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自己还没有起床,ELO就把那些箱子全部都捐给了附近的慈善超市。
天气依然闷热无比,ELO走在大街上的感觉热死了,就像是扫烤摊上的肉串。他的衬衣因为流汗,肩胛骨到腰部都渗透着点点汗渍,ELO回到家的时候就打开了空调,对着机器甩着份A4文件夹就是一阵猛扇,可是他后背的衣服由于是藏青色,零零星星的深色调显得更加明显,开始慢慢扩大,这样的行为在TIA眼里却显得性感无比——自己又犯病了啊……
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的TIA缓缓从床上起来,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已经察觉到ELO把瓦楞纸箱拿出去了。TIA无法下床,他有太多太多积蓄已久的心事,他只是呆然地坐在床铺上。
“啊,你醒了?吵到你了吗?”
ELO的声音此刻犹如天鹅绒般温柔,不过TIA觉得这只是自己错觉,他摇了摇头。
ELO笑了一下,用有点凝重的表情看着自己:“今天我有话和你说。”
“!”
听毕TIA情绪开始紧张,心脏“咚咚”直敲。
不会吧,自己还没有开口对方就要宣布判决了吗?
“呃!……我!……我不想听……啦……”
TIA苦恼般的用双手堵住耳朵,胸骨部分要裂开了,名为痛苦的东西至上而下穿越在自己的体内。
“你怎么啦?最近怎么这么不对劲?”
ELO冲上前,握住TIA颤抖的双手。TIA疯狂摇摆着脑袋,他不想听到ELO的声音,如果接下来是最终的决裂,那么请把我的耳朵拿走,我不想听!
“你冷静一下啊,怎么啦?”
皱起眉头的ELO紧紧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了?”
TIA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歇斯底里,刚才用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高声贝在撕裂呐喊。
静默了几秒钟的ELO轻轻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呜……你都不愿意和我做了……”
TIA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被他牢握的手臂上。
“做?什么啊?”
ELO在疑惑。
眼泪就要掉了出来。
你现在都不愿和我做了,我连当你性欲工具的功能都丧失,那我待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意思呢?
“诶,我说你……该不会在想那种事吧?”
ELO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TIA双肩伴着鼻息抽搐了一下。
ELO用另一只手抚平TIA因为刚睡醒的一头乱发,
“我没办法和你做……是因为……”
“是因为?”
TIA抬起自己早已经湿润的双眼。
“因为我现在很重视你啊,我怕你又想以前一样会去挣扎,会去逃跑。”
我不会,我怎么可能会!
“我不是说过如果你想要,你就应该更加主动吗?”
ELO脸上是一种奇怪的笑容,带着苦涩,又带着点怜惜。
刚才说的话是什么啊?什么时候说过啊?在脑袋一片空白下,TIA做出反射性回话:“我现在就是想要你!就算你忘不掉他也没关系,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帮你忘记,好吗?求求你,现在只看着我好不好?现在你的眼里只准有我好不好?”
糟糕,自己连指尖都在泛红,心口在狂乱的悸动,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ELO现在用充满魅力的眼神深情地注视着自己,TIA觉得好迷惑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脑袋昏乎乎的。
“你知道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是什么感觉吗?”
这是ELO第一次对自己展开心扉。
“天堂与地狱的两端拉扯中,我曾经狠狠地崩溃过,那之后,我不断地去改变自己,去学习……”
TIA似懂非懂地微微点点头。
“如果我现在没办法改变自己,那么我以后也还会是这个样子,如果这样子一想就会很悲哀,所以我要不停地改变自己……”
然后呢?
“我和深爱的那个人在一起五年,我们是因为住在一起认识的,她就住在你现在住的房间,这个公寓曾经是教师宿舍,以前这里附近有一所大学,学校搬迁了以后由我舅舅负责管理。这也是这公寓构造奇怪的原因哦!老建筑嘛”
无框的眼镜下毫不掩饰他睿智又掺夹着伤心的眼神,
ELO继续缓缓道来:“我们今年春天分手的时候我觉得很痛苦,她将自己的东西留在这里懒得带走,当时我很傻,以为她还会回来拿,可是她不会了,因为那之后我才听说她跟着父母出国定居了,就在我一直消沉的时候你就搬来那个地方了……呵呵……”
“那个地方?”
“就是隔壁啊,我想隔壁想到发疯的时候,你就来了……都怪你不好啊,谁叫你要住进来……”
哈?
TIA根本没有整理好自己混乱的思绪,总觉得一下子有太多的信息涌进来。这么说起来“她”是个女孩子字咯?
