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我家弟弟，怎么能讲究着吃点儿？”胤禛到底是个重规矩的，尽管自己盘腿坐着很受罪，但仍然生生的捱着，背影笔挺。他客气道：“按我们那边的规矩，都是正经的设宴请客，要我说，这儿，还算寒碜了。”胤禛说着看了胤禩一眼，两人眼底交流的尽是旁人看不懂的默契。
胤禩抿唇一笑，心里乐道：难不成还想请人家吃一顿满汉全席？他点点头，顺着胤禛的话说：“四哥说的有理，那天要不是谈警官，估计小弟就得屁股开花了。殷霖那个性子，着实不是个好惹的。”最后一句是苦笑着说出来的。
谈钧臣却不屑的哼了一声：“那是你们怂，怕他什么？还能端了老子不成？干不死丫的！”谈到殷霖，谈钧臣立刻就成了炮筒子了，满嘴的冒脏话问候殷氏的祖宗，眼睛还微微眯着，带了一股子想揍人的气势。“……整天张口闭口就操这个干那个的，哪天老子心情不爽第一个把他糙了！”
一句话说的胤禩一个没忍住，不禁乐开：“他也就配你。”
谈钧臣想都没想就回了句：“他能配得上我？？”说完看看胤禛两兄弟忍俊不禁的表情，才知道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摸摸自己的脑袋，朝胤禩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实话，胤禛这样混黑道的，他不想沾染，但是胤禩，他还是愿意多往来的。谁让他谈少爷从小到大就喜欢这一款呢？斯斯文文的男孩子，长得干净好看，往那儿一站就跟大学生似的。他知道胤禩是个小明星，他还看过胤禩演的电视剧呢，演太子那个。张扬，嚣张，高傲，小眼神动辄往上一挑，似笑非笑，尤其是那戏服一穿，活脱脱一个清贵公子哥啊！那个电视剧当时让谈警官迷的不行，以至于上回在酒吧第一眼见着真人就再也忘不了了。
这一笑胤禩并没觉得有什么，但胤禛心思向来敏感，看在他眼里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了。他心里一动，默默的开始观察起谈钧臣对胤禩的态度。不关注还好，一关注自己差点一口老血没上来！
谈钧臣对胤禩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吗？
明显不对劲！谈钧臣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胤禩，就跟定在他身上似的。自己敬的酒他勉勉强强的来一口，胤禩敬的酒就没二话一口闷，偶尔还给胤禩布个菜什么的。他看胤禩的眼神让胤禛有种警觉，他觉得自己心爱的人突然就被别人惦记上了，他自己还没把人弄到手呢还得提防别人的觊觎，四爷登时郁闷了。他斜眼看谈钧臣，怎么看他那个拽拽的样子怎么不顺眼，枉自己当初还以为他是个好的？！
“你放心，殷氏没跑，殷旭他早晚得倒大霉！不过，殷氏倒台了，对你……你们有影响吗？”谈钧臣拍胸脯保证道，提到殷旭他就满脑子火，邪火，丫的一混黑社会的竟然把他们家傲娇小太子给那啥了，太不是人了！他看胤禩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里面交织的情感叫怜爱。原谅谈警官的语文水平不高，这个词是他觉着最文艺的了。
胤禩笑的无谓，道：“殷旭被抓，殷氏自然不足为惧。他倒台了，对我们没有影响。我和四哥一直想洗白的，只是身不由己……”
“大哥不是那么好抓的。放眼全国，哪个不想抓他？哪个又敢抓他？他不仅仅是殷氏的话事人，他的身后说不定还有着各种你得罪不起的势力，抓他入狱，谈何容易？”胤禛摇头，短短两三句却一阵见血。
谈钧臣是老北京军区大院长大的，里头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还看得少吗？殷旭要不是上头有人罩着能纵横江湖潇洒这么多年？谈钧臣也知道自己这话放的有些急，但当着傲娇小太子的面，他不想没面子。警察不就是该保护他们这些受害人吗？主要是当天谈警官英雄救美的故事太让自己有成就感了，回想那天傲娇小太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滴溜溜水汪汪的，啊呀妈呀，太美了！他砸吧砸吧嘴，说：“回头我打听打听，看看他跟上头哪个有牵连，好不好弄。”
