑部尚书裴非墨裴大人?”
“正是。”
“那就请带路吧。”
隆冬的雪下得频繁了些,且毫无规律,说下就下,前一刻还是雪后出晴,这一刻又是天色昏暗,纷纷扬扬。简直比女人翻脸还快。
厢房中那青年站在窗边,背影修长挺拔,倒是和顾朝曦有几分相似。或许他们文人都是这般风骨吧,崔雪麟心想。
小厮率先进去禀报,裴非墨转过身来,规规矩矩和崔雪麟执礼。
崔雪麟在外征战多年,京中官吏的情况都是凭书信情报了解,实话说,无论是刑部尚书还是礼部尚书,亦或是吏部尚书,崔雪麟着实是不认得的。
他端详眼前款款微笑的男子,不知为何,竟从哪修眉俊目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可在细想,又对这张脸没有任何印象。
可能……文人身上的气息气质也大都相同吧。崔雪麟这样告诉自己。
崔雪麟着急回去见顾朝曦,也就不和裴非墨客套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客套的。落了座便问:“崔某离京多年,对京中官吏没有一处熟悉,和裴大人之间,应当没有私交吧?”
裴非墨笑容不减,温声道:“尚书令大人说得不错,下官在今日之前,也就只是在定南大军班师那日随圣上出城迎接,这才有幸见过尚书令大人。”
“那,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此时门扉轻响,小二端了茶上来,放下后又出去。
裴非墨注视眼前袅袅茶烟,问道:“单品茶不行吗?”
崔雪麟一愣,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裴非墨,那目光诧异地好似在看个疯子。
“崔大人何意?”饶是他再镇定也要被那目光扫视地坐不住。
崔雪麟直言:“我在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裴非墨笑容一凝,顷刻间又恢复平常:“崔大人何出此言?”
崔雪麟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曾和出云有旧,我今日绝对不会浪费时间来见你,而现在见了……”
“现在见了如何?”
崔雪麟都不屑看他一眼,起身往外走:“我觉得我根本不用想起你曾和出云有旧。”
裴非墨此时再也挂不住笑,他甚至连正题都没有入就让崔雪麟这般折辱,再好的修养此刻也要撑不住了。
“崔大人出将入相,甫入官场难道不应上下修好么?下官虽然暂时屈居崔大人之下,难保日后下官不会得居高位,崔大人行事难道就这样蛮横,连后路都不留?”
正外走的人脚步一顿,裴非墨找回来点镇定来。
“你说我蛮横?”崔雪麟不知何故,竟笑得轻声低喃,只是那话语裴非墨听不清。
就在裴非墨茫然的时候,崔雪麟回头冲他一笑,“崔某是领兵打仗的人,从来不知后路,但就是凭着这条绝路,崔某金戈铁马一统天下创立不世功勋!”
他的话语如一座泰山,直直向裴非墨压下来。
“难不成我回了京城,反而要和你们这些只会捣鼓三寸不烂之舌的无用书生留什么后路么?”
裴非墨笑容僵住,再也恢复不了。
墨书在外间听到他对裴非墨说的话,总觉得心中忐忑。他和崔雪麟不同,他首先是下人,又侍奉顾朝曦这么多年,无论是眼色资历还是阅人之历的经验都十分丰富。
裴非墨是天子心腹重臣,当日剪除宇文家,裴非墨没少上下蹦跶。墨书忍不住劝崔雪麟:“大人,裴非墨无非就是巴结一下你,你要是不喜欢便推说有事不去,既然去了何必又这样折辱他?”
马背上的崔雪麟悠闲自在,他悠闲自在地开口:“你觉得我做错了?”
墨书乖乖闭嘴:“不敢……”
回到东院,崔雪麟下了马便直扑顾朝曦的寝阁,此时雪已经停了,但脚下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打扫,崔雪麟的靴子上、衣摆上沾染了不少的雪花。
寝阁里有地龙,还燃着银炭,十分暖和,他才一踏进来,那靴子上的雪都化成了水,衣摆上的更是湿了衣料。
顾朝曦正坐在床头看书,此刻见他进来,看他一身水迹,忙让他把外衣脱下来,又让他脱了靴子站在地平上,免得着了湿寒。
崔雪麟一把抱住顾朝曦,在顾朝曦耳边呵呵笑着:“出云,今日有人说我蛮横。”
顾朝曦把书合上,睨了他一眼。
这人的语气越发黏腻:“我想你之所以喜欢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这份蛮横。”
若不是顾着自小养成的风度,顾朝曦恨不得瞪死这个自大狂,没奈何道:“你不过出个门,又没有进宫上朝,又惹着哪个人了?”
崔雪麟不满地嚷嚷:“哪里是我惹他们,是他们惹的我!”
