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个剑修走上N道路的故事…… 天之骄子林方生,修行途中意外遭遇一头妖怪,从此走上与众不同快捷给力的修仙之路。 “师尊别这样。” “师兄别这样。” “畜生滚开!” “太深了……” 基本上就是在这样的折腾中努力修行着。 过程N,N目测3以上。 内容标签:春风一度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方生 ┃ 配角:赫连万城,征漠,司华钧,炎夜 ┃ 其它:N 第一章:宝幻山开 修仙界·庆隆国。 庆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修仙者不计其数,门派间竞争亦严苛残酷。 正是六十年一度,小秘境宝幻山开之际,宝幻山乃庆隆国内,极为重要的修炼之地,金丹以下,皆可进入。每次六个月,其境内奇珍药草,灵兽宝物,但凭个人气运与实力争夺。 宝幻山被结界笼罩,青蒙光芒高耸入天,各门各派先辈带领优秀弟子,与众位散修集中于结界外传送阵前,等待结界开启时刻。 修士们按门派聚集,互相警惕打量。 便有两名白色长衫的剑修,被同门众星拱月般包围,二人却是早已习惯,鹤立鸡群并肩而立。 较年长者外貌二十四五,身姿挺拔俊逸如松,容姿俊美,气息凛冽,杀气外溢,正是剑意初成之相,已达凝脉十层,结丹指日可待。 较年青者二十许,凝脉七层,俊秀出色,清净无垢,神情却是和煦如春阳,温润高华,若非气息里透出与身旁男子同样的剑意,倒更像个凡间世家公子,翩翩如美玉。 二人年纪轻轻便达凝脉高阶,当真是天资过人,此等丰神俊朗的人物出自何处?便有其他门派弟子好奇相询。 见识广者便笑道:“那二人乃万剑门掌门赫连万城座下亲传弟子,年长者大弟子征漠,年少者二弟子林方生,皆是万剑门新一代翘楚。” 而后便趁等待结界开启之际,侃侃而谈。 便是二人结伴游历,斩杀魔修,降伏妖兽,以剑入道,以杀修心的显赫功绩。 闻者莫不且叹服且警惕,对于进入宝幻山后的胜算,又降了几分。 那二人却并未将周围窃窃私语放在心上,凝神静气,与万剑门众弟子耐心等待。 突然间,宝幻山外结界光彩减淡,圆形传送阵白色线条泛起微弱青光,守阵者乃十大宗门金丹后期强者,此刻便通知各派弟子,按抽签顺序,十人一组,依次进入传送阵。 林方生便与征漠交换视线,偕同另外八名弟子进入传送阵。光芒刹时吞没十人。 宝幻山幅员万里,有九九八百一十座主峰,上千山脉如长龙入海,又有无数山谷,灵气蕴含,灵草繁盛,其间山洞古墓更是丰富。千百年来,有无数修士于宝幻山内获得机缘,自然也有无数修士命丧于此,修道者顺天求道,逆天争命,生死祸福,原也怨不得别人。 山下八十座传送阵齐齐运作,足足花了半日,才将山外人运送完毕,众人待传送至宝幻山境内,着陆点却是各个随机。 一阵天旋地转后,万剑门十名弟子着陆点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江边,江水浑黄,惊涛拍岸,巨浪撞击在黑礁岩上,又碎成万千雪白花絮。众弟子自然以掌门亲传两弟子马首是瞻,此时纷纷看向二人。 征漠长身玉立,打开一张古旧羊皮卷地图,确定十人所在地,下令道:“此地距升龙潭极近,我等可先往升龙湖,采集师门所需弱水晶与龙血砂。” 众弟子齐声应是,纷纷祭出飞剑,朝升龙湖方向疾驰而去。 征漠方抬起手,林方生早已纵身跃上飞剑,回头笑道:“师兄,今次我若胜你,那把玄阴蟠龙剑便让与我吧!” 话音未落,人已在千丈之外,当真是静如林,疾如风,年少张扬得很。 征漠淡然一笑,狭长凤目里却带着几分宠溺纵容,吩咐一句“跟上”,便祭出飞剑,追随师弟身影而去。 便见数道或青或蓝,或红或紫,瑰丽华彩光影,从半空风驰电掣,前往升龙湖。 行不过半日,升龙湖已遥遥在望,烟波千里,浩淼无垠,水波碧蓝若黑,四围俱寂。 传闻升龙湖万年前曾有金蛟化龙,硬抗八十一道天劫神雷,脱去一身凡尘肉骨,直冲九霄,故而名之。如今虽不见昔日妖修大能,然湖面方圆千里,深逾万丈,内有水脉与北溟海相通,波涛诡谲,漩涡无数,更有弱水充盈,端的是鹅毛浮不起,舟舸遇水溺,又添几分凶险。 湖中妖物天生天养,倒是格外修炼出几分手段。那弱水晶便是湖中鱼妖日夜吞食弱水,炼体锻骨,死后骨骼积沉湖底,日久天长而生,其质如玉,其色若青,坚硬无比,水火难侵,乃是铸剑炼器的上佳材料。而龙血砂亦在湖底,质地细腻沉实,殷红如血,传闻乃金蛟被九天神雷所伤时,鲜血滴入湖中,被湖底细沙吸收后所化,亦为炼器难得材料。万剑门修剑为主,炼器辅之,对此等天材地宝,自是不会错过。 林方生一马当先,见得目的地近在眼前,玄阴蟠龙剑即将成为囊中之物,心下暗喜,不料一股饱含杀气的黑煞剑光自头顶袭来,林方生无暇躲闪,扬手一柄飞剑,硬生生阻住剑光,那柄低阶飞剑却被击得粉碎,四散落地,剑光余势未消,撞破林方生脚下飞剑,少年不及防御,从半空跌下。那剑光竟在空中转了方向,凌厉朝他袭去。 征漠后发先至,一边横臂揽住师弟,青色长剑劈头斩下,将剩余剑光尽皆击碎,而后万剑门众弟子纷纷跟上,把两人围在正中,安全落地。 从林方生遇袭、挡剑,到征漠出手,不过短短一息,便有浑厚嗓音响起:“何方小儿,擅闯我剑元宗禁地。” 万剑门众弟子此刻离升龙湖不足五十里,林方生痛失两柄飞剑,又被打个措手不及,心里窝火,从师兄怀里挣脱,冷声嗤笑:“这宝幻山内宝物遍地,唯有能者居之,剑元宗好大口气,升龙湖方圆千里,就凭你们也吃得下?” 随着剑光与暴喝,两条人影倏忽行至众人眼前,一人身长九尺,火红外衫褪下一半,手臂胸膛肌肉虬结,背后一柄青色巨剑,笼罩淡薄黑光,浓眉大眼,满身煞气,神色张狂,凝脉九层修为,之前剑光正是他所发。 另一人则文雅若书生,眉眼含笑,嘴角边透出凉薄之意,凝脉十层修为,负手而立,倨傲道:“诸位道友,我剑元宗在升龙湖有要务办理,百里之内,非请勿入。” 剑元宗与万剑门皆为剑修,数百年来,明争暗斗不断。自赫连万城任掌门以来,万剑门便一直压剑元宗一头。故此即使剑元宗素来强横乖张,同为剑修的万剑门弟子,不过因门风严谨,并不随意生事,说到忌惮畏惧,却是丝毫没有。 征漠收回扶着师弟的手,冷淡回应:“升龙湖如此广阔,我等不过取些矿物,区区一个剑元宗,哪里占得了这许多地方。” 尽管语气淡漠,但万剑门众弟子都听得出来,大师兄已动怒。 此二人修为远高于林方生,却仍施加偷袭,这等无耻小人行径虽不少见,却彻底激怒征漠。 万剑门内上下皆知,大师兄最为护短,剑元宗一招偷袭险些伤到师弟不说,还口出狂言霸占升龙湖,此等再三触碰逆鳞的行径,说是离死不远也不为过。 征漠此言一出,巨剑大汉与书生齐齐变了脸色。巨剑修士名元犴,书生样修士名赵萧,皆为剑元宗内门弟子,素来眼高于顶,若有挑衅者,一向遵从本心,杀个干净,此时却硬生生压住火气。实因剑元宗获悉,升龙湖中有一条五阶金冠白蛇即将产卵,五阶妖物等同元婴修为,金冠白蛇浑身是宝,却实力强横、剧毒无比,即使同阶妖物往往也不是对手。故此剑元宗动了心思,企图趁白蛇产卵虚弱之际,杀蛇夺卵。故此剑元宗出动数十弟子,一面深入湖中搜索白蛇巢穴,一面警戒湖畔,阻止他人进入。元犴赵萧二人,正是负责此地警戒。 同阶修士中,往往剑修更为实力高强,前几拨修士要么被斩杀当场,要么忍气吞声离开,如今遇上万剑门,却是踢到铁板上了。 元犴已抬手握住肩后剑柄,却被赵萧制止,后者语气已改了之前的霸道无理:“这位道友,我等奉师门之命,在此有紧要事处理,还请多担待,一旦事毕,便可随意入湖,绝不阻拦。” 赵萧虽未明言,然则入宝幻山中能有多少紧要之事?无非是宝物灵宠罢了。征漠猜到几分,虽未将那宝物放在眼里,到底不肯折了师门面子,也心疼师弟遭遇偷袭,因此并未让步,只是冷淡问道:“道友倒是好算计,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占了宝幻山内最大湖泊,却不知我等需等待几日方可入湖?” 赵萧二人俱是一窒,剑元宗所得消息并不确切,如今搜索堪堪展开,那白蛇巢穴尚未知晓何处,而白蛇产卵之日,短则数天,长则数月,作不得准。此刻只是道:“放行之日,自当通知,何必多问。”终究是跋扈惯了,几句话间便故态复萌。 万剑门众弟子脸上皆露出忿色,便有人道:“道友这如意算盘打得当真响,你说几日便是几日,莫非要等到半年之后,宝幻山关闭时不成?” 金冠白蛇,世所罕见,剑元宗自是不肯放过,赵萧面色阴晴不定,竟是将这话默认下来,更惹得万剑门弟子们勃然作色。 征漠语气依然风平浪静,叹息一声:“道友如此不通情理,我等恕难从命。” 元犴不耐几人言语纠缠,取下背后巨剑,往前沉沉一挥,竟是带得气流卷动:“哪个与他废话许多,师兄,不如就地杀个干净!” 连征漠在内,万剑门这方弟子共十人,最低修为亦达到凝脉四层,尤以征漠为最,凝脉十层巅峰,距离结丹不过一层纸功夫。而剑元宗尽管两个都是高阶,对上如此多人,也是全无胜算。 元犴话音甫落,万剑门弟子们已纷纷拔剑,连那凝脉四层的小师妹,眉宇间稚气未脱,却也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着强敌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让我来,不许抢!”林方生不等师兄下令,拔出黑炎吞日剑,身形迅捷如雷电,已然朝着元犴刺去。元犴面上横肉泛起狰狞笑容:“来得好,爷爷让你死无全尸!”巨剑沉重,在他手中挥动却举重若轻,雷霆万钧斩劈而下。 ——铛! 金属急促撞击之声连成一线,不过二三息,两人已过招数十,落在凡人眼里,只有些朦胧白衣红衫闪过罢了。 修士们则看得真切,林方生虽修为低于元犴,却胜在剑势精妙凌厉,竟和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大汉也没料到对方如此难缠,脸色难看已极,大喝一声,巨剑剑芒暴涨一丈,将坚硬岩石地面劈开一道深长裂缝。却被林方生轻松避开,寻了个破绽,一道剑光便刺上。 征漠却暗自叹了口气,万剑门固然纪律严明,但林方生却是自幼与他同跟随师尊赫连万城身边,因怜师弟幼时失怙,孤独无依,师父师兄皆宠爱非常,林方生又是单火灵根,资质绝佳,入门十余载,在长辈护持下,游历四方,斩妖除魔,领悟剑意,种种机缘,尽是有惊无险,从未遭遇磋磨,长此以往,于他日后进境反倒有碍。 今日约莫也是气得狠了,不等师兄命令便擅自出战。征漠原想让他就此受点挫折,打磨本心,谁知那元犴却中看不中用,看来师弟还将气焰嚣张下去。 征漠思考至此,丝毫未曾意识到对师弟过分纵容。反倒坚定决心,仙路漫长修远,总归有他和师尊守护,不让师弟走了邪道便是。 二人缠斗难解难分,赵萧却露出阴冷笑容,一丝灵气输入传讯玉符,不到片刻,就有一声尖锐鸣叫划破长空。 鸣叫声传来时,万剑门弟子齐齐变了脸色。 第二章:升龙湖畔 古籍有云:北溟有巨鸟,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绝云气,负青天,扶摇而上九万里,乃是上古神兽朱雀后裔。名为大鹏也,喙坚而若朱,羽利而青灰,展翅遮天若山雨之欲来,行若思虑,倏忽而千里。[1] 又有记载曰:大鹏鸟乃真神座骑,十方三界中,速度无可匹敌。 那一声鸟鸣才响起,方圆百里内的禽类便耸然无声,分明隐隐有帝王之势,随即一只青灰巨鸟便若离弦之箭,杀至万剑门众人眼前。离得近了方才发现,那大鹏鸟喙乃青黑之色,只在弯曲处隐约带出一丝朱红,显是继承了少许朱雀血脉。便是这微不足道一丝朱雀血脉,令这三阶灵禽可威压众禽,速度则不逊于五阶灵兽。 剑元宗固然实力比万剑门弱上几分,却胜在荤素不忌,但凡奉献足够资源者,无论资质品性,皆可纳入门墙,习修剑道,故此弟子鱼龙混杂,财富惊人。 那状若莽夫的元犴,便是庆隆国一名剪径大盗,带着一伙穷凶极恶之徒流窜作案,血债累累,男女老幼,妇孺孤寡,从不放过,故此臭名昭着。后来无意中劫了一名妇人,将其连家丁、婢女,连怀中婴儿一并屠杀干净,发了好大一笔横财。 谁知那妇人与婴儿却是庆隆国内第一富商之爱妻幼子,噩耗传来,富商吐血昏迷,醒后便以半数家产悬赏,捉拿大盗。庆隆乃修仙界第一大国,第一富商身资之丰厚,便是小国国库也不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元犴手下一干暴徒恶贯满盈,被诛杀殆尽。 唯恶首元犴却以下属性命为代价,逃入剑元宗势力内,又将历年劫掠的万贯家财尽数献上,凡人金银固然算不得什么,却有一块千年火煅铁并两枝九籽朱叶草,皆为珍贵上品,故此得入剑元宗门,此人运道当真惊人,三十余年时间,进阶神速,竟入了元婴长老法眼,被收为内门弟子。 那富商得知仇人入修仙门派后,散尽家资邀请修士助拳,但剑元宗嚣张跋扈,又极为护短,低阶修士们不敢撩虎须,有心无力,高阶修士心高气傲,却是相请无门,富商大仇难报,最后郁郁而终。 天道无常,恶人逍遥,却并非凡人所能揣测。 那鹏鸟张翅时宽愈百丈,背上松散站立二十余人,半数以上都同元犴一样,恶形恶状,一身孽债,皆为死不足惜之辈。 鹏鸟落地后便缩小身形,停在一名蓝衣女修肩上,其余人等以一名玄衫青年剑修为首,隐隐形成合围之势。那青年容姿俊美,眉目间却满是戾气,张狂视线不耐扫过万剑门众人,宛若在看几具尸体:“这点杂碎都处置不好,赵萧,回宗后自行去刑堂领罚。” 赵萧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却不敢有所反抗,只是肃容道:“遵少主法旨。” 玄衣青年乃剑元宗宗主之子,名唤罗皓然,亦为天资惊人之辈,修为亦在凝脉十层,久居人上,看人都带着几分睥睨,甚至不再与万剑门交涉,简单下令道:“全部杀了。” 剑元宗一干弟子立刻拔剑而上,万剑门众弟子亦是拔剑迎击,双方激战,难解难分。 林方生原本与元犴斗得旗鼓相当,就有两名弟子加入战团,以一敌三,立刻落于下风,少年却不畏惧,朗声笑道“来得好!”,袍袖一挥,就有数十道虹光窜出,上十二金剑成扇形,下二十四黑剑成环形,将林方生包围正中,光华大放,隐然有引动天地真理之势。 元犴变色道:“天罡地煞剑阵?” 围攻三人皆脸色一沉,喂招之时更是谨慎毒辣。天罡地煞剑阵乃上古时代,白云剑仙领悟天地万物生生不息之意后所创剑阵,以天罡三十六剑与地煞七十二剑合成,阵成时毁天灭地,神鬼难敌。林方生此刻所驭飞剑皆为下品,且数量不过三分之一,却阵势完满,攻守兼备,飞剑嗡嗡作响,交相鸣动,元犴等三人顿时压力倍增。 林方生表面仍是笑得无所畏惧,指挥剑阵绞杀对手,内心却甚是谨慎,以他凝脉七层修为驾驭三十六柄飞剑,着实吃力已极,经脉内灵力消耗巨大,额头已然泛起一层薄汗。 罗皓然一剑斩下,将万剑门弟子重伤击退后,冷笑看向那光华璀璨剑阵:“雕虫小技,也敢卖弄。”手掐剑诀,一道湛金剑光射向剑阵命门所在。 只闻当一声巨响,剑光被生生阻断击碎,征漠淡然立于罗皓然面前,纹丝不动,岿然如山,随手一挥,森冷剑气如影随形袭击而至:“倚强凌弱,阁下好教养。” 罗皓然被出言讥讽,又被剑意袭击,勉强祭起法宝阻挡,飞速后退,轰然巨响中,被逼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二人同为凝脉十层修为,对方那有若实质的庞然剑意竟然远超于他,一向眼高于顶的少主看着征漠时,眼神中已满是杀意,随即打出信号,三名八、九层修为的弟子便上来助阵,包括那名蓝衣女修在内,一柄剑凌厉生风,又指挥鹏鸟不时偷袭。若是换了旁人,早已左支右拙,征漠却游刃有余,将四人合攻招式一一化解,杀死一人,砍伤灵禽,并凌空两道剑气解救了同门师弟的险境。 随即一声惨叫,元犴身边又有人被林方生所布剑阵绞杀当场。 罗皓然恨不能将这两人千刀万剐,手指抚过乾坤戒,取出一枚三阴离火珠就要引爆。说时迟,那时快,异变突起,升龙湖中突然卷起滔天巨浪,连离湖五十里之地都受影响,有腥臭水珠溅落而下。罗皓然手中传讯玉符亦有求援消息闪烁,看湖中动静,只怕是……情况不妙。 剑元宗弟子们心中焦急,鹏鸟又被征漠所伤,无法驾驭。罗皓然久战不下,一咬牙下令撤退,匆匆带领众弟子赶往湖中救援,元犴与赵萧阴狠扫过林方生,亦是且战且退,跟随少宗主而去。罗皓然终究不甘心,后撤几丈便将三阴离火珠抛下引爆,征漠、林方生与几名高阶弟子反手以剑拄地,激发剑域,层层堆叠之剑域防守严密,于震耳轰鸣中,将离火珠威力绝强的爆炸阻隔在外,罗皓然回头一看,更是气得血脉翻涌,将这笔帐尽数记在征漠头上。 此一役,万剑门弟子以弱敌强,杀六人,伤十余人,己方却仅仅三人轻伤,一人重伤,可算大捷。一时弟子们战意高昂,对湖中异动亦是好奇万分,征漠却命令众人原地修整疗伤。弟子们虽有遗憾,仍遵从师兄之命,纷纷打坐,回复消耗精元。 征漠眼见得林方生脸色苍白,显是灵气透支得厉害,神情却亢奋愉悦,搜刮着尸身上的储物囊,见师弟精神甚佳,征漠亦是愉快,淡笑上前,将一枚上品回元丹送进师弟口中:“下次不可如此鲁莽。” 林方生含住回元丹,上品灵药入口即化,甘甜清冽,便忍不住舔舔嘴唇,将储物囊中飞剑统统纳为己有,其余灵石药草,法宝材料等物,却尽数交予师兄,两人自跟随师尊身边,都由征漠处理这等俗物,故此二人早已习以为常。征漠收下储物囊,又取出一柄几近透明的上品灵剑递与师弟:“若非剑元宗横生枝节,师弟已然赢了,收下吧。” 林方生眼睛一亮,他所修炼剑道名为“万剑归一”,乃是集天下万剑之力求得大道之法,故此对各类兵器皆有热爱,立刻爱不释手接过灵剑,细细抚摸剑身。 玄阴蟠龙剑剑如其名,触手冰寒,剑光蕴藏,两条蟠龙纹匀称盘旋于锋刃之上,乃一柄水属性的绝佳灵剑,万金难求。林方生虽是单火灵根,操纵水属性之剑固然有所限制,但那天罡地煞剑阵却是汲取天地之灵,五行充裕,所用灵剑,自然亦是五行皆纳。若是将此剑炼入剑阵,威力至少可涨三成。 摩挲片刻后,林方生却依依不舍将那剑还给师兄:“我不听师兄命令,率先对敌出手,不受罚便好,怎能再拿奖励。” 征漠听闻,表情不变,眼神却更是柔和。林方生所修万剑合一之道,物欲过重,机巧过工,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陷入贪欲与投机取巧中无法自拔。可他这师弟,品性纯良,稚子之心,当真是道心坚定,顶天立地,堂堂正正。这叫他如何忍住不多宠爱几分。 “前路凶险,你将此剑炼入天罡地煞阵,将来也可多护得同门师兄弟几分。” 师兄此言合情合理,林方生依言收下,就地打坐,开始炼化灵剑。 两个时辰后,玄阴蟠龙剑已炼入剑阵,树立于天罡十二剑中,有引领众剑之势。剩下便是多加运用,融汇贯通的水磨工夫。 林方生睁眼,见师兄在对面为他护法,众位师兄弟姐妹们已然修整完毕,连重伤的楚天云师弟亦得到妥善治疗,外表看不出异常来。 征漠有所感应,睁眼看向师弟,而后起身,下令道:“前往升龙湖采集弱水晶与龙血砂,无论剑元宗所行何事,轻易不可插手。” 众弟子纷纷应是,而后祭起飞剑,继续前进。 五十里对修士们而言,不过咫尺,不到半盏茶功夫,便见到本应平静的升龙湖面宛若煮沸一般,有一道巨大而修长的白影在湖内翻腾,溅起巨浪,令几里外就下起腥臭雨点跟无数虾蟹。 靠得近了,便见那白影乃是一条长愈五里的巨大白蛇,通体雪白,鳞片边缘隐隐流动金光,腹部鼓胀,头顶呈山形,金黄闪烁,一双斗大黄金杏仁巨眼森冷阴毒,獠牙悚然尖利,正张口朝剑元宗一群弟子吐出青绿毒雾。 冷淡自持如征漠,亦是感觉到意外:“难怪剑元宗如此紧张,想不到这湖中竟有金冠白蛇。” 弟子们神色激动,纷纷请战。一方面,珍稀妖兽难求,另一方面,反正和剑元宗结下梁子,不若给敌人添添堵,也是乐事一桩——果真是少年心性,张狂天真。 征漠眯眼看湖中战况,几名剑元宗弟子被毒雾喷中,惨叫落入湖中,连泡也没冒一个便失了踪影,而那赤色外衫的巨剑大汉元犴,也发现了万剑门众人身影,正朝这方且战且逃,祸水东引的意图明显得很。而白蛇显是生产在即,妖力大部分输送入腹部,又被剑元宗纠缠两个多时辰,疲色已现,暴躁无比,连所喷毒液都淡了几分,剑元宗亦折损不少人手,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生意,完全做得。 最不济,有他和师弟的天罡地煞阵,也能保众人全身而退。 思虑至此,征漠拔剑,率先朝元犴冲去:“上吧。” 元犴凝聚所剩无几的灵气驱动脚下飞剑,正是奉罗皓然之命,将白蛇注意力引至万剑门弟子处,争取时间布下困灵阵。眼见成功在即,白蛇突然往前一窜,毒牙当胸扎入,又从后背透出,竟将他卡在嘴上,毒液侵蚀胸口,慢慢腐蚀,他便看着自己胸口渐渐扩散开一个黑色大洞,剧痛无比,忍不住哀嚎出声,嘶吼之凄厉,令闻者胆寒。 白蛇狰狞一甩,将元犴躯干甩进湖中,弱水不浮,他便活生生沉下湖底,冰冷噬骨,毒液钻心,又引来无数妖鱼妖蟹,欢快噬咬肉身。修士生命力顽强,元犴在身死道消前,眼睁睁看自己肉身被鱼虾蟹撕咬干净,所受痛苦,远胜千刀万剐之刑,一旦张口惨呼,就被弱水灌入耳鼻肺中,受尽窒息之苦。 他这样惨死,却比当初被追杀时一刀了结,痛苦千万倍。若是那富商泉下有知,或可安慰一二。 这边厢元犴受尽报应,那边厢征漠林方生等,已然对上蛇妖。 第三章:金冠白蛇 金冠白蛇从湖面高昂起头,头颅硕大若山包,阴森视线落在万剑门众人身上,张口喷吐青绿毒雾。众弟子驱动飞剑四散闪避,一边服下僻毒丹,以征漠和林方生为首,将修为低的师弟妹护在阵中,攻防有度,与白蛇战成一团。 林方生剑指一并,两柄地煞剑猛窜出剑阵,闪电般击中白蛇喉下要害,铮然巨响之后,却只留下点白印,水一冲立刻消失无踪。 “师弟,集中剑阵之力,攻其一点。”征漠下令,自己则以身化剑,猛攻白蛇七寸之处,然则七寸外鳞片最是坚固,凝脉十层剑修全力一击,有裂山断谷之威能,却只不过震得蛇鳞出现些微裂纹。 白蛇大怒,尾巴探出水面狠狠抽打,横扫之处掀起滔天巨浪,扭头之际,血红蛇信卷住一名弟子就往口中拖拽,林方生暗叫不好,逼近白蛇,二十四柄地煞剑合为一体,化作墨黑如夜的巨剑,呼啸着往粗大蛇信上狠狠一斩,手臂合围粗的坚韧蛇信被砍断一半,白蛇吃痛缩回信子,奋力摆头,将猩红血液撒得满天都是。几名弟子躲闪不及被蛇血淋到,大叫一声飞速撤退,肩膀、胸膛、手臂竟被血液腐蚀得焦黑一片。 