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没什么。”朋友连忙摇头,却用一副惊奇的眼神一直盯着廖勖,直到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错觉,一定是错觉,廖勖怎么可能会笑?认识三年都没看过他笑,所以一定是错觉。话说,还挺好看的。]
朋友把之前看到的笑容归结为晨起后不清醒的后遗症,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迷迷噔噔地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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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季柯西家所在的小区的时候,又碰到了季家的邻居。
邻居是个热情的大妈,远远看到廖勖就在喊:“这不是跪在季家门口的小伙子吗?”
晨练的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廖勖:“……”
“这小伙长得真俊!”大妈走进,上下打量了一下廖勖,感慨道。
又问:“是来接柯西的吧?”
“嗯。”廖勖点头。
邻居大妈看着这面容俊朗的青年,越看越满意,不由得惋惜道:“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个闺女呢?搁到现在都没嫁出去。”
廖勖:“……”
“要是生的是儿子,指不定现在儿婿都有了呢?”
廖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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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应付完热情得过了分的邻居大妈,廖勖总算抵达了季柯西的家。
开门的是季家小妹。
“柯西呢?还没醒?”廖勖问。
季家小妹倒是满不客气地一把抓过廖勖手上的礼品,没好气地说:“买东西去了。”
“南南,怎么跟人客人说话呢!”季家妈妈拿着汤勺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有些生气地吼道。
季柯南翻了一个白眼,从一堆礼物里找出自己的,说:“廖勖哥还算是客人?这都要把我哥娶回家了。”
廖勖跟季家妈妈问了好,有些担心地问:“柯西他是一个人出去的?”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季柯南更不爽了。
“可不是,还不让我跟呢!一大男生,害羞个什么劲啊?他都帮我买过卫生巾了,我陪他买个东西又怎么了?”
好在廖勖早就习惯了季家妹妹的豪放,只是问:“他去的是哪里?”
妹妹回道:“廖勖哥,你不用去接了,小区出门走几步就能到的地儿。我哥还没傻到那地步,不会走掉的。”
说完,便拎着礼物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家妈妈从厨房里拿了一小碗汤出来,看着自家女儿紧闭的房门,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是舍不得她哥呢。”又把汤端到廖勖面前,说:“廖勖,来尝尝味道。等开饭了,再给你盛大碗的,话说你还没吃早饭吧。”
廖勖想了想,决定忽视掉不久之前的牛奶和煎蛋,说:“没。”
“那就一起吃吧。”妈妈笑逐颜开,看廖勖喝了一口汤,又立刻问:“味道怎么样?盐味合适吗?”
“很好喝。”廖勖点头,“只是……”一大早的炖甲鱼汤会不会太补了点?
季家妈妈明显看出了廖勖要说什么,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柯西今天就搬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再吃到我给他做的早饭了,做丰盛些也是应该的。”
廖勖沉默了片刻,说:“我会经常带柯西回家的。”
本来自己一个男人抢占了别人家的儿子已经够伤两个老人的心了,还不让一家人常见面的话就太过分了。
季家妈妈闻言却是不赞成地瞥了他一眼,说:“家里房间的隔音不好,你带他回来又不能留夜。或者说,你们能忍住晚上不闹腾?”
廖勖:“……”
妈妈又继续道:“我和南南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爸。知道自己儿子是被压的那个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老头子绝对受不住。”
廖勖:“……”
“话说,你和柯西做的时候也别太过了,别玩SM什么的。柯西那孩子太老实了,在床上别逼他。他后面你得用上那么多年呢,你自己悠着点。”
廖勖:“……”
“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怎么就是不爱说话呢?还好柯西性子比较活泼,不然你们两大男人不得闷死。”
廖勖:“……”阿姨,你叫我能说些什么?
喝完那一小碗汤,廖勖被一脸严肃的季家爸爸叫住,一起下棋。
季家爸爸本来就是个严肃的人,对廖勖从来就没有好脸色,今天更甚。廖勖也向来面部表情匮乏。因此,这一盘棋被两人下得跟商务谈判一样,气氛紧张到不行。
季柯西一迈进家门就看到的是这种场面。
“诶?廖勖学长!额,……爸……”后面那声的音量明显弱了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打起来啊?]