“好好。”顾朝曦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漫不经心:“是谁惹了你?”
“裴非墨。”
顾朝曦神色突地一凛,手中的书都跌倒地上去了。侧过脸看他:“你说谁?”
第五十七章: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1)
深冬的夜里多半寂静得十分渗人,除了压着积雪的枝头不堪重负而折断的声音外,仿佛再也没有声响
然而在庭院寂寂的夜里,暖阁中又是另一番天地。
织金帐中芙蓉正暖,微弱的烛光照不亮一室的旖旎,在这般深夜,即使是最低微的声音也能扩散到极致,更不用说那声声撩人的呻吟。
床榻锦衾之上,茭白身躯的男子胸膛抵着柔软的锦被,腰部却被一只健硕的手揽着提起,以至于他双腿分开屈起,腰部被迫向下用力,臀部相应翘起。
伏在他上方掌控着他身体的人跪在他身后,一只手从他小腹向上方揉捏,一只手扶着他的腰,雪白臀瓣中的后穴被已被侵入攻占,每一丝皱褶几乎让侵入的物件撑到极致。
崔雪麟将身体向下再压低一下,胸膛贴着顾朝曦光滑的后背,下方人挣扎着扬起头,他带笑的唇摩挲着柔软的耳骨,还时不时露出牙齿咬上一咬。
他每一咬,身下人便不由自主颤抖一番。
仿佛调了蜂蜜一样甜的嗓音从顾朝曦嗓子中溢出,细细的一点点,还有些害羞和不自在,但其中纵情,让人听着都会脸红心跳。
每次顾朝曦情不自禁呻吟一声,崔雪麟便加快一次后方进取的速度,最后连根没入在抽出,再没入,顾朝曦受不住那猛烈的撞击,手指扣着锦绣圆枕的边缘,几乎要把边给扯开了。
他感觉身体仿佛大海中的扁舟一片,在海浪的翻滚下剧烈摇摆,无时无刻不受着要倾覆的危险,为此他不得不仰头去求救,手掌却什么都抓不住。
崔雪麟看着下方人嫣红的面孔一片意乱情迷之色,得意地扬起唇角笑,用自己的手掌包裹着顾朝曦纤白的手,十指相扣着向下延伸。
顾朝曦被撞得七荤八素,但下身某处突然涌起的异样感觉让他惊诧,咬着牙喊道:“你……做、做什么——啊!”
除了身后那处,他身上最柔软最热切的地方也落入对方掌心,啊不,还有自己的掌心。
崔雪麟带领着他一起在物件儿上搓揉捏动,攻势猛烈,他再度落败。
掌中物慢慢坚挺起来,他感觉到体内的崔雪麟竟然又肿大了,将他内壁撑到不能再容纳。
忽的自己那个被紧紧握住了,顾朝曦失声惊叫。
崔雪麟竟然嵌在他体内,不动了,只是那物件仍然慢慢胀满。
身下被温柔地捋动着,顾朝曦深喘了几口气,只觉得体内被某人点燃的火燃到了顶点,他的思绪几乎被燃烧殆尽,他只能凭着最原始的本能去索取他想要的东西。
“救我……”他仰着颈脖,被欲望折磨地忍不住泛酸的泪水几乎滚落,哀鸣如同失群孤雁,令人不忍。
崔雪麟坏笑着又捏了一下那物件,缓缓动了动自己的,成功地听到混合着惊诧的呻吟后才笑问:“出云要我怎么救?”
顾朝曦此时已经丧失了所以思考的能力,只是下意识呼喊:“救我……”
“出云你这样说,我不明白。”崔雪麟佯装不解,放了手中之物,却擒住顾朝曦向下纾解的手,“这样么?”
“不、不要放……救我!”声线染上了哭腔,崔雪麟眼底欲望更炽。
忍了忍,崔雪麟耐着性子小声说:“出云,你很难受吗?”
顾朝曦难受之中已经耐性全无,大喊:“崔雪麟你这个混蛋!”
“那出云你喜欢混蛋么?”闲下来的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把顾朝曦难耐之处,顾朝曦恨不得咬死他。
“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崔雪麟……你!”
崔雪麟颇为怜惜地亲吻被自己折磨地已经丧失理智的人儿,进入最后一步:“出云,我有个办法可以不让你这么难受,你做不做?”