征漠催动剑诀,再度击中白蛇七寸,方位与上次分毫不差,并喝令师弟妹们护着伤者撤退,唯独剩下林方生和另一名凝脉八层的师弟白术,悬于湖面半空,成三才阵之势,将白蛇围困其中。白蛇正为蛇信和七寸两处疼痛暴怒不已,庞大身躯在水中掀起风浪,咆哮震耳,一口毒雾尽数喷向征漠所在位置。 林方生指诀一转,三十六柄天罡地煞剑再度合体,以玄阴蟠龙剑为主体,凝固成半透明黑金色巨剑,对着白蛇七寸之处再重重击下,白蛇生生挨了一击,悬浮水面的身体都被撞得沉入湖中,鳞片缝隙里渗出丝丝血迹,将数里方圆的湖面染成绯红,受不住毒素的妖鱼妖虾纷纷浮出水面,又引来无数鸟雀争食。 冷眼旁观的罗皓然见万剑门大发神威,不耐催促。负责布阵的弟子们脸色煞白,不断吞服丹药,再催生灵力包裹朱砂精岩,青玉鸿羽种种材料,置放于湖面下半尺处。升龙湖弱水难浮,何况白蛇一直在不远处兴风作浪,放置材料及画符所耗精力,却比在普通湖中困难百十倍。 白蛇甫一浮出水面,白术长剑一指,引动天雷击中蛇身,却打得偏了,只在背上留下些许黑印。白蛇怒极,又要护住腹中卵儿,又要躲避飞剑袭击,种种神通无法施展,颇有些龙游浅水遭虾戏的压抑与愤怒,抽击咬噬皆是雷霆万钧,搅得湖水动荡如一口沸腾大锅,剑元宗所布困灵阵再度被破坏。 剑元宗又有十二名弟子灵力消耗过度,吐出血来,只得退下休息,剩下弟子也面若金纸,勉强吞服丹药,再度补充被暗流冲毁之处材料。罗皓然取出定海绡,忍住肉痛,抛向湖中。 定海绡产自南溟海,与普通鲛人绡不同,唯鲛人产子前,雄鲛为保胎儿平安,融入心头精血纺织而成,质地坚固柔软,轻若无物,却又坚固无比,可平息风暴,隔绝冲击,故名定海绡。鲛人产子稀少,定海绡又只能用一次,向来有价无市,难觅踪迹。罗皓然也是权衡再三,方才舍下本钱,定要护得困灵阵成功。 几近透明的定海绡灌满灵力,入水便展开,形成一道透明无色的屏障,挡在困灵阵前方,阻隔白蛇翻起的波涛。剑元宗弟子们松口气,布阵与画符速度几乎倍增,困灵阵逐渐合围成型。 征漠看得清楚,攻势愈加凌厉,一柄剑斩、刺、抹、挑,肉眼难以捕捉轨迹,白蛇七寸的鳞片寸寸龟裂,渗出血来,渐渐融入墨蓝湖水中。林方生收了剑阵,也抽剑旋身而上,与征漠白术三人一起,但见湖面上三道身影兔起鸮落,剑光如雨,与白蛇堪堪斗了平手。 白蛇对上三人久战不下,心中焦躁,又添几道伤口,其中一道更是深达数尺,险些伤到腹中蛇卵。白蛇性子狡诈,眼见复仇无望,张口喷出一团浓绿毒雾,探头潜入水中打算逃跑。林方生大喝“哪里逃!”,激发腰带上镶嵌的避水珠,紧追着遁入湖中。 罗皓然见白蛇消失,暗道不好,将一块极品灵石打入阵眼,勉强启动尚未完全成型的困灵阵。水下突然金光大作,圆形法阵当中悬浮飞舞无数符文,犹如一个刻满金色花纹的圆盘竖立在湖中,定海绡逐渐融化最终消失,圆盘中的强大吸力宛若巨鲸吸水,形成强劲暗涌,卷着白蛇往阵中翻涌而去。林方生正追白蛇而去,突然身后吸力传来,竟是身不由己,与那白蛇撞在一起后,卷入困灵阵中。 白蛇入阵后,狂暴不已突围,每每被淡金结界阻挡住,最后将怒火发泄林方生身上。三里长蛇身将困灵阵挤得满满当当,林方生腾挪躲闪,勉力支撑,长剑几次砸在獠牙上发出刺耳叫鸣。 征漠在师弟被卷入阵中前便冲上去,却被罗皓然赵萧一行人阻挡,罗皓然皮笑肉不笑,甚是得意:“道友,困灵阵已成,三天三夜后方消,劝你莫白费力气。” 征漠面容冷淡,一言不发,只是凝聚灵力,居高临下一剑劈下。有五人躲闪不及,被这饱含杀气的一剑生生斩为两段,十截喷血人体带着尚未消失的惨呼沉入湖中,那一剑却余势不消,将飘渺难驯的弱水湖劈开一道长愈百里,深愈十丈的鸿沟,波浪咆哮轰鸣往两边翻涌,露出其中悬空困灵阵,宛若纵向立于湖中的巨大黄金盘缓缓转动,边缘竟有轻微损伤。 罗皓然躲开那凌厉一剑,却被剑中凝实霸道剑意与强横力道惊得手足冰凉,后背已附上层牛毛细汗,方才想起,万剑门中有一名惊才绝艳青年剑修,凝脉期便可越级挑战金丹真人,实力世所罕有,说的便是征漠了吧。 剑元宗少主惊疑未定,征漠已然补上第二剑,合拢过半的水流再度被斩开,困灵阵边缘再度遭到猛烈打击,原先的轻微裂痕扩大几分,剑元宗弟子们只得加快灵力输入,并接连打入符文、玉牌,修补破损处。 征漠凤目冷扫,言道:“碍事。”几道剑光激射飞出,扑扑扑六声,剑意碎片迅捷穿透六名弟子胸腹,将丹田绞得粉碎。 困灵阵失去外力支援,被内外夹攻,破损又快了几分。 征漠在数十剑元宗人包围下,只是自保和杀灭修补法阵之人,余下便是一剑复一剑,誓要斩裂困灵阵。白蛇似乎也感应到牢笼不稳,攻击林方生之余,也从内部猛撞阵心,林方生的压力,却是又减少几分。 终于,征漠再一剑斩下时,困灵阵突然发出清脆裂响,一道裂痕贯穿整个黄金圆盘,白蛇朝着裂缝猛冲而去,林方生抓紧时机,黑炎吞日剑脱手而出,倾尽全力刺入白蛇七寸之处,将白蛇刺个对穿,飞剑从腹部穿透而出。 白蛇发出撕裂空气的啸声,仿佛一阵森冷阴风吹过,巨大身躯猛然弹动,黄金头冠撞破困灵阵,湖水咕嘟咕嘟剧烈翻涌,接着形成漩涡,从湖底到半空,都有一股远胜困灵阵的吸力将白蛇躯干与其他一应活物死物尽数吸入漩涡当中。 林方生稳住身形,收回飞剑,发现剑尖扎着颗碧绿妖丹,无暇细看,将东西收入储物囊,便催动全身灵气试图脱离漩涡,一试之下,大惊失色,漩涡吸力妖异非常,竟是拖着他飞速往湖底而去。 征漠亦发现异常,其他人惊慌往岸边逃窜时,他却毫不犹豫,扎入水中。为减缓水中阻力没有开避水珠,只张开剑域薄薄护住身体,身体化为分波破浪利剑,冲向林方生所在。 谁知湖中暗流激荡,竟是生出无穷阻力,眼看着便离师弟越来越远,最后完全失去踪迹。征漠心中焦虑,面上却不显,在湖中仔细搜索,直到灵力耗尽才离开湖底,安置门中弟子,吩咐白术等轮流警戒、疗伤,并采集资源。自己却再度潜入湖中,一寸一寸搜寻,一晃便是十余日过去,无论白蛇尸身还是师弟身影,竟然全无蛛丝马迹。 若非征漠手中留有林方生本命玉牌,如今玉牌并无异样,可知师弟性命无碍,征漠只怕要将升龙湖彻底放干,仔细搜寻。 林方生去了哪里? 只怕他本人也不太清楚。强大暗流将他卷入湖底罅隙,漫长水路里一片漆黑,倒是慢慢由阴冷转暖,最后变得炙热起来。林方生顺流而行过数日,通过一道湍急入口后,发现自己从一口井里出来了。 那口井被白玉栏杆围住,画梁雕栏,华贵异常。四周是个庭院,苍翠葱茏,灵气充裕得化做白雾,缭绕枝叶间,洗刷得树木花草,娇艳欲滴。红珊瑚铺路,星砂填地,花草皆是难得的灵物,任意拔一株,就可引得修士们争相抢夺。 林方生收回赞叹视线,跟随将他团团包围的一组士兵前行,绕过假山,眼前便出现一座红色凉亭,通身暖玉打造,坐落于一片碧绿树海中,尤为醒目可爱。凉亭外沙地上,白蛇团成一团,生机全无,凉亭内有数人,皆妖气萦身,为首者乃是名红衣男子,眉眼如点漆,白皙皮肤胜雪,火红衣衫衬托得眉目如画,艳丽非常,正慵懒斜倚贵妃榻中,怀中搂着个娇艳女子,举止间威仪端方,神色睥睨。 押送林方生的将领上前行礼,恭敬道:“启禀主公,人已带到。” 那男子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众妖修士兵便无声退下,男子再松开怀中女子,轻轻一招手,林方生便身不由己,被人揽至怀中。 近处看,红衣男子容颜更是妖冶,尽管长相比女子更美艳,却是雄性鲜明,霸道伟岸,一股火热气息席卷全身,林方生单火灵根,竟是觉得暖意宜人,连久未有进展的修为都有所松动。此人,不,此妖必是火属性高阶妖物。 林方生所料不错,此妖乃妖域北溟海一条赤蛟,修行数千载,修为深不可测。林方生正是被升龙湖暗流,一路卷至数十万里之外的妖域,这一点,只怕赫连万城也未曾预料到。 男子修长洁白如玉的手指捏着林方生下颌,漆黑眼珠仿佛随时会点燃一般,带着显而易见的暴烈与压迫,在青年脸上来回梭巡:“便是你这小子杀了蛇姬?” 林方生握住对方手腕,却被一股强力弹开,指尖被热度灼得疼痛,只得沉下脸色,与那男子强硬对视。 男子却笑起来,一笑便冲淡威压,反倒显出几分雍容,扣住林方生下颌,拇指摩挲唇皮,身躯亦倾轧而上:“我那小妾虽资质平庸,容貌粗鄙,却胜在小意温柔,待我至诚,随侍身边百年有余,你这小子哪来这许多本事,却将她斩杀,如今落在我手上,却如何补偿与我?” 那妖修说起随侍身边百余年的小妾,语气毫无悲戚惋惜之色,反而有种莫名兴味与愉悦,林方生虽不理解,却止不住后背泛凉,紧咬牙关,凝聚剑意于双目之中:“落你手上,自然任君处置。” 男子顿感愉悦:“如此甚好,我名为司华钧,以后你便代蛇姬之职,伺候于我。赐名,”司华钧长指扫过林方生胸口,白衫依手指而裂,露出白皙胸膛,妖修视线下移,瞳孔里泛起一抹赤红,“奉剑。” 第四章:帝流浆池 被当作女子轻薄,林方生勃然大怒,不顾灼痛与反弹,生生扣住妖修手腕,从衣襟前扯开:“我生父姓林,方生之名乃师尊所赐。你要杀便杀,林方生之名,却断容不得欺辱。” 司华钧却不生气,反倒大笑起来:“方生便方生罢,左右不过是个名字,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有这等旺盛精神,不若陪我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妖修言辞暧昧,一挥袖,凉亭内两名侍女福了一福便领命而出,往庭院南边而去。林方生正自疑惑,身体已骤然腾空,被司华钧横抱怀中,朝向同一方向行进。 林方生幼时亦曾被师尊和师兄如此搂抱怀中,后来年岁渐长,认为此举有失男子气概,便断然拒绝。如今身不由己,却只能皱眉隐忍,内心却满是焦躁不已。只恨技不如人,不能立时将那妖修斩于剑下。 行不过须臾,到得一片开阔沙地,眼前豁然开朗。雪白沙地上有一块巨大水晶,长宽约十丈,仰目观之,透明璀璨,光华晶莹,两名侍女正盈盈跪在水晶下,那一处水晶被镂刻出台阶,通往离地五丈之处。 司华钧拾阶而上,进入水晶当中,林方生方才发现,这块巨型水晶内部已镂空,雕成两间小屋,一间有石桌石床,供人安卧,俱是如冰雪般剔透,晶莹动人,宛若仙境。另一间却在水晶地上挖出方型大池,此刻正有乳白浆液凝聚池中,隐约沸腾起伏,浓郁灵气聚拢水面,被这水晶屋妥善封存。 林方生正自疑惑,妖修已含笑解答:“此乃帝流浆。” 帝流浆乃月华精髓,每甲子一次,逢魔之刻,阴盛阳衰之时,月光精华满溢,便会降下许多帝流浆来,对妖物乃大补之物,遇日出而化,数量既少,亦难得保存。林方生听闻解释,微微动容,看向那满池琼浆,一滴便难得,池中如此数量,只怕积累千万年方成。 更为难得是这封存用水晶,竟能存下帝流浆千百年不散,放到外界,只怕又是仙家宝物,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思虑之间,林方生未曾察觉自己衣衫被尽数剥落。水晶屋中恒温恒湿,裸身亦和暖无碍,故此直到司华钧将他放入池中时,方才惊觉过来。 却已迟了。 那池底伸出几条锁链,司华钧将透明镣铐一一铐于林方生手腕足踝,入目弱不禁风的镣铐,实则坚固难摧,林方生尝试运转丹田,灵力注入镣铐则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倒是有新收获——原来那帝流浆对人修亦是有效,源源不绝灵气渗入肌肤,几个小周天运转下来,丹田内竟隐然有充盈之感,林方生惊喜之下,对司华钧擅自困住他之事也少了几分恼怒。 妖修将他铐上后,便自池中起身,俯瞰笑道:“你肉体凡胎,修为又弱,怕是受不住我求欢,也算是因祸得福,我花两千七百年收集这些帝流浆,如今却便宜你了。方生,用心修炼,莫让我失望。” 司华钧叮嘱完毕,转身离开,侍女从外封住水晶屋入口,轮流守门,严密看护。 林方生二十二年来一心求道,潜心修剑,师尊与师兄俱淡漠寡欲,却将教导人伦之事抛诸脑后,故此林方生对妖修求欢之说全无头绪,干脆不去多想,左右提升修为总不是坏事,早一日强大,便早一日能有法子逃出此地,回归师门,师尊师兄也可少一日担心。 思考至此,林方生坐在池底,潜心修炼起来。 这一打坐便是二十一日,再度睁眼时,林方生嘴角带笑。帝流浆功力非凡,助他轻易突破关隘,进阶凝脉八层,尽管修炼时日短暂,却是经脉宽广,灵气凝实,丹田厚重,比起师兄当初也不遑多让。当真应了司华钧那句因祸得福。 正是满月之夜,月光透过水晶屋顶棚,毫无阻碍投射而下,帝流浆在月色下宛若浓白琼浆,莹润温暖。林方生起身,那锁链竟也跟随伸长,他挽住湿漉漉黑发,调息片刻,黑发水分就已被蒸干,上好丝绸般柔顺披散肩头,一直垂到大腿之下。 可惜水晶屋内空无一物,他储物囊也被收走,只好借长发蔽体,四处走动。才走到洞口,就见成块水晶移动,形成一道圆形拱门,多日不见的妖修走了进来,一身黑袍,笑颜雍容,带着几分纡尊降贵的意味,卷起林方生一缕黑发把玩:“牡丹来报时我还不信,想不到你出关如此之早,修为竟也有所突破,这等资质,以你凡人而言当真不错,如今少等几日,可喜可贺。” 林方生不解,只是拽回黑发,皱眉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司华钧笑:“我意欲如此而为。” 妖修轻敲水晶锁链,那锁链便如得令一般猛烈收回,将林方生拽回池中。 林方生猝不及防,跌得狼狈,从池中抬头时,见司华钧已将衣衫尽褪,露出一具极具魄力,雄健修长的躯体来。 司华钧长腿一迈,进入池中,将剑修拥入怀里,手掌贴在经历帝流浆多日改造炼化之躯体上,触手柔韧滑腻,宛若暖玉生温,中间一粒突起,摩挲掌心昭示存在。 林方生被陌生男子抚摸胸膛,难掩怪异尴尬,伸手去推时,反被妖修扣住后脑,仰面压在水晶池边,火热唇舌贴合而上。妖修又揉又亲又咬,林方生从最初恼怒不适到渐渐生出些异样愉悦,不过短短数息,此后更是察觉身体变化,低头看浮于朦胧乳白帝流浆中,自己那火热发硬一根,顿时惊慌失措:“这是……何故?” 司华钧大笑,分开林方生双腿,展示自己无论尺寸与硬度俱远胜人修那一根物事,更是拉过林方生双手放置其上,来回摩挲:“这是人伦之缘故,双修之正道,极乐之泉源,情孽之根本,方生,你且放松,接纳于我。” 此后唇舌纠结,缠绵不尽,司华钧一根手指已进入林方生体内,接着是两根,徐徐开拓,耐心揉抚,帝流浆顺手指渗入体内,竟生出些许滑腻之意。摩擦之间,林方生只觉身体莫名深处酸软难捱,又是想挤出不适异物,又是想接纳更多,矛盾重重,困惑之下,反倒肌肤火热,低吟出声。 妖修眼神暗沉,犹若火山熔岩,黝黑下浮起炽红火光,黑发漂浮于帝流浆中,彼此纠缠,薄唇所印之处,肌肤不胜燎炙,泛红颤抖。待察觉到手指尖绵软缠绕,便即刻退出,换作硕大尘根,抵住林方生极乐之泉源,情孽之根本,腰力一沉,那一柄肉刃便开疆拓土,攻城伐寨,在温热柔软中捭阖纵横起来。 林方生手足被困,腰身才待躲闪,就被妖修手臂强硬禁锢,当真是,退无处退,避无可避。唯有硬生生将那妖修孽根尽数收纳于内,被迫承欢,那股强横贯穿体内,宛若钢刀入体,烙铁割据,林方生何曾经历过这等折磨,一时痛得血色尽失,指尖颤抖,白皙身躯半掩于温润琼浆中,被迫随司华钧顶撞而晃动不已,顶得狠了,水花溅落,林方生亦是低吟喘息,徒劳挣扎。 如此插得多时,林方生却是在疼痛里觉出些不同来。妖修察觉到变化,放松锁链,让他坐自己腿上,强硬冲撞非但不曾减缓,反倒愈演愈烈,剑修青年长腿蜷曲,跪坐匍匐于妖修怀中,低低喘息道:“太深了……” 林方生以额头抵住妖修肩膀,气息紊乱,黑发披散,露出雪白刚硬的肩胛骨,道骨仙风,荡然无存,却是活色生香,风月无边。 “那便浅些。”司华钧亦是动情,嗓音沙哑,修长手指抚过剑修劲瘦腰肢,再度转换姿势,将林方生面朝池沿,俯身压下,便见帝流浆激荡之中,两瓣雪白臀肉当中所在,被迫大张含住伟岸孽根,已然呈现受尽折磨,充血磨破态势,每一处裂伤,转瞬又被帝流浆填满修复,才使得妖修一场交合顺利酣畅,不至化为人间惨剧,鲜血淋漓。 林方生不知时日流逝,只觉有硬长热块在体内越顶越深,越撑越大,几欲将躯体撑裂,疼痛过后,却是渐渐生出些销魂滋味,疼痛中有些畅快酥软,又有些酸麻瘙痒,连带对那肆虐凶器也又恨又爱起来。正在水深火热,痛快难言之际,便听妖修道:“若要长久快活,需先受些苦。方生,你且忍耐。” 林方生正自疑惑,异变陡生,那妖修孽根顶端一圈竟生出无数尖细龙鳞,扎入脆弱内壁之中,有若无数烧红钢针扎入要害,林方生惨呼声起,已然变了个音调。 妖修仍是道:“你且忍耐。”竟是再度摆腰,带动鳞刺将那销魂甬道捣得稀烂,嫣红血水没入帝流浆中,渐消渐散,林方生又被妖修狠狠一顶,疼得双目充血,嘶哑哼声,低头死死咬住手臂,几欲咬下一块肉来。 帝流浆却激荡不休,自二人交合之处源源不绝涌入,那月光精华神效惊人,飞快修补伤处,却又即刻被鳞刺再度割伤。剑修肉身淬炼多年,强韧远胜常人,林方生竟不得昏迷,生生忍受这等非人折磨,月落日升,日落月升,如此循环三日,司华钧方才一声低吼,将一腔精元尽泄在他体内,与帝流浆一道,被那嶙峋伤口尽数吸收了。 第五章:北溟盛筵 蛟龙性银,又素来贪婪,那蛇姬侍奉在侧时,承欢少则七日,多则月余,林方生却不曾生出如此异禀,司华钧怜他肉体凡胎,以帝流浆炼之,蛟龙精血补之,如此三日,已至极限。 司华钧俯身看剑修一身欢爱痕迹,凤目微敛,嗓音有若琴弦低吟,道:“放心养伤,待得痊愈,再来寻你。”此后仍放林方生困于水晶池中,林方生却已嗓音嘶哑,气息微弱,帝流浆与龙精透过肌肤,导入丹田经脉,按小周天游走循环,竟是不需他着意引导。 如此修炼数日后,待得伤口痊愈,司华钧便再度临幸,依旧张开孽根龙鳞,捣得林方生伤口再度血流如注,再以龙精涂之,月华补之,帝流浆便会消耗一成。如此酷刑,持续不知几次,林方生只觉生不如死,修为却一日千里,竟再次进阶至凝脉九层。若非如此,只怕再坚定的道心,也要在那妖修折辱中消磨殆尽。 这日林方生端坐池底,忽觉意动,睁眼看时,满池月华精髓,已干涸见底,涓滴不剩。司华钧耗费两千七百余年,积攒这满池奇珍,如今尽数被林方生耗费干净,若是单纯修炼,只怕结丹也不无可能,只可惜,大半却被浪费了。 司华钧亦得到消息,须臾便现身水晶屋中,一挥衣袖,将林方生卷入怀里,锁链随即尽断,唯余四只晶莹剔透护腕护踝,留存手脚之上,衬托出白玉般肌肤,更是神仙样清净无垢。 他亦是喜悦异常,坐于水晶床上,爱不释手抚摸怀里人身体,入手柔滑细腻,端的是剑意做骨,白玉为肌。林方生却是紧绷僵硬,被放置水晶床上,亦不肯放松,着实不愿再受要害撕裂之苦。 妖修手指入体,细细探查一番,展颜笑道:“成了。”行事竟带上几分急切,匆匆提剑入鞘,塞得身后饱胀欲裂,林方生才欲皱眉,却不料一阵酸软热流自结合处油然而生,紧绷下肢便软下来。 司华钧则淡笑雍容,凤目锁定林方生惊疑不定困惑之色,不轻不重顶上几次,林方生已然气息紊乱,面色潮红,呻吟不止,竟是,情动已极。 “为何会……啊啊……”林方生疑问才起,就被妖修一阵猛攻打断,嗓音里尽是情色惊喘,语不成调,雪白身躯尽染薄红,眼角眉梢,亦是情潮涌动,尘根坚硬,不待触碰,便在司华钧暴烈顶撞之下,一泄如注。 却是林方生二十二年来,元阳初泄。 司华钧便俯身暂停片刻,手指沾到些许凡人元阳,含笑捻动,一双狭长双目扫过剑修白皙肉身,随即唇齿贴合片刻,柔声道:“你先前所受痛苦,果然值得,今后就可与我同享双修极乐,不必担心肉身有损,亦可增进修为,方生,你当谢我。”之后又是一阵翻云覆雨,水晶床上唯剩肌肤摩擦碰撞,与林方生情浓低吟之声。 林方生初承欢时,未曾体味到妙处便受尽折磨,龙鳞之苦,不逊万箭穿心。故此思虑中对此事甚为排斥恐惧,如今却颠覆认知,竟是享受到难言快乐,无上愉悦。待司华钧稍稍后撤,他便手绕肩,腿缠腰,竟是死活不肯放那粗长孽根自体内离开。 司华钧哑然失笑,依旧拉开林方生紧缠双手,安抚道:“便是你愿意,我也不舍得离开这等销魂所在,现下只是要换个姿势罢了。” 林方生却是羞愤万分,仰卧水晶床上,修长玉白双腿已被司华钧高悬在肩,张开双股间,元阳初泄的孽根再度精神奕奕,不知餍足。 身后那处亦食髓知味,缠绵含住妖修巨刃,不舍松开分毫。 司华钧亦察觉到那处吸力,立于床边,低吼一声,发力猛撞,入得又快又狠,竟拖得他后背在光滑水晶上来回摩擦起来。 林方生却以手覆眼,在如潮快感中流下眼泪,喘息低吟里亦带上几分沙哑哽咽:“你……要杀便杀,又何必……折磨于我。” 千年帝流浆与赤蛟精血,皆是稀世奇珍,若是要杀,又何苦耗费这许多天材地宝,精力时间,又何苦隐忍妄念,时时守护,直到林方生妖侣之体炼化完成,方才放纵享受。 这些个繁琐解释,司华钧却懒于提及。 只是敛了一双热到极处反显出冰冷的双眼,倾身而上,顶得林方生再无暇开口,只在情潮汹涌时哭喊啜泣。 如此一场翻云覆雨,便半月有余。 师弟自升龙湖失去踪影,不觉竟已百日。 征漠心内焦急,却囿于身负师门之责,不能置其余弟子不顾,只在每日历练之后,赶回升龙湖,细细搜索。如此一来,所耗精力与日俱增,本应玉树临风的剑修,却是风霜满面,倦意遍身,倒更像个落拓剑客。 然则升龙湖方圆千里,弱水中神识受阻,征漠百日来,夜夜潜入湖底搜索,却未曾寻到师弟半点踪迹。 宝幻山结界乃上古真神所布,唯有半年期满,方可被传送而出,传讯玉符亦无法使用,师尊至今尚未得知消息。 待师尊得知…… 只怕又生一场风波。 又是整夜一无所获,征漠正欲离湖时,却见黑暗中显出一名玄衫男子人影来。 征漠长身玉立,只见黑沉沉黎明中,那人宛若自夜色中化形而出,黑衣白肤,束在青玉冠下的长发与带笑双瞳却是澄澈深紫。 眸发带紫,乃是魔修体征。 修仙界有天地人妖魔无六界,天界,神仙之地,福地洞天,世人修仙飞升之向往;地界,鬼蜮之国,幽冥深渊,死物魂魄所归之处;人界,凡人皆生于此界,正是庆隆国所在,亦是最广阔之界域,上通天庭,下达幽冥,极北之地有北溟海,正是人界与妖界毗邻之疆域。 那魔界被隔绝在外,仅有数条通路可达北溟,传说亦有上古魔王于人界之内设立无数传送阵,天魔之战后,却是被真神破坏殆尽。 至于那无之界,千百年来只在耳口相传,位于何处,所生何物,却是全无记载,亦无人目睹。 自上古真神于百万年前划定疆域,封闭各界出入口,魔界要再入人界,却只有修为弱至元婴以下者方可通行,而北溟海妖孽横行,若是修为太弱,只怕还未出海就已被妖物一口吞了。 只是昔日仙缘遍地,便是元婴修者,亦是千万亿万之数,化神渡劫,亦是恒河之数,那上古真神威能,如今已是无法想象,故而元婴以下,当真是弱如蝼蚁。 但如今灵气衰竭,便是结丹者尚且寥寥,化神便已是一方大能,便连那真龙天子的庆隆王室亦要忌惮几分,元婴以下的金丹真人,却也算是强者了。 