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
还未回头,背上一热,手已环在腰间,颈边传来温湿的气息,“你说,我跟蓝天翔比,哪里不如他?”
水龙头哗哗地在流水,冲刷着停在半空的手指,我挪了挪僵直的身体,吞咽了一下,拉开他的手,“不是这样,你哪里都好,只是,只是我喜欢他而已”
我知道这个理由很烂也很没道理,可浓厚的暖味气息已经在身边缠绕,我不得不耐心解释:“敏浩,我很感谢你一直在帮我,我们是好朋友,真的,我只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要帮我什么忙都行,但不要跟天翔比,你们是不一样的”
他牵起抹苦笑,“最好的朋友?帮什么忙都行?那你就帮我个忙吧”,他抬起眸子,干脆简短地说:“吻我,跟我上床”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我就要这一次,海哥,以后我都不会再提这种要求,你就帮我一次”,他勾住我脖子,粉嫩地唇离我只有一厘米,轻轻吐着气,“就一次,好不好?”
他绵软的声音水亮的唇让我的脑子里开始混乱,我无法直视他带着迫切而炽热的眼神,他让我想起了自己,自己在天翔面前也是这么卑微这么低下,都是无望的乞求,都是可怜的人。
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他跟我的处境实在太像,又也许是那笔价值不菲的学费让我有负疚感,鬼使神差中,我叹了口气,“好,就这一次。”
……
第二十五章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又顺理成章。
没有任何前戏,他让我直接深入其中,在吊着水晶灯的大厅皮沙发上,他仰起脖子发出类似嘶鸣的呻叫声,双手紧紧抓住我敝开的蓝衬衣,长驱直入的畅快感让我浑身亢奋地不停攻击,此时此刻,压抑了大半年来的想念和挣扎仿佛找到了发泄口般全数倾入,我在他身上凶悍蛮横地撞击着,尽管他不是那个人,尽管这只是一场安慰式的交易,尽管,我在强烈地碰撞中一直在想着那个人,身下敏浩的脸在汗水铺盖的眼睫中朦朦胧胧,渐渐演变成他的模样。
意识混浊了,周边场景迅速退去,我仿佛看见在淮海路十七号的二楼大床上,他也是这样在我身下呻吟和喊叫,在阵阵猛攻中他用力地仰着头,露出光洁如玉的脖颈,大颗大颗地汗珠滚落颊边,水晶灯下闪耀着糜醉的性感,这熟悉又难忘的一切让我进入混乱的迷恋中,我忍不住去抱他去吻他,对着我最想爱的人喃喃说着:“爱我,爱我,爱我,好不好……”
没有回答,大厅里我只听见自己乞求的声音和耳边近似哽咽的喘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停下来,筋疲力尽地歪倒在沙发上,望着几近晕迷的于敏浩,我有种深入刻骨的负罪感,他真的很傻,我陡然间觉得更失落,我不是更傻吗?但我很快告诉自己,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会再发生了,永远,永远不会再发生。
……
直到开学我都没见于敏浩,他有找过我,可我不想在心情还没有平复前再见他,说真的,那只是我一时的迷惘和还债般负疚所造成的假象,我不想让他继续活在错觉中,我们没有可能,也自然不会有希望,一点都没有。
我折断了他的希望之翼,却死不放手那个飞翔在蓝天中的幻影,天翔没有给我任何讯息,但我知道他会履行我们之间的诺言,办好入学手续后,我摸索着寻找他的足迹,经过一番周折,在青大附近,我找到了蓝天翔在校外的公寓,他开了门,看到扛着大背包浑身尘土的我一点都不惊讶,侧身说:“进来吧”
这是套复式公寓,下面一间卧室,楼上两间卧室,我站在厅里晃晃脑袋问:“我们睡哪?”