胤禩却道：“不了，这不是小案子，我跟四哥只有你这么一个白道上的朋友，不能把你牵连进去。”他目光闪烁，脑子尽是自己的计划。看着谈钧臣眼里却是那独一份的担忧。
他顿时豪气道：“没事儿。其实黑道上的人我说真心话是不想沾染，但是你……你俩例外。你们是身在黑道心在白道，这个朋友我能交。对了，殷霖这两天还找过你们麻烦吗？要有的话跟我说，老子带人剁了丫的！”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粗糙的老爷们儿嗓子在包间外一吼：“你他妈的想带人剁了谁？”
门‘呼啦’一声被拉开，殷霖带了几个手下站在包间外，一脸的凶神恶煞。他盯着胤禛，瞪着胤禩，最后的目光落在方才放狠话的谈钧臣身上，眼神犀利狠辣，恨不得给他一刀刀活剜了。
真是冤家路窄，吃个饭也能碰到这厮？谈钧臣见到殷霖那个二逼样子就犯恶心。
“说的就他妈的是你！你要是再不想好整日介干那些个丧心病狂的吊事，老子绝逼带了人缴了你的老窝！”谈钧臣不是孬种，对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没脑子的殷霖，他毫不畏惧。怎么着，光天化日的你还敢袭警了？不过乡间一小混混，爷还怕了你？
殷霖狂妄的笑：“你他妈的太平洋警察啊？老子高兴干嘛就干嘛，用得着你来管？怎么着，现在他们俩归你罩着是么？德行，先看顾好你自己再说！”
“滚你妈逼！”谈钧臣一怒，脏话不自觉的从嘴角留了出来。
“是我想请谈警官吃顿饭谢谢他的，那天要不是他，小五……”未竟的话胤禛没说，他相信殷霖能明白当中的意思。
殷霖满不在乎的骂道：“装的三贞九烈似的，等我大哥回来还不是要撅着屁股给他操？哼！够胆子摆你三爷一道你就得付出代价！老四你怎么了？这小崽子给你什么好处了？也让你干他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向着他？操，真是邪了门了！”
胤禛冷冷看着殷霖，口气不善：“三哥慎言。”
“老四，你虽然不是跟我一个妈生的，但我也拿你当自家兄弟。现在，这个野种陷害你哥哥我，你帮哪边？”殷霖指着胤禩，要胤禛做选择，是跟着胤禩瞎混还是认他这个哥哥。
胤禛不为所动：“等大哥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殷霖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为胤禩说话，突然火大！妈的究竟谁才是你们兄弟啊？他两步走上前一把推开胤禛，口中嚷道：“解释你妈逼！你不认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谈钧臣眼见殷霖就要动手，他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胤禛的前面，亮出了自己别再腰间的警枪，警告道：“殷霖！敢在公共场合闹事，我绝逼找特种兵逮捕你！怎么，你要袭警吗？”
第 27 章
真是没话好说了，27章有不和谐内容，其实很和谐的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生病了~~见谅
一般时候谈钧臣也不配枪上街，主要因为今天约他吃饭的是胤禛，殷氏的老四。他心里琢磨着怎么说这人也是混黑社会的，还是谨慎点好，一个顺手就给别在腰间了，没想到今天这支枪还真派上了用场。谈钧臣目光锐利的盯着殷霖，一手扶枪一手握着电话，他说的那句‘叫特种兵’可不是随便咋呼的，只要殷霖敢动胤禩，他绝逼打电话叫特种兵。
殷霖瞪着眼看谈钧臣，大约两三秒后，他强迫自己按下自己心中那股随时会喷发的怒火，咬牙朝谈钧臣指了指，什么话也没说。他转脸看向胤禛胤禩，恶狠狠道：“你们等着，今儿有条子护着我动不了你们，等大哥回来，咱们再算账！”说完领着他那几个手下去了隔壁包间。
“这个刺头……”见殷霖带人撤去，谈钧臣忍不住骂了一句。
胤禛看看胤禩，见他没有因为方才殷霖的话而不悦，才转脸对谈钧臣说：“他向来是个难缠的，随他闹去，出了大动静他就知道厉害。”
胤禩回了神也拉了谈钧臣坐下，招呼道：“谈警官消消火，别为他不高兴。”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掠过谈钧臣腰侧别着的那把枪。
