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二人身后传来敲门声,是楚莫塘。
听到声音,苏方宇一脸怒容地起身回头看去。
楚莫塘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话说这楚莫塘也算得上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连他都被看的如此这般,难怪门口站着的保镖一个个低着头像孙子一样不敢出声。
见有第三者进屋,苏方宇也不再继续动作。他起身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西装上衣,看着床上的孟原说道。
“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今晚我来接你回家。”
说完,苏方宇就走出了屋子。在经过楚莫塘面前时,可能想起楚莫塘怎么也算是孟原的救命恩人,嗯了一声,算是同他打过招呼。
走近床边,楚莫塘看到床上的孟原由于刚刚的挣扎病号服的上衣扣子掉落两枚,露出锁骨以下的胸膛。
在病床上躺了六个月的病人,根本没有什么气力,胸膛上也没有什么肌肉,瘦的你都能够看到一根根肋骨。
就这还是因为这里医护条件好,孟原在昏迷的日子里每天都有按摩的护工,这才不至于肌肉萎缩。
帮孟原整理好衣服并把他包回到被子里,楚莫塘又来到门口找到扫帚清理干净地上的玻璃碴子。最后他坐到看护椅前,看着刚刚醒来此时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的人。
“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挺生气的。”
楚莫塘没话找话。
“我想跟他分手,他不同意。”
孟原毕竟是个病人,六个月没开口说过话,声音嘶哑及其难听。
“这就是了。他等了你六个月,就盼你醒来,可你醒来就是这么一句,给谁谁受得了。”
楚莫塘咬着保镖送来的苹果,又嘱咐他们再找个杯子倒杯温水过来。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特别美的梦。”
孟原终于转过脸看向楚莫塘,他的眼神不像苏方宇离开时那么充满绝望,甚至可以说在他的眼神里,楚莫塘看到了幸福和满足。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梦到了什么。”
楚莫塘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微笑着认真地说道。
“那我梦到的,可是真的?我现在开始怀疑,究竟梦里的事情是真实的还是这里的经历是真实的?”
“都是,无论是你梦里还是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孟原显然没有猜到楚莫塘会这样回答他,他瞪大眼睛困惑不解。
“那为何我还要回来?”
“前世缘已尽,今生事未果。你回来当然是要圆今生未圆之事。”
“缘已尽?不可能,我们甚至还没有开始,谈何已尽?”
孟原接受不了这样的答复,他低吼出来的声音像是低级的小提琴拉出来的乐曲般呕哑,及其难听。
这时,保镖送来了水,楚莫塘接过,小心地喂到孟原唇边。
“介不介意把你的梦同我讲一讲,也许我能帮你。”
为了让孟原相信自己有能力,楚莫塘放他的白鵺。白鵺被放出来后,在孟原顶头上方盘旋像是在审视孟原。
最终,白鵺落回楚莫塘身边,蹲下不再动弹。
孟原震惊地回过神后开始讲述起他梦里的事情。
病房外的太阳从正中走到偏西,一个下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过。
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有的人庸庸碌碌,有的人忙的不可开交;有的人收获成功,有的人失败心灰意冷;有的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找到了另一个真理,更多的人却只是把这当成生命之中最平凡的日子过着。
你会不会在喝水时,在想某某某明星会不会正在此时拍着戏?你吃饭有没有想过那个你暗恋的人是不是也在就餐?你在睡觉时有没有想过,某位国家领导也许正在你的脚下地球的另一边会晤?
无论你在想什么,反正日子是这么过去了。这一刻,这一天也变成了你生命中的某一点,被遗忘。你活的越长,这一刻,这一天占生命的比例相对就越小。
可是对于孟原来说,他的昏迷的六个月,时间却是被无限放大了。
第三十六章:决定逃离
当楚莫塘听孟原讲述完梦里的故事,对此的此评价是:看不出来,你的前世还真不一般呐。
孟原对于梦中出现的那片大陆和国家是否真的存在感到疑惑。
楚莫塘是这样回答他的:史书上记载的是大多数人经历的朝代和时间,历史的长河这么长这么久远,有很多人很多事都没有被记载下来。《桃花源记》中不也记载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也许那是陶渊明真去过的地方也说不定。
“我其实今天早晨就醒来了,只是一直在回想梦里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我只是想和苏方宇说清楚,毕竟我在那里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端着楚莫塘一直帮忙添水的水杯,孟原低着头又想起梦里爱人的模样。
“我理解,毕竟前世的你和这个世界中的你是同一人,可这两世你都有各自的爱人。你跟了苏方宇很久,可这个梦让你回到前世,重新活一次,自然会爱上其他人。你现在已经回来,就只能接受真个现实,忘掉那人好好过余生。”
见孟原已经喝光三杯水,楚莫塘不再给他加水,刚醒来的病人一次喝太多水不好。孟原身体机能还没有随着他的苏醒完全恢复。
“可是我做不到,柏维对我太好,我忘不掉他。”
孟原摆弄着手中的杯子,苦笑着说。
“也是,和苏方宇这样的人过日子是挺亚历山大的。”
楚莫塘表示非常同情孟原的境遇。
“我和苏方宇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这样过。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竟然也明白这一生是摆脱不开他了。“
