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双鱼斯基。

作者:双鱼斯基。  录入:01-10

乐言知道,破碎的不只是那个关于爱的梦,还有自己身体里那颗为爱跳动过的心脏。

第十七章:红线4

乐言的伤并不算特别严重,但左脚脚踝因为扭伤和摔伤而红肿流血,也让他在医院躺了接近一个星期。乐言起初不肯包扎,一定要亦心扶着他走出这家医院,知道乐言苦楚的亦心含着眼泪把他弄到了另一家医院里,乐言脚上的血已经染红了鞋袜。

住院的一周里,乐言不让亦心告诉柳于生,而柳于生也相信了亦心说的乐言有事回家的谎话,在最初打了个电话问候后,就没再来电话了。

每天只有亦心下了课来医院看他,他知道那人不会来,即使心里还在暗自期待,但那人,已经把自己抛下了。躺在病床上,乐言望着窗外春意渐浓的景色,心里却像冬天一般萧索冰凉。

出院后,柳于生找他谈话,未等他开口,乐言便提出了分手。柳于生抱着乐言,眉头紧锁,声音颤抖。

“我对不起她。乐言。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是她现在这样,我不能丢下她。”

“乐言,没有我,你能过得很好,可是她没有我,却活不下去。”

到最后,他只喃喃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对不起,乐言,对不起……”

乐言被这个曾意气风发此时却无助地哽咽着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掉了眼泪。

原来,最幸福和最悲伤的深刻,我们都只能用眼泪来铭记。

后来,乐言大二快要结束的时候,母亲生病去世了。操办完母亲的丧事,回到学校的乐言更加沉默寡言了。生活的重担压下来,虽然有周舒年资助学费,生活费却需要自己打工赚取。乐言开始做各种兼职,忙到没有时间去想感情的事。偶尔能听到关于柳于生的消息,但那个人已经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了。

那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逃出那段寒冷期的,乐言已经不想再去回想了。最糟糕的,莫过于才刚拥抱到温暖,就又要被推入严寒。

先是柳于生,这次,会是莫卿么?

莫卿带着乐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乐言低着头一语不发,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他只觉得冷,从身到心的寒意。即使车里开着暖气。

莫卿给他系好安全带,似乎一秒也不愿多呆地踩了油门,车子飞奔而去。

沉默了一路回到家,乐言要躲去房里,莫卿一把拉住了他。

“不要躲开我,乐言。”莫卿说。

乐言不敢看他的脸,怕在他眼里看到和那些人一样怀疑厌恶冰冷的东西。他紧咬着嘴唇,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心冷,多过恐惧。

“乐言。”

莫卿伸手要摸他的脸,乐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飞快地躲到一旁。

“不、不要碰我。”乐言的声音也在颤抖。

“……为什么?”莫卿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乐言蹲下身子,声音像是要哭出来。“我……我很脏……”

那一瞬间,莫卿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喝醉了酒半夜蹲在角落默默哭泣的少年。但这次,心痛的感觉快要让莫卿窒息。

从他听到周舒年母亲同乐言说的那些话开始,自认为已经足够理智冷静的莫卿那一刻差一点就要冲出去。愤怒,不解,庆幸,心疼,难过,无数的复杂情感顷刻间淹没了他,到最后都只化作对这个孩子更深的爱意。

他上去抱紧那宛如被折断羽翅的惊恐无措的少年,轻声说:“乐言,你不脏。喜欢同性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的存在一开始就是个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不会死,妈妈也不会死,采薇姐不会想要自杀,柳于生会过得更好,周大哥也不用担心工作和前途……

“乐言,乐言,你看着我。”莫卿捧起乐言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你没有错,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也算错的话,那喜欢上你的我,是不是也算是罪大恶极?”

乐言看着莫卿,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厌恶和冷漠,他的眼里映着乐言闪着水光带着迷茫的眼,满是柔情。

“我不是在安慰你,乐言,我是真的,爱上你了。”莫卿把他揉进怀里,“不要哭,不要害怕,看见你这样子,我心疼地要死去。”

“不要管别人说什么,照你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们是在为自己而活。”

“乐言,别怕,还有我。”

“还有我。”

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的乐言,伸出双手回抱住了他。

很久以后,有人问乐言,这一生中听过的最动人的三个字是什么。

乐言想了想,说,是“还有我”。

不是“我爱你”,不是“在一起”,是那时坚定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莫卿,吻着自己的顶发说出的“还有我”。