那魔修亦是金丹修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侵入这宝幻山境内,却未有惊动人界修者。一张俊秀面容上,笑意醇厚,竟如孩童般纯真坦然:“这位道友所寻之人,已不在宝幻山境内。” 征漠内心固然焦躁,面上却是不为所动:“阁下何人,如何得知?” 魔修仍是笑,迈步走向征漠,手中托着一颗水晶球,透明球体内,渐渐有影像浮现。 却是林方生与一陌生男子,立于船型宝器之上,于苍茫大海中,分波破浪穿行。 天青明,海微澜,食腐鸥张开灰黑双翼,翱翔波涛顶端,正是妖域入口北溟海。 征漠怀中,师弟本命玉牌亦有所感,轻微起了一点暖意。 但见师弟一身天青长衫被海风吹得猎猎翻飞,并未受伤,只是眉宇之间甚是郁郁。征漠正待细看,却见水晶球内陌生男子影像似有所感,微微侧头过来。 水晶球轻响一声,裂为两块。 魔修轻啧,露出痛惜之色,将碎片收回储物囊中,叹息道:“这妖怪好生厉害,可惜了我这通灵水晶。”复而看向征漠,再度展颜笑开,“不过,若能换得万剑门襄助,倒也值了。” 他见征漠不为所动,只拿一双冷冽凤目上下打量,便笑得愈发纯良,宛若凛冬尽头,春水融了坚冰,暖阳破开乌云:“在下阎邪,屠龙仙人御前魔使是也,如今只是想和道兄做笔交易罢了。” 征漠遇上魔修时,林方生亦是处境艰难。 妖修红蛟乃北溟海七霸主之一,七霸主个个能力通天,据海为王,彼此间却是疆域分明,秋毫不犯。若是未闭关修炼,或者外出云游时,七霸主之间亦是互通有无,设宴享乐。 征漠所见之景象,正是司华钧带林方生前往北溟海万年蚌妖宫殿赴宴途中。司华钧很是体贴,知他初临北溟海,陪他在船头欣赏广阔海景,并将妖域逸闻趣事一一道来,这一路行来,林方生竟觉乐趣无穷,与昔日与师兄结伴,又有所不同。 只是,任他再修为高深,言语风趣,体贴柔情,又如何比得上师兄? 蚌妖宫殿以珊瑚、青玉建造,大殿内镶嵌无数大小夜明珠,辉煌绚烂,瑰丽奢华,美不胜收。正有十二名美姬翩然起舞,雪白赤足轻轻点在琉璃地板上,个个身段婀娜,眉目如画。 一名青衫中年男子盘坐主位,美髯齐胸,双目湛然,正举杯遥遥祝酒,其余宾客举杯回应,仙乐声中,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林方生却斜倚司华钧怀中,不敢擅动。只因有一条火山石精所制玉势,被司华钧置于XXX之中。他此刻正被满溢饱胀,灼热闷燥与细微瘙痒所折磨,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肯失了身份,去做那磨顶之举,唯有僵直身躯,咬牙隐忍。 自古山精水魄,俱是天地造化所生之瑰宝。那火山之内,高温堪比三昧真火,经历亿万年炼化,方才生出一点火山之精,便是那火山精石,乃至阳至刚之物,通体黝黑,触手滚热,若以火烧之,则转为莹白。 若有龙眼大小一块融入材料之中,便可炼制出仙家宝物,更是火灵根剑修最佳本命灵剑之材料。只是珍贵无比,世上难寻。 谁知这蛟龙妖孽竟取如此大一块火山石精,做成这样一件难堪物件,送予他享用。 当真是,暴殄天物。 林方生只觉个中千万复杂滋味,难以言说。 司华钧却享乐其中,眼见他丝毫不肯动弹,竟将手伸入袍中,推着露出体外一点石精,往里就是一顶。 林方生顿觉酥软难当,身子便软在妖修怀里,喉间溢出低低一声呻吟。 化形妖修六识何等敏锐,便在这喧嚣大殿内也将那销魂嗓音听得分明,个个眼神扫了过来,就见那少年整个埋进司华钧怀中,唯有漆黑发丝跟天青色衣衫间露出一点玉白后颈,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艳风情。 妖修素来只修人身,不修人心,对于人类那些礼义廉耻,道德文章,与其说嗤之以鼻,不如说全然不通。七霸主俱是顺从本性之辈,对司华钧此举,都是会意一笑,更有甚者,目光放肆,几欲剥光林方生衣物,一窥究竟。 只是碍于司华钧素来傲慢自私,不肯与人共享罢了。便纷纷寻了其他美人,自顾寻乐。 司华钧修长两指夹住石精,缓慢抽出寸许,复又顶入,但觉怀里人身躯一颤,自动蜷起,一点耳垂血红欲滴,睫毛轻颤,手指紧攥,尘根亦是缓慢鼓起,销魂闷哼比那乐师所奏还要动听,不由兴致大起,频频玩弄起石精来。 林方生只觉灼热坚硬一根在自己体内来回摩挲,时轻时疾,所磨之处骚痒酸麻,难以忍耐,就想张开双腿,让他干个痛快,也好过如此缓慢折磨,隔靴搔痒,欲落不落。只是众目睽睽,这等毫无廉耻之事,光是想想,便已羞愤莫名。 如此几番下来,目光中已水波潋滟,司华钧见他眼尾一点绯色,竟觉动魄荡魂,连琉璃盏中美酒琼浆,顿时也失去滋味。 第六章:万剑掌门 化为中年男子的蚌妖与宾客酒过三巡,亦是唤来个童子作伴,那小童不过十二、三岁模样,黑发垂髫,其上以粉彩珍珠点缀,雪白手臂在鲛人纱之下若隐若现,宛若藕节粉嫩,生得明眸皓齿,玉雪可爱。正一脸稚气坐蚌妖腿上,手捧玉壶,为蚌妖倾倒美酒,声音稚嫩若清泉道:“宝珠大人,砚儿为你斟酒。” 蚌妖所化男子,昂藏七尺,一把美髯堪比武将,却有宝珠这等精巧名字,皆因他身为海中蚌类,妖丹乃一颗举世罕见黑珍珠,万年萃取精华而成,有成人拳头大小,神奇之处亦是无数。 宝珠大人便端着青铜盏去接那美酒,一边调笑亵玩小童裸足,一只手渐摸渐上,伸进单薄纱衣下摆之中。小童却是脸色潮红,嗫嗫嚅嚅,连怀中酒壶也摇摇欲坠。 林方生眼角正扫到主座一幕,强忍体内肆虐快意,仰头对上妖修乍热似冷漆黑双眸,嘴唇颤抖,欲语还休。司华钧低头敛目,手臂环上他劲瘦腰身,笑道:“这般看我,却是不满了?我自是不介意就地办事,只是这大殿众目睽睽之下……” 林方生不欲听他胡言下去,修长手指紧攥了妖修衣襟,哑声道:“那幼童何其无辜,为何你们俱都袖手旁观?” 明明是情浓之际,连气息都不稳,缭乱喘息得让人把持不住,却说着这等煞风景话语,司华钧不由大感有趣,反倒将那石精拔出更多,再猛然推顶而入,听他惊喘,愉悦而笑:“你自顾尚且不暇,怎么还有空闲去管旁人?” 林方生咬牙,一双眼圆瞪,反手扣上妖修手腕,情潮竟退了个干干净净:“我既杀你小妾,又被你捉住,打也打不过,逃更逃不掉,左右忍上一忍,还了你孽债便是。那样一个小童,又哪里欠得了许多,该得如此对待?须知天道尚且怜幼,虎毒亦不食子……” 林方生还待滔滔而言,却听见仙乐萦绕中,响起一声噗哧轻笑,乐师们便纷纷止住演奏,舞姬亦停下,轻盈跪拜,悄声不出。那发出轻笑声者正是宝珠怀中童子,正摇晃一对柔白赤足,脚踝上几颗金铃儿随之清脆作响。 那童子一双明媚眸子眼波一转,便落在林方生面上,脆生生笑道:“这位哥哥,莫非在为砚儿求情?” 此言一出,宝珠大笑不止,在座宾客,俱是个个笑做一团,大殿内一时笑意沸反,震得夜明珠光都有几丝荡漾。就连司华钧,亦是笑容满面,目光温暖。 便有人道:“少宫主,天道尚且怜幼,在下前月所献那一双琉璃海兽幼崽何其无辜,求少宫主怜上一怜,把它们放了罢。” 宝砚儿便拿一双黑白分明眼眸嗔他:“早进肚子了,你若要放,自去那五谷轮回之所寻它。” 那小童答得粗俗,众人便再度哄然笑起来。 宝珠将一饮而尽的青铜盏放下,含笑看司华钧:“你从哪里寻来这样一位妙人,与我等妖物固然格格不入,却难得如此有趣,可否借我一观?” 司华钧笑容愈深,手背轻抚林方生脸颊:“宝珠大人方才亦听见了,此人是为还债而来,却是不外借的。”换来宝珠一声惋惜。 林方生醒悟自己闹了笑话,一张俊秀面容通红滚烫,连股间石精温度亦有不及,既羞且窘,却又有几分疑惑看向那童子,司华钧好心解释:“此乃宝珠义子,名唤宝砚儿,乃百年水母,今年应当三百岁有余。” 宝砚儿亦是含笑看他,道:“万剑门弟子,果然个个外锦内秀,赫连万城教的好徒弟。” 林方生才要问“你如何得知”,异变骤起,宝珠突然大叫一声,吐出一股黑血,正在此时,大殿内数以千计的夜明珠一起炸为齑粉,“嘭嘭嘭”声响灌入耳中,林方生才欲运功抵抗,已被司华钧抱在怀中,尽数抵挡了那些爆炸冲力与紧接而来的毒尘。 大殿内满是灰蒙蒙粉尘,目力难视,竟连神识亦被阻挡,朦胧视线里,就听见惨呼与怒喝起伏,打斗之声亦是越加扩大。司华钧不欲卷入,抱起林方生,欲朝殿外撤离,才一个纵身便又返回,低声笑起来:“灭灵幡与剑神枪,何人如此大手笔。” 林方生听闻,亦是动容。 灭灵幡乃仙家宝器,幡出砂扬,便可困妖至死,妙就妙在,这灭灵幡专杀妖体,对妖之外所有生灵俱是无害。这宝物失传已久,却想不到在这里现身。 而剑神枪,却是林方生亲眼见过,亲手摸过的。 剑神枪原是数万年前,风映剑仙所用。剑修修剑,然则一法通,万法通,风映剑仙深谙御剑之道,便将本命宝剑二度炼化成枪,后风映渡劫升仙,特特留下本命宝剑所化长枪予后人,更留下剑神之名,是故这把枪亦得名剑神枪。 这枪是仙家宝物,威力强悍,鬼神俱怕,便是这些堂堂七海霸主亦不敢撩其锋芒,更兼之自带剑域一旦激发,即是攻守兼备的绝佳防御之物。此刻显然是被反其道而用之,利用剑域将这珍珠宫内的妖魔全都困住了。 自然是剑神枪现今主人,赫连万城的手笔。 若是师尊亲临,想必师兄亦在近旁,脱身必也不难。 林方生按捺内心激动,顺从任司华钧将他放下,悄然伸手进衣袍,将那石精抽出,厌恶扔到地上,方才松了口气。 司华钧正放出火焰,将灭灵沙尘尽数烧尽,未曾留意身旁动静。他虽自海中而生,却继承真龙血脉,性子极是暴烈,属性亦是红龙之火,故此所放烈焰烧得迅猛,宛若几条火龙咆哮吞噬,在蒙蒙灰沙中杀出几条清明通道,又立刻被更多沙尘填补,几次烧灼吞噬下来,他二人身边的沙尘倒是淡薄了些。 就见到宝砚儿吟吟笑靥,双手捧着成人拳头大一颗黑珍珠,依然一副天真甜美笑容,自沙尘中穿越而来。 “司华大人好厉害的真龙火,连这妖物克星都能烧走一二成,若是陨落于此,倒是可惜了。”宝砚儿笑意盈然,一双眼黑白清澈,只是赤足与纱衣上血迹斑斑,令这十二三岁可爱童子,生出几分诡谲。 司华钧只觉那灭灵沙尘粘附身上,层层包裹上来,腐蚀灵气血肉,他空有一身本事,竟是用不上几分,唯有用那真龙火,蚕食般渐渐烧灭沙尘。此刻一边施为,一边却将视线落在宝砚儿身上:“为何你却不怕灭灵幡?” 宝砚儿咧开莹润红唇,可爱一笑,微微偏头:“宝砚儿怕灭灵幡,我却是不怕的。” 司华钧面容变冷,凤目半眯:“竟然是,魔修。” 扬手便是一道火龙咆哮杀去,林方生待要阻拦已是不及,却见那火龙被一道霸道森冷剑意一阻,撞得缩成团状,轰然炸裂开,将白玉地砖和宫殿天花板都炸出蛛网般裂纹。 青白烟尘渐渐消散,从中露出赫连万城孤绝清贵的身姿来,剑神枪其貌不扬,凡铁一般黯淡无光,枪身枪尖俱是通体素白,既无符文,亦无珠玉,朴素得近于简陋。 却有一股无穷无尽剑意,海潮般自枪中扩散,肃杀之意,就连五丈开外的司华钧亦察觉到,嘴角扬起,眼神竟愉悦起来:“好枪,剑神枪,名不虚传,今日我就收下了。” 而后身形一动,已化身蛟龙,红鳞红爪,宛若宝石雕刻,光华璀璨,坚硬无比,连灭灵沙尘亦被反弹大半,那红蛟头顶赤色独角红得宛若炽烈燃烧,一声震耳龙吟,红尾往那尘雾中不分敌我地一扫,纵身冲向赫连万城。 赫连万城面色如常,随手一抬剑神枪,就见满天枪影,无懈可击,一边开口道:“司华宫主,我徒弟在贵府叨扰已久,如今当回。” 声音亦冷得不带人气。 司华钧则是一笑,隆隆声震得房顶镶嵌珍珠宝石如雨下坠:“那便让我看看阁下斤两如何。” 而后龙口大开,一股火流瀑布汹涌奔出,烧得大殿中珠玉翡翠尽皆变形,有两个妖修于打斗中被撞得碰上火焰,亦是被烧得半边身子化为焦炭,惨呼几声,气绝身亡。 赫连万城手中长枪横扫,剑意凝实浑厚,连地板亦掀翻起来,生生将那火瀑挡得折回去,红蛟又一声咆哮,头颅高昂,居高临下喷出更多烈火,赫连万城亦是不俱,挽出无数银白枪花,宛若半空灿然生莲,银莲花瓣片片散落,清净无垢,将那火焰阻隔消融,更有尖锐剑意,自那璀璨花瓣之间透出,激射向蛟龙。红蛟身躯曲张避开,又撞断几根石柱。 不多时,华美大殿已被这一蛟一人搅得七零八落,焦黑如废墟。 林方生才一喜,又一忧,在地上寻了几柄兵器就欲上前助师尊一臂之力,却忽听身后有人唤道:“师弟!” 继而手腕被人握住。 林方生惊喜交集,师兄果然来了! 回头便见征漠,一身白衣风尘仆仆,竟是,憔悴已极。 他自是知道师兄何以至此,一时间胸中百味杂陈,手中铁斧落地,眼角便酸涩起来,又忧心师尊安慰,即刻强压下翻腾情绪,道: “师兄,可有三十六把灵剑借我一用?”以他如今修为,唯有这天罡地煞剑阵或可阻上那红蛟一二。 征漠却拉他手腕,向殿外疾步走去:“师弟,快走。” 第七章:魔修阎邪 林方生自然不肯,转头看师尊与红蛟斗得难解难分,赫连万城自是知道他心性,一枪刺向蛟龙眼睛时,叮嘱一声:“与你师兄先回,为师随后便归。” 红蛟嗤笑:“你这老道好大口气,与我为敌,还以为当真走得了?” 那顶着宝砚儿外皮的魔修便又噗哧笑起来:“我等便不打搅老道和老妖亲热,就此告辞。” 赫连万城十七岁筑基,自此踏上修仙大道,二十二岁结丹,天资比起征漠林方生更是高出无数。结丹之后容貌便无变化,故此赫连万城与自己两个徒儿,外貌却有若兄弟,而非师徒。只是征漠与林方生自幼跟随师尊,敬爱已久,而赫连万城年岁过百,气质自是非二十出头年轻人可比,故而不觉异样罢了。 魔修却对那青年人模样的赫连万城毫无敬畏之心,一边以白骨杖击杀那些本就奄奄一息的妖魔,一边朝宫外走去。 赫连万城自是不与他计较,难得红蛟亦是不放心上,只见林方生跟随那两人离开,内心恼怒,却被赫连万城阻住,竟是不得腾手捉拿。 征漠师兄弟二人得了师尊口谕,不敢耽误,一路急行,宝砚儿亦同行,出得宫门,便是北溟海底,水深阴冷黑沉,水中妖物却已被珍珠宫内强大气息惊得逃窜无踪。 宝砚儿在海底行走几步,推开海底砂石,惋惜低叹:“这传送阵太过残缺,用过这次便尽毁,你们那老道师父只有自己游回去了。” 北溟海固然水深难测,幅员辽阔,妖物横行,对已入化神期的师尊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征漠两个也不担忧,如今他二人修为不足,留下反而令师尊分心,征漠更是一早就得师尊吩咐,找到师弟,立即回师门,不许耽搁。 故而征漠只是安抚握住师弟手腕,向宝砚儿道:“无妨,走吧。” 宝砚儿却不睬他,而是巧笑嫣然转头看林方生:“这位哥哥,你待如何?” 林方生见过赫连万城与司华钧方才战斗,对自家师尊亦是自信满满,即使取胜不能,师尊亦可全身而退,如今缠斗,也是为他是兄弟二人争取时间罢了。便朝那小童颔首道:“一切听师兄吩咐。” 宝砚儿似觉无趣,撇撇嘴,一道红线自额头裂开,继而整张面皮亦从红线处裂开,一个青年撑破宝砚儿整张表皮,直起身来,身周血水,将海水染得嫣红一片,伴随破裂表皮,渐渐散去。 那青年正是魔修阎邪。 魔修这等伪装之法,当真是耸人听闻,血腥残酷。 阎邪却神情松快叹气,抱怨那小童外皮窄小憋闷,一边启动传送魔阵,三人俱进入阵中,一片黑光缭绕后,再次睁眼,三人已远离珍珠宫,站在海边小渔村旁。 那渔村显是破败已久,全无人烟,林方生自宝幻山被擒,至今足足四月,一时表情畅快,便仰头看师兄,征漠亦是因师弟安然无恙,而去除心头大石,眼神温柔至极。 阎邪却见不得这二人神色缱绻,道:“你二人要亲热何必在我面前……事既已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征漠颔首:“好。” 林方生见他们似有隐情,心中疑惑,并未多问。那魔修却取出一个长条玉匣,递予林方生,笑容亦是动人,如今回复真貌,自是没有那垂髫小儿稚气,神色间天真坦诚,却一点不差:“方生哥哥,你在珍珠宫中回护于我,我都记着了,他日有缘,定当回报。” 林方生听他叫得亲切,也觉有趣,却并不接那玉匣:“你为何要送我礼物?” 阎邪笑得狡黠,将那玉匣往林方生手中一塞:“并非礼物,乃是你遗落珍珠宫里的东西罢了。”而后召出白骨杖,跃身其上,须臾便消失了身影。 林方生疑惑打开玉匣,一条粗长黝黑物事置于其中,竟是被他扔掉的石精。 一时面皮发烫,飞快关上玉匣,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全身犹如火烧起来。 征漠看他表情变换,却未开口相询,他从储物囊中取出一艘宝船,林方生瞧得清楚,乃日常万剑门弟子集体出动才可使用之物,如今为护他安然回归,全动用上了。 师尊对他,当真是千宠万宠,却又叫他,如何回报。 当真是应了古人那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林方生入了宝船,那法宝便悄然腾空,无声无息穿梭云层之中,向着万剑门所在地疾驰而去。 征漠布置灵石完毕,进入船舱,却见林方生手撑桌面,面色痛苦,不由上前两步,扶住师弟,一股灵气探入他经脉中细细查探:“师弟,可曾受伤?” 林方生任他作为,更是羞愧低下头:“不曾。” 自最初帝流浆中数次伤痛流血后,司华钧确实从未曾伤他分毫。 征漠却轻轻皱起眉,愈加仔细查探起来。因他灵力在师弟经脉与丹田中一转,察觉到灵力运转间,有些许杂质,而且林方生短短四月,自凝脉七层一跃而至九层,如此神速,无疑揠苗助长,本应基础薄弱,灵气亦当稀薄。 可师弟经脉宽厚,灵力凝实,竟如同潜心修炼数十年,夯实了基础一般。 那些杂质,若非他足够仔细,沉浸在那宛若液质的灵力之中,当真不易发现,却是生机盎然,力量充沛,竟像是……灵石结晶一般。 “师弟,可有不妥?” 林方生一怔,便想起自司华钧所谓之“炼化”以后,那些不受控制的索求无度和婉转承欢,光是这样想想,就觉身后某处空虚干涩,竟贪恋起那妖修灼热热度与硬度来。 却只是苍白摇头,要将那些经历尽数封存。 “并无不妥。” 此后他仍是林方生,万剑门杰出剑修,众人钦羡的天才,仙途漫漫,筚路蓝缕,自有师尊与师兄指引。他只需端正道心,坚定意志,求得大道,并守护师门,发扬光大,将万剑门威名继承下去,也不愧得到师尊和师兄如此关爱。 再不是那雌伏他人身下,婉转呻吟,渴求垂怜的银·兽。 征漠看他表情,如何不知他有所隐瞒,却也不追问,待得发现那些杂质灵气结晶并无妨碍,却有渐渐溶解,被林方生化为己用之势后,便即松手,取出一个储物囊递予师弟:“权且用着,待回师门,再寻合用之物。” 林方生原本所有之物,如今全落在司华钧宫中,他接过储物囊,神识一扫,见其中满是灵石丹药,和数十柄灵剑,不由眼圈再红,哽咽起来:“师兄,我……今次当真是……惭愧。” 征漠眼神温柔,将他拥入怀中,如幼时那般轻柔抚背:“若你我易地而处,你当如何?” “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如此,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林方生终是释然,心中温暖,抬起脸,又开始忧心师尊,顾左右而言他道,“师兄,你们为何会与那魔修一道?” 征漠便将其中缘故一一道来。 那魔修阎邪与征漠所定交易,就是请赫连万城相助。 阎邪为夺宝珠妖丹,杀了宝砚儿取而代之,却始终寻不到夺珠后全身而退的机会。升龙湖与北溟海有暗流相连,七霸主俱都知晓,而那日司华钧于那暗流中劫了个人修过来,宝珠亦是知晓。后来征漠日日查探升龙湖底,宝珠怕暗道暴露,又特意遣了属下去暂时堵住暗流通道,故而征漠搜寻多日,竟是未曾发现。 阎邪冷眼旁观日久,见万剑门如此紧张一个弟子,方才动了心思。 他有灭灵幡,若加上赫连万城,就算面对七霸主也能拖延一段时间,有这时间,便可救出林方生,他亦可借机夺丹。而后赫连万城再全身而退,便是皆大欢喜。 便是连那盛筵,亦是阎邪假扮宝砚儿怂恿宝珠为之,谁知竟是那蚌妖为自己送命之举。 听闻至此,林方生终是叹息一句,只得师尊和师兄前来,亦是不欲这等与魔修勾结之事外泄吧。他这一生,所欠师尊与师兄良多,却不知何时才能还清了。 征漠却知他所思,抬手轻轻在他额头一弹:“你总如此生分,当真叫我与师尊失望。” 话虽如此,动作与口气却是宠溺非常。 若有那寻常人等,得人如此对待,即使最初有所触动,时日一久便将宠爱习以为常,擅自轻狂,试探起他人底线来。 林方生却十余年如此,道心清明,虽与师尊师兄亲厚,却从不恃宠而娇,师门之中,无论内外门弟子,不论修为高低,皆是宽厚对待,若有闲暇,还会指点一二,亲善同门,这亦是他难得之处。 只是如征漠所言,当真是,生分了点。 林方生便嘿然道:“待我日后元婴化神,定当收十个八个弟子,教他们个个孝顺师伯和师祖。” 征漠哑然,随即摇头失笑:“如此,我便期待吧。” 北溟海距离庆隆国有数十万里,其间并无传送阵,魔修所寻那些上古残留魔阵,也不过勉强能用得一两次罢了。宝船速度虽快,自北溟到庆隆,亦需耗费月余。 林方生左右无事,便将储物囊中的三十六柄灵剑取出,再度炼化剑阵。 只可惜了那把玄阴蟠龙剑,如今落在妖修那里。 待修为日深,他便可将天罡地煞阵中108柄灵剑尽数收入丹田,届时便不至如今日般受困。只是那等境地,却不知何年何月方可达到。 林方生低声叹息,将一柄炼化灵剑收入储物囊,却觉手足俱软,不由皱眉,在客房床榻上坐下。许是被禁锢太久,不过动用灵力炼化几柄灵剑罢了,竟疲惫至此。 他闭目打坐,却渐渐觉出不对来。 第八章:宝船舱中 灵力不受控制,奔涌激荡、几近暴走。每冲过一个穴窍,就有一丝一丝燥热生成,渐渐汇聚到下半身,那熟悉空虚燥热感,便从身后升起。 林方生大惊失色,连忙宁神运功,压制异常,孰料就连那体内深处亦来捣乱,不安分地抽动起来。他本就是体质属火,如今更是内热暗生,竟在皮肤上密密沁出一层汗来, 距上次与司华钧那场欢爱,不过三天,如今体内却已如火如荼,烧灼难耐,林方生紧咬牙关,便伸手去抚孽根,那物却感应迟钝,再多抚慰也只是杯水车薪,丝毫不能缓解急躁,却反倒火上浇油,整个身躯都匍匐床榻,灵力更是克制不住,自发运转,情潮亦汹涌叠加,渴求有人宠爱。 林方生心一横,便将手指顶入体内,急急动作起来,虽也比不得真枪实刀,多多少少,也可缓解体内邪火。 只是越动作,那邪火缓了一缓,反倒愈发旺盛,却有血脉将被烧焦征兆,一场情孽,生生演化成生死攸关。 征漠便是因察觉师弟生机异样,方才推门而入,不料却见林方生衣衫凌乱,跪伏床榻之上,一张爽朗俊容满布汗水,唇色瑰丽,眉目间俱是妖冶媚态,笔直修长大腿半裸在长衫下摆间,臀间一只手被衣袍遮挡,动作不明,却暧昧难言。 那沙哑喘息声,更是销魂蚀骨,令心旌也动荡起来。 师弟这般模样,征漠自幼以来,从未见过。 