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敛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获得一颗心的方法是释放而不是囚禁。
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误入歧途,栽在一个卑贱人类的手里。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在看到男人第一眼那一刻毫不犹豫地穿透他的胸膛,就像他对付其他人类一样……
一个鬼蛛族“容器”从逆来顺受到奋起反抗的故事,
一个鬼蛛族前妖王从捕猎者冷酷无情到深情攻死抓着受受不放的故事。
综合来说,介个是虐身虐心伪装下半温馨“绝世好攻怎样炼成”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敛,伊尔 ┃ 配角:兰姆,珂 ┃ 其它:美强攻,受很软弱
第一章:无处可逃
夏天的花香熏得敛昏昏欲睡,他索性仰面倒在绿茵草地上直勾勾地看太阳。光线刺眼,注视它的时间长了,眼睛都会刺痛和眩晕。闭上之后,黑洞洞的眼前充满了瑰丽而炫灿的光斑,魔鬼的笑靥一般,无形无状却深沉恐怖。
鬼蛛族常年据守之地叫做殁雪森林,也被称作空灵界,人迹罕至,环境清幽,恍如梦幻。讨厌人类污浊之气的他,更愿意顺着不知名的河流逡巡往复,天光下陷雾气升腾,天水交接的那刻连身子都变得澄澈透明。
摊开手脚,晒太阳的时候他更偏于收起鬼蛛的下肢,转为普通人类般的修长双腿,四周没有其他妖怪,因此他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更何况他拥有自傲的资本。皮囊虽旧,可是无论体型、力量、肌肉、爆发力,都是一等一的状态。美丑这种俗世在意的浅薄表象,根本没在敛的考虑范围内。
蓦地,人类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伴着稍显急促的呼吸,从几百米外传来,打破了似水般的沉默。
敛反射般竖起了耳朵,眼睛眯起,用舌头润了润薄唇,喃喃的说:“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你及时滚蛋,我赐你活命。”平静地度过了几百年,他最厌恶的莫过于任何妨碍他清静的生物,从贸然挑战的妖精,到无知倒霉的人类,敛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致人死命。他的心里没有残忍的概念,他呆在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而已。
显然,有些倒霉的生物并没有听到警告。敛凭借常超的视觉,透过重重密林看到一个人正蹑手蹑脚地接近,他似乎在低头弯腰地寻找什么东西,一头象征健康活力的淡金色头发分外显眼,在阳光下的色泽耀眼夺目。金发“blonde”不仅仅代表着旺盛的生育力和活力,还隐藏着某只难以言表的诱惑,从人类角度来说是性欲,对敛来说,则是兴趣盎然的食欲。
鼻端萦绕着人肉的味道,年轻的、旺盛的生命力如同吊在头顶的美食,可以想见里面汩汩流淌的鲜美血液,割破动脉时喷涌开来的热乎乎的粘稠让敛一阵心动。他天性嗜血,刚刚成年好斗的他一步步从弱肉强食的妖族世界走出,踏过积累如山的尸体残骸,奠定了自己在魔域的地位。他视杀戮为年轻时奢侈的享受,如今猎物上门,他何必拒绝这种直白而刺激的邀请?