就算全世界都舍弃了你,还有我,在这里。

我们听来太多甜蜜动人的情话,许了太多真假难辨的承诺,这一生却大概只能遇见一个毫无保留真心爱自己的人。

而这个人,也在之后的时光里用行动告诉自己,什么叫做“不离不弃”。

清浅:“红线绕指,与君相惜。君若不离,我定不弃。前尘种种,已化尘泥。心之相连,命之所系。”

第十八章:晨光1

在莫卿的坚持和莫卿母亲的盛情邀请下,已经明白莫卿心意的乐言终于答应和他一起过年。买好了带回家的年货,带着简单的行装,腊月二十八的早上,莫卿和乐言一起开车回Z城。

莫卿看上去心情很好,边开着车边跟着哼唱收音机里的经典老歌。

乐言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不自在。那晚莫卿告白后,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莫卿,就接到了莫卿母亲的电话。莫母和莫卿性格差别很大,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位开朗健谈热情好客的人,对付不善言辞又心软的乐言更是自有方法,三言两语就把乐言说的连连答应会跟着莫卿一起回去过年。

可是真正坐上车的时候,乐言却心生悔意了。如果莫家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莫卿喜欢上了自己,他们会怎么想呢?一定……也会像周家那些人一样,远远地躲开吧。

莫卿却暂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并不知道乐言也是喜欢自己的,只觉得在告白后乐言并没有推开他还愿意和他一起回家过年,已经超出他的期望了。现在乐言就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大包小包地一起回家,这情景,就好像带着心爱的人去见家长一般,莫卿想着想着,嘴角就上扬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也走了大半的路程了。在高速公路的服务站稍作休息,俩人又继续上路了。

临近春节,赶着回家的不只有他们,路上车辆比起平日多了很多,莫卿还在担心会不会堵在半路,往前驶了没多久就发现前面排起了长龙。

司机和乘客都焦急地互相询问打听着,有人说,好像是前面出了车祸,交警正在疏通现场。

“这个时候出车祸,可真不走运啊。”

“大过年的,赶上这种事情,唉。”

“不知道要堵多久,等到晚上就不好办了。”

等待的人们三三两两议论着。莫卿从车后座拿来路上买的新鲜的桔子,放到乐言怀中:“估计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吃点水果。”

乐言剥开一只桔子,满车厢弥漫着淡淡的桔香。

“甜吗?”莫卿问。

“恩。”乐言吞下一瓣,转头问莫卿,“你要吃吗?我帮你剥一个。”

“不用,我尝尝就行。”莫卿低头直接咬住了乐言手上剥好的一小瓣桔子,然后眼神灼灼地看着乐言,“果然很甜。”

乐言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莫卿大笑,揉揉乐言的发,心里满是想将他按进自己怀里的冲动。

乐言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像催眠自己一般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桔子。

莫卿伸手抓住他,乐言还是装傻一般不肯抬头。

“乐言,你讨厌我吗?”

乐言摇头。

“那你讨厌我碰你吗?”

乐言依旧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乐言顿了顿,抬头看着满眼期待的莫卿,想说“喜欢”,一张口,却被嘴里的桔子呛到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剧烈咳嗽起来。

莫卿笑着边拍他的背边递过纸巾,说:“我下次不问你就是了,看你紧张的。”

乐言一边咳嗽一边唾弃自己,吃个桔子都能呛到,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卿看着乐言被呛红的脸,濡湿的眼,只觉得眼前这人越看越掩饰不住的喜爱。不想看见他难过,不想留下他一人,只有把他放在身边最安心。

前面的长龙终于开始缓缓蠕动起来,莫卿跟着车流往前一点点移动着。远远地看到几百米外事发车辆变形地扭撞在一起,交警正在维持秩序,指挥着并排的车辆驶到一个车道先后绕过。

车祸现场还未处理完,莫卿开车靠近的时候,一把按住乐言的头,低声道:“不要看。”

乐言只来得及瞄到一点血红,就被莫卿这么按下了头,然后只听到车辆的喇叭声和现场传来的女人的哭泣声。

待到车子走远,莫卿松开手,叹了口气:“大概是在等救护车,希望还来得及。”

“有人死掉了么?”乐言问。

“看起来有点严重。”莫卿拍拍乐言的肩,“别多想,人各有命。”

乐言低声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车祸现场。”

“开车开多了,看到什么场面都不奇怪了。”

乐言沉默数秒,缓慢说道:“我的爸爸,据说也是出车祸去世的。”

莫卿看了看乐言,有些惊讶。这是乐言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人。

“但那个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出生。爸爸对我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词。小时候还会哭着闹着问妈妈,我是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后来渐渐知道,爸爸这个词,在只有我和妈妈的家里,是一个禁/忌。”

