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一声，赵凌低头自嘲，然后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看过去。发现对方还有些错愕，赵凌不禁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又在奢求什么呢，本来还有点后悔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果然，咬咬牙，自然难过的事情就过去了。反正这段单恋什么的、在他人眼里不值一提的过去，早就被他改得面目全非。既然重生的不止他一个人，这样的感情就更不可能在继续下去。
赵凌也不是没幻想过重新来一次，即使飞蛾扑火，如果蓝晴不再懦弱，也许事情还真会朝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但是真正让他去做决定的时候，从前那些身边的人经历过的真实故事，无不告诉他，已经错过的，挽回，也没有用。
比如父母，熬了四五年，错过了那么多光阴，谁又是最后的胜利者呢？
万杉的性格不适合她，一个笑容剥夺了她以后的全部世界，这样似乎不太值得。
然而听着万杉重复一次的逼问，他低着头，前几天这只手还紧紧抓着自己。但是曾几何时，这是她的愿望，她是多么想这样抓住对方，让对方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现在，赵凌已经不用再恐惧拉开的距离。他们之间，将会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个将会由他亲自斩断干净的藕断丝连。
他烦透了这样的联系。
他不想知道万杉为什么和他一样重生，也不想明白为什么只有他不再是原来的身体。不去询问对方目的，不去猜测对方多变的心情。相反，他更感谢现在的样子。也满足现在的拥有。赵凌说：“放手。”
万杉脸色一变，哼了一声：“是不是再过几天，就会尝一下自己的嘴巴，那样感觉会更好？”
赵凌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就不回答问题，看着对方，他脑子一转：
“你是我老子么，不是还管这么多？”
万杉绷着脸。
“还有，你不喜欢蓝晴，那就不要再纠缠她了。”
万杉抿着嘴：“你不是很想要这样的结果么，怎么我倒贴了，你还不稀罕了。不过，我现在倒是发现你变了很多，是变态过头了吧。和蓝晴谈恋爱，是你脑残还是我听错了？”
“不用你管。”
两个拥有成年灵魂的人这样对持着，毫不退让，犹如争夺地盘的野兽，剥开伪装的面具，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侵……犯意图，都不愿意稍微退让一步，仿佛一退让，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仿佛当初欢乐的青春，都已不在了。
赵凌在想，没有开始，为什么又这么执着呢。
他真的搞不懂万杉了。
第70章：万杉4
……
……
……
万杉眯起眼：“不就问问而已，你怎么这么这幅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你个爷们，还这么小心样。”
刹那间，时光倒流，男生站在那里，笑得嬉皮，说，要是看不见你，我就不会针对你了。
男生抱着胸，不屑道，要我死，我也不会和蓝晴高中同校。
男生冷漠地看着她，然后走开。
果然，一直小心翼翼，十几年发现没有同类人就松懈了，但是也不能怪自己，赵凌瞪着对方：“有你这么问问题么，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来找抽的。”
如果说，要是矛盾就像一句话可以解决，那么这个世界上都是圣人了，还要逍遥散疏肝理气干嘛。赵凌看着万杉的那副怂样，很想挥一拳试试。
万杉一停，笑着哼了一声：“好怕啊，找你哥们徐坤过来啊。赵凌啊，自己成了男的，还是个娘们一样，你可得振作一点，给咱们男的争口气。真不知道班里的花痴怎么都看上你了，霸占了那么多优良资源。”
赵凌努力克制着将车子砸到对方的头上，不能动怒，认真就输了。
想到这里，赵凌反而就是如对方所愿地恩了一声，表示颇为认同对方的言论。从某种角度上，班里的女生的确的确很花痴。但是赵凌还真没想错，这才是真正的万杉，一个随心所欲的男人，让人根本弄不清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看来，自己还是很弱，人家一刺激，自己就露馅了。
赵凌退后来，站在万杉正好够不上的范围圈上，眼里的敌视越加明显：“你不是说我长得难看，要我的钱也是可怜我。怎么，还要可怜我，要跟我老子一样管着我？你是阴魂不散啊，我都不来招惹你了，你还凑上来。”
“原来”赵凌恶毒地粉刺道，“倒贴的是你。”
赵凌越加明白，看着前几天温和的万杉，那根本就是试探自己的，对方骨子里散发着一辈子没法抹去的浪子性情，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奢望一时的温柔对待。自己心底也是不相信对方的，所以才会因为万杉接近蓝晴而方寸大乱。
跟前世一样玩世不恭的脾气一模一样，不考虑任何人，一样的自私自利。这样才是真正的万杉。那个缠着蓝晴的几天的场景，就像过眼云烟，不过是赵凌做了那么多的其中一个梦罢了。不过目前已经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比自己重生地要晚得多，至多，也是在最近半年里。
“呵，你还真是自恋，谁会倒贴。”
然而，两年的时间，足够赵凌改变一些事了。