对敌那么些年，胤禛自然知道胤禩在想些什么。对于谈钧臣携枪赴宴的事儿，胤禛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虽然不悦但也能理解。毕竟是黑道上混的，多些警戒心也是应该，何况自己也并不全是真心与他相交。谈钧臣看不见的角度里，胤禛轻轻捏了捏胤禩的手，似在安慰。
胤禩却在心中冷笑。
他为谈钧臣倒酒，清冽透明的液体缓缓注入白瓷酒杯，里头倒映出的，是胤禩狠绝的眼神。做惯了伪君子，胤禩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心态，他敛下神色，又恢复往日淡然出世的模样。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已经足够成为他的伪装。上一世的落败是因为他太心软，姑息了太子，容忍了胤褆，饶过了老四，结果落得个家破人亡……这一世，胤禩笑面晏晏的脸皮低下，深藏的是旁人看不穿的野心和计谋。谁欠了他的，今生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大不了，拼着这条命不要，他死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也一个都别想活！
几人各怀心思，明明是香浓醇厚的美酒佳肴，进到嘴里，却是淡而无味。他们坐着聊天，内容寡淡，偶尔加入一两个荤段子，也能看见胤禩耳后浅浅的红晕。席间只有谈钧臣一人不拘小节，他浑然不觉自己配枪赴宴是对胤禛胤禩的不信任，只觉应该。他在意的是胤禩会为殷霖那番话而不高兴，于是有些刻意的逗笑。说起自己小时候在军区大院里的顽皮事和部队里的趣事。
胤禩前世也带过兵，虽未曾随康熙出战迎击，但混了几年，也知道军队里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儿。军中寂寞，将士们闲来相互蹿个帐，摸个鸟什么的，自己也就当没看见了。胤禛却不行，他眼里向来揉不得一粒沙子，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必须军法处置。所以胤禩得到的是人心，胤禛得到的是‘冷面王’的称号。
胤禩抬眼看胤禛，冷硬英挺的侧脸仍与前世无异，紧抿的薄唇，深邃的眼睛，浓黑的眉毛和头发…胤禩正在心里偷偷描绘这人腹部那六块排列整齐肌肉，却冷不防被胤禛抓了个正着，胤禛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流转的，竟是旁人都未曾瞧见过的温柔和戏谑。胤禩有些脸红，他急急转开了脸，心里涌荡着激烈的情绪，忽觉烦躁。
他用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直到一道钻心的疼痛传来，他才松手。
隐居避世的悠闲日子他是想过，他是想在悠远宁静的山野间垂钓绿波上，对弈小筑前。但他更想过的是万人之上的生活，他手里捏着的不是冰冷的棋子，而是能令他激动澎湃的千万人的生命，那种站在云端呼风唤雨一掷千金的日子，他肖想了足足两辈子。胤禛曾经登上了帝国的巅峰，所以他不会明白执掌天下气吞山河对胤禩来说是怎样的诱惑。赏，罚，升，降，生，死，每一样，都得依着他的性子来，再也不会有人能将他压在身下恣意玩弄，也再不会有人能令他囚于禁所不得善终…这是胤禩的梦，追了两世的梦…前世过尽，尽管那把龙椅早已经在几百年前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被那些番邦蛮族销毁，封建的帝国主义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沉淀，但胤禩的野心却没有随时间流逝而熄灭，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殷氏。
胤禩的心中闪现出一张脸，那张脸不复往日的纤尘不染，而是绽放出妖冶魅惑的笑容，嘴角微微翘起弧度，那弧度像一把刃尖锋利的镰刀，看似无害，却能在不经意间就能让你鲜血横流，成为一具冷冷的尸首。
殷氏一定会成为垄断国内唯一的黑帮，在我手中！
胤禩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酒杯的边缘，一边沉浸在脑海里的计划中，一边听着胤禛和谈钧臣的对话，漫不经心的敷衍着陪他们聊天。胤禛见胤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只当他因为殷霖而不高兴，正要出言安慰，却听的一声枪响突兀的划破这嘈杂的环境，顿时让周围陷入宁静。枪声就响在这个位于闹市的饭店里，就在他们隔壁的包间。
