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冒雨穿过茂密的杂草丛,进入后面一片早就没人修葺的荒竹林,深一脚浅一脚,泥沼深的地方都到达他们的小腿。
终于,两人来到荒林的深处,这里因为后来宫中改建,超出设计者的设计之外,又靠着屋后和便所阴沟,因此就荒废下来,其实在钟伯年轻的那个时代,这片竹林是他小时候最喜欢来玩耍的地方,因为竹林正中以前有个喷泉水池,雕刻精美,环境清幽。但是如今物是人非,竹林疯长,遮掩了那被遗忘的喷泉,宫中人员更朝换代,真正还记得这儿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钟伯来到竹林深处,不禁为时光飞逝感慨起来,他好像又看到了往日的情景,年轻的少年来到这里嬉戏,诉说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那是小孟和他,而如今,小孟已然升天而去,他已经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
一切的一切,怎能不让人唏嘘呢?
而就是在这个留下少年人们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年轻的皇子和小孟一起发现了隐藏在喷泉下面的暗道,他们把这道暗道作为他们共同的秘密——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最初的王族修建了这条暗道,经历了无数的时间之后,暗道被人们遗忘,机缘巧合,因为追逐一直白兔,暗道被皇子发现。正是这条暗道,救了皇子的性命,助他逃出宫外,如今,又是这条暗道,将改写玉氏皇朝新一轮的命运,真不知道当初他们发现这条暗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天裁?
巧合的是,当初引导皇子发现暗道的,也是一只兔子,而萧寒玦的外号,就是萧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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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萧寒玦和钟伯一起来到竹林深处,此刻竟然云散雨停,但见茂密竹林中心果然有一块空地,地上铺满了多年沉积的竹叶,中心有一处圆形水池,早已干涸,只是刚下了雨,储藏了一些水,水池正中有一处雕塑,乃是一名仙子拈花起舞,神态惟妙惟肖,雕刻技艺精湛,这名仙子做着赤脚起舞的姿态,抬起一足,动态十足,但萧寒玦细心地发现仙子像有一处十分奇妙,这赤脚起舞的仙子竟然每只脚只有四根脚趾,仔细观察之后并不像是受过损害,而是当时雕刻之时便是如此,是雕刻者有意为之。
萧兔心中一动,因为他的双脚也有相同的残缺,生下来就只有四根脚趾,这是遗传自他的曾曾外祖父——任天狂,而这仙子像在此已经不知道有几个朝代了,莫非这仙子像其实是根据真人形象雕刻而成,那人说不定和任天狂有某种联系?难道是任天狂的直系血亲?……
萧寒玦越想越觉得奇妙,不过毕竟年代久远,已经不可考证。钟伯看他对着雕像出神,便道:“少爷,这尊雕像以前周围一圈都是喷泉,只要水池蓄满,就能喷水,十分好看呢!那处密道就在这雕像下面,只要扭动雕像上的一处配环,就能开启密道。”
萧寒玦依言照做,果然雕像缓缓移位,露出下面隐藏的台阶,直通到深处。
两人于是便下到里面,萧寒玦随身带了火折子,他点着了随身带的火把,在狭窄阴暗的地道里慢慢前行,这地道甚是肮脏,已经数十年没有开启了,钟伯驾轻就熟地自告奋勇地引路,带着萧寒玦在迷宫般的地道中奔走,因为是用来逃跑的密道,所以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只是道路狭长一来一去花费时间,萧寒玦就拉着钟伯狂奔起来,钟伯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如此用轻功狂奔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尽头的另一处出口处,上面压着一块石板,萧寒玦把石板顶开,两人走上去一望,虽说是离开了皇宫,但他们头顶的是一口枯井。