季柯西这边忧心似焚,刚出柜的时候,自家老爸揍了学长的事情给自己着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嗯,柯西。”
廖勖看着季柯西因为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脸颊,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但很明显的笑容。
季柯西的脸“轰”地一下变得通红。
季家爸爸看着这对在他面前明目张胆调情的小崽子,万分的不满,重重的“哼”了一声,得到了自家夫人的一个白眼。
“喉咙不舒服就去医院,少在这哼哼唧唧的。”说罢,又拉过季柯西,“看你这一头的汗,后面又没有狗撵你,你跑什么跑?”
季柯西只是傻傻地笑,任凭自己妈妈温柔地给自己擦汗。
等擦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帕子怎么是湿漉漉的?]
季柯西低头去看妈妈手里的东西,顿时就泪了:“妈……你怎么用的是抹布……”
季家妈妈看着儿子眼泪汪汪的样子,心情大好。不理会儿子的控诉,凑到儿子耳边上,小声问:“东西买好了?”
果然,季柯西瞬间就把被戏弄了的事情忘了,悄悄看了廖勖一眼,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想到刚才去买那个东西时售货员那揶揄的眼神,季柯西就忍不住有些窘迫。
自己当时的表现很丢人,说话结结巴巴就算了,还反起了一紧张就胡言乱语的毛病。到了最后,自己都可以听到旁边的顾客没忍住的笑声。
[不过,虽然闹了笑话,但还是值得的吧。]
季柯西看着下棋中的廖勖专注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丝甜蜜。
5.
季家妈妈的手艺很好,虽然早饭丰盛了些,却不油腻,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饭后,季柯西满足地摸摸肚子,躺倒在沙发上,那眯着眼睛的样子很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廖勖则是很自觉地走进厨房,帮忙洗碗。
然后……被季家妈妈撵了出来。
“别进来,把你衣服弄脏了就不好了。”妈妈站在厨房里对廖勖说。
廖勖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黑西装,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进厨房不太合适。于是脱掉西服外套,又走了进去。
妈妈:“……”
廖勖洗碗的手法很熟练,一看就是常年做家务的人,这是季家妈妈在第一次廖勖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就发现的。
后来才从儿子口里知道,廖勖他是很早就没了父母,一个人住,早就习惯了洗洗涮涮的事。
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就忍不住为这个寡言又懂事的大男孩心疼,还心想着“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他,还不得幸福死”,简直恨不得自家的女儿能早生几年,让这孩子和自己成为一家人。
结果,廖勖最后还真和他们成了一家人,不过娶的是他们的儿子……
正所谓,世事无常。
妈妈看着正在清碗的男人,忍不住把这景象和七年前站在这里的少年重合起来。然后问了那个困惑了自己很久的问题:“廖勖,你是怎么喜欢上柯西的?那孩子又笨又呆的,倒也不是说不好,至少欺负起来很好玩……”但又没见你欺负过他。
廖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垂下眼,似乎在回忆。
“第一次见到柯西的时候,他在教学楼里迷路了,从我面前经过了三次。”
妈妈沉默了,心想,这果真是自己儿子会做的事。
“后来又在学校里看到他,他几乎每次都会出各种各样的状况……”
“然后?你就喜欢上他了?”妈妈问。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能说廖勖的喜好,嗯,挺特别的。
廖勖点了点头。
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季柯西时,对方呆呆傻傻向他道谢的样子。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他出状况的时候,都忍不住去帮他。
习惯了看着他,习惯了在他窘迫的时候伸出一只手,习惯了帮忙后他用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腼腆地笑着说谢谢。
直到某一天,自己无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笨拙的身影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这就是喜欢。
季柯西本来在沙发上躺得好好的,却因一道无法忽视的怨念眼光的注视而不得不起身,一副无知的样子问:“南南,你怎么了?”
妹妹的面色很是阴沉,缓缓开口:“你东西都买好了?”
季柯西有些羞赧地挠挠头,“买好了,是售货员推荐的牌子,应该不会错的。”
妹妹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又严肃地威胁道:“季柯西,下次去买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叫上!”