顿时各种片段像雪花般朝自己袭来,ELO和女孩子也可以去酒店,ELO说过自己不是同性恋,ELO的那些纸箱都是女孩子衣服……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为什么分手了?你不是还喜欢着她吗?TIA想问的问题好多好多……
“钥匙是一样的也是我和她一起去配的啊,反正这里是我舅舅负责,门锁一样什么的,无所谓啦……”
ELO用食指腹点起TIA的下颚,接着吻了上去。
TIA笨拙地迎接着这个浅吻,接吻的双唇都有些干燥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双方的热情,反而让情欲的火热更加燃烧心头。
TIA哭了。
其实一开始相不相爱并不重要,但是要学会有力气去爱,有勇气呆在他身边,去面对他的一切,这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份美好。
放开双唇后,ELO轻轻勾起TIA的轻柔的小指,于是TIA整个毫无防备的手都被他勾起,他将两人的手掌勾近,勾近,再勾近,直到相互纠缠到无法放手,直到悄悄地凑上ELO的双唇,直到他默默的在上面再次落下一吻。尼古丁的味道瞬时在口际弥漫,但是鼻口处却又是清新的鲜橙味,这种反差让TIA有点欲罢不能。
TIA还在哭泣,眼泪扑哧扑哧地串串往下掉,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ELO这个行为,他从来没有见过ELO用这么情意款款的眼神凝视自己,仿佛空气都在凝结。
缓缓地,他吐出,
“呐,你害怕未来吗?”
眼泪还在不断坠落,努力撑大迷离的双眸,佛手橘甘香从小指指腹中瞬间弥漫,空气在下一秒变成染缸,一种莫名的恋爱情结在水中缤纷四散,感受着小指上余温,此时突然发现上游是一抹绚丽的色彩。
其实正因为我有这样的过去,我才会害怕未来,不想去深爱一个人,因为之后会受到伤害,可是爱上一个人往往是不由自主的,即使想通过伤害对方让他离开,可是他依然呆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面对这样傻傻的呆子,自己怎么可能不动心?
“……你害怕过去吗?”
我的小指连着他有点冰凉的指尖。
我被过去所伤害,但我也伤害了你的过去,这样子的我们双方,犹如激流拍打着鲤鱼,如果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愿意在这苦涩的泉水中前进,那么,请现在告诉我。
许久,他才转了一下充满泪水的眼珠,“那你还害怕未来吗?”
我不害怕未来了啊,因为有你啊……
07、
“咦?他以前的情人……是个一米六的女生?”
TIA震惊的眨不上眼睛。
“对啊,不高也不矮”
NINI甩了一下她直直的马尾辫,她昨天才去理发店做过一次护理。
不高不矮……不是应该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吗?因为ELO不是说过自己长得像他的前任吗?可是自己身高有一米七,这么说起来,作为女孩子的话,一米七似乎又有点过高?
“那个女孩子……身材是怎么样?”
TIA探知欲毫不粉饰地暴露在脸上。
“话说我手机里面有她的照片,因为去年冬天下雪的时候大家有一起出来堆雪人,就是那个时候拍的。”
NINI很快掏出一台宽屏的智能手机,从相册里面挑出了一张照片,那是张以公寓前空地的冬雪为背景的照片,TIA凑过头,他看到一个小雪人周围站着四个人,其中有NINI和她的舍友,当然还有ELO,他戴着深蓝色套头帽,装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站在他旁边的就是那个女生,一个有着甜甜微笑的女生。
“是这个女孩子吗?”
TIA为了肯定内心的猜测再次问道,
“就是她哟,长得很可爱吧!”
NINI笑吟吟地用两只手指放大了头像部分。
……
长得很可爱是没错啦……
但是……
怎么会和自己很像?!
尽管她戴着围巾,但头部还是很清晰的拍了下来,明明对方就是齐刘海,中分头,哪里和自己像啦?到底是哪里啦?
“冒昧问你一个问题。”
“咦?什么?”
“你觉得我和她长得像吗?”
“噗!”
对方马上哄然大笑。
“TIA先生,你太搞笑啦!你怎么会和这个女孩子像呢!”
“呃……”
好丢脸……
“可是,有人说我像女孩子……”
“不可能啦不可能!那个人一定是瞎子傻子!”
NINI笑得连忙抱起了腹部。
“真……真的吗……”
“当然啦!”
现在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在我眼里,TIA先生长得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性哦!”
什么是“长得就是个”这种表达方法啦?难道内在就不是了吗?
“对呀对呀,我也同意!”
NINI的舍友突然出现在他们之间,吓了TIA一跳。
“是吗……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们……”
TIA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头。
“不客气啦!哈哈哈……”
“TIA先生真是太可爱啦!”