楚莫塘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有些话在心里憋太久说出来会好受点。
“自从和苏方宇认识并发生关系以后,我只有在最初出国完成学业那一年过的还算自由。你知道我是为歌手作词作曲的人皮相又还算看得过去,于是我就接了个片子。”
“就是那唯一一部电影,让苏方宇又找到了我并成为了我们娱乐公司最大的股东。我本以为他从他的城市千里迢迢来这里找我肯定是因为喜欢上了我,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这样想吧。”
“我开始是高兴的,那时候我还是喜欢他的。他曾经告诉过我他还有很多情人,我开始不相信,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和我们公司很多艺人都有不寻常的关系,很多送我的东西,别的艺人都有。于是我知道我同这些人并没什么不同,在他苏方宇眼里都是玩弄于手中的小玩意儿。”
意识到这点,我开始疏离他,正好那时候我的姐姐因为家族遗传病过世,这让我明白也许我也不能长命百岁。重新审视生命后,我决定离开他。
苏方宇在听了我要分手后就把我带到他家,我基本上那三个月就没下过床出过门。他让我收回分手的话还说除非他厌倦我,否则我没有权利说离开。“
“正好那时我的一个朋友也遇到麻烦,她叫萧姚是个女艺人,被一个富家少爷抛弃后发现自己怀孕。在那之前她已经为他堕胎三次,这次如果再不要这个孩子,她将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出于同情我瞒着苏方宇说萧姚的孩子是我的,苏方宇气急败坏地要给我动手术,我以死相迫。
萧姚也知道我的事情,我有很多话不能对别人说,都告诉她。萧姚的身子亏的太多,终于在生孩子的时候没能挺下来,连孩子都没能看上一眼就去世了。“
话说到这儿,孟原很难过。
楚莫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的同时也提醒他不要再说。
这时苏方宇推门走了进来。
很意外楚莫塘还在这里,苏方宇皱起眉峰,一脸不悦。
“费用不是已经付给你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楚莫塘笑着起身向门的方向走去,在经过苏方宇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我保证,你还会再来找我的。”
苏方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就像他平时在谈判桌上一样,让人看不出也猜不透。
屋内只剩苏孟二人,孟原也在看到苏方宇进来时闭上了眼睛假寐。
苏方宇和孟原那么久早对这个人了解很深。知道孟原是假睡,他走到病床前将孟原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起来。
孟原自然也是了解苏方宇的,他将脑袋埋到被子里去,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反抗。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当车停在独门独栋的别墅前管家迎出来开车门时,苏方宇发现孟原已经睡着。想着他可能是下午没有好好休息,苏方宇更坚定了不让孟原再见楚莫塘的决心。
睡梦里,孟原又见到叫自己四殿下的柏维,以及那些风起云涌的日子。
梦外,苏方宇终于可以搂着孟原正要入睡,却听到枕边之人口中喃喃低语,说起了梦话。
苏方宇凑近一听,惊得说不出话。
“柏维,你这个骗子。”
第二天,孟原是被苏方宇吻醒的。其实也不难理解禁欲半年之久的人一早上起来看见心爱之人睡在自己身边后那种冲动。
可问题的关键是:孟原并不想再顺着苏方宇了。
孟原之前认为自己虽然不喜欢苏方宇但也能忍着过下去,尽量不与苏方宇起冲突,现在有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自然是不惧强暴地勇于反抗。
“柏维是谁,嗯?”
苏方宇是个小肚鸡肠之人这点已不需用证据来证实。他见孟原醒来第一句不是问候竟是质问,隐约还有三分怒气。
“你不认识。”
孟原没有给苏方宇好脸色急着推起苏方宇埋在他颈边忙于种草莓的脑袋。
“你下去。”
孟原的身高并不比苏方宇很多,但卧床太久让他虚弱到了极点。一早起来就被苏方宇压着,孟原感觉快要窒息而亡。
苏方宇笑了一声,从孟原身上翻下来,喘着粗气。
“医生说你还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这两个星期都要好好休息,适当散散步。我要先回家处理一些事情,正好可以避开你,否则没准我哪会儿没忍住就真把你办了。”
苏方宇边说边走到洗手间,整理个人仪表。
孟原倒是没有什么动作,继续在床上挺尸。身体上是没动作,大脑却在飞转。两个星期可以办很多事,比如把易晓接到身边弄点钱逃走可不可行,诸如此类。
苏方宇走后,基本上每天都要给这边的管家打两个电话,无外乎就是孟原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管家也都如实回答:食量倒是适中,就是不肯好好配合护理人员锻炼身体,他今天说想见见儿子可不可以……诸如此类。
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在打电话得知苏方宇明早就要回来,孟原意识到行动的时候到来了。
尽管孟原每晚都偷偷练习走路和小跑,但身体还是没有恢复的很好。他现在只能让自己走路时看起来不那么僵硬,手也比刚出院时灵便一些。
孟原对居住了甚久的小别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轻车熟路地就溜了出来。
打车来到孟易晓所在的寄宿幼儿园,远远的就看到儿子站在约定的地点。
下车抱上儿子,孟原打开手中的纸条。
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地址。
第三十七章:逃亡之路
“爸爸,我不喜欢吃包菜,你能帮我吃了吗?”
