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神色,垂下了眼帘:“都打算好了啊?”
“到时候给二哥送一只幼犬,我们给你训好,好不好?”季夏笑着说。
周昭云下巴微动:“好。”
过了许久,周昭云说:“到时候带过来给我看看。”
季夏不知道是带犬给他看呢,还是罗建飞,都答应下来:“好。”
上午的时候,周正刚又来了一次,这次带了一个高壮的年轻男人过来,国字脸,细长眼睛,看着挺精神。季夏一看对方笔挺的腰板,就知道是军人出身。果然,周正刚对周昭云说:“昭云,我给你找了个特护,小伙子叫瞿明帅,当兵出身的。以后你住院的时候,就他照顾你了。”
周昭云没有说什么,周正刚说是找特护,其实就跟保镖差不多的性质。这个叫瞿明帅的男人是个挺开朗的人,说话带着一股喜兴,让季夏不由得想到高兴,这样也挺好,起码不是个很闷的人,二哥住院就不会无聊了。周正刚走后,几个人聊天,得知瞿明帅是山东人,原来在东北猛虎服役,去年刚退伍。季夏也猜到了周正刚的意思,这是在给周昭云找保镖呢,不由得松了口气。
下午离开时,谢雪莹告诉季夏,警方已经有消息了,周昭云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目前正在调查整件事。
季夏说:“妈,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想了下又说,“让周伯伯也注意点。”
谢雪莹点点头:“放心,我们都知道的。”家贼难防,出事那一刻起,谢雪莹和周正刚就都想到了,这确实是种悲哀。
因为情况特殊,季夏每隔一个礼拜就请假回去一次,看着周昭云一天天好起来,这才放心。那案子也有了结果,说是4s店的一个修理工工作疏忽所致。其实周家人自己查到的结果,是周曦云勾结高坤的人干的,他们推了一个小喽啰去顶罪。
周昭云出院后,周家开了次家族会议,剥夺了周曦云的财产继承权。周曦云怀恨在心,与高坤再次合作,准备干掉周昭云。周昭云自从出院之后,那个退役特种兵瞿明帅果真做了他的保镖兼司机,所以那次在周曦云围追堵截中,周昭云的加固路虎将周曦云的车撞得翻了个滚,周曦云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警察来处理现场的时候,从周曦云的车中搜出两支真枪,坐实了他谋杀未遂的罪名。而高坤因为当时并未在场,则又一次逍遥法外了。
十月政府换届之后,高家的人不升反降。到了十一月,高家的当家人就被揭发出来贪污受贿,被双规了。一时间树倒猢狲散,很快又牵扯出其他高家人以权谋私等罪行,高坤经营的高档会所、夜总会之类的场所被人举报涉毒。高坤得到风声,连夜潜逃了。
十一月中旬,罗建飞脱下穿了十多年的军装,带上飞电,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军营。对于他的离去,很多战友都不能理解,28岁的少校,这意味着多么好的前程,怎么就舍得放弃呢。
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军营,罗建飞虽然不舍,但是没有遗憾。能走到这一步,那几乎是用命换来的,他将十多年的青春和热血献给了军营,余下的时间,他想要和自己相爱的人一起过平淡美好的日子,尤其是一起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家。想到这一点,罗建飞就忍不住激动起来,自己的家,他已经多年没有家了,现在终于可以有了。
罗建飞回北京之前,去了一趟昆明,他要去昆明军犬基地寻找能和飞电配对的母犬。正值壮年的优秀昆明犬是不可能买得到的,那就只能挑选退役的母犬,八九岁的都可以,也许只能生一窝两窝,而他们就需要这些幼犬做种犬。
昆明军犬繁殖基地收养着一大批退役的军犬,要在这些超龄军犬中找一条能生育的优秀母犬并不容易,罗建飞在这边耽搁了差不多半个月,才挑到一条合适的,一条今年退役的八岁大的母犬,狼青品系的。通过他退役军人的身份,又找唐中华帮忙,终于办好了这只母犬的领养手续,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
季夏的学业也快要结束了,他特意请了假去机场接罗建飞和两条军犬。罗建飞担心两条犬不能一下子适应北方寒冷的天气,就没有出机场大厅。季夏从门口一进来,随意一扫视,便看见了站在两个犬笼子前的罗建飞,他笑着走上前:“你回来了?”
季夏一进门,罗建飞就看见了,即便是最土的绿色军大衣,也被季夏穿得有版有型,他差点就想将这个人搂进怀里。但是他没有动,只是微笑着看着季夏一步步走近,直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才伸出手来和他来了个非常正式的握手,只有这个礼仪,是适用于任何场合的。
两只温暖的手相触,温暖从各自的手心直达对方心底,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季夏低头去看笼子里的飞电和那条母犬,他伸出手去摸飞电:“飞电,乖儿子,咱们到家了啊。”飞电兴奋得伸舌头舔他的手,他又去摸那条母犬,“真漂亮,居然是一条狼青。它叫什么名字?”