“我告诉你，你别缠着我”赵凌一字一句地说，这一次，他不再被动了，他需要的是正面对敌，“我自恋是我的事，你别跟个苍蝇一样纠缠蓝晴，我自然也不会无聊到管你的事。你走你的阳光道，我喜欢我的独木桥。毕竟同学六年。撕破脸了对谁都不好。”
但是永远不能否认的是，心里隐隐作痛的，那还是没有得到的不甘。那么，万杉你呢？这是蓝晴的一厢情愿，还是连你自己都无法道明的纠缠。所以，还是放弃吧，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觉得，聪明如你，不会不明白我的话。”
我们想要的，永远不是自己想要的。
赵凌深深地看了一眼万杉。聪明如他，赵凌也不会再沉溺下去了。还不如潇洒一点，人家是爱情中缠绵悱恻，咱这是算什么，高不成低不就，除了都是一样的时代背景，其余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一个层次的。整个剧本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还不如继续自导自演，这样还能弄出了东西来。
万杉啧啧两声，但更像是松了一口气，就在赵凌以为眼花的时候，对方歪着头，对他来个上下打量，：“赵凌，不要这么绝情。不过话说，换了一个人皮，倒也人五人六了，都成了段里第一名，说说，做男人感觉怎么样？”
“把过几个妹子？不会只有蓝晴吧，也够重口味的了？”
赵凌立刻转回头走回去，在万杉面前站定，刮起的风让对方的发角飘起。
赵凌没有说话，眼里的怒火蹭蹭就上来了。当初重生的时候，他根本有点接受不了男人的身份，还好是从小做起，渐渐习惯站着撒尿，习惯了摔倒了自己爬起来，习惯有什么事首先出来抗着。万杉这样说话，完全戳在了他的伤口了。
你让他怎么面对这样的人生。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行啦，不逗你了”没想到万杉轻松一应，又成功膈应一肚子抱怨的赵凌，对方似乎很满意现在赵凌的表情，“互相不干涉，我也没有多少想要纠缠你，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重生了。毕竟，有很多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赵凌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或者，只他一个人在甘之若饴。
“如果这不是梦，我想要做的事情还真是够多的”万杉喃喃道，掐自己的皮肤，“我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这可真是够邪乎的。”
这样，他也只好顺着对方的话下去。
“这里的确是真实的世界……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但不保证，他的真实世界，是不是你的一个梦境。
“我”万杉指着自己，摆手，“刚来没多久，这几天就光看见你和蓝晴亲亲热热，我明明记得没有你这个人。结果还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是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是玩哪一出啊。”
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原来的初始。
赵凌耸肩。
“没人要蓝晴，自然我要了。”
万杉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赵凌，说：“太没追求了。不过，我倒是有比较好的提议，做个男人自然得闯一下，咱们也算高龄人了，要不，咱们合个伙。”
赵凌对这样的话题倒是挺多了，索性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合什么伙。”
“要点钱——”
万杉抬起手，大拇指与食指摩擦着，赵凌退后一步。
“咱们都是直来直往的”万杉露出笑容，“你知道现在家里不可能给我有多余的钱，但是我想弄个东西，急用。”
“那你以为我就有？”
“你一个学期换了那么多的手机，自然看出来了。”
“我没有钱。”赵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有了金钱来往，还谈什么互不来往。
万杉的脸沉了下来，就好像夏季的雷阵雨，过时就乌云密布。这人的脸都是说变就变，赵凌可算见识了，有钱的时候装得像孙子，没钱的时候装的像大爷。要是他真的没钱，估计都会没人理。
“我家里来了后爸，你觉得我有什么私产”赵凌看着万杉，平静地开口，“再说你都没钱，我怎么会有钱，让你失望了。”
脸色变好的万杉不甚在意，说：“行，那等你有钱了，一定给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的人品，怎么会欠你的情。”
两人沉默了一会。似乎双方都不太相信这样的话。
赵凌有些失望，原来他的作用就是自动取款机，以前一样，现在还是要一样，更没想到的是万杉一如既往，还是个烧钱的种。难道他就这么像有钱的，难道就算准了会给钱么。
如果套白眼狼，以前的钱都可以套多少只动物了。赵凌也懒得说对方的话漏洞太多，这家伙什么时候给蓝晴还过钱，还过钱，那蓝晴的胃炎又是怎么来的。为了生计奔波，这样的生活是这个男人所没有经历过的吧。所以说话那么轻松。
“给个准信吧，要不，写个欠条？”
万杉斜看他，眼里满满的都是鼓动：“你肯定有办法的。”
“好了”赵凌看着对方大有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趋势，想了想，别开头，“你欠我的也够多了，不在乎多少，你要多少。但是我不会很快给你的。”
