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处时间挺长,但安鲤以往也不知道青竹有没有去过青楼,但是在他的认知里,好像并未有这样的印象,所以刚听说时他还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哦!对了!昨晚上小竹子也跟他一样中了金合欢!原来如此!安鲤摸着下巴,这样的话小竹子去青楼也是在情在理的,他又不像他一样有恩公可以交配!
“那么你都知道了?”柳文熙有些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青竹也看了过来,眼神难得的有些闪躲。
“知道了什么?”付行之似笑非笑地看着略显紧张的两人,反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柳文熙说了好几个“知道了”都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完整,就听付行之促狭道,“知道了你们吃了霸王餐没有给钱?”
“咦?”柳文熙微微一诧,似乎并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思索了一番后,表情有些心虚起来。但同时也看得出来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来你指的是这件事啊!”
“不然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付行之嘴角挂着狐狸一般的笑意,故作惊讶道。青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眸去。
“没,绝对没有了!”柳文熙立即否认,一滴冷汗自他的颊旁滑落。
“那个,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小甲我也一并带走了。”说完他拉着尚在发呆的小甲急急地跑了。小甲急忙回过头来跟安鲤道别:“小鲤哥哥,我会再来的。”
“嗯。”安鲤微微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转向青竹的时候,却见他一直盯着柳文熙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见安鲤看着自己,青竹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
“小鲤,我也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嗯。”
说完,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付行之一眼,才快步离开了。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安鲤眼中又出现了疑惑。
“怎么都那么急?”
“他们在云浮楼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安鲤忽然道,惹得付行之诧异地看了过去。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付行之挑眉笑道:“小鲤儿竟然也看出来了?”
“虽然恩公最近总是叫我‘小笨蛋’,可我又不是真的小笨蛋。”安鲤小声为自己辩解。
“哈哈哈……”付行之忽然敞怀大笑起来,使劲地拧了拧安鲤那白净的小脸蛋。安鲤吃痛,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恩公,不能仗势欺人。”安鲤晶莹的大眼睛晃动着,流光盈转间带出一丝丝委屈,以及控诉,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狡黠。
“哦?说得这般严重?”付行之一听,顿时轻笑出声,“本少爷怎么‘仗势欺人’了?”
“捏我的脸。”安鲤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就叫‘仗势欺人’?”付行之好笑地反问道。
“嗯。”
“照小鲤儿的说法,那我岂非该补偿我的过失?”
安鲤一愣,琢磨着点点头道:“嗯,要的。”
付行之勾起唇:“那小鲤儿倒是说说,我该如何补偿呢?”
安鲤盯着付行之那双莹润的薄唇,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指了指自己被捏痛的地方,道:“恩公亲亲这里,应该就不疼了。”
“……这也是解药?”付行之嘴角一抽。是他想多了么?他怎么觉得,这小美人是有预谋的呢?!
“恩公说是,那就是吧。”
付行之:“……”他好像……并没有这么说吧?
“少爷,有位京城来的客人说要找您。”还未说完,王管家便来找人了。
他看了一眼正兴高采烈的他家少爷,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与之相反的忧心忡忡。
“来自京城的客人?”漫不经心地拿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付行之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知道是谁么?”
“回少爷,他说他是唐侍郎家的小厮,唐侍郎派他来给您送信的。”
“唐侍郎?”付行之稍稍一愣,随即眼眸一暗,“是唐靖宇?”
“恩公,那个唐侍郎是之前在云浮楼见过的那个很讨人厌的人吗?”安鲤忍不住皱眉。看来他对那个唐靖宇的印象也十分深刻,厌恶到深刻!
“应该是。”毕竟与他有那么点关系的“唐侍郎”,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他一个。略略思索了片刻,付行之凤眸一张,转过了身道,“走,去看看。”
122:专属“小笨蛋”
布置整洁的大厅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姿态懒散地坐在侧首边的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还抖一抖的,神情间却有些不耐烦。
付行之和安鲤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安鲤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付行之眼眸暗了暗,随即又挂上了笑容,步了进去。
那名小厮听到动静,转过了身来。看到付行之,脸上不耐烦的神情也丝毫没有收敛,仿佛在责怪着他们来得这般迟。他走上前来对着付行之随意作了个揖,便道:“您就是付云卿付大少吧?”