军犬都是受过极好教养的,所以即便是不熟悉的人去抚摸,也不会随便咬人,尤其季夏又穿着绿色的军大衣,让这条母犬感到分外有亲切感。
“你一定猜不到,这条犬叫菲菲。”说起来还真巧,这条母犬的名字跟他们还真是有缘。
“飞飞?”季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芳菲的菲。”罗建飞补充。
季夏说:“那以后我们就叫它飞飞吧,反正都是同一个音,它不会知道我们改了名的,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罗建飞有些无语,小时候,他妈偶尔会叫他飞飞,现在他的名字就送给这条母犬了吗?但是看见季夏满脸欣喜,也不忍心拒绝,算了,就飞飞吧,反正自己已经不用了。
“你开车来了吧,我们走吧。”罗建飞提议说。
季夏抓抓脑袋:“我一高兴就给忘了,走吧。”
他们推着行李推车,将两个犬笼子推到外面停车场,季夏托周昭云借了一辆双排座的皮卡车,后面正好用来装笼子:“让飞电和飞飞下来,坐车后座去,笼子放后面,要不然会冷死。”
两个人赶紧将犬放出来,让它们上了车后座,他们将笼子搬到车上,然后赶紧上了车:“冻死了吧,今天温度是零下二度。”他们刚从四季如春的昆明过来,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寒冷。
“还好,我们老家那边白天气温都在零下十度以下。我就担心飞电它们受不了。”罗建飞将车钥匙要过来,发动车子,“我开,你指路。”
“没关系,等过几天它们就适应了。我们基地的昆明犬也照样都是活蹦乱跳的呢,一点都不怕冷。”
“我们先去找个旅馆,然后再去慢慢找房子,现在年末了,很多人都回老家了,房子应该比较好找。”罗建飞一边开一边说。
季夏说:“不用,我找好房子了,直接开,等下了机场高速再告诉你怎么走。”
罗建飞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行啊,你这后勤做得不错。那阵子不是说不好找吗?”
季夏笑起来:“北京是我的地盘啊。”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后面两条犬相处的时间也有两三天了,因为性别不同,没有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但是两条犬刚开始都有点不太搭理彼此,没办法,军犬都这样,性子独,没有和同类相处的经验。今天这两只同时经历了关有氧舱小黑屋的经历,从飞机上下来后又受了一会儿冻,此刻正窝在车后座上靠着互相取暖呢。
季夏偶尔回头看看那两只:“它们相处得还可以啊。”
“不行,刚开始谁看谁都不顺眼。也就是今天才乖了些,大概是看你的面子。”罗建飞嘿嘿笑。
“那还真不错。”季夏伸手到后面去摸摸飞电的脑袋,“什么时候给我生一堆小飞电就好了。”
“估计等明年春天了。”母犬的发情期这个时间已经过了,要等到明年三四月才行了,罗建飞又问,“对了,你快要期末考试了吧?”
“嗯,正在准备论文答辩呢。考完毕业考就毕业了。”说到学业,季夏就信心满满。
罗建飞压低了声音问:“今天晚上要回去吗?”
季夏转头看着他笑:“不用,今天周六,正好请了两天假。”
“那就太好了。”罗建飞舔了一下嘴巴。
季夏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他转过头去看前面的路,但是嘴角却抑制不住笑意,从春节那次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见过面,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的。
罗建飞腾出一只手,将季夏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季夏动了一下,翻过手,与他十指交叉相扣。
罗建飞在季夏的指点下,将车开进三环内的一个小区,这个小区看起来颇有点历史了,里面的环境非常不错,全都是六层楼的楼房,院子里种着遒劲纠结的枣树和笔直高大的杨树,此刻树叶全都凋零了,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在夕阳和寒风下颇有点萧瑟的意味。
季夏将两条犬放出来,带着往一个门洞里走去,罗建飞提着行李走在后面。季夏开了四楼左手边的那道门:“到了,进来吧。”
罗建飞有些好奇地进去,里面是两居室的格局,墙壁雪白,家具摆设看起来都是簇新的,一看就知道是刚装修不久。罗建飞开玩笑说:“季夏,这不会是谁的新房吧?”
季夏脱下军大衣,扔在沙发上,又将钱包从裤带里掏出来,放在茶几上:“哈哈,就是我们的新房,怎么样?”
罗建飞也将外衣脱了,挂在门口的挂钩上,也将裤袋里的钱包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伸手挠了挠鼻翼:“还不错,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
季夏笑起来:“进来啊,你看飞电和飞飞比你可像主人多了,它们都很喜欢这里,我在客房给它们安了一个窝。我们住这间。”季夏走过去,将主卧室的门推开了,里面有张两米宽的大床,上面铺着蓝色条纹带羽毛花纹的被子和褥子,蓬松松的,看起来极其温暖。
罗建飞看了一下,又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一圈:“这房子得多少一个月啊。咱们可要开源节流啊。”北京的租房可不便宜,这个两居室,起码在六七千了,他们现在还是待业状态,照这样下去那可不要坐吃山空去,他本来是想去五六环那儿的郊区租个平房的。
“不要钱,借的别人的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这都空了十几年了,这不,因为要来住才重新装修的。”季夏最后还是没有挡住他妈的热情,收下了这个房子,虽然心里不安,但是看到这个房子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年的缘故,有一种亲切感。
罗建飞有些经验:“谁这么大方,哪天我得去请人吃饭,好好答谢一下。”
季夏嘻嘻笑,一边去拿电热壶烧水:“会有机会的。”
水烧上了,季夏说:“飞哥你洗个澡吧,我去买菜,今天晚上咱们吃火锅,羊肉锅怎么样?”
