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笑话我。”肖子夜扁了扁嘴。
“好了,不逗你了,你先好好歇一会,等下多少要吃点晚饭,一天没吃东西了,身子受不住的。”萧子慎看弟弟是越看越爱,今天肖子夜只不过是胃口不好没怎么吃东西,萧子慎就觉得弟弟受了委屈,看着人都瘦了似的。
“我要喝芹菜粥,哥哥给我做吧。”肖子夜眼神儿多灵啊,瞧着他哥的脸色就知道哥哥又心疼自己了,顺着杆就爬。
“全依你。先歇会吧,明天进了花家堡,大戏就要开场了,可是要攒足精神啊。”萧子慎期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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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如果对方毁容了或者身材走样了,你还会爱他吗?
肖子夜:我看中他俩的本来就不是长相,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萧恪诚:我不知道……如果他不是长安第一美人的话,当初我也不会刻意接近他,直接拿了他全家让他给我做药就是了。现在我说不好。
某雅:你个渣,皇帝哥哥呢,出来在踹他两脚。
花宣墨:呃……我也不知道……
某雅:你们两只攻都去死吧,我再给夜儿找一个好了,我苦命的亲儿子。
肖子夜:亲妈,不着急,小攻是要调教的,我会慢慢调教他俩的~笑~
第二十九章
花家的威势有多大,来到苏州的第二天肖子夜就见识到了。
这天早上,肖子夜是在百花浓郁的馨香中醒来的。
“唔,什么味道啊,这么香。”肖子夜翻了个身,发现哥哥已经起床了。
“这是花家的规矩,百花垫道,专门用来迎接家主的。”萧子慎在一旁边束发边解释道,“看来花晟璧已死的消息已经公开了。”
“百花垫道?这才几月份啊,春寒料峭的,哪来的百花?”肖子夜从床上爬起来,趿了鞋走到哥哥身后接过梳子服侍他哥。
“花家是前朝建立起来的世家大族,几百年的家底,建个暖房养花算什么?”萧子慎说着,脸上拂过一丝不自然的微笑,“朕出门也不过就是黄沙垫道净水坡地,花家可是比朕讲究多了。”
“不过他家这规矩太过女气了,我一想到花宣墨踩着一堆花瓣走出去就觉得好笑。”肖子夜听着哥哥语气不善,心下了然:哪个皇帝能容许臣子有这般做派?
“花家第一代家主是个女子,在前朝也是一段巾帼佳话呢。”萧子慎握了握弟弟的手,好像是安慰他自己没生气,“等下出去,你会看见更气派的,一点花瓣算什么啊。”
“花家人这么容易就认凌瑞做家主了吗?我原想着他家这么有钱,也会出一些争位之事的,毕竟凌瑞在京城不就被人刺杀过吗?”肖子夜给哥哥束完发,就被哥哥按到妆镜前。
“还不是太祖皇帝偏心花元慎,花家人为着姑苏郡的盐铁专营权也不得不这样。”萧子慎细细收拾着弟弟的碎发,温声道:“花元慎本是花家的庶子,按说根本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力,因为他是开国功臣,太祖硬是把他这一脉定成了花家嫡长,连那份特权也是赐给花元慎这一脉子孙的。”
“也就是说,如果花宣墨死了或者无后,花家就再也没有这份特权了?”
“不错,所以花家人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也只能乖乖地奉年轻的花宣墨为主。历来有家主之争,也只能在家主的亲生子之间,可花宣墨是独子啊。”萧子慎说着,发现弟弟的脸色有些不对,双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你怎么了?”
“没事。”肖子夜淡淡答了一句,“哥哥,我们快点,我想出去见见那个百花垫道呢。”
别院的大门是紧闭的,仅从这飘进来的香味里,花宣墨就想到了外面会是什么情景。他现在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没有,不光是因为花晟璧的死,就在昨夜,从京城回来的花十二告诉他,朝廷已经下旨了,让花家资助朝廷大军征突厥。
没想到自己刚刚查到花家症结所在,那边就动手了,不知道这次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花家有人给朝廷通风报信了。
花宣墨一边琢磨着一边敲了敲萧子慎的房门。
“吱呀”一声,开门的是肖子夜。
“凌瑞早啊,你家真是讲究,我可是被这百花的香味熏醒的。”
“夜儿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冻着?没在起疹子吧?”花宣墨脸上柔和了许多。
“凌瑞布置得这么周到,我自然没事,何况端和很疼我的。”
话音一落地,花宣墨那表情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
“花公子一大早来,必是有要事吧,进来说吧。”萧子慎人没露面,在屋里招呼了一句。
这是老子的地盘!花宣墨被萧子慎主人似的语气弄得不自在,可有求于人没办法啊。
“恭请陛下圣安。”再生气也要乖乖下跪。
“在外面没这么多礼数,赶紧说事情吧,花家不是等着你回去呢吗?据朕所知,你一刻不出去,花家的长老们就要在外面跪一刻,哦,还有你家的飞花一百零八骑。”
“草民家不过是穷讲究,让陛下见笑了。”皇上话里话外的奚落花宣墨怎么会听不出来,易地而处,自己也不会痛快。
“陛下此番微服出巡,知道陛下身份的人皆在这别院之内了,草民斗胆,待会出去之后,请陛下自称是草民的朋友,端王爷那边草民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自然,朕也不想明着来,这于朕于你都不是好事。”萧子慎眼中闪过一丝奸诈,“夜儿也是你朋友吗?”