敛无声地站起,借着丛生的树木作为遮挡,优雅地宛如草原上慵懒美丽的花豹,悄然迈动脚步迅速地接近了猎物。树下光影晃动,斑点如绣流转过敛麦色的结实身体,健硕的肌肉包裹住比例近乎完美的骨骼,与矮小卑鄙的人类不同,他可以轻易用单手将千百年的巨树连根拔起,长至脚踝的黑发能够释放出强烈的毒性,一击毙命。
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几十米外的目标身上,除去一贯的鄙薄之外,幽黑泠然的眸子充满了客观而批判的意味,审视着胆大包天、侵入领地的倒霉男人。说是男人还有点不确切,他更像是老成的少年,超不过二十岁,早年的幼稚单纯开始被市侩之气吞噬。似乎受过不少整治,即使直起身子还是习惯性弯腰缩脖,一副木讷畏缩的蠢样子,可是眼睛像一滩活水一般溜溜地转悠,给老实的面相平添了几丝精明狡黠。相信经过几番磨练,他也会过上为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或者为功名利禄而争得头破血流的人类生活。
他身着短了一截的麻布衣裤,半条小腿沾了泥土却仍掩不住白皙的肤色,鼓鼓的小腿肚子撑起略紧的布料。优美的肌肉线条不只局限于修长结实的腿,包括他的腰、胳膊、胸膛,都成熟地恰到好处,犹如夏季饱满多汁的水蜜桃等待人们的采撷,稍稍碰一下皮就能剥开,然后甜美的汁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敛不吃桃子,他满脑子只想着用尖牙稍稍碰一下男人的脖颈,而后温热鲜血流到口里的美妙景象。
他很兴奋,非常兴奋,全身的血液在静默中熊熊燃烧,呼唤着旷日饥渴后久违的甘霖佳酿。眸光闪烁,敛故意晃荡树枝发出哗哗的声响,而后疾风般现身在猎物面前,电光火石之间猎物灵敏地抬头,脸上的惊讶之色瞬间被恐惧所替代,向后直直栽倒的同时,“啊——”的惨叫起来。
在传说中有去无回的妖魔禁地,突然看到一个身高两米、赤身裸体、满眼血色的“人”鬼魂似的出现,任何人类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失控地尖叫,好像被掐住尾巴尖的老鼠一样,发出“吱吱”的狂乱叫声,外加徒劳无功的挣扎扭动。
耳朵自动屏蔽了刺耳的哀叫嘶声,蛛丝已经缠上了男人的脚踝,大力一拉,将手脚乱晃的男人头朝下拎起,对准了旁边的巨石借着惯性甩去——
“砰——”
世界安静了。敛长抒了一口气。
石块上溅上了大片的血迹,新鲜的液体还丝丝缕缕顺着缝隙向下流淌,他略带可惜地摇头,没想到猎物的肉皮又嫩又薄,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精血,毕竟从人身上榨出的血有限,少一点是一点。纡尊降贵地俯身将面朝下的男人翻转过来,那人经过刚才的一撞已经满脸是血地昏了过去,可是四肢仍旧抽搐着,眼皮抖动,仿佛大脑收到了死亡的威胁,在极力促使肉体醒来。
淡淡一笑,敛单手把昏迷的人提起来,一爪撕去前襟碍事的衣料,赤裸的胸膛上留下五道入肉的伤痕,温热的血液汩汩地流淌,和白皙的小腿不同,胸膛被日头晒成漂亮的麦色,健壮的肌肉微微鼓胀隆起,中央部分甚至挤出浅浅的沟壑。
敛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他当时还没有察觉到那种隐秘的欲望。没有直奔主题地咬破猎物的颈动脉,而是本能地凑上流血的胸膛,灵活的舌头在伤口附近游移,贪婪地吸吮着殷红的极致诱惑。弹性的肌肤在唇下馨香而颤抖,两侧茱萸经过刺激后红肿发硬,舔上去异常鲜美。
站立着很不方便,敛干脆把人体横放在长满青草的土地上,高大健硕的身体覆盖其上,大手隔着布料暴躁地抚摸男人的劲瘦腰身,稍稍使力,腰带衣裤便脱离了鲜美的肉体。猎物的血液美味,连光滑健美的皮肤都绽放着暖洋洋的馨香和朝气,让敛情不自禁地剥去那寒酸的外壳,用唇舌味蕾来感受这仿佛积攒数年的阳光味道。
敛的喉结上下动作,五道伤口的血液已经凝结,他的舌头却依旧缠绵不去,那锐利的尖牙还没有派上用场。他现在并不着急,宛如享用一道美味多汁的主菜之前喝下开胃的浓汤,慢慢地享受昏迷不醒的雄性人类。
咬上男人脖颈的一刻,敛意犹未尽地舔舔尖利的虎牙,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刺破了那纤薄的表皮,用舌头接住了奔流而出的液体。但是在刺穿男人喉管的一刻,敛微微皱眉,强行停住了入肉的牙齿。
敛自身对血液并没有依赖性,不过是性起而嗜,而且他对血种及其挑剔,坚持宁缺毋滥,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能入他的法眼。这人的血种罕见符合自己的品味,不如把他当做血人放在洞穴里饲养,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他向来善于捕食而不善储藏食物,尤其是对于生性狡诈的人类,想想就头痛。
该死!