“诶?!”季柯西睁大了眼睛,又慑于自家妹妹的气势,往后退了点。
“可……可你一个女孩子家…….”陪自己去买那种东西……不大好的吧。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不都陪我买过卫生巾吗?我都不怕尴尬,你怕什么?”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吧……]季柯西默默地想,却不敢说。
“况且,没人陪你去买,万一你买到了过期的、劣质的怎么办?你当你的菊花很强韧吗?搞不好可是会发炎、感染、住院的!你当我想陪你啊?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省的到时候你住院了我还得跑大老远去看你……”
说到后面就没了声,头撇向一边,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季柯西忽然就觉得鼻子有些酸。
自己的这个妹妹,对自己一向都是凶巴巴的,可最护着自己的,也是她。
小时候被隔壁的女孩子骂笨,是妹妹在放学的时候把那个比她自己还大两岁的女孩拦住,往人家衣服里扔蜘蛛。
长大了被打暑假工的地方少算了半个月的工钱,是妹妹每天去那家店子里吵,往店门口倒玉米粥。
再后来,自己出柜的时候,是妹妹站在自己这边,替他和廖勖学长传话,给爸妈做心理工作……
而自己,明明是哥哥,却很少帮到过妹妹什么……
季柯西满心感动地去拉妹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喊:
“柯南……”
妹妹:“……”
季柯西:“……”
“季柯西!你找抽是不是!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再这么叫我,我就把你扔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的脸,你给我滚啊啊啊啊!!!”
然后,季柯西就被连人带行李扔出了家门。
季柯西蹲在楼道委屈得不行,他怎么就忘了,“柯南”这两个字是妹妹的逆鳞呢?
[每次自己想做什么都会出错,好没用……]
季柯西烦闷地抱住头,明明自己只是想说句谢谢,最后却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正在他无比沮丧的时候,一双皮鞋却出现在他面前。
他停下把头发乱揉一气的手,仰着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好看的脸。
身材高大的男子微微弯下腰,对着他伸出手,不知是不是因为仰视的关系,看起来竟然特别的温柔。
这是要和他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柯西,我们回家。”
男子的声音低沉动听,说着世上最动人的话。
季柯西在那温暖的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地把手放在了那个人的手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们回家。”
6.
坐在车上的时候,季柯西显然有些兴奋,一路上都在四处张望。
到了最后,廖勖都忍不住问他:“你在看什么?”
季柯西的脸因兴奋呈现出红润的颜色,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认真地说:“认路啊。我想早点记住回家的路。”
廖勖忍不住去摸了摸他的头。
“不用记,你迷路了我会带你回家。”
虽然这样说,却放慢了车速,让身旁的男孩可以挨着挨着看清路边店铺的招牌。
等到真的到了家,季柯西反倒有些拘谨了,站在玄关,一副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摆的样子。
廖勖把西服外套脱下,松了松领带,走过去亲了亲季柯西的额头,看着季柯西的眼睛说:“这是你家。”
落在额头的温暖触感,奇异地消除了那点紧张感。
季柯西看到廖勖手里西服,突然想起了今天看到他时就想问的问题:“学长,你今天为什么要穿西服啊?不是搬家吗?”一不小心就会把平整的西服弄皱、弄脏。
“电视里都是这样的,”廖勖答道,“结婚穿西服,比较正式。”
想了想,又看着穿着T恤衫的季柯西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季柯西不可避免地又脸红了。
都是男人的话,在国内自然是不能领证、大办婚礼。不过,搬来住在一起的话,也就相当于是结婚了吧。
“同居”、“结婚”,这两个词在心里划上等号的同时,季柯西不禁又想到了“洞房”,然后不自觉攥紧了放在包里的那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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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忐忑和期待,白天的时间过得特别的快,感觉还没看够对方的脸,还没听够对方的声音,就一转眼到了夜晚。
最适合做某件事情的夜晚。
季柯西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把衣服兜里的东西的包装都捏的变形了。
[如果廖勖学长看到我买这个东西,会不会觉得我太……饥渴了?]
正这样想,就听到了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季柯西看着朝床走过来的廖勖,咽了口口水。
廖勖穿着的是深蓝色的浴袍。浴袍是两人一起在商城里挑的,季柯西也有一件粉蓝色相同款式的,不过季柯西却可以肯定,自己绝对穿不出这种性感的感觉。
对,就是性感。
深蓝色的男式浴袍的领口是敞开的,麦色的胸膛便很容易显露出来。腰腹一带的地方也似乎只要衣襟稍微往下拉一点就能看到,那欲盖弥彰的感觉却更加的诱人。
头发是湿的,有些乱,却不是狼狈的感觉。
有水珠沿着发梢滑下,落在脖颈上,有的顺着颈部的曲线滑到锁骨,再往下,经过健硕的胸膛,再然后,没入那片被衣料遮盖住的地方。
“柯西,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廖勖走近,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季柯西却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像是抱着什么决心似的,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在廖勖手里,自己却连看都不敢看,逃命似的往浴室冲,那身手居然是从来没有的……矫捷。
逃进了浴室的季柯西心有余悸地靠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