花宣墨当然是想说夜儿也是朋友,这样的紧要关头,说是朋友就不会得罪皇上和萧恪诚,否则他还真想说这是他媳妇,让夜儿扮个女装什么的。
“陛下之意……”花宣墨突然直视着萧子慎,“草民对肖子夜绝对不会放手,如果陛下执意要说夜儿是您的人,就别怪草民翻脸了。”
花宣墨这种大不敬的话让肖子夜瞪圆了眼,难道这小子想弑君不成?他花家堡几百口子的命不要了啊。
“还算有点骨气。”萧子慎玩味地笑道,“你要真是随便朕怎么说都行,朕还就看不上你了。说吧,到底是为什么事来求朕的,仅仅是个身份问题,你不说朕也不会暴露。”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花宣墨心里一松,皇上这么问,八成是打算帮忙了。想着这个,视线竟是飘到了肖子夜身上。仿佛好长时间都没细细看这妖精了,出挑得愈发美了,整个人都红润润的,很幸福的样子。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这样,萧子慎真的对他很好啊……
强拽回思绪,花宣墨清了清嗓子说道:“朝廷向花家征集军饷的命令已经下来了,用的是陛下您的明发上谕。”
“哦?动作还挺快的,你想朕怎么帮你?”玉玺是朕随身带着的,就在王君阳的包裹里,舅舅啊,你是拿什么明发的上谕啊。原来朕还琢磨着你就是野心大了点,也想学李素当个铁帽子异姓王什么的,没成想这个您还看不上啊,这么快就露马脚了。
“花家的内库草民还没有查点,只是这个阴谋如果是算计了多年的,内库之内的银子怕是大半都是假的。若是给朝廷的银子有一两是假的,花家都是灭门大罪,若是不给朝廷假银子,势必就要抽调花家生意中的银子,这样花家的买卖就做不下去了,两者皆是死路,草民没有想到什么万全之策,所以来求教于陛下。”
肖子夜看着花宣墨低眉垂眼的表情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个男人自恋而又自负,什么时候这样低三下四地求过人,对象还是自己的情敌。以此看,花家内部还不止银子这一项糟心事儿吧。花宣墨虽然说算计过自己,但到底救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对自己也不是全无感情,自己怎么好袖手旁观。
萧子慎现在盘算的不止花家的事儿。相国看来是想彻底弄垮花家了,这么做的目的之一就是让肖子夜失去花家的庇护,拿到肖子夜就意味着李素的安国忠王府要倒霉了。拔掉了这两个开国元勋,朝中无人再能与他抗衡,自己一个新即位根基未稳的皇帝,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在朝中自己辖制不了他,否则也不会出京一趟。
“你且处理好花家内部的事务,朝廷那边但凡有来催银子的你就拖着,朕自会为你处理。”
没想到皇上答应得这么痛快,花宣墨倒有点不适应了。
“草民家世代终于皇族,终于陛下,绝无有二心。”一时间花宣墨想到了些什么,但来不及细琢磨。
“花宣墨,你花家有今日之祸,根本在于权势太盛。哪怕你家不在朝为官,可对大燕的经济来说却又举足轻重的影响,更别说在武林中你家也是一呼百应。就算朕这个皇帝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别人就不计较吗?后世皇帝也不计较吗?哪怕改朝换代了,新君要消灭的头一个人也是你花家。自己回去多想想吧。”萧子慎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花宣墨可以退下了。
花宣墨退出正房,望着别院大门的方向惨笑。身在其位,没有这个心,也有这个罪啊。
“你去见过陛下了?”萧恪诚见花宣墨从正房出来,问了一句。
“是,你来找夜儿?”
“来给陛下请安。”
花宣墨白了端王爷一眼,“能不能别这么假,说是看夜儿我也不会笑话你。”
“我不着急看夜儿,等你回了花家堡,我还愁没时间好好看夜儿?”端王爷怎么说也是皇宫里混出来的人,打嘴架这种事怎么能不会?
“我说王爷,你也别高兴得太久,朝廷已经决定征突厥了,就是挂帅的人选一直没定下来,据说相国大人可是很看好王爷你啊,说要立皇太弟也要先于国有大功不是。没准过些日子王爷就该回京准备去西北大漠吃沙子了。”花宣墨凤眸一挑,笑得那叫一个舒畅,“大漠那地方白天太热晚上太冷还干燥得很,夜儿是肯定不会和你去的。不过王爷放心,我会把夜儿留在花家堡好好招待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虽然早就猜到朝中有人想叫自己出征,可这个人最不该是相国魏如海,他可是一心想把父王置之死地的人。萧恪诚出京原是怕皇帝叫自己随军出征的。虽说从小在军中历练,可是萧恪诚从没挂帅出征过,十六岁挂帅,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去送死。
“因为朝廷想让花家出钱送你去打仗。”花宣墨的语调不经意间带上了狠戾,端王爷的气场也不善,一时间花园里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
正房内,花宣墨走后萧子慎一直没说话,肖子夜也在一边不知道想着什么。
忽然,肖子夜笑了,好像院子里待放的花苞,清新明艳,晃得人移不开眼。
“哥哥,太祖皇帝靠花元慎和李贲能得天下,皇兄效法先祖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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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如果对方死了,你接下来的生活是?要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肖子夜:这个是我的本行嘛,我一定会好好装殓子端和凌瑞的。
某雅:他俩都很有钱的,亲儿子,你发了。
肖子夜o(≧v≦)o~~:没错!亲妈真相了!
