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在刚刚,看着书生在欲海中苦苦挣扎哭喊,他仿佛着了魔似的,居然隐隐地觉得十分兴奋,就好像在饥渴难耐间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时之间完全听不进书生的求饶,只想更用力地进入,让他哭得更大声些……
他看着自己身下颤颤巍巍高耸着的东西,怔怔地俯身抱紧了书生。
“放松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克制的颤抖,“然后呢?”
晏怀英用力地抱紧了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能进去了吗?”
他没有等待书生的答案,下身用力一顶,几乎全根没入,听到书生“嗯”地一声,发出绵长的,沙哑的哭泣。
等到一切回归平静,晏怀英的嗓子都快哑了。
玄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理会他的恳求,趴在他身上,像一只真正的野兽一样,狠狠地顶弄着他的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晏怀英不敢看他,下意识地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充满了侵略性,十分地危险,但又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猛力攻势下,隐隐地生出了几分被占有,被填满的满足。
玄明汗津津的手臂强势地抓着他的腰,额上的汗水滴落到他的脸上,散乱的头发扫过他的胸口和脸畔。他能够清楚地听到他急促的呼吸,感受到他无处不在的气息……
晏怀英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慢慢地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在这样原始的情欲冲撞中被身上的青年所主导,他沉默地挑起了他身体最深处的渴望,然后用火一样的热情拥抱他,融化他,满足他,让他在这样的占有与被占有之间彻底地失去了自我……
“怀英,怀英……”
到最后,随着他低哑的呼唤,玄明俯下身,无限温柔地拨开书生脸颊上汗湿的头发,然后咬住了书生的脖颈,用力将他的双腿推得更开。
他猛力地冲撞了十几下,然后捏紧了手下细嫩的皮肉,将灼热的液体尽数留在了他的体内。
晏怀英脱力地躺在床上,听着远处隐约的鸡鸣,后知后觉地感到赤裸的身体有些冷。
可是他浑身酸软无力,实在没有力气去挪动脚底下的被子,更何况……
他垂下目光,看着正趴在他胸口,轻轻抚摸着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它们的青年。
其实还好么……他这样想着,好歹没有又像上次那样失控,变回大豹子。
虽然他觉得自己一身乱七八糟的痕迹,或许更像头光溜溜的大花豹。
“怀英……”
检视完他身上的淤青,玄明抱住他,小声唤道。
“我没事,”他沙哑着喉咙安慰道,嗓音难听得让自己都吃了一惊,“你,你给我把被子盖上……”
玄明默默地抱来被子,展开了盖在两人身上,又抱紧了他,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我是不是……太粗暴了?”沉默了片刻,他小声问道。
晏怀英感受着被窝里慢慢聚集起来的热气,有些昏昏欲睡。
“没事的……我受得住。”
也就是说确实太粗暴了。
玄明轻轻摸着他的手臂,喃喃道:“我以后会改的,我……”
他偷偷看了一眼合眼假寐的书生,心虚地红了脸。
他知道自己在撒谎,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能够在进入书生的时候控制住自己。
他有些愧疚地想着,他到底是个妖怪,就算通过修炼变成了人的样子,学会了人的行为方式,也终究不是人类,更不是无欲无求的仙人,他潜伏在灵魂深处的兽性,即使藏得再深,也总会有被某些东西刺激得爆发出来的时候。
而躺在床上任由他作为的,无比诱人的书生,大概就是他能感受到的最强烈的刺激了吧。
可是这个秘密,他一定不会告诉书生的。
玄明偷偷地在书生的额头亲了一口。
虽然很对不起书生,但是他一定会在其他的时候,对书生更加温柔,更加体贴,不会让书生受到任何的伤害。
因为,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啊。
所以,就请书生辛苦一点,稍稍地包容一下他这个小小的缺点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玄明抱着他的书生,幸福地睡着了。
第十三章
两人折腾了整夜,这一觉睡得特别地香,玄明是妖怪还好一点,尚有精神想这想那,而晏怀英则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直到过了中午,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玄明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他睡得正好被人打扰,心下十分不悦,看了一眼犹自沉睡根本没被敲门声影响的书生,想着他大概太累了该多睡一会儿,便披衣下床,掖好被角,面色不愉地去开门。
“干什么啊?”
他倚门站着,将屋门半开,挡着门外的视线。
“兄……兄台是?”
