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我包养你(半壁江山不皱眉)下——卿寒

作者:卿寒  录入:01-03

第三十八章:分家(下)

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内只余了一点烛光,室内静谧一片,杨泽放轻了手脚走进去,秉烛走到床边,把烛台在床头小几上。床幔没有放下,微弱的光线中,床上横卧的身影侧身对内,被子盖到腋下,裹着白色亵衣的手肘曲着,如墨的发丝散了半边枕头,乌发下、领口上露出三寸的颈侧,在昏暗夜色中绽放出莹白的光。

杨泽知道魏休音并没有睡着,他坐在床边,瞧着那三寸肌肤,缓缓伸出手去,却在将要触碰到的空中停住了手。

床上的人低沉地出声:“你回来了怎么不说话。”

杨泽唔了一声,低声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魏休音转过身来,没有焦距的眸微微睁着,“你的交代呢?”

杨泽又唔了一声,言辞闪烁地道:“那个……我可以再过一段时间再跟你说么?”

魏休音捏着被子的边手指因绞紧而苍白,他没有马上说话。

杨泽又道:“我其实还没有解决好,等我解决好了再和你说吧。”

“你不用再骗我。”

杨泽愣了一下,张了张唇:“什么?”

“我说,”魏休音抿了抿被他咬得印出齿痕的唇瓣,缓缓地勾起嘴角的弧线,嘴角高高的扬起,犹如花一样绽放着的艳丽的笑容。他说:“你既然连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又怎么会告诉我你在解决的事情,你既然这么不信任我,也就无所谓告诉不告诉我。”

“我没有不信任你,”杨泽看着他的笑容,心中觉察出恐慌来。

“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事都不愿意和我商量?”

“我没有……”杨泽苍白得辩解着,他一直说自己没有不信任魏休音,一遍遍地说着否认着,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张不开那口,说不出除了否认之外的话。

魏休音轻轻叹了口气,又转过身背对着他。

杨泽扑到床上去,魏休音喊道:“别碰我!”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被这句话吓得缩了回来。

“休音……”

“别叫我!”

室内一下子寂静下来,杨泽心头蓦地涌上一股委屈,他只是不想让这些纷纷扰扰的是是非非去打搅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他只是想自己去解决而已,为什么魏休音不能理解自己?

他想了又想,还是没能找出一句话来,默默地脱了外衣灭了烛火爬上床来。

不知是习惯还是刻意的,魏休音只盖了半边被子,杨泽掀了被子钻进去,眼珠不错地盯着魏休音僵直的背部线条,轻声说:“休音,你不要生气,对不起……”

他的

话一度像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好半天,对面才传来一声很低很低的声音:“阿泽,我想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杨泽以为自己幻听了,失笑道:“休音你说什么?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怎么会到今天你才觉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那是以前,而且,虽然我们在一起十年,你却是不得不跟我在一起的。我还记得你妹妹你二弟和你娘一起离开建邺的那天你求我让你送他们,我没答应,第二天你偷偷溜出宫去,在城墙上被金吾卫逮到,抓回来的时候,你一天都没跟我说话、不吃饭,一直哭,你跟别人说,你最大的梦想就是逃离这个皇宫,你想和你的家人在一起。”

杨泽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知道你在外面听我才故意这样说的,我那时只是一时生气而已。”

顿了顿,他郑重地道:“休音,到了现在,你不应该在质疑我对你的爱了。”

建邺皇宫中的生死别离,只为了让他们认清这十年之间,几近迷失在宫闱仇怨中的真心。不管原本是谁在追逐着谁,洗尽铅华之后的他们已经握紧了彼此的手,并且在天地间立誓不再别离。

魏休音和他一样想起了那场生离死别的大火,和那天的誓言,长长的一声喟叹之后,他却说道:“我从来没质疑你的爱,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了你,只是,你从来不相信我。”

“你到现在都还在怀疑我的真心,你从来不相信我,什么都不跟告诉我。”

魏休音道:“连最基本的信任你都不跟我,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他浑身都惊透,他只觉得一颗心如浸冰雪半边身子僵麻。他说:“休音你在开玩笑么?我们怎么能不在一起呢,我们发过誓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白头偕老不再分离的!”

他说:“休音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就算不信任何人都不会不信你的,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会吓着我的!”