萧恪诚&花宣墨:……亲妈你就不能不提醒他吗?
萧恪诚:造一座皇储规制的陵墓,让他享受他本应有的待遇。我想陛下会同意的。每天给他上供的东西一定都是他爱吃的,管够。我会每天去看他的。
花宣墨:把他葬在花家堡的十里梅林,然后把梅林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入,以后里面的梅树我会打理的。
第三十章
花家别院之外,漫天花影,一百零八面绣着花家家徽——凌霜傲雪的旌旗左右各五十四面依次排开,每一面旗帜下面都是一位红衣骑士。他们和花家的十长老一起跪伏在地,只不过比起那些长老,骑士们显得虔诚顺服得多。
“家主已于前日去世,吾等恭迎少主回堡内承继家主之位。”为首的一位长老见花宣墨出来,恭敬地奏报道。
“前日?”花宣墨的笑容让人觉得很阴险,不过跪在地上的那群人看不到,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家少主有些诡异不善的气场。
“罢了,先回堡里吧。”花宣墨翻身上马,指着站在身后的萧子慎等人说道,“这些人都是我请来的贵客,怠慢他们就是怠慢本座,都仔细着点。”
都改称“本座”了哦。肖子夜闻言一笑,花家长老不过是来请人,花宣墨还没正式成为家主呢就开始端架子,怕是存心要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吧。
队伍开拔,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飞花一百零八骑。一个个红衣白马手执旌旗,面纱遮了一半的脸上,只露出寒气逼人的眼眸。
“哥,你家的家丁是不是也都这个样子,一个个活死人似的?”肖子夜依旧是坐在马车了由萧子慎陪着,不过这次不赶时间,马车走的四平八稳的。肖子夜不清楚那些骑士武功有多高,怕自己和哥哥交谈被他们听了去,刻意没提皇上皇宫之类的字眼。
“你瞧着清辞的样子,可像是活死人?”一想到影卫,萧子慎第一个想的就是王君阳。思及情人每次被自己逗得羞窘却还硬要板着一张脸的样子,他就忍俊不禁。
“他是例外。”肖子夜想着太后派来和自己联系的那个人,可不就是个活死人?说话都冷冰冰的,刚从棺材里出来似的。
兄弟俩说着闲话,花家的队伍已经到了苏州城门。
苏州城中门大开,来往的百姓无不噤声让路,低眉垂首不敢直视花家的队伍。
“排场够大啊,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强龙难压地头蛇。”萧子慎倒不是小心眼,可眼睁着花家的仪仗堪比皇帝出行了。有的时候并不是当权者有多爱他手里的权势,但任何冒犯都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一种威严,一种自尊。
肖子夜知道哥哥不痛快,赶忙圆场道:“这有什么,花宣墨在哥哥面前不一样是要下跪磕头的,花家主子都这样了,其他人再怎么做派,也都是虚的。”
“就你嘴甜会说话,我又没有要迁怒花宣墨,你就这么着急替他说话?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萧子慎坏心眼地打趣弟弟。
“哥,你怎么和干爹一样,天天拿我当丫头片子,还嫁不嫁的,我是男人!”肖子夜扁扁嘴,红嘟嘟的小嘴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好好好,等将来我想个法子把你的身份还给你,再把那两个人都赐给你做王妃可好?”
肖子夜联想了一下萧恪诚和花宣墨笑盈盈地在他面前福身请安叫他“爷”的场景,心中一阵恶寒,打了个激灵道:“呃……免了,我受不了那份恶心。”
“哈哈。”萧子慎搂住弟弟,亲了亲弟弟黑缎子似的发顶,“真是可爱,叫我怎么不疼你。”
萧子慎看着弟弟晶亮亮的桃花眼,感叹道:“从小到大,除了淑妃生的惠顺公主,皇宫里就我一个孩子了,我小时候也听宫人提起过母后的小儿子,那时就想,弟弟要是在身边就好了。你若真是从小养在宫里,只怕早就被我宠坏了,现在定是京城里的小魔王。”
“我若是早早养在宫里,哥哥未必就会这么疼我了。”肖子夜瞟了一眼车窗外,“哥,你这么说就不怕被外面的人听了去暴露了身份?”
“傻孩子,咱们的身份只怕花家已经知道了。我们不捅破,也没人敢明面上揭出来。”
肖子夜一想也是,不动声色不作为反而更有震慑力。就像庙里的佛祖菩萨,不说话不动神色,所有人都敬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