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许这么说了,尤其是那句。”
“子墨知道了。”说着我举起右手保证似的说“子墨绝对不会再怀疑这点了。”
娘亲见我有些不协调动作,扑哧一笑,把我拉了起来,坐在了凳子上拉着手,缓缓的开口。“要参加花灯节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我不由开口追问,说完后马上闭上嘴巴后悔起来,刚刚才说不去了,万一这是她试探我的,不过没等我后悔完,娘就已经开口了。
“除非你参加这届的抚琴弄月赛。”说着娘亲放开了我的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
“抚琴弄月赛?”我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很久以前听说过似的。对了,是柳城每三年花灯节期间举行的那个弹琴作诗的比赛。
每三年的花灯节第二天柳城的文人墨客都会汇聚在柳城城中的广场上举办那个抚琴弄月赛。
比比琴,比比对诗词,比比创作,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给那些喜欢炫耀的文人墨客展示自己的舞台,说不定就能被观赛的某位富家小姐看中给招过府当乘龙快婿。
“那个有什么好的。”我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那种比赛最没劲了,都没有奖金,但是对于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文人倒是合适,对于我就是完全属于浪费时间了。
“你要是想参加花灯节,就给我参加这个抚琴弄月赛。”娘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我脑子有些懵,于是反问道“我只要参加这个,娘就让我去花灯节?”
“对。”娘肯定的点了下头。
我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来消化娘刚才的话不是玩笑,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没睡醒,她刚才还不让我参加花灯节,现在居然同意了,虽然前提是必须参加那个无聊之极的抚琴弄月赛。
“好,我参加,我参加,可是爹那里。”想起爹那个老古董,能让我参加这个类似于选秀的无聊比赛吗?
“这个不用你管。”娘信心十足的挥了挥手让我安心,缓缓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这几天你就好好练琴,哪也不许去,好好给我准备比赛,女红也先不学了。”
“娘,我不学女红!”
娘又瞪了我一眼,笑着开口“你要是能拿到名次,女红就不用学了。”
“真的?”我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她。
“真的!不仅不用学女红,别的也行。”娘十分肯定的回答我。
“好,一言为定。”
只要拿到名次,反正娘也没说是第几名,到时候抚琴,跳舞,诗词歌赋我统统不要学。
“但是要前三名才行哦。”娘很残忍的打破了我心里的小九九,继而用一副我很了解你的表情看着我。
“前三名?”我哑然,虽说是柳城自己举办的比赛,但也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啊,其中不乏些有能力的人,于是讨价还价的说“前十名吧。”
“前三名。”
“前五名?”
“你在讨价还价,不得第一名就给我好好练琴,学女红!”
“好,一言为定,只要我能入围前三甲,我就能不想学什么就不学什么!!!”我一拍桌子,豁出去的叫了起来。
“一言为定,现在你给我好好练琴。”娘也颇有豪气的拍了下桌子指着我,然后瞬间恢复成端庄夫人形象。
“怎么也要个凭证吧。”我觉得还是白纸黑字比较放心,于是不经大脑的说了出来。
“你小子!你娘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说出去的话绝不反悔,只要你能进入前三甲。”娘狠狠剜我一眼,款款离开了我的屋子。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砸了砸舌头,这或许就是因祸得福吧,无意中伤了娘亲的心,却用一场比赛换来了两次福利。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为了不学女红,不学诗词,不学弹琴,拼了。
却不知那一场比赛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
第三章:阴谋的味道
俗话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前三甲不是说进就进的,这几日为了能争取到我的自由之身,我几乎是拼了命的练琴,回忆那些名诗绝句,真恨不得能出口成章,字字精辟,连我最爱看的连载武侠小说都扔到了一边,哥哥们找我玩我也一概敷衍推脱,后来娘直接禁止哥哥们打扰我让我分心,爹不知怎么被娘说通了,对我要参加抚琴弄月赛持沉默态度,后来在我练琴的时候来看过我两次,让我好好准备比赛。
至于那个北轩王,在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据爹说他是去阜城办事的,经过柳城的时候顺便来看看爹的,爹说的时候表情很平淡,如平日里和我们说话一样。但我们都明白,有些记忆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的,尤其在地狱边缘转了一圈惊心动魄的过去,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随口哦了一声,便很默契的不在继续这个话题了。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花灯节,经过这几日的刻苦练琴,总体水平略有所上涨,我不担心吟诗作对,这几日已经记下了好多名师绝句,实在不行先抄袭一个顶上用,但抚琴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夫,弄不了一点虚假,所以选什么曲子弹既能表现实力又能让人认为很难弹,而且还好听,这才是最重要。