他说:“休音你听到我说话了么?休音……”

他说了祈求的话,魏休音却一直没有回应,说道最后他一面念着魏休音的名儿话语中都带着哭腔,魏休音才回应了一句,却令他更加绝望。

“现在,我除了你之外,一无所有,可即使是一无所有我也不想要对我没有任何信任的你。”

杨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决绝,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现在你除了我一无所有,除了我这里,你还能去哪里?没有了,天地之大,你已经无处容身,你还看不到

。休音,你不会想离开我的。

心中一直有声音强调不会,却又抑制不住地恐慌起来,恐慌像一股喷涌的泉水,长流不绝。

魏休音道:“我去建邺找杭玉。”

杭玉……杭玉……意料之中的人选。杨泽抿了抿唇,还是不死心:“那你准备怎么去?”话音未落,他立马改口:“我送你去。”

魏休音道:“我想,林贤弟他们家家大业大,送我一个瞎子去寻访故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杨泽浑身一震,心中的恐慌因这一句“林贤弟”而转化为酸涩。初识林沐修的时候,他还担心魏休音会因自己和林沐修的关系而吃醋,现在竟然是他因魏休音和林沐修的修好而酸涩不已。他不禁想,换做当初在宫中的时候,魏休音怎么会让撇开自己去找别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再说不出话,他怕再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紧紧抿了唇,盯着魏休音的背影,几乎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这么一瞪,瞪得久了便有困倦袭来,他撑不了多久就陷入梦中。

梦里,不可避免地是方才入睡前都无法放下的人入梦而来。

他看到了一片火海,自己身上是一身绣着精美凤袍的嫁衣。魏休音曾答应他,让他做皇后的,他穿着这身御赐的嫁衣跑进这场火里,寻找着他的帝王。

火光仿佛有灵性,绕开了他的衣角蔓延,宫室里就要的散架的雕梁画栋下,静静地坐着一个盛装的男子,眉目如画笑容恬淡,如同火光中将要消散的仕女图。

他撕心裂肺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跑过去,可竟然越跑越远。

呼唤淹没在大火的噗噗中,那个人眉目的艳丽此刻如此淡然,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白色曼陀罗。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心不动身不痛。

那个人不再为了自己动心痛身,他感到那么痛,那些火没有碰到一丝他的肌肤,那痛楚仿若化成了利剑,一剑一剑地切割着他的心,胸腔里鲜血淋漓,早已痛不可挡,外表一点不露,没有人看得出。

宫殿倾塌,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灰烬,他站在废墟中,飞灰绕着他的衣角飞。他捂着脸哭泣,大声地呼喊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像哭魂一样想要把那个人哭回来。或者,我们一起去地狱,如果你说你没有我一无所有也可以,那我没有了你,就算拥有天下又如何?

“阿泽?”

杨泽睁开双眼,隔着一层水光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脸上有生动的表情,他心中一松,水光化作实质,流淌在脸上。

魏休音听到

他抽噎的声音,温热的手指抹去他的泪水,问道:“做噩梦了?”

接下来的没来得及问,杨泽已将他压到了床榻上,把脸埋在他的颈侧,胡乱地吻着他的肌肤。

微微的挣扎间,他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魏休音拍了拍在自己身上肆虐的小兽,低声问:“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杨泽不再动,过了一会儿,喑哑着声音说:“我梦见大火那天,我去找你……”

“然后呢?”

“你死了……我没有救得了你,你不理我,无论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我就站在火里,离你很近,可是你不理我,我走不过去。”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杨泽哭喊道,“你不理我,休音,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想就算死都找不到你!”

魏休音叹息了一声,用手去撸他的背,默不作声地安慰着。心说为什么委屈的是自己,却还要反过安慰欺负自己的那个人?

魏休音等他哭得小声了一些,说道:“即使你哭,我还是要走。”

杨泽讶然地抬起眼睛,魏休音感觉到有水滴落在即衣领上,湿润了胸膛。

杨泽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不会再瞒你了,这样,你可以不走了么?”

魏休音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阿泽,我并不是在生气你不告诉我,而是,你不信任我,你知道什么叫信任么?假如,今天换做是我出事,你会不会选择和你的家人商量?”

杨泽微微蹙起眉来,道:“休音,那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家人,是血脉亲人,我们生来就是有联系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出了事,我除了他们便再没人帮我救你。

魏休音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来,却推不动,只得无奈道:“阿泽,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立下的誓言,现在,是你先违反的。”

杨泽道:“我没有!”

“你有,”魏休音道:“我们如果如立誓所言就是夫妻,即使夫妻,你我就是家人,可在你的心中并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家人。”

杨泽说不出话来,魏休音趁机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来,可衣袖却被他拉着不放,他的用劲之大,再扯就要扯破了。

杨泽抱着他的袖子,小声地说:“你给我一点时间。”

“先不要走好么?”

他的声音让魏休音心生怜惜,像一碰就碎的瓷器。

“你给我一点时间,先贤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不是要交代。”

“你给我点时间。”杨泽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要是我

仍然不能把你当做家人,我会亲自送你杭玉那里。”

“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魏休音还想再说什么,杨泽将被子往他们头上一蒙,大声喊道:“我要睡觉了,不许再说话!”