却也只怔愣片刻,便上前坐床榻边,将师弟揽入怀中,探他经脉。 怀里身躯火烧一片,灼热难挡,鼻端有异香缭绕不散,经脉丹田一片混沌,竟是全然失控,走火入魔之兆。 征漠神色一肃,将浑厚灵力徐徐注入,林方生啊一声短促悲鸣,神色极为痛苦,他但觉有经脉内有外力侵入,原先灵力生出排斥,激荡之间,又喷出一口鲜血,心脉之间已然受伤。 征漠常常以此助师弟修行,从未出过岔子,此时亦是大惊,收回灵力,取出灵丹送往师弟嘴边,却被林方生一手拍开,反倒欺身凑近,将自己嘴唇送上,与征漠微凉薄唇厮磨起来。 一热一冷嘴唇贴合,两人俱是低低逸出叹息,林方生火热手掌已去撕扯师兄长衫,低哑喘息声亦带上几分诱惑之意:“师兄……快些……” 征漠不解其意,只焦虑看他,林方生却顾不得许多,已被那烧灼生机的邪火烧得理智尽失,趴跪塌上,腰臀高翘,更用手指玩弄销魂入口,露出那艳红充血的孔洞来,哀哀哭求道:“师兄,快些进来……” 征漠却并无动静,林方生只觉神识里一场燎原大火,就要把自己烧毁,手指已将掌心扎出血来。堂堂剑修,却欲火焚身而死,他身死道消也就罢了,只怕连累师门沦为笑柄,若如此,纵百死亦难消其罪。 如此胡思乱想间,有一股温润强横之力将他贯穿,林方生只觉空虚之处被填满,焦热之地逢甘霖,身后便覆盖上师兄坚实温暖身躯,不禁长喘一声,已是迫不及待将师兄雄伟接纳。 征漠乃水灵根,气息亦是温润清凉,浑厚磅礴,与那司华钧的暴烈截然不同,动作亦是进退有度。 不过几个来回,林方生经脉中那些灵力便已顺服下来,邪火既退,生机渐复。结合之处,亦是柔媚缠绵、亲热迎上,绞得征漠一时连进出都有些困难。 察觉师兄停下动作,林方生便睁着一双水气氤氲的眼眸回头看他,趴跪时腰身下弯,显出一道极弯极诱的弧线,又律动腰肢,百般迎合,嗓音亦有催促哀求之意:“师兄……” 眼见师弟如此,征漠便再不克制,稍稍俯下躯干,纵意驰骋起来。 这一场缠绵便不知时日,待得二人俱酣畅淋漓,那原本充斥无数声响的船舱便宁静下来,唯有林方生细喘尚待平复,许是呻吟已久,咽喉竟有些渗血。 师兄却不说话,将他抱至甲板,拥在怀中,招来温水清洗狼藉肢体。林方生思及那些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自认无颜面对师兄,只得紧闭双眸,低垂头颅,披散黑发刘海垂下,将眉目遮挡。 这便是封闭自我了。 征漠见他如此,亦不开口。 云雨过后,林方生体内灵力已然顺服,且二人双修,气息交融,再不会排斥征漠灵力入体,反倒彼此灵气圆融,竟有几分如胶似漆之感。清洗之时,征漠看见师弟手腕足踝所缚之物,透明轻薄,滴水不沾,显然并非凡品。 “这是司华钧所缚?” 林方生垂首,低声作答:“是。” 征漠便抽出剑来,向着右手水晶护腕砍下,叮一声轻响,竟是丝毫不损。 “你灵力暴走,需得以双修镇压,亦是司华钧所为?” 林方生更觉自惭形秽,不敢面对师兄目光,半晌方哑声回答:“是。” 师兄却语调柔和道:“师弟,若是再有这等事,切勿隐瞒,告诉师兄便是。” 他低头看师弟睁开双眼,神色怔忡,更是温柔低语:“待回师门,总有办法。”征漠神色和蔼,便如蓝田玉暖:“切莫中了心魔才是。” 林方生僵直躯体,方才稍稍放松,正座起身,与师兄目光直视,犹豫渐去,透出几分坚定来:“师兄教训得是,我记得了。” 征漠见师弟眼神,知他心境虽有动荡却已无碍,放才放下心来。 而后十余日,二人便于宝船中打坐修行,征漠防他再有险情,日日同榻而眠,若有异常,便行双修,如此一路平安抵达万剑门。 征漠师兄弟自下宝船,便有内外门弟子迎上,见二人平安归来,个个俱是喜悦不已。他二人一一含笑示意后,回了执事长老后,就御剑飞回掌门所居之处。 赫连万城就只得两个弟子,与他同居于淬剑峰黄琰堂,才落峰脚,就有四名洒扫童子在路边列队,躬身相迎:“恭迎二位少主。” 林方生这一趟外出归来,历时五月有余,仰头见山壁上淬剑二字,恍如隔世,竟觉物是人非,脚下就有千钧重。扭头却看见征漠已行在前头,停下脚步,转头等他,这才对着师兄微微一笑,踏上山峰。 四名洒扫童子将二人送到所居院内方才离去,那小院位于师尊所住之地甚近,无人打搅,清幽得很。 林方生与师兄在门口分开,各自回房,至此林方生才得真正空闲,闭目打坐,将这五月历练心得一一回顾揣摩,虽有波折酸涩,得益却也不菲,心境修为上,皆有提升。 如此蕴内观想,就是两日,便又到了双修之日。 林方生房内玉符却是亮起,乃是有送给黄琰堂的传讯到了。他出得厢房,就见师兄已站在小院内,一身玄衫,黑发如墨,背影料峭挺拔,竟有如万仞之上一颗孤松,苍劲凛冽,周身杀气反倒弱了几分,却是剑意有成,故而锋芒尽敛。 短短两日,师兄竟也有此等收获,林方生心中欢喜,便展颜笑开,唤声“师兄”,迈步走近,就见征漠手中一枚金色小剑,原来竟是师尊传来讯息。 征漠亦见他靠近,气息又柔和几分,道:“师尊半月后即回。” 林方生笑得愈发灿烂,神色间都松快起来。 征漠又打开小院禁制,转身看他:“与我同去神藏殿。” 林方生颔首:“是,师兄。” 二人也不罗嗦,出了小院就御剑而行,来到万象峰神藏殿。此处乃万剑门典籍收藏之处,经年累月,藏书之巨,在庆隆国内,无人可出其右。故而征漠与师弟特地来此寻找破解特异体质之法。 守殿弟子验过玉牌,便请他二人入内,奉上查阅玉牌。这神藏殿只有一层,门口看去空空荡荡,实则内部法阵重重,有无数玉符星罗棋布。 林方生与师兄走入大殿内,神识渗入查阅玉牌中,分门别类,去找双修之法和妖修逸闻。如此自浩瀚典籍中花了半日筛选,方才搜出几本残破古卷,拼凑起来,却只有点零散所得。 上古真龙好渔色,兴致所至,无论种族雌雄,皆可交苟。只是灵力强横,修为太过低弱之辈却是承受不住真龙求欢,轻则受伤,重则爆体而亡。故而那龙族为求享乐,便衍生了许多法子,其中之一名为妖侣炼化,即是以妖界仙丹灵药,天材地宝,配合真龙秘法,合体修炼,最后便可妖侣之体。 妖侣之体无论仙鬼人妖魔,皆可炼化,一旦炼成,便修炼享乐合一,可自承欢之中得到许多好处,又是上佳伴侣,经得住各般亵玩。却非炉鼎那样的消耗之物。 只有一处不妥,便是妖侣之体从此便离不得缠绵欢爱,若是不得纾解,便会灵力泄出,走火入魔而亡。 另有一点,妖侣之体皆带合欢符文,极易辨认。 虽有些似是而非,两人还是将这些残卷拓印下来,支付灵石后,便回了淬剑峰。 林方生跟随师兄进入房中,一时相对无言。 司华钧有真龙血脉,那炼化之法与效用尽都雷同,只是,林方生却不曾见过合欢符纹。 征漠又将那几卷残卷细细扫过一遍,冷淡凤目便看向林方生:“师弟,你且宽衣。” 第九章:合欢符纹 林方生有些许迟疑,却知师兄慎重,并无猥亵之意。便站起身来,强忍羞赧,将长衫除去,又缓缓褪下中衣,露出一具千锤百炼,结实精悍的躯干来。 征漠神色如常,仔仔细细检查,就连腋下腿根脚底这等地方,亦不放过。白皙躯体上只有腰间有几道指印,乃征漠前几日留下,其余便如白玉无瑕,哪来什么合欢符纹。 师弟肌肤光滑,似连手掌都吸附其上,征漠触碰之间,不觉增加些许力道。 林方生躯体便在师兄摩挲中,渐渐腾起热度,脸色亦泛起潮红,手掌放在黄梨木桌面之上,撑起身体,呼吸清浅急促,连声音亦是颤了:“师兄……” “师弟何事?”听见师弟呼唤,征漠眼神便暗了几分,手掌清冷温润,从背骨滑至翘臀,轻轻掰开那结实圆翘的臀肉,察看股缝中间。 察觉师兄如此动作,林方生更是羞窘交迫,邪火又起,“啊”地沙哑低喘出声,膝盖已是支撑不住,身子便趴在桌上。 如此更令那饱满圆臀,展露于征漠眼前,扯开之处,露出那微泛红色的肉孔轻轻颤动,竟是无限娇羞,活色生香。 “师兄……莫……莫要……如此……”林方生突觉呼吸热气,袭至臀间,竟是征漠伸出舌头,扫过他身后那处入口,一股热流,就从师兄舌尖窜进骨髓,不觉扣住桌沿,悲鸣出声。 征漠却不答话,只是扣住他胯骨,舌尖舔湿入口,那处紧绷亦被舔得绵软松弛,而后绷起舌头,往里顶入。 林方生意乱情迷,只顾惊叫闪躲,挺腰撞上黄梨木桌,又被师兄双手坚定拽回,那柔软热舌,在他体内钻探抽舔,任他挣扎,便似附骨之蛆,如影随行,将那灼热酸麻递进甬道深处。林方生一柄尘根,竟也随之怒张挺拔,滴出水来。 待得征漠起身,撩袍提枪贯穿之时,林方生已然气息奄奄,只剩挪动半分,迎合师兄器物侵入的力气了。 那一处绵软包裹时,两人俱是闷哼出声,征漠先是浅浅贯穿,开拓通道,浅尝辄止,连林方生亦是不得满足,挺腰提臀,迎着师兄每次进入摆动不止,征漠不由低声失笑,舌头在师弟满布碎钻样汗珠的脊骨上舔过:“便是这等急迫么?” 一层战栗,随舔舐而起,林方生惊喘一声,手肘撑着木桌,埋首臂弯间,丝滑黑发亦被汗水濡湿,披散肩头,露出一点耳垂,火烧似的红艳。 “师兄明知……却……”林方生抱怨声才起,就被师兄狠狠一顶,征漠已紧扣师弟胯骨,迅猛冲撞起来,那力道太过强横,林方生后半截话却是被撞得散成几个气音闷哼,难以为继了。 那黄梨木桌亦随征漠强硬动作晃动,桌上茶壶杯盏有若身在风暴中心,颤动碰撞,渐渐滑至桌沿,复有掉落,碎了一地,林方生却只及险险勾住那茶壶,征漠看他指尖蜷曲颤抖,沙哑喘息不止,俯身顶撞不休,哑声道:“师弟,莫让茶壶掉了。” 而后修长手指埋入师弟漆黑发间,扣住后脑,唇舌勾缠,征漠细细舔他齿列舌根,软腭喉口,紧压得师弟唇肉上亦被牙齿硌出些许伤痕,微微有血丝渗出,又被征漠舌尖一扫,尽数连香滑津液一起吞咽。 林方生已然意乱情迷,勾着那茶壶,匍匐桌上,竭力回头迎合师兄唇舌缠绵,一缕不及吞咽的细腻津液自嘴角涌出。他气息紊乱,情潮烧灼,胯间那孽根时而装上木桌,竟不觉钝痛,唯有无限愉悦,只想追随那深埋体内肆虐的凶器,摆腰迎合,贪婪吞噬。 征漠也是动情,无论多强力顶磨也觉不足,勾起林方生一条腿,便压制木桌之上,双股被撑开,肉刃深入,又多几寸,但觉一柄孽根深埋湿软温热,顶磨勾蹭皆是滋味无穷,不觉便愈加大力,指头也陷入腰肉之中,掐出些紫红淤痕。 而林方生已是泣不成声,趴在桌上颤抖呻吟不已:“师、师兄……轻些……” 征漠便依言,轻缓后撤,将一根狰狞粗壮的孽根,缓慢拔出:“那师兄如此……”待得圆钝前端亦自湿软孔洞中露头,又骤然发力,整根凶器尽数粗暴顶入,方才柔和低语,“可好?”这一下快感灭顶,林方生连出口的呻吟也已变调,身躯想蜷缩躲闪,却被木桌所阻,只如一尾离水锦鲤,徒劳挣扎起来。 征漠却不管他,自顾将师弟牢牢压在桌上,轻缓撤离,厚重夯入,如此不过小半盏茶功夫,林方生已喘得声音嘶哑,白玉般后背优美弓起,便即一泄如注,胯间狼藉液体,也有半数染上木桌。 灼热肉膜亦在忘我销魂之时,将征漠那凶器牢牢绞缠吮吸,却是比之往常更过情热与巧妙,层层吮吸刺激,征漠猝不及防,竟也跟着泄了。 林方生被他饱含灵气的精元一烫,轻轻哼了一声,浓烈鼻音撩人心弦,入得耳中,征漠便觉欲念又起,深埋师弟体内的孽根,再度精神奕奕,往那销魂噬骨深处顶去。 察觉师兄动作,林方生只得往后推他:“够……够了……” 征漠却顺他手臂,轻轻揉抚到肋下,又捻住他胸膛一点突起,挑逗揉弄,托高一腿,在桌上把师弟翻了半圈,露出体外半截尘根复又一顶,纵身埋入:“师兄说够,才是够了。” 林方生情潮未消,快感又至,两腿缠绕师兄腰间,贪婪孔洞,亦将师兄那物吞吐不休,次次顶撞带来酥麻钝痛,终是难解难分,方才发泄的孽根又再觉醒,将师兄一袭玄色衫袍下摆染上些许污渍。林方生却顾不得羞赧,搂住师兄头颅,任他唇舌玩弄胸膛茱萸,将那一点肉粒啃得又红又肿,钝痛难当,下肢纠缠,汁水淋漓,连黄梨木桌亦是撑不住二人力度,楔合处发出吱嘎声响。 直至林方生又泄了三次,征漠方才扣紧师弟双腿,重重顶撞,毫无章法,将那热浊尽数灌入师弟体腔。 至于那查验合欢符纹之事,却已被抛在九霄云外了。 第十章:淬剑峰上 征漠与林方生便在淬剑峰安居不动,一边修炼,一边等候师尊,亦下山于那市集中寻觅消息,却也未有收获。 半月期至,赫连万城依约归来,依旧白衫胜雪,满身寒霜,气势冰冷,自一头四阶灵鹤背上翩然落在黄琰堂门外空地之上。林方生并师兄,带领四名洒扫童子,齐齐迎接。 洒扫童子道:“恭迎主人。” 征漠与林方生却道:“师尊。” 赫连万城淡淡嗯一声,径直进入黄琰堂正殿之中坐下,徒弟二人自是跟随而入,待师尊安坐,林方生便一展衣摆,跪在殿内:“弟子无能,累师尊、师兄奔波劳苦,请师尊责罚。” 征漠只是安静侍立一旁,赫连万城表情未变,只招手让小徒弟靠近,待他膝行至座前,便抬手在头顶轻轻摩挲,道:“原是天意如此,在劫难逃,不必自责。倒是那红蛟功夫了得,却是逃了。你日后须谨慎行事。” 林方生心底一暖,神色却愈发紧张,不觉抓住赫连万城袍角:“徒弟省得,师尊可有受伤?” 赫连万城由他抓着,冰冷至极的气息竟有些许缓和:“若他再修炼千年,或可伤我一二,如今却是妄想了。倒是另有一事,征漠,你与方生气息圆融,可是行了双修?” 此言一出,林方生不由惭愧垂首,征漠亦肃容:“正要禀报师尊。”便将妖侣之体、合欢符纹之事,巨细靡遗说来,“我已细细查探,师弟全身上下,却并无那符纹踪迹,故而无法对症下药。此事亦不足与外人道,求师尊指点。” 赫连万城只沉吟片刻,便遣散弟子:“此事我已知晓,先下去罢。” 征漠与师弟便得令退下,才到门口,又听赫连万城唤他:“征漠,我那炼器室为何火熄了?速速与我点上。” 他便知师尊另有话说,叫师弟自行回房后,独自跟随师尊迈入炼器室侧室。 侧室内唯有一张打坐云床,青钢石墙壁上,有无数剑意斩出的痕迹,赫连万城见他进来,便开门见山问道:“征漠,此事重大,你须仔细回我。你与方生双修之时,可有异常?” 征漠便谨慎回忆,却仍是摇头:“并无异常。” “外无异常,内也无么?” 征漠得此提醒,心中忽然一动,却觉难以启齿,迟疑片刻,方才开口:“入内之时,却是有些热得狠了,在极深之处,咬得甚紧……”征漠只道是师弟天生名器,故而未曾觉出异常,只是这话却不能在师弟面前提及。 赫连万城自也是考虑周全,方才避开小徒弟,单独相询,“何等深处?” 征漠终觉尴尬,含糊回答:“……全根而入,堪堪触及。” 此后赫连万城便让他退下,再无消息。 第二日,林方生炼化飞剑才毕,就得师尊传唤,入炼器室侧室觐见。赫连万城依旧素色长衫,清冷不似凡人,长身玉立,见他入内,神色也未变化,只是下令道:“方生,去趴下。” 林方生虽不知师尊用意,还是顺从领命,强忍羞意,趴跪在那云床之上。这等姿势,林方生在求司华钧、征漠面前,做得已是熟了,但如今在师尊面前,竟是紧张万分,战战兢兢。 赫连万城却不曾注意到这许多,只是撩起方生衣袍下摆,将他亵裤褪下,露出小徒弟圆润结实的后臀来:“那合欢符纹,十有八九是在体内,为师要查验一二,徒儿,不可躲闪,亦无需惧怕。” 林方生听得师尊语调淡然无波,亦是安心里有几分羞愧,低声回答:“弟子省得,有劳师尊。” 便觉一根冰冷修长的手指,慢慢探入。林方生体内极热,那手指却极冷,令得他不禁收紧,反倒将那手指夹住了。又听师尊冰冷声音嘱咐:“放松。”他亦随之缓慢调息,令身体松弛,接纳师尊手指。 赫连万城手指动得极慢,一寸一寸,细细抚摸内壁,搜索这等仔细,却是让林方生百味杂陈。只觉那手指缓慢摩挲,刺激得那处愈加敏感,竟是清晰感受到师尊手指每处骨节形状,动作变化。酸麻细痒,难以言喻。 而后又添一指,两指并起,探入得更深些许,摩挲之间,触感更是强烈,却不知师尊触到何处,爆炸一般酸软快感,呼啸袭至,林方生猝不及防,一声惊喘,腰身便软下去,身下孽根,却反倒抬起头来。 赫连万城见他如此反应,两指又在那里来回揉按,林方生一时竟是气息难继,被阵阵愉悦狂潮席卷全身,热流汹涌,孽根愈发肿硬得厉害,那处亦是柔柔媚媚,热烈缠绕住师尊手指。 师尊却依然故我,任他喘息低音,腰身摆动,任他含住手指,蠕动吮吸,只淡淡道:“并非此处。”便放开那一点,往更深处钻探。 手指长度终究不及,再三尝试未果,赫连万城便将长指退出,语气平淡如常:“方生,为师还须查验,忍着些。” “是,师尊。”林方生颤音作答,依旧趴跪云床,强忍情潮汹涌,就有一根硬热之物,强行撑开入口,徐徐顶入。 动作依旧缓慢,将他体内,寸寸撑开,正因太过缓慢,深入撑开之感,竟是清晰异常。连那粗大之物行进轨迹,形状质感,都在识海里描绘清楚。 俱是,师尊。 林方生气息紊乱,自体内深处生出一股急切热意,才要一动,就被赫连万城扣住腰胯:“不可擅动。” 只是那硕然凶器,长驱直入,攻势和缓,一点燥热似有还无,竟比粗暴贯穿还折磨人,却叫林方生,如何忍得。不由得手肘一弯,俯身趴下,却令得下肢更是高高翘起,扭摆摇晃起来。 赫连万城便沿徒弟背骨,手指轻动,便连续送入十余道剑气,封住林方生行动,就如无形绳索绑缚起来,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此后终于碰到了。 林方生亦是有所感应,比先前更强烈百倍的刺激,刹那间袭来,就如天罗地网,躲闪不能,唯有沦陷。浓烈情欲,铺天盖地,甬道死死咬紧师尊器物,身体却动弹不得,折磨就加倍起来,林方生不由啜泣低吟。 “师尊……师尊……弟子……我受不了……” 那一柄雄伟孽根,却似不通人性,任由他体内如何缠绕吮吸,讨好啃咬,只是愈加胀大滚热,将它撑得更紧更热,动作与力度却是毫无变化,依然故我。 “这便是合欢符纹,方生,你亦是察觉了?”赫连万城下身触到征漠所言,极热极紧之处,果然是堪堪触及,那柔软深处,将他孽根前头妥帖包裹,有若活物,自动吮舔磨咬,若非他千年道行,身体与意志皆远胜常人,只怕已把持不住,泄了阳精。 林方生已然被邪火烧得神志尽失,孽根坚且挺,将衣袍下摆撑高,前端亦是如泣如诉,弄湿好大一片衣摆,灵台一点清明,仅够让他咬住手臂,免得失态叫浪起来。 赫连万城依旧神色冷淡,扶他臀侧,依旧轻缓厮磨,一柄尘根碾磨周遭,将那一圈符纹都仔细磨蹭,务求查验清楚。 却是累得林方生痛苦不堪,那热硬之物反复撩拨强烈快感源泉之地,却轻忽敷衍,犹如隔靴搔痒,他只觉这等折磨,还不如让司华钧再伤他一次,反倒来得痛快。 赫连万城见他咬得手臂见血,却是捏开他牙关,以自己手指探入口中,任他噬咬,林方生早已忘却这人乃他敬爱师尊,毫不客气,张口狠咬,竟将那化神剑修的手指,亦是咬出青紫牙印来。 待赫连万城查清符纹构造,收回禁锢用剑气,并自他体内退出时,林方生已然理智全失,就如发情牝兽一般,摆尾求欢,各种姿势,不堪入目。赫连万城固然怜惜弟子,此时却耽搁不得,召来征漠,叫他安抚小徒弟,自己却转身进了炼器室,凝息打坐,一股金色灵力自指尖浮现,描绘起那合欢符纹来。 第十一章:妖修再现 炼器室中,赫连万城面前金光浮动,细若发丝的灵气在半空勾勒出复杂图形,细细密密,繁复难辨,故而进度极为缓慢。 侧室当中却传来肉体碰撞之声,夹杂征漠几声低喘,又或是林方生隐忍鼻音。一方寂静,一方却是春色无边,赫连万城置若罔闻,只将神识倾注面前符纹之上。那符纹乃上古真龙神通所衍生,端的是威力惊人,组合之间,晦涩艰深。就连赫连万城这等惊才绝艳之辈,亦觉解读困难。 林方生几次欲生欲死,合欢符纹方才不再作怪,匍匐云床之上,再无半点声息。征漠不敢打扰掌门做事,抱起人事不知的师弟,悄然离开炼器室。 待林方生醒转,征漠自是好一番开导,倒叫林方生惭愧起来:“事已至此,我却只顾郁郁,只叫师兄操心,当真不该如此矫情。任那些妖孽邪祟如何作怪,我总归是你师弟。” 征漠听他如此说,心中亦是和暖:“师弟能如此想,再好不过。” 此后赫连万城闭关炼器室,一晃就是月余。便有门中琐事,皆由长老代理,征漠与林方生则成日修行,又抽出时间,悉心指点弟子。 恰逢万剑门弟子大比在即,林方生便与师兄商议,每隔一日,就在试剑峰习剑堂外,为众弟子传道解惑、指点修行。 一时万剑门内,人人锐意进取,个个斗志高昂,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这日由林方生主持讲剑,将历年领悟一一道来,更以符代剑,将那天罡地煞剑阵细细演示,这些时日,林方生经历受挫,心志打磨得更是出尘坚定,那剑阵亦有所突破,达到天罡十八金剑,地煞三十六黑剑,此刻以剑符于空中排开,暗含天地五行之真理,变幻无穷,奥妙难测。 众弟子皆看得如痴如醉,有动心者,便想学那剑阵,林方生并不藏私,只将关键处道破:“剑阵初成时,必得有天罡六剑,地煞十二剑之数,我教你个法子,每日以笔待剑,神识操控,书写道德经。待分心操控十八支朱笔,书写道德经一字不错,且十八篇经文各个不同时落笔,逆写顺写,亦不同时完成时,剑阵即可初成。届时再来寻我,定当倾囊相授。” 如此分心四顾,纵心有七窍亦不够用,林方生当真天纵奇才,世所罕见,众弟子愈发佩服,亦有那心性坚定之辈,将剑阵入门之法牢牢记住,回去刻苦修炼,以期他日有成。 讲剑之后,就见师兄立在练剑场边缘,似在等候。他便迎上,笑道:“让师兄久候。” 征漠道:“无妨。”随即握住师弟左手,二人御剑,却是遁往门外市集,征漠道,“白掌柜有消息传来。” 他二人在市集探听蛟龙与符纹消息已久,终无所获,如今林方生闻言,微微欢喜起来。 白掌柜乃市集最大书阁小坤阁的掌柜,与万剑门甚是交好,如今见征漠林方生二人到来,亦是派长子迎接,白掌柜长子名唤白小楼,年方十六,万剑门外门弟子,如今倒是有炼气五层的修为,生得敦厚方正,见他二人进门,便恭敬行礼:“见过两位师兄。” 小坤阁内客人来往,很是热闹,白小楼就引他们往二楼雅间而去。雅间专为贵客而设,可不受干扰,安静选购所需。小楼路上亦是补充道:“那消息非是家父所得,乃是探听之时,一位穆姓前辈称他可为探听消息者解惑,却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故而家父便请了他过来,与二位师兄见面。” 听到此处,二人已有几分把握,真知内幕者,自然不便将那消息传得人所周知。 征漠便将一个储物袋交给白小楼,除却酬劳外,尚有几瓶灵药,一枚剑谱玉符,则是赐予白小楼的。少年神识一扫,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后便离开。 林方生则当先推开雅间木门,走了进去。 那人坐在太师椅上品灵茶,姿态威严,优雅高华,一袭紫衫衬得面容艳丽,不是司华钧是谁? 林方生怒喝一声:“妖孽!”祭出灵剑,提剑便刺。 司华钧不闪不避,只竖起两根修长有力手指,将那灵剑夹住,剑锋便如嵌入坚固石壁,动弹不得。 