敛的表情变幻不定地看着仰躺的悲惨男人,他头部、脖颈、胸前的血块已经干涸,鲜艳的染红配着失血后浅淡苍白的肤色,原本灿金的短发被血弄得脏污,粘成一绺一绺的,不复阳光般的光辉美好。
敛站起身来,一手拎着仍缠结在男人双腿上的结实蛛丝,像拖死尸一般毫不顾忌地穿过灌木花草,一路把他拽到了树林深处的洞穴中。这种极度不人道的待遇给男人添了满身交错的伤痕,头发中沾满了沿路的松软泥土。
进入幽黑的洞穴后,敛轻轻松松地将猎物扛起,凭着夜视的双目在伸手不见五指、蜿蜒如迷宫的层层孔洞间穿行,直到来到一个幽僻的洞口,冲鼻的腥臭潮湿气息令敛面色一沉,撇着嘴直接把半死不活的人扔进深处角落。
他大概是第一个从敛魔爪下捡回性命的人类。敛丝毫没有传说中大发慈悲之后的释然之情,反而心里闷闷的,好像被埋下一粒细小的虫卵寄生在血肉里,怎么动怎么别扭。看在美味血液的份上,敛屏住升腾的杀意,迅速地离开。
第二章:束缚之网
敛独自度过了四百年光阴。如果顺利的话,他还有长达六百年的寿命。
对于过去,除了一片杀戮的血腥之外,几乎是模糊一片,恍惚如前世轮回,竟然记不清曾经重要人的模样。似乎从很久以前起,敛就不再凭相貌记忆,衣冠禽兽的家伙见多了直犯恶心,而气味不会骗人。
很久有多久呢?大概是从若溪死后开始,延续至今。
三百年前,他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若溪,她虽然聪慧,却眷恋人世,喜欢化成人身跑到人界中胡闹。敛宠爱妹妹,知道她灵力强大,一般人奈何不得,索性由着她的性子来。
一天若溪不告而别,她仅留了几句话,说是和人类心上人双宿双飞。收起短笺,敛无奈而并没有动怒。当时的他正忙着在妖魔界争夺鬼蛛族的领地,无暇他顾,本想几年后他打好根基,若溪也该认清了人类的所谓真心,那时候再把心灰意冷的亲人接回也不迟。
没想到,他再见若溪之时,只目睹了一具干瘪的尸体。她的头被斩断,上身戳刺的血洞多如蜂窝,漆黑的蛛身上布满了各种刑具的折磨痕迹。
对于杀害若溪的人,敛不会饶过。尤其是那个引诱了她,而后又害了她的男人。气味混杂、昏暗隐蔽的仓库里,敛从一堆杂乱的稻草中捉小鸡一般把男人拎起来,身为贵族少爷的男人和他相比弱小得不堪一击。男人皮肤白皙,如瀑金发遮住了他溢满乞怜之色的湛蓝双眼。
“饶了我吧……若溪死得惨,我也很难过,可是人妖殊途,她不该赖在我身边不走,是她逼我的啊!我万不得已,才让别人捉了她,好绝了她的念头,结果……如果若溪还活着,她不希望我死的!看在她的份上,饶我一条小命吧……”
敛没有说话。他一向不屑于说人类的语言,尽管他听得懂。
冷冷的目光从高处投下来,没有丝毫感情、或者说丝毫人性的审视目光,似乎在为用何种残忍方式杀人而犹豫不决。男人体如筛糠,抖得一塌糊涂,浓浓的腥臊味传来——他失禁了。
敛嗅到了远处人类的气味。他提起斩妖的大刀,将男人活生生切成了八块,喂给墙脚的狗,看着它们吃净了残尸,拖着刀,迎向落日的方向缓缓离去。
也是自从那次之后,他决意远离人界,躲进了幽深的殁雪森林,这个他出生的地方。
凝神闭目敛从寒冰床上一跃而起,久远的梦境,昨日的重现,无穷无尽的恨意如潮般汹涌猛烈。害死妹妹的卑鄙家伙,和昨日捕到的猎物重合,金发,蓝眼。卑微下贱的人类。
他的居处并不潮湿阴暗,白天能从高处漏下珍贵的丝丝阳光,如网如织裹住百米见方的宽阔空地,旁边还有寒潭经过,澄净清幽。而从居所洞穴出去后,则是崎岖不平、复杂难辨的分洞穴,一般人根本无法活着走出去。所以他才随便把猎物扔进偏僻的角落,没有进行任何的捆缚和麻醉。放置男人的洞穴也可被称为“储物间”,他常随意把麻痹后活生生的食物扔进去,因此那里不乏腐肉臭尸,想必阴冷难捱。
他的嘴角漫上嘲讽之意,心里舒坦了许多,当初对那个垃圾的处理不够解恨,几百年后再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这个想法倒也不错。他想着,兀自一笑,转过突起的大石,走进黑暗吞噬的洞中。