像杨沅所说的那样,人命案子成为悬案,林沐修带着海棠回去林家后不久,就有人保释了保航镖局的所有人出狱,又因为阮家的不追究和李捕头的努力,保航镖局的人竟然真的安全出狱,并当日就离开了上水县,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另外,李捕头也在不久之后接到了扬州府下达的一纸调令,命他三日后前往扬州府任职,此后一生,李捕头都没有再回到上水县。

孙满庭病好得差不多了,杨泽也就带着魏休音回了乡下竹屋去住,仍然重复着以前平静的生活,只是他一直忧心忡忡,却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忧心什么。

这一年的十二月来临之时,广贤书铺阮家又出了一件大事——阮老爷和儿子分了家。广贤书铺和上水县中的宅子包括大部分的钱财都留给了儿子媳妇,他花了一笔钱在乡下村子里买了十几亩地几间房屋,带着老母和女儿迁居。

第三十九章:死心(上)

临近腊八的时候,上水的天空开始飘雪,天更加冷,若不是杨母送了很厚的棉被和一些质量不错的碳来,他们俩儿晚上就是抱得再紧也抑制不住冷意。

因近年关,孙满庭给孙凤柔放了假,杨泽自然也不必去上课了。魏休音提出要去县衙看看皎皎,孙满庭刚给他不少的课酬和过年红包,足足有十两银子。杨泽想着也该去买些过冬用的东西,便领着他去了县衙,还没递帖子,却在门口就见到了在县衙后门墙角兜兜转转的孤单身影。

杨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正有一下没一下提着脚底雪花的女孩子,皎皎转过脸来,看到是他,还有越过他低下的肩头看到魏休音,原本落寞的脸上立刻带上欢欣的笑,让杨泽看着一阵酸楚。

苏空青心属孙满庭,即使何兰雪强嫁了他,她和皎皎怕是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吧?

皎皎跑到魏休音面前,蹦蹦跳跳地叫着魏休音魏哥哥。魏休音蹲下身把她抱了一抱,感受着怀中的重量,不由得皱眉道:“皎皎,两个多月不见,你怎么轻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皎皎摸了摸肚子,很委屈地说:“他们都不给我饭吃,我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他们还打我。”

魏休音脸色一凛,问道:“他们是谁?那你娘呢?她不管你么?”

皎皎低下头:“他们就是县衙里的人,他们都说我是野种,说娘是贱女人。娘她……我每天都见不到她的。”

魏休音手臂紧了紧,紧皱着眉头道:“那你爹呢?”

皎皎道:“苏大人每天都很忙,我不敢去找他。”

“他是你爹……”魏休音说不下去,心道这一家都是什么样的人,既然生了孩子,怎么一个二个都不管不顾的!

杨泽走过来,揉了揉皎皎的头顶,说道:“皎皎你是不是没有吃早饭?哥哥带你去吃好不好?”

魏休音也道:“皎皎喜欢吃什么?哥哥带你去吃。”

“我想吃上水阁的蟹黄包子!”

皎皎把下巴颏搭到魏休音的肩上,细细的手臂圈着魏休音的颈脖,魏休音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杨泽道:“等一下,万一苏夫人找不到皎皎该着急了,我先去门房那里知会一声吧。”

魏休音冷冷一哼:“你说了也不见得她听得到,更何况她还不一定会来找。”

杨泽道:“还是说一声的好,听不听得到她找不找是她的事,毕竟,她才是皎皎的家人。”

魏休音听着杨泽踩着薄雪走开的脚步,脸色不由自主地阴了下来。皎皎扶着他的肩膀去看他的脸,怯怯地说:“

魏哥哥,你不开心么?”

魏休音拍了拍她的背,“没有的事。”

上水阁的蟹黄包子是最好卖,也是最好吃的,现在时间也不算早了杨泽一直担心还会不会有。到了上水阁,杨泽要了间雅间,又问小二还有没有包子,小二道他们运气好,还剩最后四屉了。

杨泽便要了两屉蟹黄包一屉汤包再来两碗红豆粥。

皎皎似乎真的是饿急了,包子上来的时候忙上手去抓,魏休音打了她的手一下,让杨泽领着她去洗手才让她吃。

杨泽看着这孩子一手一个包子不停地往嘴里塞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就算苏大人再不喜欢皎皎,那好歹也是他的骨血,何至于漠视这般地步?”

魏休音用调羹搅动着红豆粥散热,却道:“站在苏空青的角度上来想,我还可以理解,当年谢子馨若是也用那种手段给我生了一个,说不定比皎皎的下场还不如。”

推书 20234-01-03 :落花为尘香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