“说!”咬牙切齿快要发疯的声音。
崔雪麟低低笑:“出云你起来,坐到我身上来。”
顾朝曦怔了下,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可崔雪麟也等不及,直接提着顾朝曦的手腕往后拉,顾朝曦顺着那力道将上半身直起来,随后胸前被人大力一压,他整个人跌到了蓄谋已久的崔雪麟怀中。
身后……紧密无间。
顾朝曦仿佛从海上直直飞起来,最后跌进了火山岩浆之中,那火热将自己全身丢包裹住了,火星溅在他身上,将他溶燃而尽。
“啊——”
嗓子里挣扎着的声音尚未来得及喊尽,体内的火集体疯狂燃烧,有一瞬间的脑子空白,等回过神来,他全身几乎散架,气力被抽尽,动弹不得。
眼角余光看得到锦被上一道白浊痕迹,身后更加湿润,似乎有什么液体正在外渗,耳畔全是始作俑者带着热气的呼吸。
顾朝曦张了张唇,骂道:“崔雪麟你又这样!”自从自己恢复之后就被夜夜被压在床上如此,这人不知道又上哪里搜罗了那些手段,每每让自己在欲望中失去了自己,任他摆布。
瞧着顾朝曦疲态中那气愤神色,崔雪麟伏低做小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玩这些了。”
顾朝曦磨牙:“你哪天不是这样说?我信你还不如信丹阳公主会说话!”
崔雪麟呵呵笑,温柔问:“可是累了?”
“你不会还想做吧?!”顾朝曦慌乱起来。
“没有啊……难道出云你想做?”崔雪麟故作无辜地问,还伸手往顾朝曦腿间一拂。
顾朝曦去挡他的手,动作间扯动了身腰,顿时呼痛。
崔雪麟不敢再惹他,拖着他的臀,先缓缓退出他体内,也不敢翻动他,只让他趴回枕头上。
“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清洗,若是实在太累就先睡。”
崔雪麟下了床,披上一件外衫便准备往外走。
“等等!”顾朝曦把头抬起一些,勉强支着眼皮看他,“外面风大,你多穿些,刚刚发了汗,小心着凉。”
“无事,我早让人在外间准备了热水,用炭火暖着的,直接去取就行。”崔雪麟笑着弯下腰,在他颊边落下一吻,“都交给我,你先歇着吧。”
这话好似安神的催眠曲,顾朝曦听了便放松了全身心,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迷茫中好似有些怪异的感觉在周身蔓延,让他在睡梦中不由清醒起来。
那感觉就像一股阴冷的泉流,缓缓在他四肢百骸中流转,直达他胸口。汲取了胸口热量后,那感觉强烈起来,仿佛凝结成一条窜入他胸口的蛇,尖利歹毒的毒牙已经逼近了他胸腔中最柔软之处。
下一刻,意料之中的一咬。
顾朝曦在阴冷的剧痛中惊醒,他双手捂住疼痛不已的胸口,双腿蜷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疼痛来得莫名,但十分缠人。他尽量让自己放松,咬牙忍了一段时间,非但没有丝毫纾缓,甚至疼痛在身体里蔓延扩大得更厉害。
崔雪麟端了热水进来,刚放下,听到床上响起阵阵锦被和肌肤摩挲的声音不由奇怪地探头看去,只见昏暗帐中,锦衾之上,顾朝曦满脸是汗地紧皱着五官,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吓得他连忙过去看。
“出云?出云?”
将顾朝曦抱到怀中,握着顾朝曦的手,他殷殷问:“你怎么了?哪里疼?”
顾朝曦勉强张了口,声音微弱:“胸口……好痛!”
崔雪麟见他痛苦,也跟着心痛不已,只是自己不懂医术,也不知自己一个转身拿水的功夫怎么顾朝曦会变成这样,连忙安慰道:“出云你忍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喊大夫来。”
他还没起身,顾朝曦却拉住他,“不、不要!”
“出云?”
顾朝曦扣紧了手指,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这病,天下任何一个大夫都看不了。”
崔雪麟凝声问:“你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自从顾朝曦“死而复生”后,崔雪麟便越发觉得顾朝曦身上有着许多他看不清,也查不清的谜团,这些谜团大都和顾朝曦的身世有关,这也是崔雪麟想知道又不忍心去问的事情。
顾朝曦苍白了脸左右晃了晃,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微张:“这病治不了。”
崔雪麟心一沉。
顾朝曦又道:“帮我把玉珏拿过来。”
顾朝曦活过来时曾和崔雪麟说过,那玉珏能够救他,比唐门起死回生的回天丸还管用,真正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可必须是两块合为一体的时候,所以他带着半块玉玦可报不死却不能活,直到他带着那半块回来,他才能慢慢恢复。
从此以后,那玉珏在崔雪麟心中的地位简直神圣无比,平日里锁在暗格里,从不轻易示人。
崔雪麟忙把玉珏取来,顾朝曦握着那两块厚重玉环,气息竟然慢慢平静下来,而在他手指和玉珏相触的那一刻,崔雪麟清楚地看到玉本身散发出一圈红光,还顺着顾朝曦的手没入顾朝曦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