那妖修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掩去一身妖气与修为,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个凝脉一层的落拓散修,他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正看着林方生低声笑叹:“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恩情又何止千日万日,如今见面就要打要杀,当真令为夫伤心得很。” 林方生拔剑不出,干脆往前一顶,任他灵力如何催动,被司华钧钳制的灵剑依旧纹丝不动,干脆弃了剑,怒道:“休得胡言,你这妖孽害我至此,如今又所为何来?” 征漠不发一言,只暗中戒备,那妖孽九阶红蛟,几与化神初期剑修比肩,并非他师兄弟二人如今能敌,故而他只想护着师弟,全身而退。 司华钧却是松开手指,取出一枚乾坤戒,摊开在掌心:“我好心想来助你,万剑门待客之道,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那乾坤戒正是林方生之物,此刻接过手指,神识一扫,所有之物一件不少,就连那玄阴蟠龙剑与白蛇妖丹亦在其中。三十六柄天罡地煞剑失而复得,当真是令林方生喜出望外,便将那戒指套回手指,神色却依然警惕:“合欢符纹是你所种,如今却肯助我祛除?” 司华钧含笑,自有一股雍容傲慢:“那符纹乃上古真龙衍化神通,岂有除去之理,只是其中种种奥妙忌讳,我若不说与你知晓,他日若是丢了小命,却是白费了我那许多苦心和珍宝——单那一池帝流浆,却去何处寻来。” 林方生便沉默,他在水晶屋中进境神速,确是受益帝流浆良多。 征漠却打破一室寂静,依然温润淡漠,连落在妖修脸上的视线亦不带丝毫情绪:“奉师尊口谕,有请司华钧道友入黄琰堂一叙。” 却是征漠方才用传影玉符将房中种种报与赫连万城,得了命令。 司华钧朗声大笑,站起身来:“正有叨扰之意。” 二人一妖,出得市集,便御剑遁往淬剑峰去了。 到得黄琰堂前,征漠等按剑落下,就有洒扫童子迎上。赫连万城已自炼器室出关,正端坐正殿主位,神色间光华内蕴,犹若世间万物都入不得眼,气息平淡,只是睥睨之间,自有雷霆万钧,众生拜服的气势。 见他几个入内,赫连万城并不起身相迎,只是道:“坐。征漠,方生,你二人不需在此伺候,回去罢。” 却将征漠与林方生两个徒弟遣走。 司华钧见他二人退出正殿,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赫连掌门想是察觉了。” “五行失衡,中枢势弱,有溃散之兆。” “掌门好眼力。”司华钧击节赞叹,“上古真龙最是贪婪,合欢符纹虽有许多好处,不过是龙族施加的烙印。带此烙印者,生死神魂,尽归真龙所有,若是被他人染指,便只有身死道消,死后连那神魂,亦只能入畜生道,世代浑噩无救。” “但你不过只得一丝真龙血脉,故而符纹威力打了折扣,至今不过构架之间,五行失衡。” 司华钧颔首微笑:“与赫连掌门说话,当真畅快。如此掌门理应知晓,若是少了我疼爱,长此以往,你那宝贝徒儿迟早落个身死魂灭。” 赫连万城不语。 司华钧便补充道:“掌门舍不得徒儿,我亦舍不得百般努力,付诸东流。如此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 那边厢司华钧将折中的法子娓娓道来,林方生却是独自坐在屋中,心绪烦燥,将乾坤戒中各种琐碎之物取出,却见那白蛇妖丹滴溜溜打转,大若核桃,碧绿浑圆,入手亦是一片沁凉,被他一剑刺穿之处,已丝毫不见痕迹。 妖丹内灵气流转,雄浑无匹,竟隐隐有与他丹田呼应熟悉之感,林方生稍作思索即了然,那白蛇曾侍奉司华钧百余年,吸收炼化蛟龙阳精,比他只多不少。 如今却也不过落得个身死道消,唯独留下一颗妖丹,反倒便宜了旁人。 林方生将妖丹收入玉盒之中,便去寻了师兄,将那妖丹交予他。 征漠所修之道,亦有个说法,名为不仁杀道,取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意。本是正邪难辨,故而亦有修真者,当它是邪道,避之唯恐不及。 唯有赫连万城当初却是洞若观火,了其深意,乃是顺天地真理,修千秋万世业绩的大道。此道上顺天机,下合六道,故而天地万物,皆可助其修行。 就连那妖丹,普通修士若是直接服用,只怕被那妖气污了真元,反倒走火入魔,唯有炼化入药,只是效用怕是损了七七八八。征漠却可将妖丹化为己用,不受妖气影响。 这样一颗五阶妖丹,必对师兄结丹有所助益。 征漠便收下,道:“我正有结丹之意,只是如今门内事多,待那妖修离去,门内大比之后,便行闭关,如今且先为师尊分忧。” 林方生自然称是,三五日内,又是讲学修炼,却不知师尊与那妖修去了何处。 如此七日,征漠与林方生突然接到师尊剑符传讯,唤他二人到一处偏僻山谷。 第十二章:五行剑洞 那山谷位处淬剑峰西南百里处,灵气稀薄,植株寥寥无几,遍地皆是青白焦黄的岩石块。 谷内山壁上,却有一个山洞,赫连万城负手而立,见他二人按剑落下,便领他们入洞。 山洞内剑气纵横,四壁上刀痕凌乱,却是赫连万城这两日以剑挖出来的。 行不过百步,就入得一处宽阔洞穴,上圆下方,暗合乾坤之相,青石地面浑然一体,被削得平滑方整,宛若玉器。地面上又有朱红符纹,盘旋繁复,形成一个大阵。那朱色渗入石中,珠光莹润,灿然生辉,衔接之处镶嵌灵石,却是无数小阵彼此楔合,深奥难辨。 林方生只看出金木水火土五行聚灵阵,还待细看,就觉一股强横力道自那阵中狠狠撞来,不由后退两步,肺腑间亦是气血翻涌。 征漠扶住师弟,却听司华钧笑言:“你等道行太浅,切莫细看,仔细伤了元神。” 声才响,人已至,那妖修施施然步入洞府,一身华贵长袍,织锦披纱,气韵华贵,宛若君王莅临,竟似连这昏暗洞府也亮堂几分。 赫连万城已步入符阵之中,盘膝坐下,便如一尊白玉雕像,芝兰玉树,嗓音亦是如利剑出鞘,清冽无情:“若无真龙血脉,方生有性命之虞。征漠,你去洞外护法,我与司华钧为方生施治。” 林方生闻得此言,脸上已血色尽失,征漠看师弟如此,一双剑眉,不由深深蹙起:“师尊,为何由得那妖修作践师弟?若能救得师弟,就算要我一条性命亦是无妨,却不可……” 赫连万城却已森冷打断大徒弟所言:“此事攸关方生性命,不可胡闹,出去。” 征漠无法,视线一一扫过洞内各人,只得退出洞外,为师尊师弟护法。司华钧却是面含笑意,由始至终围观不语。 赫连万城淡漠眼眸,被那符阵朱红光泽映得有几分妖冶,浑然不似活人,却有几分邪神降世的气象,他转向林方生道:“方生,过来。” 林方生眼圈酸涩,心内悲愤莫名,步伐沉沉迈入阵中,跪在赫连万城面前,哑声开口:“师尊,弟子但求一死。” 赫连万城眼中,映出林方生悲痛面容来,剑锋一般的声音,竟也柔和几分:“方生,你入我门中,如今几年?” 林方生不料师尊有此一问,微微错愕后肃容回答:“已有十七年过半。” 那时他垂髫幼童,懵懂无知,却是记不清楚了。唯有一股凄凉,仿佛天地之间,无所依凭,凄凄惨惨,惶惶惑惑,直到一个神仙样人物,清净无垢,将他拥入温暖怀中,方觉满腹酸涩凄苦,烟消云散。在这三千世界,万丈红尘里,竟再无他求。 “死者自得解脱,却叫生者情何以堪?我还欲与你多叙些师徒缘分,怎可因肉身皮相外一点磋磨,轻易放弃。” 师尊素来话少,如这等教导于他,已是罕有,林方生满腹阴云,一时间消弭于无形,唯余一腔孺慕。若能长随师尊与师兄左右,这一点困难,却又算得了什么?不由垂泪叩首:“弟子知错。” 赫连万城便不多话,将他拉入怀中,手指自洁白衣领交颈处滑过,外衫内袍,已然尽数剥落,露出林方生劲瘦修长的身躯。一双惯握剑神枪的手,微凉而有力,在他身上轻轻抚摸起来。 林方生固然柔顺,却因得在师尊面前袒露自身,不由得蜷缩怀内,侧头将脸埋在师尊颈侧,难忍羞赧,就连被触碰亦觉敏感万分,白皙周身都透出一股淡淡绯色。 他便顺从师尊动作,强忍羞意,跨坐师尊腿上,任那手指仿若将阵阵酥麻,自背骨释放全身,而后便滑过臀骨,刺入身后入口之中。 那处入口亦是干涩紧张,林方生只觉一阵刺痛,不由自喉间溢出闷哼,赫连万城随之停滞片刻,复又轻柔坚定,将两根手指挤尽那狭窄之中,摩挲灼热内膜。 一股酸麻痒意随着被撑开的疼痛,强硬深入骨髓,林方生不由仰头闭目,喘息里带着几分苦闷之色,又有几分愉悦舒适,露出一截玉雕般的颈子来。 柔软触感落在他颈项之上,林方生迷迷糊糊,见师尊一头冰冷漆黑的长发,垂落胸前,滑动之间,情色无比,嘴唇在颈项耳垂,俱留下无数灼热亲吻,绵密悠长,竟比体内翻搅的手指更撩人。 林方生不由喘息加快,孽根亦是有了反应,紧贴师尊小腹之上,却觉腿下另有一物,亦是粗硬灼热,顶在臀下。 师尊亦如他一般情动了。 这般一想,林方生更是难以自禁,气息急而紊乱,修长手指牢牢握住赫连万城肩头锦绣衣袍,眼前唯有师尊冰凉黑发,与披散发间露出一点冰雪样莹白肌肤。 “方生,”赫连万城柔和唤他,“为师要进去了。” 这一声宣召,有若实质,林方生只觉那声音魅惑无限,缠缠绕绕,自耳孔钻入体内,侵蚀肺腑,又化为情热,将一具雪白身子,烧得绯红生辉。不由鼻音低哼答一句“是”,任凭身下一柄灼热,强硬开拓,柔和顶入,将那幽闭之所,强撑得不堪重负。 赫连万城看他眉头紧皱,就连抓他肩头的手指亦用力几分,却不停歇,仍是缓和坚定,直至尽根而没,方才松开双手,见徒弟腰侧又留下几道淤紫指痕。不由怜惜轻抚,身下动作却是愈发猛烈冲撞起来。 那饱胀滚烫却唤起林方生昔日记忆,那日在炼器室外,缓慢磋磨,极尽勾引,最后却无视他哀求缠缚,决然撤退。 回忆至此,焦灼渴求便油然而生。如今又被师尊那巨物撞得身体上抛,复又重重落下,不由意乱情迷,浓烈若焚的欲念自结合处汹涌扩散,天地之间就只余师尊深埋于体内的坚硬孽根。林方生更是手足蜷曲,连那白玉雕就般的脚趾,亦紧紧蜷拢。 呜咽声里,又有衣衫摩擦,并躯体碰撞声响,林方生黑发染了湿气,凌乱披散,并与师尊几缕发丝纠缠一起,难分彼此。 就连师尊洁白衫袍,亦被他孽根精水染出一片暧昧痕迹。 如此情潮汹涌之际,林方生却突见眼前赤红光芒大作,遮蔽视野,竟是地上那繁复艰深的法阵亮起,就连头顶昏暗穹顶,亦被映出几许流丽色彩。 司华钧沉默至今,终是开口了:“五通阵已成,赫连掌门,切勿轻举妄动才是。” 赫连万城闻言,硬是生生止住动作,林方生才得滋味,哪里愿意,不由紧搂师尊,摆动腰胯,竭力磨蹭起来,又拿一双水气朦胧的双眼,回首看去,见那妖修身姿颀长,步履端方,一步步迈进阵中。朱红光泽映衬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尊贵妖邪,齐集一身,竟有若邪神降临。 林方生隐约领悟,那妖修所为何来,不由挣扎起身,腰肢一紧,却被师尊牢牢钳制。 “师尊……”他惶惑出声,嗓音里明是情潮未消,慵懒低哑,仿若勾引一般。 赫连万城却是冰雪表情,就连眼神亦是清明剔透,无波无欲:“方生,听话。” 司华钧亦是笑了,竟伸出舌头,自林方生腰椎舔舐而上,一股柔软酥热,顺脊骨流窜散开,林方生不由软伏师尊怀里,一声颤音,细碎泄出。含住师尊之处,更是微颤收缩,连带孽根亦是吐出更多精水,将师尊长袍染得不堪入目。 司华钧只见眼前一具肢体横陈,手足修长,汗液晶莹,秘处正被一条巨物贯穿,又在隐忍里掺入些动情颤抖,便也口舌干燥,哑声重复:“方生,听话。” 而后手指挤入那被撑得几欲裂开的内壁,缓和厮磨,渐拓渐松,就有几缕朱红光影,顺那缝隙缓慢渗透。 林方生本以为被师尊撑开至极致,却不料又被司华钧两根手指,往那饱胀难忍之处顶磨轻刮,竟在裂痛中觉出几分瘙痒,两腿不由紧夹师尊臀侧,沙哑低吟出声。此后更是雪上加霜,那妖修昂然巨物,也不管不顾,强行往他后茓行入。 一时间有若被利剑斩劈,生生将躯干撕成两半,烧灼裂伤,尖锐细长,绵延到心肺。 林方生连嘴唇也血色尽失,哑声粗喘里,全然被痛楚覆盖,带了几分啜泣之声。前有师尊,后是妖修,被两个男人如此亵玩,前后夹击,疼痛难当,偏偏一柄尘根,却愈加肿胀热硬起来。不由得紧咬牙根,自眼角滑下泪来。 赫连万城任弟子温暖狭窄之处由妖修分去一半,将手掌覆盖小徒弟眼睑之上,微一偏头,嘴唇贴合。 林方生只觉眼前一阵清凉,饱含金气的灵力自口舌交缠间源源不绝灌入,催动体内灵力运转起来。 火克金,金却生水,朱红大阵中五行符阵俱全力运转,光华缭乱几乎冲破穹顶,林方生却只是紧闭双眼,任凭两柄肉龙挤挤挨挨,就如抢夺珍宝一般,你稍撤退,我便猛攻,热辣快感,仿佛不曾停歇,一波胜似一波,一浪盖过一浪,林方生只觉肉身神魂,俱被这些狠厉冲顶给融化,不由仰头惊喘,顶住师尊衣衫,一泄如注。 第十三章:蒋氏山庄 当是时,五通阵中红光大盛,赤色如血,白袍紫衫侧躺之间,有玉白躯体掩映其中,遮掩无尽,唯独一条修长劲瘦的腿裸露在外,又被红光尽数淹没。 林方生已近神魂失守,阳精喷发多次,如今连下腹与孽根俱已酸麻,那两根火热凶器却不肯稍缓攻势,竟是顶撞更狠,非要将体腔之内灌满不可。 他只得张口喘息,只觉喉间一股干涩裂痛,又隐约腥甜,迷蒙间去寻师尊唇舌,却被妖修扣住脸颊,被迫扭转,与那红蛟口舌交缠起来。 赫连万城见他二人唇齿相合,眼眸却是深了深,手掌勾住徒弟长腿,就是狠狠一顶,换来林方生几声细碎呜咽与司华钧暗笑:“你这老道,好生自私,我不过多亲一下,却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赫连万城却不答话,只道:“时辰将至。”随即动得愈发凶狠了。 青石洞中,五通阵内,红芒缭绕中,便只剩肉身碰撞夯击声,与林方生不堪重负的拔高声调,如此又是不知时日,司华钧最终闷哼出声,扣紧林方生胯骨,纵身将整根凶器尽数埋入,抵在那火热缠绵的符纹内壁之上,尽数泄出。 赫连万城亦开了精关,一腔阳精都赋予爱徒。 满阵璀璨光芒亦如有灵性一般,包裹林方生躯体,尽皆没入其中。 粗重急喘声里,便听司华钧笑道:“如此,可保方生三月无碍,只是三个月后,若不来寻我,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林方生神识混沌间亦是听得清楚,如此,便是无法摆脱这妖孽的之意。 他唯觉手足倦意一直弥漫至元神,任那妖修与师尊撤身抽离,仿若体腔之内,连五脏肺腑亦被抽空,竟有难掩空虚之意。却只是紧闭双目,眉头深锁,蜷缩师尊怀中。 赫连万城理好衣袍,怀抱弟子,以宽大袍袖遮掩,步出石洞。 林方生便觉日光刺目,两位化神修士精元顺他经脉而行,一时难以化开,周身皆是阻滞起来,便是想睁开眼皮,却也做不到了。 他只听闻师兄语带担忧,询问他情形,又听师尊冷淡语调,安抚道:“不妨事,待他经脉之中,灵精化尽便可醒转。” 再往后,就只余灵力运行的大小周天,在识海里斗转星移般演练,却听不到外界半点声息。 待他醒转,已是四日之后。 正是午后日暖,落叶染霜,就连映入窗栏的几缕阳光,也染上些许枯叶暖黄。 师兄正于床前打坐,周身被淡蓝水汽,团团包围,许是知他醒转,方敛了一身气息,睁开眼来。 一双星辰生辉的双眼,无喜无悲,只是沉默无声,静静注视于他。 林方生便觉有无限压力,在这寂静之中,沉沉坠上心头,只得坐起身来,垂首低声:“师兄。” 便觉经脉中灵力如大江滔滔,雄浑不绝,竟是,凝脉十层了。 这等修行速度,同辈之中,无人可出其右。 征漠搭他手腕,如往常般细细查探,眉宇间神色,便有一丝松快:“你身体如今无碍,内息又稳,已是不妨事了。谨记日日打磨剑意,修身炼体,亦不可轻忽。” 师兄此言,却有嘱托离别之意,林方生心中不舍,却唯恐拖累师兄,只道:“是,师兄放心。” 征漠又道:“我将闭关。” 林方生心内那些酸涩不舍,便消散许多,师兄十层巅峰,基础扎实无比,早该突破。如此方笑道:“师兄此次结丹,定然顺利。” 征漠眼中浮现些许柔和之色,就将两件物事取出交予师弟。 一件乃漆黑石精,粗长如儿臂,原是司华钧赠予之物,那妖修临别,又将石精一通炼化,如今光滑表层上符纹密布,却比先前更多了几分灵动。若是林方生灵力暴走又无人可求助之时,这石精便可替代一二。 一件乃火色玉佩,内有三道传送法术,一旦激发,即可送至司华钧身旁,乃是为他每三个月保命双修而设。 连他手足那琉璃色束环,也是一件防身宝物,名唤天龙琉璃玉甲。 那妖修固然用心不良,却也手段周全,林方生只得抛开那些羞愧恼怒,一一收了。 征漠又细细叮嘱,待日头偏西,无可叮嘱了,这才起身,自去淬剑峰后山剑庐闭关不提。 林方生初时每日亦去剑庐外探望,见师兄闭关悄无声息,亦是放下心来,每日勤奋修炼,亦坚持两日一次讲学,指点诸位师弟师妹。 门内大比亦如期而至,林方生身为掌门弟子,却是不便参与,只领了监事之职,奔走于侧。万剑门弟子则是好一通表现,引得林方生技痒,也上了擂台,与那些个翘楚痛快切磋,于用剑之道,也是多了几分领悟。 这日他夜宿师尊房中,师徒二人彻夜双修,待得天明之际方才止歇,林方生于倦意之中,忽闻一声尖啸,悲愤莫名,自远处传来。 他方一动,已被师尊止住,赫连万城自去看个究竟。 那尖啸乃万剑门紧急联络之法宝,若非情况危急,不可擅动。林方生独自被留下,心中焦急,怎奈与师尊一夜缠绵,元阳几欲泄空,如今手足俱软,不能成行。 他只得压抑焦躁,先行打坐回复。 待他起身前往掌门议事堂时,却见守卫层层森严,却是禁止闲杂人等靠近,只是他身为掌门亲传弟子,身份尊贵,故而不曾有人阻拦。 那可纳数百人的宽阔议事堂内,已坐满十余长老和心腹弟子,个个神色凝重,赫连万城坐于掌门之位,神色平淡。林方生入内与各长老行礼后,几步行至掌门身后侍立,听得一阵讨论方才知晓缘由。 却是与数月前一桩公案有关。 凡人地界,总有些修仙世家,为保宗族长远,而选择依附于各大门派,各取所需,也算良策。万剑门亦不例外。 数月前,一蒋姓家族遣人至万剑门求助,却是因一场怪病而起。 那蒋氏乃一城大族,族人数以千计,亦有天资出众者,收入万剑门内门弟子,如今那蒋姓长老,亦出自此家族。蒋氏处世亦是低调和善,在庆隆国内,口碑甚佳,俗世间亦得天子看重。 谁知四月前,蒋家庄陆续有人一病不起,也不见有何征兆,亦无任何病症,单单是昏迷不醒,生机渐消。生机弱者,就此于睡梦中溘然而逝,生机强者,亦不过苟延残喘。 蒋家诸人束手无策,张榜求医,那些个国手御医却也毫无办法。非病非疾,单是百唤不醒,如何对症下药? 眼见得昏睡之人愈发多了,庄内人心惶惶,蒋家庄主方才于一月之前,遣人至万剑门求助。 赫连万城其时便派了蒋长老,带一干弟子前往探察,却叫他们查出,那怪病非病,乃是血咒,故而蒋氏血脉昏睡,那些外姓弟子反倒无恙。 蒋长老斩了血咒载体,又命人将庄中昏迷者毛发剃光,与贴身衣物一道烧个干净,此后便无人再中血咒,庄内诸人,俱是松了口气。 剩下便是破除血咒,救醒众人等后续。 却不料,那些个昏迷族人,今夜却尽皆醒转,如今却是狂性大作,逢人便杀,却个个功力大涨,筑基有凝脉功力,凝脉者堪比金丹,唯一的金丹者,竟将元婴长老打成重伤。庄内 那遇难玉笛,便是蒋长老弟子楚天云拼死吹响,万剑门几个弟子狼狈逃出来,又有闻讯赶来的弟子援手,方才逃过一劫,至于庄中其余诸人,此时却是无救了。 第十四章:柳镇血案 万剑门诸人正商议间,蒋长老入得大堂内,推开搀扶弟子,步伐踉跄,跪拜座下,脸色灰败,语调极尽悲痛:“求掌门为我蒋家做主!” 蒋长老乃是女修,容貌三十许,风韵出色,容貌有若牡丹花开,盛极而浓艳,在门内威望极高。此时却有一道剑伤,自左肩斩下,深深劈裂胸骨,几将身躯斩为两半。若非她元婴扎实,只怕已被那一剑,当场格杀。 赫连万城凌空一指,就有一道金色灵气打入,将蒋长老伤口残余剑气尽皆逼散,蒋长老惨淡脸色,方才稍稍好转,由弟子搀扶坐下,又吞服丹药,强撑灵气,留在议事堂。 林方生见师尊眉头微微皱起:“这一剑,乃何人所斩?” 蒋长老便神色大恸:“正是属下嫡亲曾孙,蒋华胜。” 蒋华胜乃蒋庄主亲弟,金丹修为,亦是蒋家最强力元老之一,若非为护持家族,早已抛开俗务,入了万剑门做内门弟子。 这样一代人物,却无故中血咒在前,狂性大发在后,竟是险些害了亲人性命。 赫连万城增派人手,前往蒋家在救助,在那样劫难之下,说不得有人逃脱。又另派人手,往别处探查,只担心蒋家庄这等悲剧再现。 又安抚蒋长老,此后各长老领命,纷纷退去。 这一去不过半日,就有消息纷纷传来。 蒋家庄尸骨遍地,竟连神魂也消失无踪,一个不留。 死者周身肌肤之下,血脉青紫僵硬,尽化为石,一身修为亦是消失无踪。 尸骨之中,唯独不见蒋胜华踪影,却不知生死,更不知所踪,只怕留下祸患。 至于别处,这一日也是陆陆续续,传回消息,白州,鲁州,柳镇,俱有血咒出没之兆,因是小宗族遭遇,且并非依附于万剑门,故而此前并未有人来报。 赫连万城手握传讯玉符,一双冷漠眼眸,更是冰寒起来。 林方生便在一旁,肃容拱手:“师尊,弟子愿去柳镇各地,彻查此事。” 眼见师尊眉头皱起,林方生忙又补充:“师兄如今闭关,弟子理应为师门分忧。” 修仙之人,参悟修炼固然重要,历练却也必不可少。赫连万城思及此节,便即准许,命他与另三名弟子,外出探查。又另派数名金丹真人,前往蒋家庄搜索余孽。 林方生得师尊信任嘱托,不由精神一振,满腔豪情,就要满溢一般。便与白术、刘子辉及孙立元三位师弟一道,前往三地调查。 白术如今已是凝脉八层,刘子辉、孙立元亦到凝脉七层,皆为新一代弟子翘楚。四人风驰电掣,御剑而行,不过半日功夫,便进入白州地界。 四人也是多年闯荡之辈,俱是乔装进入城内,暗中行事。多方打探后,所获却并不比前人更多,那中咒之家族不过十余人,劫难之时,无一人存活,白州城民恐惧那怪病,几日前将所有尸身焚烧掩埋,如今已是全无痕迹可寻。 林方生几个,只得再往鲁州、柳镇,却都只查到同样结果。 几个师兄弟不禁有些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黯然。 终究不甘心。 刘子辉便提议,在柳镇多盘桓几日,细细查访,林方生正有此意,四人便寻了间客栈,居住下来。 如此两日,行事小心,亦得了些许消息。 原来柳镇中,竟有魔修出没踪迹。 林方生禀报师门,又命白术等人不可轻易暴露身份,只假扮几个俗世书生公子,结伴出游。 是夜月明星稀,林方生于客房内打坐,忽觉一丝暴虐杀意,并一丝求生呼救,遥遥传来。这等感应,闻所未闻。林方生剑眉微皱,身形闪动间,已悄然无声离了客栈,只留给白术三人一个讯息,便顺着那缥缈虚无的感应,仔细探查,一路寻去。 费了些时刻,方才探明,那一场杀戮,就在柳镇北方,一座三进宅院内。 