虽然嘴上用的是敬称,但他的神情中却找不到一点敬意。付行之眯着凤眸睨了他一眼,勾唇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安鲤的错觉,那名小厮似乎打了个寒颤,脸色也有瞬间变得苍白。付行之又是一笑,并不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举着安鲤的手绕过他径自往主座走去。
擦肩而过时,安鲤看到那小厮有些难看的脸色,以及松了一口气的谨慎模样。
付行之坐下后,又慢吞吞地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本少爷正是付云卿,听管家说你是唐侍郎家的小厮。”
“正是。”那小厮或许还不算太笨,大概是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行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总算是稍微收敛了一点语气,也不再那么傲慢,甚至略微带上了恭敬。
“不知你口中的唐侍郎是哪位唐侍郎?可是我那表妹夫唐靖宇?”
朝中的唐姓侍郎有两位,一位是户部侍郎唐黎昌唐侍郎,还有一位是吏部侍郎唐靖宇。付行之与那唐黎昌早前也有些来往,所以若是来找他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看到这个人,付行之已经心中有数。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答案十分明显,这人是他那傲慢的表妹夫唐靖宇府上的。
果然,他答道:“付大少高见,我家老爷正是唐靖宇唐侍郎。”说着他将视线转向了付行之身旁面无表情的安鲤,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他差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小厮顿时回过神来,忙答道:“是这样的,我家老爷说一年未见,想邀请付大少前去府上小叙。小奴这儿还有老爷的亲笔书信一封,劳烦付大少过目。”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上前几步递给一旁的王管家,再由王管家递交到付行之的手中。付行之打开书信略略看了几眼,眼中一时间扑朔迷离。
听那小厮这么说,安鲤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唐靖宇也曾邀请过恩公去他府上。扭头看过去,难道在他离开的那一年中恩公都不曾去过么?
不过想来也是,那个唐侍郎那么讨厌,换作是他他也不想去。
“小鲤儿,你想不想去。”安鲤正思索着,付行之忽然问道。
“我?”安鲤愣了愣,为什么问他?虽然不明原因,但安鲤还是想也不想地就说道:“若是恩公去的话,那我便跟恩公一起去。”
付行之弯起薄唇,忽然拿扇子敲了下安鲤的脑袋。安鲤委屈地看着他家恩公,恩公为何又打他?他难道说错什么话了吗?
就听付行之对那小厮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本少爷过几日便前往京城叨扰。”
“是,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请便。”
看着小厮逃也似地离开,安鲤奇怪地歪了歪脑袋,又没有人在追他,他干嘛跑那么快?
“少爷,您真的要去?”耳边忽然传来王管家的声音,安鲤着眼看去,他微皱着眉,神情间似有犹豫。
“自然。都请了这么多次了,不去岂非说不过去?”
“可是——”王管家急切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付行之打断了。
“本少爷已经决定了,无需再说。”付行之朝他愣了愣手:“就当作是陪小鲤儿去京城游玩罢,小鲤儿定还未去过京城。”
“……是,少爷。”王管家只得闭了嘴。
付行之灿灿一笑,道:“有小鲤儿这么个大美人陪着本少爷,本少爷对接下来的旅程可是非常期待呢!是吧,小鲤儿?”
他忽然冲着听得云里雾里的安鲤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还不待安鲤猜测出他想做什么时,那柄扇子已经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安鲤捂着脑袋,委委屈屈:“恩公,你为何又打我。”
“那自然是因为本少爷喜欢。”
“恩公喜欢我。”安鲤顿时眼睛一亮。
付行之微微一笑:“这便要问小鲤儿了。”
安鲤一愣:“我不知道。”他一直都想要知道恩公的想法,可是恩公实在太难懂,他从来不曾看出来过。
“哦呀?小鲤儿可真让本少爷伤心呐!”付行之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还叹了叹气。
“我喜欢恩公。”安鲤忽然道。似乎是想要弥补自己惹恩公伤心的过错,连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付行之微微一诧,面上顿时闪过一丝复杂,笑骂了一句:“小笨蛋。”
“我不是小笨蛋。”安鲤申明。
“只做本少爷一个人的‘小笨蛋’不好吗。”
“……好。”一个人的是不是特别的呢?是不是说他可以成为对恩公来说特别的人呢?