他没理会我话中有话,推开厅旁边的房门说:“你睡下面这间,我睡上面”
“呃,这个安排可不好,我想跟你一起睡”,他闪开我厚脸皮地磨蹭,走到冰箱前拿瓶可乐扔给我,“没得选,嫌不好可以出去住”
好不容易进来怎么可能出去,就是叫我睡厨房或厕所我也愿意。我耸耸肩把背包放进去,这房间不错,比起我那窄街上的小阁楼真不知好上几百倍,舒舒服服冲个凉后,从背后抱着沙发上的天翔,他身子僵了僵,我用两天没刮的胡渣下巴蹭蹭他脖子,暖味的问:“喜欢我来住吗?”
真是白痴啊,这个要求是我用酒瓶敲破手腕换来的,他怎么会喜欢,可我还是要问,既然同居已成事实,他就是骗骗我也好。
“严世海,你知道你这样问多无聊吗?”
他无奈地冷笑,想挣脱怀抱起身时,我又把他勒了回来,这次我可没那么温柔,放了狼进窝还能逃得掉么?
我信心满满地俯视着他,“喜不喜欢我都来了,你怎么着也得说句欢迎的话吧,嗯?说一个,不用我教你吧,要不然给个贴面吻也行,我可是来者不拒”
“你别闹了,我先去睡”
“哎,我还没吃晚饭呢,办手续办了一整天都饿死了,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啊!”
“只有泡面,你自己找吧”
我撇撇嘴,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可乐和鸡蛋,这个富家少爷,果然没打算在家做饭,反过来想也好,我的厨艺可以一展身手了,麻利地煮好面,再盖上个金黄鸡蛋,我捧着面碗走到二楼,他住的卧室是尖角屋顶,不大,但很温馨浪漫,房间里只够放一张浅蓝色大床,他坐在颇有童话色彩的小窗口前摆弄着CD架,我靠在门上边吃边问:“翔,你报了哪个系?”
“经管”
“呃,我报了计算机,这公寓离学校很近啊,我每天都可以回来做饭给你吃,哎,你喜欢吃什么?说一下,我记着”
他继续整理着CD架,头也没回,嘴里一个个慢悠悠地吐出:“油焖炸虾,鲍汁扇贝,……”
“哎哎哎,你能不能说些家常菜啊,这些都是大酒店才有的,一般家里谁吃这些啊”,我吸溜着面条,接着说:“要不,我就随便买点,炒几样家常菜给你尝尝”
“不用这么麻烦,打电话叫人送就行了”,他慵懒地转身,手一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吧喳了两下嘴,我想进门第一天就放过他吧,嗯,来日方长,没准明天我就睡在你床上,这一想心里就暗乐,呵呵,你等着吧。
青大的校园生活丰富多彩,我进来后就凭着强健的身材和酷酷地外表成为体育部的一员,在蓝球场投了几个漂亮的三分球,引发了半场女生的尖叫后,我没有参加入队庆功会,而是迫不及待地往家赶,我得赶回去给我那富家少爷做饭吃呢,呵呵,别笑我这么没出息,那些场下为我疯狂的女孩子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像我这样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竟然会为了另一个完美男孩亲自下厨,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反正我不觉得羞耻,我为我爱的人做任何事都愿意,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匆匆忙忙到临近超市买了几样菜,我边走边想着今晚做出的菜色怎样才令他满意,要不要再加瓶红酒,就说,嗯,就说庆祝同居生活开始了,然后呢,呵呵,酒足饭饱必然就思︱欲,这时候不干点什么都说不过去了吧。
一路偷着乐回到公寓里,门微微敝开,我心想这家伙表面那么冷淡实际上对我多少还是有点意思,毕竟像我这样爱他的人也只有一个,他能不在意吗?
带着甜蜜地腔调,我高喊着推门进去,“我回来了”
背着阳光的厅里站着一个人,不需要转身,我知道他是谁,光看背影就是个风流人物,手里菜袋随着他的回眸而跌落,心像被人突地抓了一下立即收紧,我暗想:他又来了?
“严世海,你怎么在这?”
蓝其拧起眉,转头用眼神去询问一旁的蓝天翔,天翔低声说:“是我让他过来跟我一起住”
“什么?!”