“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吧。”罗建飞说。
季夏说:“不用,小区里就超市,你先洗澡,洗完了我差不多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洗菜准备吃饭。”
“行。”罗建飞拉过季夏,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放开,“去吧。”
季夏被亲得有些晕陶陶的,拿过桌上的一个钱包,就跳
第七十七章:坦白真相
罗建飞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自顾自去拿换洗衣服准备洗澡,突然听见水壶叫了起来,原来是水烧好了,他去拔了电热水壶,将水壶端到茶几上,想了想,还是倒两杯先凉着,一会儿季夏回来好有水喝。孰料正倒水呢,飞电在屋里尖叫了起来,罗建飞一分神,水壶的水便洒到茶几上去了。
罗建飞也没在意,赶紧放下水壶去看飞电,原来是两条犬在争地盘,飞电让着飞飞,但是飞飞霸道,不让飞电,还去咬飞电,飞电就叫了起来,因为罗建飞和季夏都说了,不准咬飞飞的。罗建飞将飞飞抓住批评了一顿:“飞电是哥哥,让着你,你怎么还这么霸道呢,一点不像个姑娘,下次不许赶它了,要一起相亲相爱。”
飞飞乖乖地低头认错,罗建飞拍拍它的脑袋:“这样才乖嘛。好了,一起玩,别打架啊。”说完回了客厅。
罗建飞一看桌上,糟糕,水都流到钱包里去了,他赶紧拿起来一看,里面似乎也进了点水,他扯了点纸巾将茶几上的水抹掉,然后打开钱包,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看有没有被泡湿。还好,大部分都没有问题,不过这钱包不是自己的,是季夏的,那个傻孩子,都糊涂了吧,钱包都拿错,还好,自己的钱包里还有几百块现金。
季夏的钱包真是个百宝箱,什么都有,各种票据、电话卡、银行卡、军人证、现金,还有照片,这张是在威悉河的轮船上照的,自己和他的合影,笑起来都很傻,罗建飞笑着将照片插回去。拿起下一张照片的时候,他愣住了,这张照片,如果不是去年看过,他还真不能一下子认出来,这不就是去年在大伯家看到过的,自己和几个堂兄的合影。只是,怎么会在季夏手里。
罗建飞突然觉得心里一团乱麻,他混乱了一分钟,最后坐在沙发上慢慢梳理自己的思路。很显然,那次去找他的人就是季夏。四年前,在季夏当兵之前,他带着一条狗去白城找自己,他知道自己的住处,那说明他那时候就认识自己了,还对自己很了解。但是他可以确信,那时候他根本就不认识季夏,他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对认识的人,绝对会记得。他有季夏这个远房亲戚或幼时玩伴吗?绝对没有,他没有搬家来北京的亲戚,更没有搬家来北京的邻居。
他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季夏接近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是卧底?自己得罪的犯罪分子确实不少,但却几乎没有跟犯罪分子直接接触的经历,会有人让他潜伏到自己身边来卧底?那卧底的目的是什么呢?自己都已经离开特种大队了,季夏在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的行动也从来没有泄过密,就是季夏自己去参与的行动,他们也没有失败过。这说不过去。他们特种大队的政审特别严格,不清白的绝对进不来,而且季夏家里是有军方背景的,唐队他们都知道,他大舅现在还是现役少将,说是卧底完全没有道理。
想清楚季夏不是卧底,罗建飞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想,他的目标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先是想进夜鹰做特种兵,后来受伤了,退而求其次,非要来他们大队做训导员,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爱上他。这难道就是他的目的?尤其重要的一点,季夏怎么会认识自己。
罗建飞拿着那张照片,一直在冥思苦想,想把这件事想通,没有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坐在黑暗中,也不开灯,就那么坐着。
季夏挑好东西买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钱包,心里暗道不妙,罗建飞应该不会乱翻自己的钱包吧。他提着两大袋子食品和日用品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屋里一片漆黑:“飞哥?”他放下一个袋子,摁亮了门口的开关,“怎么不开灯?”
屋子里刷一下变得雪亮,他一抬头,看见罗建飞笔直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不错珠地盯着自己,季夏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怎么了?”他注意到罗建飞还穿着刚来时那身衣服,分明是还没有洗澡。
罗建飞说:“你过来,给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太久没有出声,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季夏心头猛地一跳,他随手推上门,慢腾腾走过去,看见了茶几上还有些没塞进钱包的东西以及罗建飞手上那张照片,几乎不用想,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翻我钱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