“三千。”
赵凌哼了一声：“痴人说梦——”现在他只是个小初中生，当他是白痴么，要这么多钱，还不如去抢。
他怎么会有妥协的想法，赵凌不想说话，他对自己摇摇头，这样的人，又什么好留恋的呢？一个只会朝女人拿钱的人。
万杉喊道：“谢了啊——”
万杉也没有再说话了，但是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背影的赵凌挺直了脊梁，大步往前走。他要让万杉知道，自己，没有乞求，也是会最终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的。
一切他想要的。
抬头看去，自家的窗户台上，看到了熟悉的盆栽，他想起了前几个月向日葵那迎风招展、露出傲人的身姿。刚买回种子的时候，他从没想过，向日葵真的长成了，就如同浴火重生的自己，追寻着太阳。他虽然害怕阳光，但也觉得，有着朝向阳光奔跑的愿望，也是十分美好的。
即使，它现在正在冬日的睡眠之中。枯败如它，即使只有一年的存在，也要勇往直前。
打开门，有些脱力的赵凌靠在了墙上，揉揉眼睛。
内伤啊。
一只手放在了赵凌的手上，滚烫的触感让他睁开了眼睛，这样的触感——李杰怎么会对他那么亲近？太神奇了。想要解释自己行为的赵凌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赵凌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
李杰正好从厨房里端出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不在意地说：“这个姓郝的说，他是你老师，外婆将他放进来的。”
赵凌立刻朝向外婆的房间看去，然后将手缩回来。
李杰看人回来了，拍拍自己的鞋子，一身正装像是要出门一样，手上拎着袋子，看着赵凌两人：“我要出门，今天外婆和奶奶都去参加漂流了，所以晚上会比较晚回来。晚饭自行解决。”
“什么，外婆怎么会去？”赵凌叫了出来，“外婆身体不好，怎么还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李杰斜看他，似乎对赵凌的看法有点觉得小题大做：“天天憋在家里，才会真的生病。”
打开门，出去了。
赵凌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电话就能把一个人这么快的喊到过。
手背盖住，烈火燃烧的温度，如以往一样，令人忍不住飞蛾扑火。
他颤悠悠地抬起头。
男人容光焕发，一抹危险的笑容勾起：“不过有空过来看看而已，怎么，不乐意？”
“给我打了个电话”男人听到门被关上了，嗅嗅赵凌的味道，走到沙发上坐下，拍拍自己的身边空位置，“我就这么给面子地过来了，倒看你一脸的难看。笑一个。”
第71章：娱乐1
……
……
……
赵凌抿着嘴，转回头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将门锁上。左右考虑了一下，他弯下腰将鞋子脱了，整齐搁在鞋架上，然后又去厨房切了一些瓜果，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当所有人都不可靠，也不希望自己去靠的时候，要靠自己。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然找个对自己还有情的，赵凌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对不对。
但也不能让自己的存在感太弱了。
赵凌将西瓜切成漂亮的小金字塔，依次放在瓷器盘中用牙签插上，小心翼翼地放在郝国威面前。等大的三角方块是他练习了很久的，这还花了一点时间，一直比较懒的赵凌专门将瓜皮还洗了一下。
男人挑眉，眼里的趣味让赵凌抖了一下。
求人之际，低声下气也不为过，看着自己的手跟着微微颤抖，努力克制想要扔到对方脸上的动作。赵凌恶狠狠想，风水轮流转啊转，转到了郝国威身上，自然也会转到别人身上。
他慢慢地将水果提起来，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嘴唇微开，眼睛眨眨。
郝国威的眼神深邃。
一人喂，一人吃，过了没多久，东西就吃完了。期间，赵凌细细观察了一番，知道最近对方一直在修整自己的产业，忙得很，就是联系也是和花哥约好了时间才接上头的。没想到今天刚打过电话，这个男人就出现了，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东西有点不好弄，也是要仔细一点的。
“本来是要给你的”郝国威轻笑了一声，将赵凌的手抓过来。赵凌抽手不行，呵呵对着对方傻笑。此时，两个孤男寡男独居一室，家长还未回来。赵凌看着墙上挂钟滴答，在安静中放大无数倍，好不别扭。郝国威把玩了一下，接着说：“不过，这个姓蓝的跟我正好有些生意往来。”
有资本和人家的谈条件的，自然不怕，但是赵凌只能干笑几下，他就不能奢望，自己可以顺利拿到资料。就是不知道这代价，他还给得起不。
“郝哥”赵凌觉得喉咙干涸，他清清嗓子，“这个不会给蓝端舜太多麻烦，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对您自然无关紧要。”但是对他自己，就不一定了。这么几纸页，几段录像，几个字，改变得却是几个人截然不同的命运。法锤下来，三十万和七十万的区别可是天差地别的。
还有，得找个能做实事的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