林方生赶到之时,明月高悬,四顾无人,那宅院外被一层凡人无法识别的黑气笼罩,却是一道结界,阻隔宅院中惨呼和血腥外泄。 那结界只在林方生突入时稍有阻隔,随即便敞开容他进入。 林方生一点疑惑,亦在见识到月下少年时消失无踪。 十八、九岁光景,俊秀面容,笑意真诚,一袭青衣,若非那紫发紫眸,便是个淳朴公子,叫人丝毫提不起防备。 正是魔修阎邪。 那少年正立于庭院之中,满地残肢断臂,鲜血横泗,四周却再无活人气息。林方生神识一扫,就知这宅院之内一十九人,已无一存活。 就连魂魄,亦是失了踪迹。 阎邪周身魔气,却并不带丝毫杀意,转头见他自房顶落下,展颜笑道:“方生哥哥,不想在此处遇上,当真是巧了,莫非方生哥哥也为追查血咒而来?” 林方生闻言,拔剑的手却是停了下来,见他所行所言,不似有诈,起初疑他作祟之心有九成,如今却只剩五成。 “当真非你所为?” 阎邪一张年少可爱的俊脸上,却是浮现出愕然:“方生哥哥为何如此想?若是我所为,何必滞留于此,让你抓个现行?” 林方生见状不语,只是蹲下,查探泥地上横卧尸首,却是死去有些时刻,只是暴露衣衫之外的部位,脸颊脖颈,手腕臂膀上,惨白肤色下,尽皆浮现出青紫色血管脉络,以指触碰,僵硬如石,与蒋家庄那些个死者,并无二致。 他便忆起魔修先前所言,眉头一挑,一双眼微微冷下,扫向阎邪:“你为何来此,又从何得知血咒之事?” 魔修仍是笑得天真可爱,坦坦荡荡,自青色长袖中伸出手来,掌心里有一物,迎风而长,悬空化为一盏半尺长的青铜灯盏,古朴悠远,黯淡无光,一点灯芯却早已熄灭。 阎邪笑道:“说与方生哥哥知晓,此乃搜魂灯,上古仙人所用,本是一对,雄灯搜魂,雌灯锁魂。只是如今雄灯在我手中,并无大用,那雌灯却是失踪已久。我今次潜入人界,正是为寻锁魂灯下落。” 林方生肃容道:“莫非这些死者神魂,却是被锁魂灯收去?” 阎邪颔首:“十之七八,便是如此。这血咒亦是一门魔功,唤作天魔咒。此咒以血脉传血脉,避无可避,又可催化寿元,令中咒者潜能尽现、功力暴涨、六亲不认、狂性大发,如此横死之后,魂魄中尽是煞气,却是那锁魂灯好养分。” 林方生听得一身寒气,撅起眉头来。只为给锁魂灯制造养分,便如此滥杀无辜,这等邪魔外道,人人当见而诛之。只是这等话,却不便在阎邪面前提及。“可有应对之策?” 阎邪却不答,只是笑得和气真挚,收了搜魂灯,走进林方生面前,一根手指,已然挑起林方生下颚:“方生哥哥若想知道,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方生轻轻挥开魔修轻佻手指,不悦沉下脸色:“何事?” “小弟仰慕方生哥哥已久,愿自荐枕席,陪伴哥哥春风一度,也好全了这点心思。” 林方生自被烙上合欢符纹,又何止春风一度,早已春风无数度,一颗道心,轻易不再动摇,对这等挑逗亦是看得淡了,此刻竟也微微一笑,并不着恼:“那施咒之人与你同为魔修,我却如何信你?” “小弟自是不敢欺瞒方生哥哥,如若不然,叫阎邪仙途受阻,身死道消。”阎邪亦是一本正经,神色坦然,全无作伪之态,就连神魂识海,亦全无异动,当真是,坦诚得有若君子。 林方生却难信他,只是笑道:“且说来听听。” 魔修却是狡猾,又上前一步,将林方生拥入怀中,喜道:“方生哥哥,这可是应承了?” 林方生只是不动,神色淡淡:“如何破天魔咒?” “待我破了哥哥,再说与你知晓。”阎邪自以为得计,更拿手去拆腰带,林方生终觉不耐,一剑斩出,剑光凌厉灼热,那魔修虽然避开,身后结界却是被斩成两半,血气立刻外溢,就有几道神识,飞速扫过来。 魔修险险避过斩劈,紫色眼眸里,便浮现出一抹戚色:“我纵立下誓言,方生哥哥却也不信,也罢,你我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方生面容冷肃:“昔日北溟妖海,你有恩于我,故而以礼待之,不过还你人情。他日若见你作恶,纵然不敌,我亦不会放过。只愿你我,不要再见。” 那少年凄然一笑,拱手道:“方生哥哥不杀之恩,阎邪却是铭记于心。”竟是声音酸涩,一袭青衫,在月色下凄冷孤清,旋即隐去。 才不过数息,白术等弟子便即赶到,眼见满地尸首,一脸震惊。 那魔修结界散去之际,尚有几点魔气留存,故而白术等人亦是立时察觉:“师兄,莫非血咒乃魔修所为?” “正是如此,只可惜,来得迟了。”林方生垂下眼睑,清澈眼眸里有沉痛悲悯。 白术三人,亦是扼腕喟叹,只得将那十九具尸首尽数收拢,欲待天明后,报与柳镇镇长知晓。 却在此时,有声音冷冷传来:“何人在此滥杀无辜?” 第十五章:针锋相对 那人嗓音阴冷傲慢,似有熟悉之感。林方生几个手中握剑,警戒以待,就有七八个修士自半空落下,在庭院中围成半圆,隐隐将万剑门弟子包围其中。 为首的,正是升龙湖一役,折损极多部下,又赔了定海绡那位剑元宗少主,罗皓然。随侍身边者,也是林方生昔日熟人,赵萧同那名为苏瑾的蓝衣女修。 罗皓然本是颇为自傲,如今站在万剑门众弟子面前,突然轻轻咦一声,视线又多打量林方生几次,不足一年时间,这青年剑修竟已自凝脉七层、晋升到凝脉十层。 这等速度,只怕是以灵石丹药强行堆砌而来,经不住打击,说不得,一场恶斗,就要跌落几个境界。 罗皓然思虑至此,不悦锁起的眉头又轻轻展开,再度冷然道:“这柳镇元氏与万剑门有何等深仇大恨,竟引得万剑门下如此辣手,生生屠了全家,连妇孺也不放过?” 刘子辉脾气火爆,一闻此言便冷笑道:“堂堂剑元宗少主果然修得好功夫,一开口就将这等污水泼来,你道一根佞舌便可颠倒黑白?” 罗皓然冷笑:“我等急行赶来,便将你们抓个正着,这元氏一家尸骨未寒,岂容你狡辩?” 刘子辉气得脸色烧红,上前一步就要举剑,却被林方生抬手制止。 林方生本也是冲动之人,如今征漠不在,却是他做了镇守全场的领队人物,一股剑意自周身释放开来,神色冷硬,却是一一扫过这七八名修士。 除剑元宗三人外,另有一名佛修,三名女修,并一名男修,隐隐有各自为政之状。 看过一圈,林方生便有些心下了然,并不理睬那罗皓然污蔑,而是与其他修士温和见礼:“在下万剑门弟子林方生,并师弟白术,刘子辉,孙立元,奉师门之名,前来调查血咒之事,正是察觉异常,故而赶来,谁知却是迟了。不知各位道友,所为何事而来?” 那三名女修应是一派,以一名红衣女修马首是瞻,那女修却拿一双妙目盈盈看向那佛修,神色间甚是恭敬:“大师?” 那佛修模样亦是三十许,头顶九个戒疤,身形高大,方正脸,一双浓眉,端的是正气凛然,闻林方生之言,便宣了一声佛号:“贫僧伏虎堂空破,与列位施主,亦为血咒而来。” 林方生笑得愈发柔和友善:“那这位是?” 红衣女修见空破大师自报家门,亦是对林方生等人和善起来:“在下五行宗姚丹青。” 却不介绍两名同门,那两名女修却只是恭敬随侍,竟是,侍女模样。 又有那孤身一人的青年男修上前,其貌不扬,神色却是和善:“在下天琮门战翼。” 林方生与三位师弟与诸修士一一见礼,又提议:“此处不可久留,需请镇长尽快处置,我等不如另寻他处说话。” 众修士纷纷称是,姚丹青落落大方,与众人道:“柳镇有我五行宗分舵,各位道友若不嫌弃,不如移步舍下,共商事宜。” 林方生笑道:“如此甚好,不知空破大师、战翼道友意下如何?” 空破与战翼俱答:“如此甚好。” 一行人便由姚丹青引路,前往五行宗府上。 却是将剑元宗一行人,生生忽略了去。 罗皓然脸色阴晴不定,却发作不得,最后只得一甩袍袖,跟了上去。 那元氏一族,自有姚丹青侍女放出纸鹤书信,通知于镇长去善后。 柳镇所依附之宗派,便是这五行宗。 五行宗在柳镇之中,亦有一座府邸,黑瓦红柱,气派威严。姚丹青正是五行宗宗主之女,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已有凝脉五层修为,天资聪慧,容貌又美,引得无数青年修士向往。那罗皓然亦是其中之一,只是姚丹青一心求道,并无心结道侣,五行宗主亦不勉强,任由她去。 故而罗皓然这流水有情,那落花却是无意。 林方生不知其中关节,只与姚丹青一路说笑行来,却又引得罗皓然更是恼恨几分。 待得众修士入正堂落座后,空破大师才将话题引回血咒一事。 却原来,这剑元宗、五行宗、伏虎堂并天琮门势力之内,皆有血咒灭族数起。 林方生就假借师尊之名,也将天魔咒与锁魂灯之事说与众修士。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动容,虽未知晓那不知名魔修有何目的,只看他下手如此狠辣,就已是人间一场劫难。 罗皓然却是冷笑,才待开口,却被那相貌平平的天琮门修士战翼抢先,他虽貌不惊人,却胜在一身气息中正平和,很是令人安心,此刻开口相询,亦是疑惑求解的神色,并无半点质问刁难:“敢问林道友,这天魔咒与锁魂灯之事,竟是无人知晓,却不知贵门从何得知?” 林方生见他谨慎温和,倒是好感大增,便笑道:“家师年轻时在妖域云游历练多年,亦曾深入魔界,故此曾有所听闻。如今亦只从征兆推测一二,只道有此可能,尚且作不得准。如今我只是提出,供各位道友参详。” 赫连万城威名显赫,林方生如此扯虎皮作大旗,倒是把阎邪之事,遮掩干净。 姚丹青便信了,不由叹道:“赫连掌门一生传奇,当真令我辈仰望。” 这样一番言辞既出,罗皓然无法再发难,战翼却也不知为何,神色间对林方生又亲厚几分。 交换情报之际,就有一名女修入内禀报:“元氏十九口人,九人中咒而死,另十人则是被杀害。镇长已下令,将那些尸首秘密焚烧。” 众修士听闻,纵然修道之人冷心冷清,亦不免唏嘘,破空大师亦是一声佛号,声音里尽是悲悯。 姚丹青又问:“那元氏可有活口?” 女修便禀道:“仅有一人,乃元家嫡长子,元嵩,如今不知去向。” 林方生闻言,神色不由一动,便看向姚丹青,这五行宗少主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便知他有话要问,微微颔首,林方生便开口:“那元嵩修为如何?” 女修又禀:“元嵩如今凝脉四层,已是元氏修为最高者。” 姚丹青见他神色沉重,不由问道:“林道兄,可有不妥?” 林方生道:“说来也巧,我门中蒋氏误中血咒,却也有一名族中修为最高者,事发后不知去向。” 先以天魔咒激发潜力凶性,待同族相残直到最强者存活,却与旁门左道的养蛊之术,有些雷同。 一时人人肃容,气氛沉重,此事诡异凶险,说不得,就是庆隆国修真者们一场浩劫。几个年轻修士也商量不出结果,略坐一阵便散了,各自去私下禀报师门,求得指示后,再行商议。姚丹青为各人备下厢房,更视林方生为上宾,亲自引路,前往独立小院。 罗皓然看在眼里,阴狠戾气闪过眼中,却是被赵萧轻轻提醒:“少主,此人留不得。只是如今在五行宗内,切莫轻举妄动。” “显而易见之事,何需多言。”罗皓然狠声呵斥,却也在侍从引路下,前往客房。 林方生亦是察觉姚丹青待他格外亲厚,却并未多想,一番客套后,就进了小院,脚步匆匆,入房中关门,院中那些精致清幽,却是全然未看进眼里。 姚丹青见他形色匆忙,也无待客之意,只得带着几分遗憾,与侍女一道离开。 林方生也知自己此举唐突,却是顾不得许多。将房门关上,窗户亦关紧,布下禁制后,终是克制不住,一声低吟,跌坐地上,斜斜倚靠在房中黄檀木圆凳上,白皙俊脸,已汗水密布、红潮升起。 却是合欢符纹发动了。 距离三月之期尚有半月,林方生自然不肯提前去寻妖修,只是此时此刻,却只有一个法子了。 短短片刻,林方生只觉体腔之内有若千万虫蚁咬噬,痛麻酸痒,竟是发作得异常霸道,连一点犹豫的机会都不留,他只得自乾坤戒中取出火山石精,紧咬牙关,看着一截漆黑粗长柱身,在手中烧灼。 终是强忍尴尬窘迫,褪下亵裤,握着石精往身后送去。 却在入内之际,被斜刺里伸出一只手阻住了。 第十六章:五行宗府 林方生大惊失色,转头却看见一双澄澈紫眸,紫晶剔透,正带着些许笑意。 竟是魔修阎邪,扯拽他手腕,将石精收了去,语调却是真诚温和至极:“方生哥哥,有我在此,何必用那等死物。” 林方生欲待挣脱,却被魔修揽住腰身,手掌只在腰间穴位轻轻一按,便如遭电击,不由软倒在身后人怀中,就连鼻息亦是浓厚热烈几分。不由恨极这具肉身,眉头紧皱,只拿手肘顶住阎邪胸腹,哑声质问:“你如何……破得我禁制?” 阎邪却不答他,只见他白玉一般后颈渗出密密细汗,将漆黑发丝也濡湿,泼墨一般披散在白色外衫之上,欲念浓重,却兀自强忍,殊不知连那手肘抗拒顶撞之举,也只如求欢勾引,欲拒还迎。再看他衫袍下摆凌乱,亵裤已退到膝弯,一时间只觉热血奔涌,下腹火热,恨不得立时顶穿那销魂所在。 魔修一双紫晶双瞳,便如烟霞熏染,渐渐深了。 “方生哥哥在那些个修士面前为我掩饰行踪,阎邪感激不尽。左思右想,唯有以身相许,方可报答一二。” 那少年极是喜悦,喁喁低语,却已伸手入衫下,将林方生一柄正挣扎于觉醒之际的孽根握在手中,指头冰冷,肉刃火热,两相触碰,林方生不由呻吟一声,又猛烈挣扎,从阎邪怀里挣脱,强撑一双无力膝盖,往厢房一角跌跌撞撞行去。 阎邪并不追逐,只在原地,含笑站立,弯起的嘴角,却含着几分猫捉老鼠的兴味:“方生哥哥若想玩耍,小弟自当奉陪。方生哥哥千万仔细身体,切莫乐极生悲。” “休得胡言,快些出去。”林方生怒极,强行压抑热意,祭出天罡地煞剑阵,那合欢符纹何等强横,立时反弹,林方生顿觉经脉中灵力狂乱,五十四柄灵剑,立时失去掌控,叮叮当当落了满地,脱力双腿亦是支撑不住,摇摇欲坠便要跌落。 阎邪身形一动,将林方生接入怀中,往墙上一靠,正正撞得窗户脆响一声,林方生尚且清醒,一时间惊得容色苍白,抬手去推魔修,反被紧握手腕,禁锢头顶。 少年轻声笑起,明明神色柔和温良,但看樱色薄唇,却是薄凉无比。他就弯着那锐利薄唇,缓慢靠近,直到鼻息交缠,鼻尖轻触:“方生哥哥,莫再挣扎,仔细引了外人过来,若是你这模样被看了去,我只好将这府中的人,一并杀了。” 那尾音轻缓缠绵,消融在贴合嘴唇之间,阎邪吻得仔细规矩,先是轻触,而后贴合,力道亦是自轻而重,继而才以舌尖轻划林方生唇缝,缓慢顶开,由浅及深,卷缠舌根,轻舔重吮,有如帝王巡疆般仔细温存,又若霸君侵略样攻城略地。既花样百出,又中规中矩。好似个勤奋学子,照本宣科,一样样探索尝试。 林方生双手被制,任由他唇舌交缠,只觉迷醉气息伴随舌尖灌入,整个身子都跟着烧起来,背靠窗棂,便要下滑,阎邪长腿一伸,便挤入他双膝之间,腿正压孽根之上,刻意厮磨摁压,更将那磨人欲火,愈煽愈旺,林方生终是克制不住,喉间便不由溢出细碎低吟。 阎邪见他情动,笑容愈发柔和,修长手指滑过腰胯,贴合于尾骨入口之外,厮磨揉搓,极尽挑逗,酸软酥麻,几乎烧熔骨骼一般。林方生明知此人恶意,不愿就范,却压不住欲火熊熊,灵气暴走,又看他好整以暇,眼含调侃,几如太公钓鱼,就等愿者上钩。 林方生不欲与他纠缠,心下一横,自暴自弃在阎邪唇上狠狠一咬,待他松开,才匀了气息,哑声道:“要做便做,完事速速离去。” 阎邪闻言,自是欣然从命,便将他一条长腿,绕在自己腰上,玄色衫袍下,早有巨刃蓄势待发,只等着入鞘了。 却在那圆钝前端半没入肉孔之际,禁制遭人触动。 林方生那禁制布得匆忙,只将厢房围住,故而那人离他两个,不过几步之遥,正是师弟白术,扬声道:“师兄,我听你院中异动,出了何事?” 阎邪一双紫晶眼眸,有若沁水一般,含笑凝视林方生面上,低下头来,含住林方生滑动喉结:“方生哥哥,当真天生是个招蜂引蝶的,那姚姑娘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连自己师弟也不放过?” 林方生眉头紧锁,只低声斥责:“休得胡言。”复而扬声回白术道,“无妨——” 才开得口,就觉那魔修骤然挺腰,往内里狠狠一撞,火辣摩擦撑开之感,叫林方生一声惊喘,险险出口,又死死咬牙忍住,却是惊得冷汗渗了一身,内壁亦是紧咬魔修凶器,阎邪不由得稍稍皱起清秀眉毛,低低抱怨:“哥哥,紧死我了。” 林方生哪管他自作孽,只是强忍调息,故作镇静道:“我修炼剑阵,出了点岔子,却是不妨事的。你自去歇着。” 短短一句,却是说得艰难无比,阎邪由始至终不曾消停,扣住他腰胯,一柄凶器,进进出出,专挑令他酸软清热之处磨蹭顶撞,林方生忍得手指紧扣,牙关沁血,方才未将那些火热喘息,银声艳语泄露出来。 白术却也是心思单纯之辈,听林方生语调有异,自然担忧师兄,不肯离去。 那魔修却是得寸进尺之辈,见他一味隐忍,动得愈发狠了,腰胯摆动,犹如铁锤夯击,林方生背后就是窗户,怕他弄出动静,不敢擅动闪躲,只是挺起腰身,将他次次凶猛冲撞都硬生生受了。 愈压抑,愉悦快感就愈是加倍汹涌鲜明,林方生两腿悬空,牢牢缠绕在阎邪腰身,白皙肌肤泛起红热,尘根粗壮,于二人身体间厮磨,也是别有美妙滋味。 他只得拼尽全力维持一丝清明神智,死死扣紧魔修手臂:“白术,我需修炼……不可打搅……” 阎邪狠狠一顶,合欢符纹所在一圈肠肉,愉悦舒爽,贪婪紧缠上那柄凶器,林方生却觉一阵白光在眼前闪过,只得咬住魔修肩膀,任由情潮灭顶,尘根一阵颤动,又是元阳尽泄,更是将阎邪衣袍浸透。 林方生粗喘片刻,方才匀了气息,一身衫袍亦被揉搓得狼藉,沾染点点湿痕,便拿手推他:“够了……” 阎邪又摆腰,一柄巨刃分毫未损,拔插之间,仍觉凝涩,便托高林方生一条腿,硬生生转了半圈,让他匍匐窗户上,复又纵身贯穿:“哥哥咬着我不放,却不像够了。” 林方生不及防备,又被顶得往前一倾,竟将那窗户推开半寸,一时间全身紧绷,反倒坐实了魔修之言,当真将那贯穿体内的火热硬物,紧咬不放起来。情潮未曾平歇,如今又起,止不住的情动难耐,竟连腰身也跟着微微扭转,讨好蠕动起来。 阎邪被这一勾,更是欲念旺盛,一杆巨枪迎风而涨,生生又涨大几圈,将林方生那狭窄甬道撑得几欲裂开,入口一圈殷红单薄,似要磨出血来。魔修如何肯忍,自是自背后紧拥林方生,征伐冲撞,带出许多沉闷撞肉的声音来。 林方生双手无处可放,只得紧扣窗沿,却见一只手自他脑后伸出,将半扇雕花木窗吱呀推开,一院月色清辉,假山瀑布,树荫婆娑,雅致景色便展露眼前。 寂静如斯,却不啻五雷轰顶,看得清楚时,才见白术并不在院内,方才稍稍放松。 阎邪却是纯良敦厚地笑了,低头吻他后颈,笑道:“方生哥哥莫怕,我二人不过在窗前欣赏月色,哪个晓得底下还有这等勾当?”言辞之间,冲撞仍是毫不留情,砸得林方生于快感滋味中觉出几分钝痛来。 如今窗扇大开,虽有假山树荫遮挡院门,林方生仍是忧心有人闯入,又被月光一照,更添几分羞愧窘迫,如此几番惊吓,几乎叫林方生心神失守,哭出声来。 只得俯身窗台,敞开后臀,任由那魔修肆意顶磨,搅得肠膜抽搐,快感难言,又卖力紧缠,吮吸吞咽,也不掩饰细碎呻吟,只回头催促:“快……些……” 林方生这一番举动,亦是让阎邪把持不住,一双紫眸颜色深沉,几欲转黑。大开大合,粗暴进攻,顶得林方生次次撞墙,连那窗户也跟着吱呀摇晃,如此又是半盏茶功夫,林方生突觉他动作加快,亦是深至平常未及之处,而后便被滚烫阳精烫得后背弓起,跟着泄了。 这一场双修,酣畅淋漓,待阎邪拔离时,林方生几欲虚脱,竟是连迈步也觉吃力,任由阎邪为他清理,抱他上床,待魔修欲离去时,林方生突然抓他手腕道:“且慢。” 嗓音沙哑慵懒,阎邪便觉欲念又生,转身去搂他:“一场缠绵,方生哥哥便舍不得小弟了?” 林方生忍着倦意,将他推开,只道:“如何破天魔咒?” 阎邪方才想起,二人那场商讨。失落之色掠过眼眸,旋即又消失干净,仍是笑得温润真诚:“方生哥哥心怀苍生,苍生却记不得你,不若在心里放一个我。” 林方生面容无喜无悲,只用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眸看他:“尽我之力而已。” 少年凝视片刻,终究叹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符,交予林方生手中:“破解之法,俱在其中。”阎邪说罢,便推门离开,临去时只是回头温柔笑看:“改日再来寻哥哥双修。” 林方生未与他多言,只将神识扫过玉符,却觉头痛难当,终究是太过疲惫,只得作罢,先行睡了。 待灯火熄灭,四周再无半点动静时,才自假山后方,转出一条人影来。 第十七章:相岳山中 夜色静谧,月光匹练般倾泻而下,映照得庭院风雅,清晰几同白昼,纵是凡人也能将那屋中之事看给清楚明白,更何况堂堂剑元宗少主。 罗皓然在月色下,亦是显出几分玉树临风,只是神色阴骘,损了谪仙气质,却隐约有坠入魔道的征兆。 他见林方生屋中再无动静,便悄无声息,遁出庭院,回了自己客房。 却见桌上一封书信,展开浏览之后,冷笑一声:“这人倒是好算计。”便即将信烧了,连纸灰亦不曾留下。 第二日,众修士又齐聚一堂,姚丹青道:“众位道友,家父已广发请帖,邀请各派仙师来我柳镇一聚,共商应对之策,请各位道友还多在舍下盘桓几日。” 五行宗乃法修大宗,传承千年,积累深厚,与其他门派关系亦是盘根错节,此事干系重大,有五行宗牵头,自然再好不过。 这事林方生也得了师尊指示,其他修士自也无有不允。 林方生又道:“昨夜师尊传讯,那血咒既有此名,想必是以血为引,故而已传言下去,让各家族行事仔细,莫轻易受伤,叫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 破空宣一声佛号:“赫连掌门宅心仁厚,思虑周详,实乃苍生之福。” 罗皓然却是冷笑:“万剑门对这血咒知晓如此详细,当真是苍生之福。却不知哪个在背后捣鬼做了这等丑事,却又在人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博些虚名。” 少宗主此言,字字诛心,刘子辉又是勃然,这次却被林方生挡住。 林方生脸色也不好看,罗皓然一语双关,却不知是他多想,还是昨夜窗户大敞,当真叫罗皓然撞见了,不由对阎邪多恼恨几分。 虽是心虚,万剑门掌门,却是不容轻侮。 “罗道友何处此言?我修道之人修的是长生,求的是大道,世俗损誉,皆是过眼云烟,何须在意。你我既同为剑修,应知杀戮一道,不过以杀止杀、于无情中求仁心,若是滥杀无辜、忤逆天道者,只怕心魔丛生、仙途难继!” 这话却是说得重了,罗皓然脸色剧变,几欲祭出灵剑朝他斩去,只是如今林方生与他修为相当,那剑阵又很是棘手,再者尚在姚丹青府上,只得生生忍住,欲拿昨晚之事刺他,一则并无证据,二则也并未看清当时房中是何人与他私会,平白提起,没得坏了自己形象,不由一股血气盘踞胸口,大步迈出,终究忍不住,一掌砸在屋外石柱上。 赵萧无法,只得硬起头皮上前劝慰:“少主,不过是个小人,千万莫因小失大,误了正事。” 