她们边走还边打趣道。
“话说,情人是女孩子应该很正常吧?”
诶?!
“啊,NINI的意思不是说你们不正常啦~啊哈哈哈……”
微胖的短发女生急忙圆场,NINI咋了一下舌,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哦!我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好的哟!”
她紧张的笑了一下,又和舍友对上眼神,两个人都莫名地眨了一下眼皮。
就在前几天,ELO光明正大地牵着自己的手去超市,实在是丢脸毙了。被NINI她们亲眼目睹后ELO果断承认了两人的关系,还被NINI她们兴奋地说“果然吗!看着就很有那种气息!”我说喂喂喂!
不过,果真要接受同性恋还是有点难的吧?特别是一开始两个人都是异性恋……恩,没错,异性恋呢……ELO虽然和自己解释过上次连着三天不回家是希望自己快点离开他身边,因为他没把握不喜欢上自己,所以就躲图书馆备考,本来还想夸奖他总算有点可爱了,结果呢……居然还骗着自己这么大一件事!
那个满嘴谎言的家伙……TIA决心等ELO回来一定好好给他一拳。
他们在那之后,把两间房间相隔的墙壁打穿,可以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因为ELO也是这整栋建筑的所有人之一,只是这个秘密只有TIA知道而已。
连在一起的空间在视觉上感觉比应有的尺寸还要宽敞,ELO很好的安排了每一件家具放置的位置,说起来,这家伙的审美观确实挺好的,第一次来到他房间的时候TIA就有着这方面的自觉了。
ELO把冰箱,电视柜,书桌沿着墙一字排开,既节省空间,也能给人整齐的感觉。而双层的床铺则摆在墙角,其实已经没必要使用双层床了,ELO说过过一段时间他专门订制的标准的双人床就会从家具公司送过来。茶几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也就是现在空间内的正中,这样反而有一种活泼的感觉,显得更加具有自由变化美感。流理台也只留下了TIA的那边,并且用可移动隔板分开,虽然洗澡上厕所什么的还是要去楼下,有点麻烦,可是TIA很享受现在能够继续留在这里的自由与惬意。
现在这层楼依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就好像在享受新婚的蜜月一般,一想到这点,TIA就忍不住面红耳赤,内心是这么想的,口头上可不想承认啊。
“快!动起来!今天天气这么好,适合晒被子晒衣服!”
TIA一把将ELO盖得严实的蚕丝被子掀了起来嚷道,
“好冷喂!”
ELO反射线地爬起来又把被子夺了回去,季节进入深秋,还没有到可以使用公用暖气的日子。
“猪头,你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TIA毫无放弃之意,他继续使出大力拖拽着被子的一角,于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ELO就直接在床上和他开展着拉锯战。
今天是周六,两个人在周五晚上把工作都完成了以后,就一起回家了,晚餐是在附近新开张的泰国餐馆就餐的,那里的青木瓜沙拉还不错,可惜泰式香米饭的原材料没有选好,米粒偏硬。这次的晚餐呢也算是庆祝ELO秋季的入学考试成功,所以是TIA请的客。
ELO原来从去年冬季就在读会计的专业,因为是那所学校是面向已工作的社会人士为对象,所以只是象征性的进行最基础的指导,托此ELO的学习时间才能安排得那么零碎,他可以边打工边存钱,在秋季进行的考试中考入了正式学校,这样就可以进行为期一年的正式专业学习,最后半年学校还会安排到大企业实习,ELO去年存下来的钱,也足够用来支付未来的学业。
不过,中途出了一点小变化,本来想着一个人读书工作走下去的ELO,却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被隔壁新搬来的男生搞乱了阵脚,而这个男生现在还在搅乱ELO甜蜜的睡眠。
“很困,我想睡觉!”
ELO一使劲就把紧紧握着被子另一头的TIA给扯倒了。
“呜哇!”
伴随着TIA一声惊呼,ELO马上从床上跃起来,“没事吧?!”
ELO连忙撑起趴在地上的TIA上半身。
“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困……”
明明每次在下面的都是我!TIA颦起眉间,不满的向下扯了一下嘴角。
“对不起。”
ELO用温柔的视线对上自己眼眸,自从那次ELO对自己坦白了心意以后,他就经常用这种饱含温情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虽然是刚刚从睡梦中被自己弄醒,可是TIA依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对方还可以把那对夜色般的眼神睁得好大。深深的双眼皮让人感觉他的眼睛比想象中的还要充满魅力,凝视自己的时候总会让TIA无法转移视线,就在这时ELO的睫毛上下跳动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点笑意地问道。
TIA思绪被拉了回来,“不,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