好在枯井并不高,两人爬出枯井,只见所在的位置乃是皇宫外面不远处的一片民居,这枯井周围还有一些贡品,看来当地的居民迷信,认为这枯井是井仙人的居所,不时都来此上供,这处枯井的秘密才得意保存,密道也没有被人发现。
出来后,萧寒玦简单地辨认了一下方位,记得萧冽阳说接头之人就在京城分笑茶楼等他,如今京城上下俱都宵禁,城中一夜都有巡兵来回巡视,萧寒玦为了不惊动那些明帝的走狗,便让钟伯在井底等他,而他则前去寻找接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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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玦早有准备,他脱去泥泞肮脏的头巾和夜行衣,扔到井底,露出里面干净的衣袍,整理一下头发,倒活脱脱一位风采翩然的佳公子。
京城中虽然有宵禁的规矩,但是分笑楼因为是属于王公名下的产业,又是文人消遣卖弄风雅的地方,故而有特赦令,可以在夜间经营到子时。
萧寒玦按照地图,来到分笑楼门口,扮作是前来喝茶的客人,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因为是夜间少数几家允许开张的店铺,分笑楼里生意不错,三三两两的文人模样的雅士或对弈或品茶或斗诗,倒也悠闲。
萧寒玦走到门口的一张桌子前,故意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杯盏,引起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这是萧冽阳事先告诉他的暗号。果然,过了一会儿,一名书童打扮的灵巧男童就过来朝他行礼道:“公子,您可是萧公子?我家主人在楼上雅座等候您多时啦!请随我来!”
萧寒玦便随他上楼,楼上有一间单独的包间,布置得十分清雅,萧寒玦进入后,小童将门带上。他举目四望,只见内中有一桌酒席,一人坐在酒席边,一见萧寒玦来了,便立刻起身抱拳,笑道:“在下席卷寿,恭候萧公子多时了!”
“你就是机巧奇人席卷寿!”萧寒玦观察此人,但见他不过二十多岁,面色素净,双目含笑,是一名极为俊俏的书生,但却有着传闻中一双堪比鬼斧神工的巧手,不知道这名席卷寿能为他们的计划带来几分助力。
看出萧寒玦眼中的怀疑,席卷寿伸手示意萧寒玦坐下,道:“萧公子面有疑虑,似是质疑在下的能力,在下不妨为萧公子演练一番。”
说着就拿起桌子上的早就备好的菜刀,一刀向自己的右手腕剁了下去!!!
而这一刀的后果,则是他的手腕脱离,一只好端端的右手就此软绵绵的和身体脱离,断口处涌出大量鲜血,情景可怖!
但席卷寿却笑嘻嘻的一点都没有痛楚,令萧寒玦啧啧称奇,只见席卷寿在自己手腕上扭动几下,竟然摘下一只假手臂,而他真正的的右手则藏在袖子里,那些血和断肢,原来都是假的!
这番表演惟妙惟肖,逼真无比,萧寒玦点头道:“怪不得萧家老大找你助阵,你确实有过人之能。”
“过奖过奖啊!”席卷寿眼睛笑的弯起来,为自己的成果试验成功感到高兴。
萧寒玦道:“事不宜迟,席公子,快随我入宫吧!”
“待我背上我的工具箱!”席卷寿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老大的木箱子来,这里面装的全是他的“宝贝”,也是他吃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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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萧寒玦带着席卷寿来到枯井边,叫上在井底抽烟袋的钟伯,三人一起按原路返回,如此到了快天亮的时候,萧寒玦他们终于回到了寻香阁,而多出来的席卷寿为了掩人耳目,手段灵巧的他将自己易容成了宫女的模样,竟然骗过了守卫的眼睛,在寻香阁里暂时安身下来。
但是不巧的是,次日一大早,因为下了一场豪雨,宫中有些地方积了水,明帝来到花园散步,立在小桥桥头,那桥下乃是两个相隔的水池,但见一边水池蓄满了雨水,而另一边水池竟几乎没什么变化,他心中起疑,认为定是水池漏水,下面说不定是中空结构,于是命人抽干水池,勘察水底,竟然挖出了那条密道的一条分支,由此,刚刚被萧兔等人当做天助的暗道,就这样被灌入了剧毒的毒水,永远封死了!