“小时候去外婆家度假的时候,听到了亲戚间的谈话,慢慢地开始知道了爸爸和妈妈的事情。他们是外婆那个县城里第一对同时考上同一所名牌大学的孩子,爸爸英俊有文采,妈妈漂亮又聪明,人人都说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顺理成章地结了婚。妈妈顾着工作,结婚好几年都不肯要孩子。他们为这事吵了很久。”

“妈妈是个倔强性子,即使后来心软决定放下事业为爸爸生个孩子,也不肯示一点弱。再后来,她怀了我,准备告诉爸爸的时候,却突然撞见了他的出轨。妈妈当下大怒,与爸爸大吵大闹了一番后,最后主动提出离婚。爸爸忏悔懊恼,表示会改过自新,但是自尊心那么高的妈妈,那时候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爸爸无奈,只好答应签字离婚,然后如妈妈所愿搬出了家。”

“不久后,有人在医院看到妈妈要做流产手术,打电话通知了爸爸,爸爸开车赶过来阻止妈妈的时候,在路上出了车祸……很严重的车祸,根本来不及抢救。”

乐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妈妈的世界崩塌了大半。但她执意生下了我。或许连她自己都弄不清,她生下我是为了证明什么。是为了证明爸爸活过,还是证明他们的感情存在过。”

“妈妈说,如果没有我,也许爸爸,就不会死了。”

莫卿皱眉:“胡说。这件事根本没有你的责任。这不是一个母亲该对自己的小孩说的话。”

乐言注视着手上错综的掌纹,说:“我想,妈妈是爱我的。这一点,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怀疑过。但她的爱里也掺杂着太多的怨恨。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个男人背叛了她,抛弃了她,最后彻底扔下了她。她爱我,但她无法原谅过去,所以也没有办法原谅我。她在这爱恨里挣扎了二十年。终于,她累了,决定不再挣扎了。她死了。医生说,她的病其实是累出来的。积劳成疾,加上精神压力太大,最后发现时,已经没有办法治了。可我知道,从我出生的那刻起,她就开始了漫长的慢性自杀。她是个好女人,她不关心我,故意忽略我,但是却从未抛下我。我爱她,却也替她难过。她的人生不该这样结束。”

莫卿将车停靠在紧急停车道上,解开安全带伸手搂抱住乐言。

“他们的遗憾已经无法挽回,可是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为自己而活。”

莫卿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乐言眼眶微红,双手抚上他宽阔厚实的能让人依靠的背脊。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莫卿身体一颤,松开怀抱与乐言直视,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刚才说什么?”

乐言直视他的眼,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说,我也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莫卿额头抵着乐言的额头,有些激动,再次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吻着他脖颈旁柔软的发。

片刻后,莫卿调整好情绪,松开乐言,坐回座位上扣好安全带。幸好他还没忘记他们还在赶着回家过年的路上。

“怎么办,我现在好想把你按在座位上狂吻。”莫卿转头看着乐言,眼神炙热。

说完这话,莫卿又成功看到乐言脸红到了耳根。

“你一脸红,我更想亲你了。”莫卿又接了一句。

于是乐言索性再次低头装起了鸵鸟,一面拼命让自己狂跳的心平复下来,一面想:忠厚老实的大叔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第十九章:晨光2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莫卿和乐言终于到了位于Z城的莫卿的家。

临下车前,莫卿握着乐言的手说:“不要怕,不要紧张,这次我是带你回来过年的,过完年我们再想其他的事情。你只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过年就好。别的事都不要多想,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乐言心头一阵暖意,就算他什么也没说,莫卿也总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两人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的饭菜香环绕了。莫父帮着莫卿下楼去车上搬东西,莫母拉着乐言的手,显得很高兴:“你就是乐言吧?长的好俊啊。一路上很累吧?赶快进来,搬东西的活儿让他们爷俩儿去,我们先去吃饭。”

莫卿家住在很普通的居民小区,房子的年岁有些久了,而且没有电梯。房间不是很大,两卧一厅一卫,带着一个小阳台,标准的三口之家的配置。家具看起来也用了些年头,带着旧旧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乐言想,这就是莫卿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啊。这么一想,就觉得屋子里的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舒服。

莫母把厨房的菜都陆续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那天电话里忘记问了,所以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看看,什么菜你爱吃就自己夹,不要客气。”莫母给乐言盛了满当当的一碗白米饭,“这米啊,是东北的亲戚寄过来的,正宗的东北大米,香着呢,你一定要多吃点。”

莫卿刚进门,就看到乐言表情微妙地对着一大碗塔状的白米饭。洗好手,莫卿坐到乐言旁边,拿着空碗让乐言匀些米饭过来。

“电饭煲里有呢,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乐言抢米饭。”莫母胳膊肘明显是往外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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