可是还有命题弹奏的曲子,我又不是那些评委肚子里的蛔虫,这只能听天由命了。
抚琴弄月赛是酉时才开始的,早早的用过晚膳,娘让夏荷为我打扮了一番,破天荒地的没让我穿那些浅色长衫,而让我穿上了一身淡紫色下摆绣碎花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紫色绣满繁花的腰带,还配了一块镂空白玉,立马让平日秀美的我平添了几分帅气,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若是进入前三名,那些淡色长衫我也要扔了,全部换上深色系的。
“哎呀,我的墨儿,就是俊俏,穿什么都好看。”娘围着我转了两圈,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笑成缝了,手一会儿拽拽我的袖子,让我抬起手臂,一会儿帮我整整墨发。
“俊美好不好。”我这时候还不忘矫正她的用词不当,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左右摇晃着身子。
真是越看越喜欢,越开越爱看,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公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除了秀美也可以很帅的。
“娘,三弟好了吗?”还未进门,大哥的大嗓门就已经先到了,等他们跨进门时看到我后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二哥不由赞叹的点头,“三弟这样穿,真是英俊啊,差点没认出来。”
“是啊,这颜色正适合三弟。”大哥也赞同的点头。
“大哥二哥也不赖。”听完我会心一下,也由衷的赞美了他们一下,大哥二哥人长得也极为俊朗,丢进人堆中不出三眼就能找到,今天大哥穿了一身黑底红花长袍帅气逼人,二哥则是一身黑底白花秀边长袍英俊潇洒。
“那也比不过三弟,恐怕三弟这么出去就会引起围观。”二哥没理会我的恭维,略有些担忧的开口,俊美的脸庞笼上一片愁色。
“要的就是轰动。”娘不加思索的开口,看着我两眼冒光,脸上极为兴奋。见我们不解的看向她,目光才收敛了一些,不理会我们疑惑不解的目光,侧目询问大哥二哥“马车准备好了?”
“是,已经好了,可以出发了。”
“那走吧。”娘挥了挥手,领头先走出了我的房间。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上了马车,朝着城中的广场而去,一路上我半掀帘子看着外面,各家各户都张灯结彩,路边的小摊每隔三五个就会有一个卖花灯的,城中无论男女老少,手上都拿着花灯,形态各式各样,有花朵的,有动物的,有人物的,样式多的我都看不过来了。
这花灯节自我们搬迁到柳城我总共就看过两次,一次是刚来之时正好赶上,看了个遍,一次是第二年偷偷和大哥二哥溜出去看的,回去后凡是知道我出去玩未报以及带我出去玩的大哥二哥都受罚了,从此以后我都无缘去看,今日花灯节子时才结束,参加完花灯节恰好能玩一个多时辰左右,应该能看个遍。
“墨儿,自选的曲子,你想好了吗?”坐在我身边的娘亲拍了拍我一下,我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转头看向她,自信满满的开口“都想好了,放心,我一定能进入前三甲,到时候娘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就行了。”虽说说的极为自信,但心里还是打鼓,谁知道其余人的水平怎么样啊。
“那就好,这就放心了,贺夫人就等着吧。”娘点了点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我还是敏锐的听到了娘最后的一句话,贺夫人等着吧。难道娘有什么瞒着我?
不由联想到娘让我参加比赛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起来“娘,你让我去参加这个比赛,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我简明了当的问话,让娘亲先是一愣,继而极力否认。
“什么瞒着你,参加这个还不是为了你好。”
“不对,那你说什么贺夫人等着。”我怎么说也是一个现代人,怎么能那么容易被骗倒,如果她不说出实情,我,我,我就不去了,直接回府,可惜我话还没说出口,娘就已经开口了“那个贺夫人总是夸自己的儿子多么好,娘让你参加这个比赛也是想证明咱们顾家的孩子也是文武双全,你要是觉得我骗了你,就让你大哥送你回去吧。”说着娘扭头不再理我,弄得我好像犯了多大错误一样。
“娘,不是,我不是这意思。”见娘的表情似乎不是骗我,而且这又有什么骗我呢,我要是得了前三甲,也是我受益的。“娘,我一定会争口气,不让那个贺夫人看扁。”
“这就对了,这次贺夫人长子也会参赛,你一定要为顾家争口气,不能输给他儿子。”娘转过身子,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真诚的看着我,为我打气。
“子墨知道。”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人,虽然心里总觉得那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
第四章:武琴
可惜还没等我想到哪里不对劲就已经到了广场上专门为马车临时设置的停车位。