“真是……小笨蛋啊……”付行之似乎爱上了这个动作,又想拿折扇往安鲤的脑袋上招呼。安鲤飞快地往旁边一闪,扇子便落了个空,付行之只得分外可惜地将折扇收了回去。
“躲得还挺快!”付行之莞尔,心中如是想到。
他的这一声感叹意味不明,此时的眼中又是那种安鲤看不懂的神色,是那么深邃,那么幽沉,那么的难懂。就如同这几日来恩公看着他时时常会有的眼神。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考虑着什么……
似乎是在他们互属的那一天开始,那份复杂变得越来越频繁。是恩公不喜欢吗?可看着恩公的样子,好像并不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安鲤知道,他能感受得出来,那其中并没有讨厌。他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只要恩公不讨厌他,那么他还能一直待在恩公的身边。
安鲤抬眸,清澈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他的眼中,似乎想要从中窥探出一二。
总是稀里糊涂的,他也会有一种无奈的挫败感。想要了解恩公,想要知道恩公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如同他的喜欢想让恩公知道一般,他也想知道恩公的想法和感受。
复杂只是一闪即逝,付行之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常的云淡风轻。有时候安鲤会觉得他家恩公真是狡猾,比鱼龙湖旁的那片树林中那只骚白狐狸还要狡猾不止一倍!
人类的想法真是复杂,安鲤不禁感叹。但他家恩公那复杂的想法却并不让人讨厌,至少他一点也不讨厌。其实有时候也挺讨厌的,因为他会猜不到他家恩公的想法。
“恩公,我们何时去侍郎府?”安鲤忽然问道。
“再过几日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那在去之前,我能不能再去次云浮楼?”
“嗯?你要去那里!?”付行之诧异地回头,就连一旁的王管家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忽然他恍然大悟,老脸一红。啊……安鲤少爷也是到了那个年纪了啊!
“你去那里做甚么?”付行之脸上的笑容一顿。他倒不认为安鲤去那里是为了寻欢就是了,不过也更好奇,忽然说要去云浮楼,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去找红芙姑娘。”
“找红芙?”
“嗯。”
付行之满腹狐疑,他盯着安鲤依旧干净的双眸,问道:“找她做甚么?”
“帮忙。”安鲤并不隐瞒自己的意图。上次他去云浮楼时,红芙姑娘曾经说过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去找她。
“是我帮不上忙的事情?”
“……嗯。”
“那好吧,晚上我带你过去。”
这倒是奇了!想来这还是第一次,安鲤在有事时不是首先想到他,寻求他的帮忙,而是直接打算找别人帮忙。到底是怎样的事是他所帮不上的呢?付行之心中讶然,却并未询问。
“好。谢谢恩公。”安鲤欣喜道,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那么我们的小鱼妖究竟是为何要去云浮楼找红芙呢?其实那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白秀珠离开前曾告诉他的话——
“小鲤,记住,如果你不知道你家恩公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就要让你家恩公先恋上你的身体,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攻陷他的心!到时候无论是他的身还是他的心,就都是你的了!”
所以,要如何才能让恩公恋上他的身体,安鲤想,红芙姑娘作为青楼的妈妈,一定知道方法!
123:请教方法
夜晚,付行之怀揣着困惑以及一丝难以名状的心情将安鲤带到了云浮楼。
低头看向安鲤,他依旧维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有在看向他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抹或明艳或甜蜜或纯真的笑来。从他的样子,看不出来到底有多期待来到这里。
其实在来的路上,付行之忍不住好奇,委婉地问了他缘由,但安鲤却一直讳莫如深的绷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就是不肯说,这越发引起了付行之的好奇心。
付行之自问也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这次例外。安鲤从未对他隐瞒过什么,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惟独这次,也不知道是在斟酌着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放弃。只是……不知道在他得知安鲤来此的目的之后,他又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云浮楼自从上次花魁大赛之后,生意果然比之前好了不止一倍。一进门,无数的视线都往付行之和安鲤投射过来。见到生得貌美的安鲤时,目光牢牢地黏了过来。好在这里是青楼,而非倌馆。即便安鲤身处此地,别人也不会误以为他是小倌。
但那些人的目光还是让他感到不舒服,形状娇好的柳叶眉不自觉拧了起来。付行之见状,又朝他靠近了几分,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而目光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红芙的身影,最后在朱阁的末尾处,找到了她的身影。
红芙也比以往更加忙碌,一个晚上一直都在招呼着客人,连喘口气喝口水的空隙都没有,脸上一直维持着笑脸,都快要笑僵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能稍微倚着墙壁喘上几口,抬头就见到付行之护着一个美貌少年进了门来。红芙微微一愣,这个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红芙忽然想起来,上回花魁比试时,站在他家公子身旁的不正是这名少年么!
红芙忙起身迎了上去,还不待她说话,便被付行之打断了。
“先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