此时,离明帝 的血腥盛宴已经不到一天的时间,究竟萧寒玦等人将会如何度过难关?又将在血腥大典上如何表现?敬请期待下一回——皇朝风云最高潮——决杀大典!
皇朝风云之三十九 大典开幕
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天……这天,也是明帝寿宴大典,普天同庆的日子,当晚在龙庭之上,即将举办举世无双的盛大典礼和宴席,满朝文武、武林名宿也纷纷都加入到这场即将留名青史的盛大典礼,并且借着明帝大寿,公开摆下御赐的擂台,选拔新一届的武林盟主。
而对于苏水音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宫中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就和过年一样欢腾,每到这种庆祝的时刻,苏水音就会觉得激动,虽然以前的时候,他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但是看到周围的人们举国同庆,他也同样高兴起来。
所以他早早地就爬起来,趴在窗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内侍忙里忙外,而萧兔继续赖床,并要苏水音给他专门弄一个能在床上吃饭的小桌子。
苏水音转头告诉他,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东北人都在床底下烧炉子,然后在床上吃饭。萧兔听了于是很向往,叫苏水音想办法也给他弄一个那种暖炕。苏水音= =道:“等回家,我给你砌一个。”
萧兔道:“如果这种床冬天能保暖,夏天下面塞上冰块,可以乘凉,那就更好了。”
“萧兔,下次我努力研发,给你造一台空调!”苏水音囧道。
“空调是什么?”萧兔不解。
“空调就是冬天可以制热,夏天可以制冷的好东西,代价是会污染环境耗电。”苏水音解释。
萧兔沉吟了一下道:“不用了,其实习武之人都有内力,冬天保暖,夏天保凉。”
说着继续去睡他的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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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寒玦他们的房间和萧冽阳等人的房间都是在一间大屋之中的对门式样,所以彼此之间走动十分方便。萧兔正在睡着回笼觉,就有人敲开房门,来者一身宫女打扮,细声道:“两位公子,该起来穿着打扮了。”
萧兔眯开眼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潜入宫内的席卷寿么?
席卷寿把门合上,苏水音也不惊讶,他已经从萧寒玦那里知道了席卷寿的事情,这家伙的名字还真奇怪,席卷寿,跟21世纪流行的食物——寿司的名字差不多,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还有叫这种名字的。
席卷寿十分精明玲珑,他看出苏水音的疑惑,解释道:“当初我出生时,我父亲希望我成人后能立下一番事业,席卷天下,而我母亲则希望我健康长寿,所以就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席卷寿了,唉,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奇怪!不过这是父母美好的祝愿,我也无可奈何。不过,你可以叫我席大哥、席前辈、席兄、席公子、席先生,我都不介意。”
苏水音嘿嘿笑道:“那我能叫你寿司吗?”
“那是什么?”席卷寿不太明白。
苏水音胡诌道:“寿司,是我家乡对智慧长者的敬称!”
“好啊好啊,寿司这个名字好!你就叫我寿司吧!”席卷寿笑道。
“寿司。”床上的萧兔也跟着冷不丁地叫了一声,令那两人浑身打了个冷战——一直不说话的萧兔突然地用毫无感情的语调神秘地乱入,颇有惊悚的意味。
身为机巧奇人的席卷寿不仅精通易容、机关、阵法,对于医毒也颇有研究,在服侍萧寒玦起身的时候,就顺便应苏水音的要求给他做了一套体检,因为苏水音那几声亲切的“寿司”叫的他很舒服,他平生不好金钱不好权力,就好图个好名声。
此时,似乎监视他们动向的影卫也因为大典的缘故暂时离开了,他们终于可以放开胆量说话。
苏水音大大地呼了一口气,要知道整天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真是一种难过的日子,他们以前在店里打工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那个摄像头了。
吐完气,他问道:“寿司大人,萧寒玦有什么不妥么?”