比赛的广场被搭了个类似于比武招亲的大台子,下面前十几排是座,最后一排座位后是一米高左右的木栅栏,把和后面站立的人群分开,栅栏外面早已围满了人,里面的座位也将近坐满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声音沸沸扬扬乱哄哄的,爹大哥二哥早已下了头辆马车随着引坐人到座位那里去了。因为爹现在的身份是柳城赶考冲刺教书先生,再加上从前早已恢复的名声,柳城的官员对他一直是礼让三分,上座早已准备好了,大哥和二哥随爹去应付,由于没有休息专区,娘和我留在马车里等着比赛开始。
半掀窗帘,我百般无聊的看着台子上忙碌的人,有的摆古筝,有的准备坐垫,有的准备纸墨,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我此时的心情反而平静了好多,甚至有些期待,赶紧比完了,好能去玩。
由于这次参加比赛的人数稍稍多了一些,所以分成了四组,每十人一组,比赛项目分别是自由发挥和命题的诗词歌赋。每比完一项目再从新分组一次,我在第四组,所以一点也不着急。
娘也不管我,也探着头往外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台上忙忙碌碌的又准备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弄好了,台下栅栏里座无虚席,栅栏外人挤人,黑压压一片。这时天色也暗了下来,广场四周数以万计的灯笼点了起来,红彤彤的烛光点亮了广场。
放下帘子,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眼,听见外面让人心烦的声音降下去不少,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琴声,声音一阵快一阵慢,快如脱兔狂奔,慢如小溪流水,调子虽变化极快,却一点也不乱,反而在这一快一慢的琴声中让人心平静下来。
光是听,我就已经能断定那弹琴之人的琴艺绝佳,如若也是参加比赛的人,我的希望就很渺茫了,忙掀开帘子,向着大台子中看去。
台中最前面的坐着一位穿着白衣的白发老者,正在低头抚琴,十指在琴弦上飞快的穿梭着,那绝佳的琴声就是他弹出来的,台下熙熙攘攘的声音也随着琴声渐渐变小消失了,直到没有一个人说话,琴声才戛然而止。
老者抬起头,目光极为淡然的扫了一圈,见无人说话,反而站了起来,对着天空拜了一拜,而后才开口,“开始吧,第一组上场。”话说完,便准备拂袖下台。
“这是谁啊?这么厉害?”我转头看了一眼也望着外面的娘亲。
只见娘亲微皱着秀眉,双眸紧紧盯着那位老者,自言自语般开口“是他?”
“他?”我又看了一眼老者,转头疑惑的问道“他是谁?”
“武琴。”娘亲淡然的吐出两个字,对着那名老者翻了翻白眼,但反而让我一愣,武琴,是娘亲说的那个江湖上号称琴眠之人,用琴杀人,他弹奏出的曲子带着魔音,听到的人,想让生便生,想让死便死的人吗?没想到柳城居然能请来他,不过让我比较郁闷的是他居然是个男人,还是个老头子,我一直以为武琴是个女子,还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他就是娘说的江湖十大用乐器杀人的那个武琴?”
“就是这小子,不过这小子来这干什么?”说完娘亲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双眸仍旧紧紧盯着外面。
小子,我看了娘一眼又看了一眼走下台的白发老者,如果不看容貌,任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位暮年老人,但娘称为小子未免也太怪异了吧,怎么看那人也要比娘亲大的多啊。
“武琴还有另外一个绝活,就是易容乔装,见到他真正容貌的人很少,易容方便他躲避仇家的追杀,这次他来这里定是乔装成了某位被邀请的人。”娘看出了我的疑惑,缓缓地开口解释后又皱眉道“他不是消失很久了吗,现在公然弹奏代表自己身份的琴声,不怕暴露了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娘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琴声,他刚才弹的是静音,无论多么急躁焦急的人都能随着琴声而安静下来,静音的下一个阶段是死音了,听到的人先是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随着弹琴者不断的加入内力,五脏六腑经受不住音符的压迫爆裂而亡,这可是他的独门绝技之一。”
用琴杀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随着琴声走入地府,我不禁一颤,真可怕啊,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好了,要开始了。”娘并未理会我的反应反而推了我一下,让我往外看,十位穿着不同颜色长衫的男子已经上了台子,就位坐好。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把自己最拿手的诗词歌赋拿出来,但台下的武琴只是低着头喝茶,不为所动,我把每一个人的自由发挥都比较了一遍,大约有三四个人的水平不错。
但十人全部完了之后,武琴只是挥了挥手,未说一个字,接着是第二组,我推算了一下大约是两个人,武琴依旧是挥了一下手,然后第三组开始了。
“墨儿,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他不敢胡来,你只管好好的比赛。”
“知道了。”
听母亲吩咐了几句后,我也下了马车,被人领着到了台侧,等第三组一完就上场,现在已经到第六个人表演了,刚有一个弹的似乎很不错,让武琴稍稍抬头了看了一眼,我不由握紧拳头暗暗的算加上前几组,应该最少也要有十三四个人能留下。
而且听刚才的琴声,还有好几个似乎要比我强些,而我们这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