罗皓然却是咬牙切齿:“此人不除,心魔难消。叫那人快些行动!” 赵萧还待再劝,见少主一脸愠色,只得呐呐不语,自去通传。 林方生却不管他,只是收了咄咄逼人之势,转而与另几个修士道:“虽是猜测,小心些总不妨事,还请各位道友莫怪我多言。” 其他人纷纷称是,不愿卷入两派龌龊。姚丹青却是暗自叹息,她自是知道剑元宗有结亲之意,只是这罗皓然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莫说她无意于此,纵然有心,罗皓然也绝非良配。若是非结道侣不可,这万剑门年轻弟子倒是…… 姚丹青这般心思回转,林方生并未留意,几人又定下应对之法,议定这几日继续在不同城镇查探,便各自散去。 林方生离去之时,却与战翼遇上,见他形单影只,不由生了几分侠义之心:“战道友孤身一人,若有不便,可与我说,万剑门愿尽绵薄之力。” 天琮门名不见经传,不过百余年前一名散修所创,声威实力,俱不入流,此刻得了剑修大派关照,战翼不由得面露感激之色:“林道友高义,战翼心领。” 又面有戚色:“战翼本与同门前来,谁知路上遭逢仇家偷袭,竟只有我一人拼死逃出……只愿此间事了,好与师兄妹报仇。” 事关他人门内私隐,林方生却不便多言,只得安慰几句,方才回了客房,又取出阎邪留下的玉符,摩挲片刻,沉吟起来。 此前他又假借师尊之名,委婉提起防备天魔咒之法,实则亦是从玉符中得知。 那天魔咒确是以血作引,辅之以咒法。故而那施咒之人,定然曾与中咒第一人有过接触。只可惜每一族俱是神魂全无,便是想搜魂追查,亦是无法可施。 如此算来,那魔修当真是步步为营,手段周密。 至于破解之法,林方生却是有些犯愁。玉符内记载,破解之法有四: 其一,以天魔咒法咒逆向施展,即可反噬。难处却是,如今并无人知晓咒法为何。 其二,将中咒者全身换血。这却是个损阴德的法子,不过是以命换命。 其三,修为高两个境界者全力施为,亦可压制血咒发作,只可惜治标不治本,何况两个境界之差,若中咒者是炼气凝脉也就罢了,若是金丹甚或元婴,却去哪里寻得如此多大能出手。 其四却是,杀死施咒之人,血咒自然可解。 比较下来,也只有第四个法子最为可行。 只是,倘若这玉符内记载皆为谎言,却如何是好? 林方生左思右想也无头绪,只得将玉符内所记载,连同如何自魔修处获得,详细报与师尊。 一道赤色传讯剑符窜出门外,就听白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恍惚间,昨夜那些羞窘景象又浮现出来,林方生闭目敛神,深深几个呼吸后,平复心情,这才开口唤白术入内。 白术并不知有异,入内行礼道:“师兄,方才我听到消息,相岳山脚下,似有魔修出没。” 又将其间细节道来。 原来那相岳山中有一村庄,位处偏远,平日里并不引人注目,村民也极少出山。前几日有一名猎人为追寻猎物,到了那村庄附近,见那里寂静无声,一时好奇便进村查看,才发现整个村子空无一人,既无尸首,也无打斗痕迹,全村人口竟似消失了,农户饲养的鸡鸭猪犬,也早已饿得气息奄奄,死去大半。 猎人即刻禀报镇长,派人来查也无头绪,只是查到些微魔气残留,故而推测与魔修有关罢了。 此后也有人陆续入山,却是一无所获。 白术也只是因为听到这消息,故而禀报上来。 林方生道:“左右并无其他线索,不如前去查探一番。” 出府之时,又遇到战翼,见他出府,精神一振道:“林道兄,我听到消息,那相岳山附近有魔修出没,不如一同去查探一番?” 林方生温和笑道:“正有此意,那便同去吧。” 战翼也是温和亲善,笑道:“如此甚好。” 二人并白术等三名弟子,祭出飞剑,遁往相岳山。 不到两个时辰,一行人抵达相岳山,在那无人村旁降落。 经过这些时日,魔气已然消除,整个山村寂静无声,空无一人,日光透过树荫缝隙照下来,诡异之中亦有几分清幽。 林方生神识细细扫过,不由失望起来。果然毫无线索。 战翼便提议道:“魔修此举,定有用意。不如分开查探。” 相岳山方圆百里,林方生亦是同意,五人便议定各自搜索范围后,化作剑光,四散遁开。 林方生便在相岳山东麓落下,山中古木参天,又有猛兽横行,凡人猎户亦不敢深入,故而那树上松鼠、丛中雉鸡并不怕人,只在枝叶掩护下,探头探脑看他。 林方生听得鸟鸣婉转,也不用剑,只轻轻拨开横生纠结的刺藤,迈步穿行,神识覆盖四周,仔细搜查。 如此缓慢行进,不觉天色渐渐昏暗起来,倒是寻到些上佳灵药,林方生一一收了,至于魔修或者村民踪迹,却是丝毫没有。 林方生并不急躁,仍是缓慢前行,细细查探,忽然神识覆盖之处,有一点异常。他立时停下,转身往左前方一株迎霜松走去,那迎霜松性属寒,靠近时果然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对林方生却是毫无影响。 他抽出一柄灵剑,将迎霜松树下一丛挂霜的枯藤灌木拨开,就见一团雪白毛团蜷缩成球,瑟瑟发抖,却是一头白色幼狼。 那幼狼身长不过尺许,生机微弱,林方生伸手去碰,就见它呲牙低吼,只待他靠近就要咬下,只是个头太小,一点威胁竟如撒娇一般,低吼声也是稚嫩幼弱,反倒是叫人生出些好笑之意。 林方生便出手如电,抓住它后颈皮毛,提在半空:“你这等小个头,便是要吃,也需养肥再杀,莫怕。” 幼狼却是丝毫不睬他所言,喉咙里低吼不断,短小四肢并一条白尾挣扎不休,竭力想要咬他手腕,只是终究个小力薄,很快便没了力气,只拿一双圆溜溜的冰蓝双眼瞪他。 林方生见这幼狼皮毛枯槁,肚皮扁扁,后腿还有一道伤口,隐隐渗出些血迹,不由怜悯之心大起,将它放下,又取补气丹喂它服下。这幼狼亦是灵兽,嗅嗅那丹药滋味,便知是宝贝,毫不客气,张口吞下,又意犹未尽舔舔林方生手指。 林方生挠挠它耳根,温言道:“此药不可多服,你体虚脉弱,仔细补过头,爆体而亡。”幼狼似是听得明白,便枕着前爪,闭眼消化起来。林方生又取一枚疗伤丹药,一半喂它吃下,另一半捏碎撒在后腿伤口。 上品灵丹果然不凡,眼见那伤口就愈合。 眼见得幼狼无碍,林方生心中有事,边起身欲离开,衣角却被扯住,不由低头看去,却见那小小白白一丛毛团,咬住他袍角不放,一双清澈冰蓝眼中,浮现些许依恋之色。 第十八集再会阎邪 修士虽有豢养兽宠之风,亦有驭兽庄,专研此道,以妖兽之力,或护身,或助攻,皆为提升自身修行。但剑修追寻己身之力,最多不过养只灵禽代步,若是到赫连万城的境界,一剑破虚空,却是连代步灵禽也不需要了。 林方生虽无意收养兽宠,却见那幼狼幼嫩嗓音哀哀涕泣,却不见母兽寻找,只怕是被丢弃,亦或母狼连同其他幼崽,被哪个修士杀灭掳走。如此遗孤,就如他昔日。 林方生终究心软,弯腰托起那幼狼柔软肚皮,搂在臂弯,这才往密林深处行进。 又行得片刻,突然一股灵力激荡,自山阴传来,又隐隐有法力相撞、修士争斗的动静。林方生便将那幼崽往怀里一塞,挥出飞剑,疾速遁去。 到得山阴一片悬崖下空地,却只见一点黑光远远遁走,唯有战翼躺在崖下,一身是血,生死未卜。白术几个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赶来。 林方生只得落下,手指搭在战翼手腕脉上查探,却见他面如金纸,惨淡失血,却不让他把脉,反手放他肩上,声音嘶哑无力:“不……妨事,快去追那魔……” 话音未落,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将一身半旧的青衫染成深色。 林方生只得将战翼扶起,移至山崖下安坐,取出丹药让他服下:“自有我师弟们去追,你切勿妄动。” 那幼狼崽子不知为何,在他怀里一个劲不安扭动,战翼也一副半死不活的焦躁模样,林方生顾了这头,又顾那头,不由得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就在这忙乱之际,战翼背后的山崖石壁,却突兀张开一个漆黑大洞,将他二人一兽,尽数吞没。 林方生只及抓到毛茸茸一团,就已被那强烈吸力吞入漆黑洞中,飘飘渺渺,不知身在何时何地。待得双脚踏到地面,眼前方才再度敞亮起来,却是在一片花丛之中。 四周俱是石壁,石壁内镶嵌条形水晶,正是那条形水晶散发青蒙光芒,照耀得巨大山洞里,亮如白昼,却又如青纱披挂,有朦胧之美。 这山洞尺寸,只怕是将相岳山掏空了造就。 脚边一弯清澈小溪,潺潺流水悦耳清新,洗刷着五彩的鹅卵石,一直流入湖中。又有一条木桥,狭窄笔直,通往湖心小楼,那小楼雕梁画栋,极为精致。 周围便是环绕湖水,葱葱郁郁的绿叶繁花。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主人家精心布置。 林方生神识一扫,却不见有人烟,唯独那小楼阻绝神识,不容窥探,想来,秘密也只在其中。 他拾起昏睡狼崽,塞入袖中,就迈步走上小桥。 待推开湖心小筑那扇红漆富贵牡丹雕花木门,亦不见有人回应。那厢房之内,云床之上,却有一人昏迷。 并非与他一同坠入此地的战翼,却是魔修阎邪。 这少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孤零零躺在房里,一副虚弱无助之相。 若要除魔卫道,此刻便是最佳时机。 林方生却只静静站立,俯瞰阎邪毫无防备、又清冷孤寂的睡颜,半晌方才叹气:“罢了。” 又如救治战翼那般,渡入灵气,又喂之以丹药。 如此折腾小半个时辰,阎邪方才醒转,见到林方生时,紫晶双眸陡然一亮:“方生哥哥,原来是你。” 复又黯淡下去:“方生哥哥,是来杀我的?我如今修为尽毁,任由你宰割,若能死在方生哥哥手上,也是甘愿的。” 这一句话说完,已是气若游丝,眼看又要昏迷。 林方生坐在云床边,将他扶起,手掌贴合后心,缓缓度送灵气,不去理他那些疯言疯语:“趁人之危,非我所谓。你为何在此,又是何人伤你?” 阎邪得他相助,方才缓过几分,一具身体,又软软往后靠,林方生只得将他搂住,却未曾看见他嘴角一抹餍足笑容:“乃是一名魔修,只可惜我修为不如他甚多,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搜魂灯,却也被他夺去。” 之后便是一样,逃亡山崖深处,不料被一个山洞,吸入至此。他便坚持逃入湖心小筑,继而昏迷,再醒转时,便与林方生相遇了。 阎邪将头后仰,靠在林方生肩头之上,笑容璀璨,却气若游丝:“有方生哥哥陪伴,阎邪纵使即刻身死道消,也心甘情愿。” 林方生却是平淡以对:“你我萍水相逢,哪来这等深情厚谊。” 那少年却转头促狭一笑,似是想起什么来,眼珠便往下瞄:“深却是极深,厚亦是极厚的。” 林方生眉头微皱,便拂袖起身,把他松开。阎邪立时失去支撑,跌回云床,又自己挣扎一下,却是起身不能,不由苦笑道:“好哥哥,我知错了,求哥哥扶我起来罢。” 林方生却不采他,反而问道:“那魔修何等模样,你可认识?为何夺你搜魂灯?” 阎邪知他此刻恼怒,便不敢作怪,老实回答:“一头乱糟糟白发,似是个老头,修为难测,一身八卦道袍,腰间有一赤红葫芦,我却不识得此人。那雌雄双灯本是百尺以内,互有共鸣,我敌他不过,故而被夺去。双灯在手,只怕是场祸患。” 林方生见他说得正气凛然,配上那对剔透紫眸,和俊秀坦诚面容,竟是有了几分动摇。 阎邪又待起身,吃力半撑的身子这次却被林方生接住,他便喜悦笑开,反手握住林方生修长暖和的手指:“方生哥哥,我自幼便无父母兄长,唯有你三番五次,在那些生人面前,回护于我……阎邪心里,欢喜得很。” “并非为你之故,若外人得知我万剑门与魔修有染,只会引来祸事。” “纵是如此,我也欢喜。”阎邪气息微弱,再度枕他肩膀上,眼角竟滑过泪水,一双温柔灿烂的眼眸,也渐渐暗淡,几欲阖上,“方生哥哥,若我不是魔修,便能日日陪伴于你,可好?” 林方生见他说得凄苦坦然,不由得心下一软,点了点头,那魔修便极为欢喜,闭目沉睡了。 此时幼狼醒来,却是嗷嗷吼叫,一口咬住魔修大腿。 林方生呵斥几句,轻轻捏开它牙关,将腿肉松开。幼狼兀自不甘挣扎,冰蓝双瞳更是恨恨瞪视,一副誓要将魔修生吞活剥的架势。林方生只得拎起它后颈皮毛,提出厢房,放在露台之上。 直到离开魔修,幼狼方才消停下来,又似看出林方生恼怒,肚皮贴地,小小挪动四肢,蹭到林方生脚边,百般讨好磨蹭。 林方生不由气得失笑,只得再将它抱起,那幼狼晃动尾巴,两耳后压,显是舒适已极,又伸出一截小小红舌,不断舔他手指。 他亦是温柔拍拍幼狼头顶,走进另一间厢房,把幼狼放置床上,又喂它一粒灵丹:“在此好生休息,切勿乱跑,我去打探一番便回。” 幼狼似是听懂他所言,甚是乖巧地匍匐床上,含住灵丹一口吞下。 林方生又在幼狼四周布下防御法阵,方才独自走出厢房。这湖心小筑总共三层,每层四间厢房,每间里皆刻有防御同辟尘法阵,故而虽无人迹,却纤尘不染。林方生一一入内,见每间都是云床方桌,布置一模一样,却除了他二人一兽外,再无旁的活物。 就连战翼,也是不知所踪。 他又离开湖心,在四周查探。那石壁之上有复杂符纹,想必也是些法阵,隔绝神识,坚不可摧,便是传讯剑符亦突破不得,此外却是找不到任何通道,无处可出,无处可入。 最后只得折回湖心小筑,苦思解脱之法。 如此便过了数日,阎邪竟已痊愈了。 林方生以为他伤重,未曾防备,又被闯入,强压床上双修一回,幼狼在旁,三番四次想要将他咬下,怎奈他不过豆丁大小,反被魔修囚在一团黑光之中,左冲右突不得挣脱,只得眼睁睁看那二人颠鸾倒凤。 那魔修手段了得,千般诱哄,万般挑逗,林方生亦是得了趣味,到最后任他予取予求,竟是手足缠绕,不肯松开。 又缠绵几日后,阎邪尚不知餍足,将林方生抱在怀里,来回抚摸,欲提枪再战时,林方生突兀一掌,拍他胸口,皱眉道:“外间有异,莫再胡闹。” 却听见有若群兽喘息之声,由远及近,自四面八方传来。 幼狼亦是心有所感,后颈上雪白毛发根根竖起,咆哮低吼起来。 两人神识扫过,而后飞身掠出厢房,站在湖心小筑房顶之上。 湖泊四周,葱茏草木被践踏一空,密密麻麻,全是妖兽,又有数十名修士,或骑或立,夹杂妖兽之中,最低修为也在凝脉五层以上,最高修为者,竟至金丹巅峰。 个个俱是容色冷漠,紧盯湖中二人,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出手。那蒋家庄失踪的中咒弟子蒋华盛,亦在其中。 林方生不由一惊,全神戒备起来:“血咒之术,便是阁下所施?如此盛情相迎,在下愧不敢当。” 就听一阵掌声并冷漠笑声响起:“阁下推测,虽不中亦不远矣,万剑门林方生,资质上佳,少不得也可做个蛊首,任我使唤。” 便见一人自从林中缓缓步出,一身矜贵,神色倨傲,不是罗皓然是谁。 第十九章:杀出重围 不过半日未见,罗皓然一身气息,又阴寒几分,四周妖兽咆哮,此起彼伏,竟似连石壁穹顶亦被震得隐隐颤动,血腥气味,四散弥漫,却似饥饿已久,就等命令,便可大肆杀戮一番。 林方生神色肃然,手中缓缓显出玄阴蟠龙剑透明轮廓,又有数十柄利剑,将他并白狼、魔修,团团包围其中,按照天罡地煞之规律,运转起来,森森剑意,冲天杀气,一时间充斥山壁之内。那弱些的妖兽,禁不住这等凛冽剑气,竟是后腿一软,低伏坐下去,发出呜呜讨饶之声。 林方生一双星眸璀璨,如今眼神冰冷,注视罗皓然面上:“罗皓然,你身为堂堂剑元宗少宗主,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若是执迷不悟,必不得善终,你可要仔细思量。” 罗皓然闻言,却是仰头大笑起来,一摊开手,就有一盏古朴青铜灯盏浮空,迎风便长成两尺有余,灯芯一点微弱光芒,时隐时现,黄中带黑,隐隐似有鬼蜮面孔浮现其中,一时间,竟是阴风阵阵,诡异起来。 就听阎邪惊道:“灭魂灯怎会在此人手中?” “不过也是个与魔修勾结的宵小之辈,莫非与人苟且时,也是满口冠冕堂皇?真真是无趣了些。”罗皓然伸手在灭魂灯芯上一抓,那点微弱萤火就被抓在手中,再张口吞下。 不过须臾,罗皓然周身气息陡然一变,竟从凝脉一跃而成金丹后期,一柄利剑随之风驰电掣地刺出:“林方生,小爷定要你活着受尽羞辱,死无葬身之地!” 剑阵急速运转,就有一柄地煞剑挡在他面前,一经接触,立刻爆炸成无数碎片,林方生亦是受伤,连吐三口鲜血,只得随手把狼崽子往怀里一塞,飞身踩在飞剑之上,复又补了一柄灵剑入剑阵。 阎邪亦是抽出白骨杖,于半空画出一道黑气森森的弧形,就见那弧形凭空裂开,宛若巨大的嘴一般,吐出许多凶神恶煞的鬼影来,发出阵阵尖锐厉啸,袭向罗皓然。 罗皓然轻轻咦了一声,仰头亦是尖啸,凄厉刺耳,周遭那些虎视眈眈的修士、妖兽,便如得令,纷纷自空中水路,包围袭来。 林方生剑阵全开,将几个不知死活的妖兽修士绞杀当场,阎邪召唤之鬼灵亦是凶狠异常,对罗皓然无可奈何,却是将几个凝脉以下的修士开膛破肚,断手扯腿,在半空中肢解了。无数赤红纷纷扬扬,犹如下了一场血雨,就连湖水亦被染上几分薄红,渐渐扩散。 罗皓然冷冷一笑,也是祭出七柄灵剑,形成北斗之势,与林方生的剑阵缠斗起来。他如今金丹修为,灵力源源不绝,摇光开阳两剑,攻势凌厉,步步杀意无穷,枢、璇、玑、权四剑亦是弃守而攻,竟是穷追不舍的打法。 林方生也只能勉力支撑,灵力急速运转,丹田反复被抽空又填补,强行操控天罡地煞剑阵,将他每道剑意尽数绞杀,又需时时防备偷袭的修士妖兽,不过半盏茶功夫,已然脸色苍白,汗透重衫,眼看就要落败。 他见罗皓然阴郁眼神里浮现几丝残酷兴味,心知此人一直未下杀招,只为将他生擒,而后……定是要他受辱。 林方生眼见阎邪已被重重妖兽包围得不见踪迹,立时抽身,避开罗皓然雷霆万钧的一剑,催动仅剩灵气遁往阎邪身侧,剑阵亦是绞出一片猩红血雾,这才将阎邪的手握住,另只手却是握有一枚玉符,只道:“罗皓然,你时日无多,切切珍惜。” 阎邪不解,一双紫眸里忧虑异常:“方生哥哥,不可,我为你阻挡一二,你且试试自水中……” 林方生不待他说完,已然激发玉符,一时间赤红光芒大作,宛若一团红球,将二人一兽,尽数吞没其中。 红光消散时,林方生几人已失了踪影。罗皓然怒道:“无耻鼠辈!”一道剑光劈斩而下,将那湖心小筑斩为两半,更有数十匹妖兽误中剑气,嘶吼几声,立时殒命。 至于林方生与阎邪,却是落在司华钧水晶宫中,白玉雕栏,星砂铺地,树影婆娑,灵气如雾,倒是眼熟得很,正是他初次被暗流卷走,最后落入的庭院。 又如当初那般,由着一队虾兵蟹将的妖修押送至偏殿,就见司华钧斜卧软榻,一个美人捶腿,一个美人倒酒,一个美人打扇,还有一个美人软软伏在怀中,正一脸郁色,扫向塌下。 “我还道尚有几日,为何你就匆匆来了,莫非思念为夫得紧。谁料你来便来了,却还随身带着姘头,莫非想让为夫直接斩了他。” 阎邪见他如此,却是柔和一笑,反手牵住林方生右手,仍是少年诚挚,字字句句见真心:“我与方生哥哥乃是两情相悦,阎邪忠贞,从未有二心,可不是什么姘头。” 林方生却即刻甩开手,冷淡道:“事急从权,总不能放他不管。得你传送符相助,我自会报……”话音未落,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起来。 司华钧松开怀里美人,身形一晃,阎邪“方生哥哥”尚未出口,就被他抢先一步,把那俊秀惨白的青年抱在怀中,又搭上他手腕查探:“只是脱力轻伤,并无大碍。这位不速之客,舍下不便,恕不招待了。”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林方生这一昏迷,又是五日。昏沉之间,隐约察觉有一股强横热力,将自己反复贯穿,迷蒙视野里,见到赤红晶莹,一派珠光宝气,又有一双金黄妖异的杏眼注视,扣住他手足的鹰爪强硬如铁铸。 他亦是在那红光纠缠中,快感堆叠,泄了一次又一次。 待得五日后醒来,只觉这一场春梦,端得是荒唐无稽,荒谬至极。 云床暖玉,雕梁画栋,就连盖在身上的被褥,亦是上等海绡,柔软精细。 林方生缓缓起身,才发现自己一身中衣,已然换了全新一套。就听一阵嗷嗷乱吼,并一阵爪子乱刨的声响自门外传来,稚嫩嗓音里尽是焦虑。 木门吱呀一声,自外打开,林方生未留意旁人,只看一团毛球,三步一趔趄,五步一跟头,歪歪扭扭跑了过来,便掀被下床,将之捞起。 雪白狼崽毫不犹豫,张口便咬他手指,可惜细嫩牙齿全无威力,啃咬半天亦不得,不由得又是焦急,又是委屈,随即呜呜哭了起来。 林方生迟疑片刻,方才自桌上乾坤戒中,取出一枚养元丹,狼崽迫不及待伸出红舌头一卷,吞咽之后,亦是意犹未尽舔他手指。 就听司华钧声音爽朗大笑:“这小畜生倒是狡猾,若非你亲手所喂,别的东西却是丝毫不肯碰,如今饿了五天,就是教训。” 林方生方才察觉,前些日子稍有些圆润之相的毛团,如今却有瘦骨嶙峋,饿得只有皮包骨,正舔着舌头,一双冰蓝眸子眼巴巴望着。 不觉心软,便又喂了一颗。 司华钧就抚着他肩膀:“你对这小畜生,却比对救命恩人还好,真真是忘恩负义。” 林方生不由惭愧,将那吃饱喝足的狼崽放在床上:“待我与师尊传讯,沐浴更衣后,再来见你。报恩之事,但有我所能为,绝不推脱。” 司华钧方才愉悦满足,又取一枚剑符出来:“我已知会赫连万城,似乎人界波折,已然传至妖域,说不得,为夫要陪娘子走一遭。” 林方生并不答话,接过剑符,就由侍女引路,前往沐浴。 剑符乃师尊留言,叫他安心养伤,又言征漠尚未出关,另有一事,罗皓然重伤,自称是被林方生所伤,又说他勾结魔修,以天魔咒害人性命。辅以蒋华胜、元嵩等数名世家遗孤作证,言之凿凿,倒叫不少人信了去。 若非万剑门一门剑修,实力强横,只怕立时就要被围攻。如今以剑元宗为首,咄咄逼人,要万剑门交出林方生,故而赫连万城再三叮嘱,要他不可轻易暴露行迹。 林方生倒是知道罗皓然卑鄙,做出这等事来,原也不出所料。立时回了师尊,将他入相岳山查探,遭遇罗皓然之事,连同灭魂灯下落、用途,一一禀报。 送出剑符后,方才脱下外衫中衣,沉入温泉之中,打坐片刻,却发现与罗皓然争斗之时的经脉裂伤,已尽数痊愈。 第二十章:池中报恩 林方生不由怔住。 他不过凝脉十层,与罗皓然以邪法辅助而成的金丹后期修为相搏,不过依靠强硬剑意与那上古神奇剑阵,才保住性命,苦苦支撑了片刻,却已是经脉崩裂,丹田几近崩溃之相。 争斗时并未察觉,此时回想,却是九死一生,若非罗皓然存有戏弄羞辱之心,欲生擒于他,林方生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氤氲蒸腾的池子里,纠结一点小事。 如今他虽逃出生天,却累得师门名声受阻,不由懊悔自身,行事果然是稚嫩了。 这番细细思忖下来,又领悟许多对战经验,林方生只觉心境有所松动,距离结丹,亦是不远。