席卷寿替萧寒玦把过脉象,又给他查了舌苔,翻了眼睛,敲敲四肢和膝盖,最后道:“他身体很好。没什么毛病。”说完又给苏水音做了一番检查,苏水音的体检也是合格。
然后,席卷寿开始给萧兔上道具,就是假装断臂的那一套,这套道具比萧冽阳带来的那一套更加精细轻巧,据说光造价就值十万两。
苏水音囧rz,一个没啥用处的断臂模仿道具,还能值十万两——这价值是怎么算出来的?难道还有人s、b到会用这种东西吗?谁没事整天装断臂啊?
不过,席卷寿不愧是席卷寿,经过他的重新包装,萧寒玦比以前更像断了一只手的了!【苏水音orz 这算什么夸奖……】
追求完美的席卷寿还给萧寒玦画了个憔悴虚弱妆,令萧寒玦越发愁苦凄凉,脸色苍白了。
定妆之后,席卷寿拿出一把蒲扇,叫苏水音看看效果怎么样。只见他拿起蒲扇,在萧寒玦身边吹风,吹得萧寒玦衣衫翩翩飘起,发丝飞扬,萧寒玦在这人造秋风之中,左手缓缓按上“断掉”的左臂,蹙眉深思,加上刚才那个凄苦妆,竟凄美得不可方物。
苏水音囧囧囧囧rz,跌跌撞撞地出去拿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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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晚上大典的时候,会有来自天下的美食大荟萃,所以萧兔和苏水音都自觉地少吃早饭和午饭,就喝了点稀饭,在饭桌上,萧冽阳见状,骂道:“丢死人了!老二,你晚上为的是去吃饭的吗?!”
萧寒玦道:“主要是吃饭。”
苏水音应和:“去坐大席啊。”
萧冽阳无语,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不紧不慢的东西,自己都紧张得吃不下饭了。
结果那天的中午饭他们都剩了很多,不同的是,萧苏二人是故意不吃,萧冽阳是吃不下,而席卷寿因为和他们同桌吃饭,被他们的话语噎着了,差点背过去。
只有钟伯,无论何时都吃得很香,端着自己的一碗饭蹲到门口吃得很香甜。他习惯这样吃饭。
如此这般,饥肠辘辘的萧寒玦和苏水音终于等到了晚上,萧冽阳再次将作战计划和他们复述了一遍,所有人员带上装备,准备到位,就差没有伸出手腕对手表了。
于是,众人在寻香阁大堂中正襟危坐,等待着,等待着,终于在暮色渐渐退去,天际出现星光的时候,等来了前来接他们去大典广场的内侍。
因为萧寒玦“断臂未愈”,所以萧寒玦享受特殊待遇,有个两人抬的软椅坐。其他人则在内侍太监的带领下,穿过迷宫般的宏大宫殿,随着四面八方前去广场集合的人员,鱼贯而行,一切都井然有序,丝毫不紊,并且相当安静,放佛去参加什么禁忌而庄重的宗教仪式。
经过一段漫长的步行,众人终于跟随大批队伍来到了宫中专门用来作为登基大典的广场之上,只见宽阔的广场上,整齐地站满了手持宫灯的宫女,足足有三四千人的样子,一眼看过去,真是宛若天上繁星!
每两名宫女身边都有一张长桌,上面早就摆满了瓜果肴品,也有数千桌的样子。这么规模宏大的盛宴,苏水音是第一次见到,不禁为皇家的气魄而暗暗感慨。
来到的数千宾客,按照之前的演练,循规蹈矩地就坐,那些草莽气的武林人士,此刻也规规矩矩,不敢僭越,一个个依次来到自己的席位上,正襟危坐。
萧寒玦和萧冽阳的位置,都在龙阶之上,与王公大臣并列,表明明帝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而席卷寿则伪装成侍奉酒席的太监,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低着头。
萧寒玦与苏水音、萧冽阳同席,被夹在萧冽阳和苏水音之间。
那些王公大臣来到之后,都说大典开始还要一个时辰,有的就开始窃窃私聊起来,说什么今晚有盛大的节目可以看之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