洞穴其实很大,地下泉水从石缝渗出,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个男人正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伸长脖子低头舔着地面冰凉的液体,缠挂在小腿上的蛛丝已经濡湿松散,浑身脏兮兮的净是泥土或血迹,狼狈得如同匍匐软弱的蠕虫。的确,和敛异于常人强壮高大的身形相比,中等身高的男人瘦小得可怜,毫不夸张的说,他只需一只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敛走动时碰到了一颗石块,骨碌碌的声音在寂静中尤其明晰,甚至夹带着隐约的空灵回声,男人在黑暗中视觉受限,听觉便敏锐起来,他反射性地一抖,立即撑起身子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直到背部碰到阴冷的石壁。
“谁?你是人是鬼?”男人仿佛喘不上气似的急促地问了一句,声线颤抖,流露了暗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敛几步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一阵,而后不屑地轻哼一声。
伊尔眨动双眼,努力想看清眼前黑影的形态,但见这个“人”铁塔一般笼罩在上方,肌肉贲张肢体修长,丝状长发在肩部隐去,依稀正是抓他的人。
他的下身并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像极了蜘蛛、或者蝎子的身体,一只狰狞的副肢向自己伸来,能清晰地辨出那尖利的倒钩——
不,不!伊尔在瞬间屏住了呼吸,自从清醒后积累的惊悚感觉彻底喷发,宛如热烫岩浆淹没了仅有的理智和希望,他绝望地咬唇,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膛中破体而出。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剩余的一点力气竟然被瞬间激发,他急速地爬起,向隐约光亮的方向冲去。
眼看离出口的位置越来越近,伊尔只觉得四肢越来越沉,失血过多引起的疼痛眩晕再度袭来,他屏住呼吸狂奔,却在跨出洞口的一刻愣住了。外面仍旧是漆黑弥漫,岔路众多、崎岖难行,只是与幽深的内洞相比开阔而已,这不是人间的景象,更像是无间地狱,一朝落入,无法返回。
妖魔在后,伊尔已是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奔逃,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不留神,蓦地被脚下的巨石绊倒,尖锐的顶端划破大腿,拉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剧痛之下他脚一软瘫坐在地,无力逃命,只能徒劳地用手捂住骇人的伤口,指缝间湿热一片。
他不敢回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寂静如死,而那从容的摩擦声从几米外传来,黏答答的丝线从脚踝开始缠绕上他的身体,一旦裹紧便牢固而柔韧,任何挣扎都是白费。伊尔再次试图站起,可是刚直起上身,便颓然地摔回潮湿的硬石地面,浑身骨头穿过一阵急欲散架的钝痛。
蛛丝从脚到颈部,似裹木乃伊一般,细细密密地缠住了男人的身体,丝上令人体麻痹的粘液显然起了应有的作用,他抽搐了几下,就停止了动作。
敛皱眉,用下肢拨了拨被束缚住的猎物,然后将昏死的猎物扛到肩上。没想到男人并非一滩活肉,还有逃跑的心力。虽然他知道男人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偌大的鬼蛛秘地,可是他没有空玩这种低级的猫抓老鼠游戏。索性将男人用蛛丝捆结实,养在住所附近,那么可以随时在临睡前享用鲜血的甜酒。
敛食生肉没错,不过这片洞窟的气味确实腐臭得令他厌恶,尽管不愿承认,他还是有轻度的洁癖,生理上反感不洁的尸体恶臭,心理上则极度的厌恶人类内心的丑陋贪欲。如果不是单纯把男人当做尚有一丝活气的食物,他早就将这人杀死而后快了。
穿过寒潭的时候,处于卫生考虑,他大发慈悲地将裹得像蚕茧一般的人涮了涮,猎物被冷水刺激得狠狠打了个抖,又沉沉睡去。寒潭有净化和愈伤的奇效,浸水后他果然不再沥沥拉拉地淌血,露在蛛丝外的头颅不再又是土又是血痕,原来的白肤金发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