他急速转身再看向我,指着我对他说:“你叫他来跟你住?小翔,你竟然叫个杀人犯的儿子来跟你住,你在医院时答应过我什么,说永远不会再见他,现在竟然瞒着我干这种事?”
……
第二十六章
蓝其的出现显然不在天翔的预料中,要不然他也不会手足无措地找不到理由来应对。
“是我要跟他一起住的,怎么,蓝总裁有什么意见?”
拎起地上的菜袋从容不迫地迎着蓝其尖锐的目光走进厅里,“晚上在这里吃饭吗?我做多一点”
原本英俊的脸此时愤慨到扭曲变形,我暗讽:真真是可惜了这张俊脸,进了厨房放下袋子,边摘着菜叶边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知道蓝总要来没买多少菜,凑合着吃点吧,那个,翔,过来帮个忙……”
刚回头为时已晚,眼前突地腾起放大数倍的拳头直中眉前眼角,还没来得及捂住流血的伤口紧接着又一记重拳击向侧脑勺,小腿被狠踢中腿腹,强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声闷哼,不由自主跟着菜袋子里那些胡萝卜、西芹、土豆等等一起倒在地上,他下手又恨又急,拳头与脚并驾齐驱在身上放肆地揍了十几个来回,昏天暗地中,我听见天翔的喊声:“别打了,其,是我叫他来的,别再打了”
血滴了两滴在地面上,抹抹额角,抓起厨台上那把精致锋利的菜刀毫不犹豫地横在蓝其胸前,“别把我逼急了,蓝总裁,你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我是烂命一条的小贼民,我们两个死了谁我都不吃亏,来吧,看谁够恨!”
“严世海,你别闹了”,翔急的脸色发白,我分不清他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拦住的蓝其。
“他本来就不应该住这,你小子赶紧从这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
手腕上的旧伤在这时隐隐作痛,为了住进来我连苦肉计都施出来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走,我握紧刀示威的晃晃,“蓝其,不管怎样我都要住进来,你别想赶我走”
他看看菜刀眼神轻蔑不屑,我知道以他的身手就是拿两把菜刀也不一定能打赢他,我跟黑仔不同,我没那种混黑社会的功夫和狠劲,这样想来还真有点后悔没让黑仔当时捅死他算了。
“让他住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想有个伴,过去的事就算了,其,让他留下来”
我感激的冲天翔笑笑,心里那个乐啊,谁说他对我没意思,我就知道他也喜欢我,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蓝其又气又恼的表情在我眼里就像个气急败坏的小丑,他大概没想到天翔会帮着我,恨恨地眼神似利刃刮过我全身,用力抖抖发皱的西装,“行,他可以留下来,但是,我也要住这”
晚餐在我顶着青肿的半边头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三人表情各异地吃着这餐饭,他们两人紧挨着坐在对面,而我一个人像个又伤又脏的下人似的独坐在桌另一边,我夹一块鸡翅想飞跃汤碗菜盘抵达翔的终点时,被蓝其一筷子半途敲掉,“从明天起,你吃饭不要在这张桌上,到厨房去吃”
忿忿地火苗在还未烧上来时就被自己强压下去,我要忍,要忍,为了翔,我一定要住下来,一定要忍!