门外的俊秀青年显然没有预料到开门的会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人,还衣衫不整,面目狰狞,不由有些害怕。
玄明看了看他一身青衫,觉得有些眼熟,又觉得他言辞闪烁,目光畏缩,实在可疑,便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我还要问你是谁呢,你来这干嘛?”
“在下江远,青州人氏,此番是为拜访家兄晏怀英而来,敢问兄台,此处可是家兄的住处?”
自称江远的青年拱手作揖,十分恭敬,心里却在想着方才那老者明明指路这间屋子,怎么住着的却似乎是个陌生男人呢?
“‘家兄’?”玄明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你是说,你是怀英的弟弟?”
“正是。”
“你骗人,”玄明气愤道,“哼,你姓江,他姓晏,也好意思说你们是兄弟!”
江远一怔,连连解释:“请兄台莫要误会,他乃是在下表兄,所以姓氏不同,但我俩从小情谊深厚,确是与亲兄弟无异的。”
玄明听着那“情谊深厚”四个字,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高兴,便说道:“怀英早就不和家里来往了,你一个人突然跑过来,难道是要抓他回家去吗?”
江远秉性温文,却也被这陌生男子没好气的一顿抢白说得有些气恼,想着你是何人,为何对我如此针锋相对,倒好像我有什么企图一般。
但他终究不会将这话说出口,便道:“在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能抓他回去,只是在下数日前回到滁州,听闻兄长竟离家数年未归,故此一番寻访,才找到了这里,只想探看兄长近况,并无……并无非分之想。”
“哼,还说什么情谊深厚,怀英被赶出来这么多年了,怎么你才想起来看他?”玄明犹自不信,挡着门说道,“再说,当年怀英被赶出来的时候,怎么又没见你帮过他,哼哼,这个时候来假好心,谁信你啊!”
“兄台,”江远忍不住辩驳道,“在下连年节也不曾在家好好过,四处寻访了好几天,冒雪走了十几里山路才到了这里,不过就是为了见兄长一面,看看他是否安好,您又何必百般为难于在下?况且在下听闻兄长独居数载,恕在下直言,您这一番阻挠,实在令人怀疑得很……”
“你,你居然说我?”玄明瞪大了眼睛,一双金眸对着光闪闪亮亮的,“明明就是你自己鬼鬼祟祟像个坏蛋!”
江远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子居然有一双金眸,不由地大吃一惊,正要高声质问,忽听得屋内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玄明,你在跟谁说话呢?”
晏怀英被门外的争执声吵醒,细听之下发觉居然是玄明在和人说话,不由有些担忧,便穿了衣服下床来看。
走到门口,隔着门看清门外的人,却猛地怔住了。
“怀英哥哥!”
江远看到他,立马便将男子金眸的事情抛到脑后,连忙高兴地唤他。
“怀英哥哥!我是阿远呀!”
“你……”
晏怀英却好似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似的,瞪大了眼睛退后一步。
一直在观察他的玄明见状,心底似乎有了底气。
这个怪人果然不是好人!
“你快走!怀英不喜欢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安好心!”
“怀英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江远不理睬他,只盯着晏怀英看,“我是阿远呀,我来看你了!”
“阿……远?”晏怀英目光一闪,犹豫着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呀!”江远见他认出了自己,十分高兴,“我在青州读了三年书,终于考上举人啦,这回回滁州过年,才知道你跑出来了,我这就出来找你了怀英哥哥。”
“你找我做什么……”晏怀英怔怔地问。
“我找你哪有为什么啊,我们都四年没见面了!怀英哥哥你都不想我,不想见我吗?”听了他的话,江远似乎有点伤心,“我走了十几里山路,又冷又饿,怀英哥哥……你见到我都不高兴吗?”
“不,不是!”晏怀英听到“十几里山路”,呼吸一滞,拍拍玄明的手示意他让开,“别站在这儿吹着了,你快进来吧。”
玄明看了看他,虽不高兴,却还是撇着嘴去准备早饭了。
“怀英哥哥,你怎么住着这么小的房子……”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江远还是被屋子的狭小给震惊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拉着晏怀英的手在饭桌边坐下。
“这五年……你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呀?你都不来找我,我成天被父亲关在家里读书,天天盼着你来,要不是这回回滁州过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离家出走了!”