谈钧臣是警察，他的警戒心和反应力到底要快些。隔壁枪声一响，他立马拔出自己的佩枪，猫着腰窜到门口，对胤禛和胤禩说：“你们在这别动，我出去看看。四爷，帮忙报个警。”谈钧臣前脚刚踏出包间的门，隔壁又响了几声枪响，那声音连在一起，像是追击着某个正在逃跑的人发射的。
胤禛和胤禩交换了个眼神。
胤禛打电话报警。
胤禩则拉开自己的外套，露出藏在里面的那支沙鹰。自从上回泰国那件事儿后，沙鹰就一直被胤禩贴身带着，作为护身符形影不离。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随时随地都能丢了性命，此次重生，他难得有一次翻身的机会，胤禩决不允许自己莫名其妙的送了性命，因为那个枯旧的禁所他再也不愿意回去了……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两辈子的噩梦。
胤禩不去看胤禛探究的眼神，他径自握着沙鹰，打开枪膛，检查里面的子弹，然后牢牢握着枪，对胤禛说：“去看看？”
“要是没估错的话，他们是冲着殷霖来的。”胤禛分析完这一句，便顾不上自己什么武器都没有，就这么亲身上阵了。
胤禛走在前，胤禩走在后。两间包间的间隔最多不过十米，但这十米，竟像走了一个小时这样长。待到殷霖所在的包间门口，两人都已经冷汗连连。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忧。
胤禛担忧身后的胤禩会被突袭，至于胤禩，他看着胤禛的背影，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巴不得胤禛会倒在隔壁匪徒的枪下，但想到那人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心中又有些隐隐的不能宣之于口的疼痛。胤禩无瑕细想心里那丝疼痛是什么，因为胤禛已经一把拉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东倒西歪散在一边的桌椅，竟一个人影也没有？！
人呢？胤禛回头看向胤禩。
两人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呼啸的警车已经停在门外。
幽深细窄的小巷里，两个黑影匆匆闪过，他们低伏在墙角处，其中一个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你他妈的小点声儿，他们还没走远呢！”谈钧臣受不了殷霖急促的喘气声，他低声骂道。
殷霖皱眉，龇牙咧嘴的道：“老子也想啊，你他妈没中枪你当然说的轻松！他娘的！流这么多血，不知道要吃多少才能补回来。”
谈钧臣看着殷霖腰侧上那一片殷红，突然就有些讪讪的。他有些别扭的回过头，问道：“那啥，腰上没事吧？”
殷霖一瞪眼，满脸的不满：“你还有良心吗，现在才想起来问，快残了要！以后老子还怎么雄起啊，你知道，男人腰不好的话……”
“别拿这个威吓我，是你自己要冲上来的，又不是我让你帮我挡的。你可别想赖上我！”殷霖话还没说完，谈钧臣便打断道。
“谈钧臣我操你妈逼，你还是个人吗？人民警察是你这样的吗？老子这是为你挡的枪啊？？你就这么说话？你会不会聊天儿啊啊啊？”殷霖听谈钧臣这么说，那火顿时就蹭蹭蹭的蹿上来了，他吼道。
这边声音一大，那边马上就有脚步声传来。
谈钧臣警觉的按低殷霖的脑袋顺便捂上他的嘴：“小点声成吗？你不想要命老子还想要呢你大爷的！”
话未说完，墙角那边有个影子慢慢的踱步过来，看影子个不高，谈钧臣估量了一下战斗实力，要是对方身上没佩枪的话一准能搞定。他拉着殷霖悄悄站起身。殷霖腰间中了一枪，这么一弯一直的弄得他疼的满额的冷汗。他攀附着谈钧臣的手臂，慢慢的站了起来。心中哫骂：娘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了，走这么个霉运，先是遇到这个难缠的警官，滴水不进软硬不吃，然后又遇到这场枪战，操你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