孟易晓将碗中的包菜都挑到一边、一份炒饭,青白红分明。青的是黄瓜粒,白的是包菜,红的是红萝卜。
“不是,我说孟原,你这孩子是怎么养的?这吃饭的方式也忒有个性了。”
楚莫塘笑着看一脸苦样的孟原将孟易晓碗中的包菜清理到自己碗中忍不住开口问。
“他小时候还挺听话,从不挑食,谁知道这六个月里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吃个炒饭还得把菜分出来。”
孟原也十分不理解,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拿着勺子埋头吃饭的儿子。
“我在幼儿园里有两个朋友,一个不爱吃红萝卜和芹菜,一个不爱吃黄瓜和苦瓜。我们联合起来,到了吃饭的时间就坐到一起。我把包菜偷偷地放到琳琳碗里,他们就把黄瓜、苦瓜、红萝卜和芹菜放到我碗里。”
“那你们的老师都不管你们?”
私立幼儿园费用贵的吓死人,一般人家的孩子都进不去。再看看这管理水平,真让人觉得不值。
“那么多的小朋友,老师管不过来。”
小家伙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低着头吃的仔细,又遇到没挑干净的包菜细丝丝,停下来把它剥离出去。歪着小脑袋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们会小心的,不让老师叫爸爸去。”
好像是想到被发现的此种行为的后果,孟易晓含着饭又补充道。
“不许含着饭说话,要把饭咀嚼好咽下去再说。”
孟原皱着眉头伸出筷子用筷子背面轻拍自家孩子鼓鼓的脸颊教育着孩子基本礼仪。
“那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好想我的朋友们。”
孟易晓咽下饭,看着爸爸,好奇地问。
“再等等吧,你不是一直想和爸爸出来旅游。爸爸现在有时间,以后又会忙起来了。”
孟易晓点点头,拨弄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米粒。
“你还是消停点,多在外边躲几天。我估计苏方宇现在肯定还没有放弃找你,这找不到自然也就没事,这要是被他抓到了你,后果真是不敢想像。孟原,你这前途堪忧呐。”
楚莫塘晃着脑袋啧啧有声地对孟原说。
“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也别臭美。”
孟原逆袭成功,楚莫塘皱着眉头闭上嘴解决面前的午饭。
一个月前苏方宇办完事情后高高兴兴的回去找孟原,却发现孟原已经逃之夭夭。
放苏方宇鸽子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啥好下场。尤其是在苏方宇生气的时候。
开玩笑,这一次苏方宇被放鸽子,他很生气,如果能有个指数来衡量一个人生气的级别,苏方宇先生的怒气一定会创造这个指数的吉尼斯记录。
联系了孟原周围所有朋友,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苏方宇就奇了怪了,这孟原平时都和自己在一起,也没有听他再提起过其他的人。
最后,这目标就落在了楚莫塘身上。原因就是楚莫塘陪孟原一下午,又在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好嘛,这事就好办了。
一调查才发现那人根本就不叫什么楚莫塘,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地写:秦逸加。北方人住在距离这里挺远的一个地方。根据身份证上的地址,苏方宇就这样与追捕楚莫塘的南锡聚头了。
这两位跑了另一半的人聚在一起合计,终于想到一地界可能是他们的藏身之地。南锡找警局的朋友一查秦逸加和孟原,发现他们不久前买了飞机票,目的地果然是西藏。
花开两朵,这支咱看过了,再来赏赏另一支。
实话实说,孟原觉得楚莫塘没有想像中那么靠谱。
当初在医院里,楚莫塘将纸条塞到他手中时,孟原还在想这人为何要这么做?直到他接到儿子坐上车后他才想到无处可去只有求助于这人。
那时自己还在想这人忒牛,可惜现在孟原开始后悔为啥子要同他一起来西藏。何况这人也是跑路,没准他还自身难保呢。
更重要的是他自从来了西藏头晕就没停止过。是的,他高原缺氧。
看着和楚莫塘玩的开心的儿子,孟原还是很欣慰的。自己难受还好说,易晓要是难受那真没法躲在这里。
“哥哥,哥哥,给我变魔术,我要和爷爷玩。”
“不是爷爷,是鵺鵺(yie),四声。你也可以叫他小白。”
“爷爷,爷爷你别跑,快来和我玩。哎呀,你还会飞,抓住你的翅膀,看你还能不能飞。”
陪孟易晓玩了一整天的楚莫塘累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