江远显然是被心事憋坏了,一打开话匣子就说个不住。
“母亲和舅舅都不愿意说你为什么要走,怀英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干什么这么想不开呢?你学问那么好,待在这里,环境这么坏的地方,怎么能好好读书,你和我回去好不好?只要你认个错,舅舅一定会原谅你的,我也让母亲帮你说话呀。”
隔着一道小门的厨房里,玄明煮着白粥,暗暗恨得牙痒痒。
晏怀英心中苦笑,却少不得拿些谎话来敷衍他:“我这么做自然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况且就是这样幽静的山里才好专心读书做学问,屋子小也好打扫,毕竟我一个人住,也不像家里有下人帮衬。”
“你一个人住,那厨房里那个人是谁?”江远压低声音,“我刚刚看见了,他的眼睛是金色的,还那么凶,难道他是个蛮人?”
“这……”晏怀英语塞,只得顺着他的话说,“算,算是吧……”
“怀英哥哥,你回去住好不好?”江远也不和他纠缠玄明的事,拖着他的手小声央求,“你住在这里,离滁州城实在是太远了!你要是不愿意回家,和我一起回青州也行呀,父亲一直催我进京备考,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京城……”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江远话音未落,玄明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怒气冲冲地把粥碗放在桌子上,一手拉起晏怀英藏在自己身后。
“还说没居心!你要把怀英拐到哪里去?!”
“我和怀英哥哥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江远怒气上头,站起来直视着他。
“当然和我有关系!”玄明气红了脸,大声道,“怀英是我的——”
“玄明!”晏怀英大惊失色,急忙怒声喝止他。
玄明看了他一眼,虽然不忿,却还是只能委屈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怀英哥哥……”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江远拿探寻的目光看着晏怀英,“你们是——”
“我们是……是结义兄弟。”晏怀英只好硬着头皮撒谎,“我初来这里,什么都做不好,幸亏你玄明大哥帮衬着才能挺过来,我们……我们意气相投,所以结为了兄弟。”
玄明心里憋屈,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可是怀英却不愿意在家人面前承认他,说他是兄弟。
在玄明的眼里,兄弟不过是年幼时的玩伴,小豹子长大了,就连父母也会慢慢疏离甚至忘记,更何况是兄弟。
——就算是人类的“兄弟”,那种关系,和他想要的也完全不一样。
怀英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是因为他是男人,而他是男妖怪,会被别的人类看不起吗?
“结义兄弟?”江远怀疑地看着他们俩,却又找不出可以质疑的缘由,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朝玄明说道,“这位……大哥,你既然和怀英哥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那也应该知道,怀英哥哥的学问,早就可以去考功名了,你为什么不帮我劝劝他,反倒拦着我呢?”
“我,我为什么要帮你劝他?”玄明不高兴地说。
“自然是因为这样对怀英哥哥最好呀,你也不想他一直住在这样穷苦的地方吃苦受累吧?如果你舍不得他,你也可以同我们一同下山去,你是怀英哥哥的义兄,我也会待你如兄长的,这样不是最好了吗?”
江远还想继续说下去,晏怀英打断了他:“阿远,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若要去省试,自然会自己打点一切,并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么多,你也饿了,不如先吃些粥,我们再聊别的。”
他拉着两人坐下,布好粥菜,把一碗粥塞到玄明手里,却见他愣愣的,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晏怀英垂下目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玄明解释这样的情况。
他离家独居,并没有特意隐匿行踪,只是家里人从来没有想要来寻他,所以三年过去倒也两相无事,而江远……他看了一眼大口吃粥似乎确实饿得狠了的青年。
现在都已经是端方俊秀的青年人了啊……
他会大老远地特意为了见他一面找到这小山村里来,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吃过饭,晏怀英让江远在炕上歇歇,自己轻手轻脚关了连接厨房的小门,走到正忙着洗碗的玄明身边。
“你有心事了?”他轻轻从身后揽着他的腰,低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玄明低着头洗碗,闷声不语。
“傻猫?”晏怀英挠挠他的腰,笑道。
“怀英你别闹……”玄明扭腰躲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我觉得……我觉得他说的对,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吃苦……他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你……你明明就很穷很穷,只能靠抄书和写信挣钱,养我的时候连肉都吃不起……”
“哪,哪有这么惨……”晏怀英苦笑。
“可是听他说的,你家里明明就很有钱才对,还能供你去读书,做大官呢!”
“嘘……”晏怀英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