晚上的时间很难熬,我在房里踱来踱去像头找不到出口的小兽,他们两人就在我头顶上,饭后蓝其叫人送来了衣物,用傲慢的姿态走上二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天翔一个房间,是那样的话我真的很难受,现在的心就像猫在抓挠,又急又痒。
“严世海,你冲杯牛奶到楼上来”
他冷冷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瞥了我一眼,转身进了主卧室。
有意折腾了几分钟,在心里暗骂了二十遍死变态后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主卧室门边,推开半边门,一付活色生香的画面映入眼里,床上仅披着浴袍一角的人不是妩媚性感的美女,而是,我最爱的翔。
没一分钟马上关上门,他们在干什么我知道,但又不得不骗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可有人不放过我,“严世海,把牛奶送进来”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
可我不得不照做,尽管我很想把牛奶瓶扔到他英俊又可恶的脸上。
低着头放下牛奶瓶,转身欲走时,蓝其又叫住我,“这么急的走干嘛,靠门边等着,一会再叫你”
“其,你不要这样”,天翔穿着浴袍下了床,我怔怔地望着他,我能读懂他眼里的不安和纠结,他一定很在意我的感受,伸手拉住他问了个可笑的问题,“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
“你回去睡吧,别再上来了”
他捏捏我的手后松开,表情淡薄而又渗着某种伤感,我还想抓住他时蓝其下手比我快几倍,他像头猛兽扑向天翔将他牢牢压在床里,浴袍顺势一扯滑落在木地板上,天翔光洁如玉的身体让我霎时倒吸口冷气,蓝其侧头带着得意的笑,“严世海,你就站在那别动,如果跑了明天就滚出去!”
“让他出去,不要这样……”
天翔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蓝其生生堵了回去,我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整个过程,我连手指都没挪一下,僵直地立在那,眼睛缓慢地眨着,面前热血沸腾的画面却只让我心凉如水,我不知道从眼角落下的是什么,我只看到翔在挣扎,在仰着脖子嘶喊,我看着那把利刃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万般邪恶,我听着自己牙齿咬出的“咯咯”声,可我还是没动,一阵一阵的虚汗渗透了衣衫,直到这出伤痕累累的春宫戏落幕后才虚脱般地呼出口气。
我记住了,永远记住!
蓝其折腾了他两回,起身时翔只有气若游丝般的吐气声,他吻了吻他,不知道在他耳际说了些什么,我看到翔苍白虚弱的脸上像最糟糕的演员硬挤出一丝很淡薄的微笑。他拍拍他脸目不斜视地走进浴室,我在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手脚全麻。
从浴室里出来的蓝其披着长浴袍晃晃红酒杯踱到我面前,下巴抬抬,“严世海,去帮蓝少清洗清洗”,他擦过我身边时用鼻子笑出了声。
翔的身体很轻也很柔软,小心地抱着他放在温水浴缸里,他羞愧地低头说:“出去,我自己来”。
用手轻轻揉着他身上青红处,“痛吗?”
“你不用帮我,我不痛,我自己来”
“翔”,他听出我声音里的怜惜,抬起眸子,嘴角抽动出一丝苦笑,“别这样看我,这都是我愿意的,你不用为我流泪,我心甘情愿做这些事,不需要你同情”,缩起双腿,他抱着膝盖将自己包裹在水里,埋下头,话语幽幽地随着水纹荡漾,“我爱他,从小到大都依赖着他,他不在身边我会很心慌,这种感情你或许不明白,总之,我不能没有他”
谁说我不明白,你说的我都懂。
我能看穿你那空虚冷清的心,自小就站在高处贵不可攀的你,实际上是个非常寂寞和惶恐的小王子,你对蓝其特殊的爱情里有着许多纯爱没有的情感,尽管这个男人从未对你忠诚,从未给过你至死不渝的诺言,而你却一直带着渴望的父爱和强烈地依附感去爱他,这种爱情,是我无法比拟的,但是,翔,我相信我总有一天能代替他。
不再说话,只是用双手细细地去清洗,他羞的满面通红,忙用手遮挡,“别碰那”
拔开他手,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用手一点点地清理着白污,看着红肿带血的污秽流出,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发着誓,绝不放过你!绝不放过你!绝不!
……
第二十七章
天翔的身体很弱,自从那次被蓝其粗暴的索取后一直在家休息,这几天,我一放学就赶回家照顾他,他在家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待在尖屋顶的小房里放CD,一遍一遍地听着班杰瑞,每当我站在他门前时都情不自禁地屏气凝神,夕阳的光芒笼罩着小小的窗台,他坐在木地板上,一条腿长伸着,书本放在弯起的膝盖上,金色的光渡出线条优美的侧脸,他静静地看着书,屋子里全是流水的班杰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