不禁心中喜悦,若能追上师兄脚步,必定能更有所助益。 这般浸在泉中时,隐隐听见脚步声靠近,林方生睁眼望去,就见乳白雾气之中,一男子黑发如瀑,长身玉立。一身单薄白袍沁了水,宛若透明般贴在蜜色肌肤之上,勾出一具矫健雄伟的躯干,正是司华钧。 他亦迈步走入温泉之中,热气熏蒸下,眉目如画,艳若桃李,在水中一坐,就赫然尊贵如天地万物,俱拜服脚下一般。 又单手支颐,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看向对面。 如此不过须臾,林方生就觉燥热羞窘,不由避开那人视线:“有话便说,如此作态,修的是什么以眼杀人的技巧。” 司华钧便愉悦一笑:“内伤可是尽数痊愈了?” “正是。” “也不枉我日日以原身与你双修。” 林方生愕然,他只道自己经脉凝实,故而虽然重伤,境界也未曾跌落,谁知竟是又得了司华钧恩惠。如此,昏沉中那些情动身热,并非春梦一场,却是真事了。 若非司华钧强硬烙下合欢符纹,他自不必求他垂怜,雌伏身下。更不必将那丑态,显露在师尊与师兄面前。 可若非司华钧烙下符纹,他也未必在这短短数月里,进阶凝脉十层,只怕在相岳山中,就被罗皓然杀了。 林方生虽不喜被人强制,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一时之间,只觉命运无常,天意难测,对司华钧却是消了几分怨意,多了一点感恩。 如此闭目片刻,复又睁开双眼,双眸清明,再无一丝困惑,便开口道:“有劳前辈襄助,林方生铭记在心。” 司华钧见他心思转换,便觉有趣,起身靠近,搅动一池水声:“若要报答,却也简单。”他见林方生一脸纯良,心思一看就透,不由玩心大起,凑近那张俊秀面容,在眼睑落下一吻,声音已是沙哑起来:“为我舔上一舔,如何?” 林方生只在他亲吻之时再度闭目,却未闪躲,初时未解其意,直到一手被司华钧牵引,放在水下那根巨物之上,暧昧厮磨,方才顿悟,一时间竟是怔住。 司华钧眼眸含笑,却不催他,只是伸展手臂,将他揽到怀里,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来来回回,缓慢玩弄。 林方生紧闭双眼,伏在司华钧怀中,贴着温热胸膛,只觉手掌中一根滚烫长棍,每磨蹭一次,便滚烫几分,每紧握一下,便粗大几分,此物固然在他体内反反复复有无数个来回,他却未曾想过,竟然还可……如此…… 一时间竟觉面前千难万险,比之初时面对无数妖兽修士,还要困难几分,不由得连言语间也磕碰凝滞起来:“怎可……如此……这、如何、使得?” “气血循环,上下相通,你周天运转之时,灵气自会阴穴连聚泉穴,双修之道亦同理,如何使不得。” 林方生听闻,亦觉言之有理,双修本是极亲密的功法,有这些个亲昵动作,想必也是寻常。几番挣扎鼓劲后,便俯下身,沉入水中,见司华钧那孽根已然精神矍所,昂然崛起,硕大一颗圆滚肉头,白里透红,水润情色。 却又自水中抬头,一脸警惕:“这次却不能张开龙鳞,若是刺坏喉咙,我必斩你孽根!” 司华钧见他纯良憨直,却又说得凶狠,不由一时好笑,一时怜惜,连声答应:“符纹已成,自然不会。”又将他头颅往水里按下,一边又将口舌逗弄之法,一一传授。 林方生才知有这么多讲究,在水下敛息,睁开一双眼睛,趴跪在白玉池底,静下心神,以舌尖轻轻触碰孽根前端。 触及之处,只觉细腻柔滑,又火热坚硬,竟将那泉水热度,也比了下去。林方生听头顶一声沉闷喘息,知司华钧被他如此简单一碰,已是触动,不由升起几分成就感来,更是卖力,顺着孽根外沿,自根部舔扫至顶,又从顶端刷舔至根,如此几番,那物更见神采奕奕,四周筋络,愈加狰狞几分。 如此方才张口,勉强吞入半颗圆头,又以舌头卷缠,空余之手亦是握住茎身,配合动作。 司华钧不耐他动作温吞,扣住后脑,便往下一压,随即挺身,一柄凶器长驱直入,当真是滑过上颚聚泉,顶到咽喉厮磨起来。 林方生便不好过,只觉一股热力堵在咽喉,又磨蹭酥痒,欲呕未呕,难受得便欲摆头挣开。却听一阵水响,就有细长之物侵入,将那狭窄之处拉开,任热水灌满。 不由呜咽一声,破了功法,泉水灌入口鼻,呛咳起来。 司华钧便将他松开,水淋淋浮出池面,起身坐在白玉池沿上,将那湿透的白衫拉开,再露出怒张尘根来。 林方生咬牙瞪他,又觉方才就已含过,如今再来矫情,却是有些小家子气了,索性放开,探出上半身在池外,再低头含住。 没了池水阻隔,舌头感受更是鲜明,尘根刚硬火烫,更有浓郁灵气自尖端溢出,又被林方生吞下,一时肺腑脏器内,亦被这火属灵气烧得暖意洋洋、热气腾腾,舒畅无比。听到司华钧鼻息粗重,林方生更如得了鼓励,舌头滑动卷缠之间,更是灵巧用力,渐渐竟是急切起来。 司华钧享受之际,也是手往下探,握住林方生浸没水中的一柄肉刃,灵巧挑逗,暧昧玩弄,林方生只觉一股强烈情潮,受他手指控制,烧灼沸腾全身。合欢符纹亦受勾引,不耐收紧,渴求之心烧得身后那处痛痒难当,不由得呻吟低喘,鼻息紊乱。又兼吞咽舔吮太过用力,动得连舌根也渐渐酸痛起来。 眼尾更是绯红水润,一点水珠自睫毛上滴落而下。 司华钧初尝他唇舌滋味,快意汹涌,纵身几下顶在软腭深处,便尽泄了。又看他意识恍惚,一点鲜嫩红色的舌尖刷过嘴唇,将那白浊阳精吞咽下去,不由喉咙发干,将人拽上池边,仰面躺卧,唯有下肢在池水中载沉载浮,孽根受了温泉冲刷,更是莹白挺立,蓄势待发。 他便张开五指握住,讨好揉弄,一边俯身下去,就着池水与符纹滋润,就如宝船入港、巨剑归鞘,一口气尽根而没。 林方生又觉那强力深入,即熟识、又疼痛,不由眉心紧皱,嘶哑喘息,一双长腿,将泉水踢出些水花,又被司华钧架高,后背抵在池边,腰身悬浮水中,身体竟是被生生弯折起来。只得以扣住光滑池边,承受妖修重重顶撞,水花四溅,搅起些波浪漩涡,并林方生情热低吟,一时顶得狠了,又会泄出些啜泣之声,苦闷甘美,一时难辨。 又是征伐半晌,那妖修精力过人,竟是丝毫不见疲态,愈战愈勇,合欢符纹亦是欢欢喜喜,将那侵入的凶器缠绵包含,又被顶磨得阵阵轻颤痉挛,浓烈快意自是铺天盖地,让他透不过气来,只得张嘴喘息,泄出些靡丽嗓音,反倒刺激得司华钧进退失据,更添几分混无章法、粗鲁暴烈。 终究抵挡不住,一声低泣,弓紧后背,将一管阳精喷洒出来,又被司华钧腰身律动,溅起池水,冲了个干净。 如此又过去数日,林方生终是忧心师门,又是呵斥责骂、复而告饶哀求,好容易才让司华钧意犹未尽,草草了事,林方生方才带着白狼,离开北溟海。 阎邪早已离去,左右北溟妖海与魔域毗邻,让他早日回了魔域亦是好事。司华钧却因妖修之中亦有人中了血咒,去寻七霸主其余几人,欲要联手遏制。 林方生一身黑衣,摇摇立在蔚蓝起伏的海面之上,轻轻拍了下狼崽毛茸茸脑袋,那幼狼畏惧缩在他胸前衣襟之中,小爪子亦是紧紧抓他中衣,瑟瑟发抖。司华钧见识广博,将这白狼来历告知于他,一身纯白,冰蓝双眸,原不是异变之种,实乃天生之物。 此兽名寒狼,称霸冰原,天生冰属,威力绝强。这一只只怕是被人捕捉,才会带至人界,如今辗转落入林方生手中,也算缘分。 只是如今看它战战兢兢小模样,哪里有冰原王者之相。林方生不由逗它几下,温言道:“昔日有妖界至尊,名为炎夜,扫八方,战六合,留下许多威名。如今你便随了这名罢,只望你有朝一日,亦可昂首挺胸,不再胆小若斯。” 幼狼似是听得明白,嫩红小舌舔舔林方生手指,竟在他怀里仰首嚎叫两声。 只那幼嫩嚎叫,被海风一卷,便即消散无踪。 林方生含笑抚它脑袋,神识扫开,全速赶回师门。 第二十一章:调虎离山 北溟妖海距离万剑门十数万里,林方生为避开耳目,昼伏夜行,隐蔽行迹,行得极慢,十余日行程尚未过半。 林方生虽是心中焦虑,却也谨慎小心,不与万剑门联络,只尽力赶路而已。 这日林方生依旧御剑而行,炎夜在他怀中呼呼安睡,好不惬意,却在路过一个山头时,动动耳朵,醒转过来。 林方生亦是察觉有异,就如柳镇之时,嗅到那一丝血腥气一般。此刻乃非常时期,林方生本待不理,却被那微弱呼救之声,阻住脚步,随即连犹豫也不曾,就朝呼救之处遁去。 行得近了,眼前忽然显现山腰一座大庄,有四五百人居住,黑瓦大屋层台累榭,却又火光冲天,哭喊哀嚎之声亦是震耳。 如此动静,却不见惊动别处,正是因百丈之外架设结界,虽不防敌,却是将结界之内一应杀戮血腥,尽数遮蔽住,丝毫不让外泄。 若非林方生感应过人,必也是无法察觉,叫此间奸人得逞了去。怀中寒狼亦似有所觉,欲待吼叫,却被林方生阻住,捏开一粒困龙珠,便被一层五行匀称的黑光遮蔽周身修为气息,竟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这困龙珠可助修士伪装成身旁花草树木,从而避开神识窥探,乃是宝物。总共不过三颗,每颗至多持续一个时辰罢了。 如此方悄无声息,贴紧草皮往那山庄附近疾冲。 到得近处,就见那些庭院之中,空地之上,有同样服色者自相残杀,发狂之人面门颈项,皆有青黑色血管经络,毒虫一般自皮肤上浮现突起,修为亦是个个暴涨,双目赤红,嘴角一抹嗜杀笑容,将门中无论妇孺老幼,单凡捉住,空手便发力撕扯,持剑则捅得稀烂,竟是丝毫不留情的模样。 又有两人含笑旁观,两盏青铜古灯晃晃悠悠,漂浮在身旁,雌灯黯淡无光,而雄灯一星灯火,不过聊胜于无,又往周遭施展吸力,就见自山庄散落尸体上盈盈浮起一点微弱白光,朝雄灯激射而去。 林方生看得清楚,一人是罗皓然,如今仍是金丹巅峰的修为,只是煞气魔性,更为厚重,星耀璀璨、光亮堂堂的黄金剑意,眼看就被遮掩在黑气之中。 另一人则容貌苍老,蓬头垢面,白发糟乱如鸟巢,腰间悬挂一口赤红葫芦,周身魔气亦是浓烈难掩,金丹中期修为,正是阎邪曾经提及,夺走搜魂灯那魔修。 这二人只怕早就狼狈为奸,干下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林方生不由怒极,又悄悄放开神识,却发现除此二人外,并无旁人。若无赵萧等人掠阵,又无蛊首妖兽供他驱驰,以各个击破之计,林方生纵使不过凝脉十层,亦有一搏之力。 只是……这偌大山庄如此多人,他一人却如何救得? 林方生虽心思纯良,却并非优柔寡断的愚钝之辈,替天行道,固然做得,若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却不过一时血气,匹夫之勇罢了。 林方生心思如电,行动却慎之又慎,有若阴影滑行,细细搜查结界,终于找到关键所在,乃是埋在山庄外一块玉砖,查探清楚后,随即五十四柄灵剑全出,掘地三尺,将那玉砖绞了个粉碎,结界破裂,隐匿其间的杀气血腥,立时外泄。 若在周围人印象中,便是寂静夜里,骤然爆发出火光与惨叫。此地距离庆隆国首都,大渊城不过数百里,以修士之能,想来不多时,就有人赶来。 结界既破,林方生迅速收起剑阵,来不及遁走,只得在山庄门外一株合围粗大香樟树上隐匿身形,又不顾炎夜反对,将他强行送进驭兽牌中。 随即见那两人一前一后,飞身遁到近前,望着地上大坑,脸色剧变。 魔修蹲下,捡起泥土中混杂的玉石碎屑捻了捻,沉声道:“这剑修道行只怕不在你我之下,如今事已暴露,只怕立时就有人来,你我各自散了罢。三日之后,我自去寻你。” 罗皓然神色狰狞,只得点头:“这杀才,坏我好事,逃得倒快。” 魔修忽而面向香樟树,轻轻咦了一声。 罗皓然立时警觉,问道:“何事?” 林方生只道自己被发现,手指微微曲起,只待对方扑来,立即就能召唤剑阵,纵使身死道消,亦要搏上一搏。 “无事,”魔修却即刻转身,自储物袋中取出灭魂灯,交予罗皓然,“你那修为,再撑上半个时辰,立时就要跌落,可惜今日炼魂之数不足,未能炼成魂珠,你可沿途收些普通魂魄,勉强一用。” 罗皓然脸色铁青,只得接过灭魂灯,又是恨恨与魔修交谈几句,两人即刻一向东一向西,分散遁去。 林方生当机立断,亦悄悄缀在罗皓然身后,往西追去。 若是罗皓然境界回落,两人同为凝脉十层,林方生自信可将此人生擒。更何况灭魂灯尚在他手中,此物妖异邪恶,落入奸人手中实乃祸患。 飞剑如光,速度极快,追了足足千里,林方生突见一枚三阴离火珠朝面门袭来,因灵气包裹,故而行踪极为隐秘,直到近前才察觉,却已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激发剑域,挡上一挡。 半空轰然巨响,震得方圆百里山峦隐隐出现回音,罗皓然已停下身形,宛若深蓝夜空的一抹不祥剪影,冷笑道:“凭你这点微末技艺,也胆敢跟踪小爷,若是嫌命长,不妨来做我这灭魂灯一点燃油。” 烟尘四散,林方生毫发无伤,玄衫外附有一层隐约流光,却是那天龙琉璃宝甲激发了。 林方生暗叫大意,忘记困龙珠时效已过,被罗皓然提前察觉踪迹,如今只得咬牙恶斗下去。 表面却是笑得云淡风轻:“数日不见,罗道友一身魔功,更上一层,可喜可贺。” 罗皓然被他拿话一刺,脸色愈加铁青,一身黑气,浓烈几如实质,怒喝道:“找死!”扬手一道橙黄剑光,凌厉杀来。 林方生早已全神以待,即刻召出剑阵,这次却是三天罡六地煞,共计九柄灵剑,以玄阴蟠龙剑为中心,一时间漫天俱是剑意森森,杀气腾腾,九道剑光齐射,将罗皓然剑光击散。 罗皓然手握一柄黄铜色蛇纹剑,嗤笑道:“怎的不肯摆出你那武器铺来,九柄剑也太小家子气了。” 口中嗤笑,攻势却毫不留情,此次他牢记魔修提醒,唯恐争斗中途境界回落,故而出手尽是杀招,毫不留情,就连头顶青空,亦似要被这浑厚灵力,劈出一道裂口! 林方生却不答话,经脉之中灵力转至极限,又尽数压缩在九口灵剑之中,他自八岁始便可将这天罡地煞基础九剑操纵灵活,平时不过为磨练一心多用之力,故而尽力增加剑数。 如今大敌当头,便以这九剑应对,熟练至极,故而如臂使指,浓烈灵力凝聚剑中,竟形成比五十四柄灵剑更为厚重灵压,更不会被罗皓然再轻易击碎。 见他杀招袭来,林方生当头迎上,九柄灵剑凝聚成半透明青黑中带金的巨大利剑,竟将罗皓然攻势击溃,又气势汹汹直冲他胸膛。 罗皓然怒极,他金丹修为,却不敢撩一个凝脉修士的锋芒,只得险险避开,复又自怀中取出一面小旗,迎风一招,便见云层涌动,自其中浮现出一尊巨灵神半身像来。 虽只得半身,却已巍峨如山,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朝林方生头顶轰然砸下。 林方生冷笑:“你当只有自己有法宝,任由别人受着?” 言语之间,已将三张金光璀璨的宝符往头顶一扔,招来三尊黄巾力士,挡住巨灵神巨掌,反将他掀得几欲从云层落下。 罗皓然见那三个黄巾力士与巨灵神堪堪斗个平手,又取出驭兽牌,召唤一条蛟龙,通身漆黑,色浓如夜,头顶无角,爪分三指,却是头伪蛟,气势亦是十足,扭曲长长身形,就张口吐出一口森冷冻气。 林方生自被司华钧强占,对蛟类便深恶痛绝,如今见他祭出这等灵兽,更是丝毫不肯手软,一通火雷符纸、金箭、雷珠砸下,将那伪蛟打得晕头转向,又扔出一个九层宝塔,把那遍体鳞伤的伪蛟收了进去。 如此方觉扬眉吐气,好似将那司华钧狠揍一顿般,心情大好,更是斗志旺盛,反守为攻,又取出无数符纸、雷珠,剑指一并,朝罗皓然杀去。 顿时半空水箭、冰矛、雷光、火球滚滚,轰轰作响,竟将罗皓然逼得手忙脚乱起来。 那上等冰雷火水等符纸,一张就需数千灵石,雷珠威力绝强,不逊于三阴离火珠,售价亦是惊人,如林方生这般漫天撒来,饶是罗皓然身为剑元宗少宗主,身价丰厚,看在眼里亦觉肉痛。 那万剑门竟积累如此深厚,定要设法收归我麾下,取那如山的财物法宝。竟是如此思忖起来。 眼见林方生如此难缠,罗皓然终是下了杀心,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吐在灵蛇剑上,那橙黄剑芒登时暴涨近丈,复又挥斩而下,林方生只觉那剑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无处可躲,只得硬生生挡了,锵锵数声,就有三柄灵剑被砸出裂痕。 第二十二章:庆隆国都 罗皓然震裂林方生剑阵,惨白脸上浮现笑容,突又增几分灵力,余下剑势便击中林方生,只见晶芒闪过,挡住袭击,但那琉璃宝光,却也黯淡几分。 林方生勉力支撑,又取出一柄拂尘,往半空祭出,那浮尘陡然涨大数丈,纠缠住罗皓然数道剑气,方才得了点空闲,吞下补元丹。 罗皓然却是灵力雄厚,斩裂拂尘,再度横扫一剑,磅礴剑势锐不可挡,林方生紧咬牙关,欲与他力拼,却突然有一条黑煞幽魂,后发先至,挡在剑气之前,倏忽烟消云散,却仍将那剑势阻了一阻、削弱几分。 林方生立时有了反击之力,玄阴蟠龙剑尖啸飞出,与罗皓然灵蛇剑狠狠一撞,又是铿锵数声,刺耳异常。 那召出幽魂之人,却已遁至林方生身边,紫眸晶莹,笑意醇厚,手持白骨杖,喜悦唤道:“方生哥哥。” 罗皓然剑尖斜斜下指,面容扭曲:“林方生,你亦与魔修勾结,不若同我联手、入我麾下,本座保你日后大道顺利,称霸一方。” 林方生沉下脸,一双星目仍是清澈坚定:“人魔鬼妖,俱是天生,有何不同?所差不过是所行之道。阎邪虽是魔修,却坚守道心,从不作恶;你虽是人修,却为一己私欲,滥杀无辜,有伤天合,却比魔修更可恶几分。如此行径,哪里有资格轻视魔修?” 阎邪却是怔愣,道:“方生哥哥,实在过于抬举我了。” 林方生却是战意高昂,换下受损灵剑,九柄天罡地煞再度凝聚灵压,指向罗皓然:“阎邪,灭魂灯在他手中,且助我拿下此等邪魔外道,但有要求,无不从你。” 这却是个极好的诱惑,阎邪立时举起白骨杖:“愿效犬马之劳!” 半空一划,又是鬼气森森,无数凶灵狰狞咆哮,将这静谧夜空,化为修罗炼狱。 二人合力,一层鬼影,一层剑气,层出不穷袭向罗皓然,时间点点滴滴,罗皓然心知魂珠功效随时将近,届时绝非此二人对手,不由焦躁暴怒,怒喝一声,更是将压箱底的手段与法宝,尽数施展。 又缠斗小半刻,罗皓然手中灵剑急速刺来,却在林方生阻挡之时,裂成两柄,一柄尽碎,另一柄却狠厉刺向林方生小腹,丹田之处。 林方生不及防御,却听阎邪惊呼一声,将他狠狠撞开,那柄剑光,便自下而上,洞穿阎邪小腹,丹田重创,那些个鬼蜮幽魂亦随他灵力减弱,渐渐消失。 罗皓然一击得手,却记挂那魔修叮嘱,忧心魂珠功效随时不保,只得遗憾扫眼,化为剑光遁走。 林方生亦是力竭,只得眼睁睁看他逃走,抱住阎邪,降落在山峦之间,寻了个山洞,将他轻轻平放地上。 一场争斗,却是令这两人,又觉亲密几分。 林方生见他脸色惨白,手足冰冷,握住手腕查探经脉,只觉灵力微弱,丹田几乎碎裂。只是人魔赎途,那灵力流转诡谲难测,林方生亦不敢擅自相助。 只得坐在他身边,一筹莫展。 不过片刻,就听阎邪虚弱无力的声音轻唤:“方生哥哥。” 他便立时睁眼,见那魔修面如金纸,对他惨然微笑:“阎邪无能,累哥哥奔忙,却叫那人逃了。” 林方生清秀眉毛却是一皱,语气柔和几分:“休得胡言,若非为救我,你怎会受这等重伤。该当如何医治?” 阎邪道:“不妨事的……”他手掌轻翻,自储物袋取出一个白瓷瓶来,“请哥哥助我服药。” 林方生接过,自瓶中倒出一颗浑圆暗红的药丸来,指尖捏住,又轻轻将他扶起身,斜倚山洞石壁,这才把药丸送他嘴边。 阎邪含住药丸时,舌尖挑逗扫过林方生指尖,方才吞下。 林方生不由失笑,收回手指,却是一脸严肃教训道:“生死关头,莫开玩笑。” 阎邪亦是温顺敛目:“小弟知道了,哥哥莫生气。” “我何曾生气,你快些运功,化开药力。” 阎邪方才依言而行,盘坐起来,闭目行功。 林方生见他入定,不敢打扰,步出山洞,又在洞口布下禁制,阻挡灵气外泄。眼见得天色渐渐亮起来,周围古木参天,幽静深远,却有几分万剑门后山风光。不由起了几分思乡之意。 他却不敢传讯回师门,只怕被人监视。 唯有坐在树下,取出驭兽牌,放出炎夜。 小狼崽许是憋得狠了,才出现便呜呜哼叫,咬住他手指不放。林方生亦是温言安抚,为他顺毛。 又想起收在九层宝塔中的伪蛟,便将之放出,却已缩至手指大小,蚯蚓一般,在地上蜿蜒挣扎。 炎夜一见,立时双眼放光,前爪奋力一扑,将那伪蛟摁在爪下,鲜红小舌一舔,便将它吞下,似是尝到无上美味一般,舔了舔嘴角,而后攀爬到林方生腿上,呼呼大睡起来。 如今一大一小,俱要打坐修炼,林方生却是不敢走远。便坐在洞口,亦是修炼起来。 三日后,林方生察觉洞内有异,方才解除禁制,入内检查。却见阎邪起身站立,原本紫眸紫发,如今却已尽数转黑。 少年苦笑道:“阎邪惭愧,性命虽已无碍,只是魔功……尽毁。” 林方生又搭他手腕查探,只觉丹田空空落落,全无灵气,经脉之中亦是稀薄得几近于无,若非这魔修肉身强横无比,却是与凡人无异了。 魔修素来手段狠辣,虽说修真如百舸争流,不进则退,却也太过草菅人命,故而林方生素来不喜。纵然阎邪待他至诚,从无隐瞒,他也碍着此人魔修身份,心里难免膈应。 如今魔功尽毁,堂堂金丹修士竟成凡人,林方生虽知晓阎邪必定痛苦,私心里,却又暗暗松快,还有几分暗藏的欣喜。 此刻却是忍住喜悦,只上前两步,将那少年浮现悲苦笑容的脸庞,轻轻压在自己肩上,二人身量相当,如此相拥却也适合。 “不必忧心,若是不修魔功,倒可入我万剑门中,洗心革面,亦可得成大道。” “可我终究,却成哥哥拖累了。” 林方生听他说得凄苦,不由软语劝慰:“若非有你在,我只恐已身死道消,阎邪莫非后悔救我?” “自然是不悔的。”阎邪言语里,终究浮起一丝喜意。 林方生方才放下心来,因阎邪伤势未愈,并且与罗皓然一战,林方生法宝损耗不少,灵符更是所剩无几,需得补充才是。 如此思忖,便提议道:“不如前往大渊城,休整一二,待你伤势痊愈再做计较。” 阎邪自然听从安排,二人便走出山洞。 炎夜仍在洞口沉睡不醒,林方生也不扰他,只是捞起小毛团,送入驭兽牌中,这才祭出飞剑,又拉住阎邪右手,遁往大渊城。 行不过小半日功夫,就见一座青灰城池拔地而起,城墙俱以青金钢石建造,每块尺寸十丈,打磨方整,衔接之间严丝合缝,举目望去,自有一股威严难侵的厚重之感。 这便是庆隆国国都,大渊城了。 阎邪如今修为尽无,便扮作林方生随从,二人缴纳二十枚灵石,又听守门士兵几番不可私斗、不可违禁的嘱托后进城,便觉街道宽敞,行人如织,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又有各色修士穿梭其间,亦不见争斗。 林方生找了一家上好客栈,要了两间上房。那掌柜看林方生出手阔绰,又看一旁阎邪容貌俊秀,笑容和暖,如沐春风,便心领神会,唤来小二领二人到客房。 小二亦是机灵,引路时将城中大事讲述了七七八八,又提到白羊谷中惨事,林方生听了几句便知,那日他破坏结界之地便是白羊谷,大渊城军去得也快,白羊谷郭家竟有半数人口幸存。 林方生知这已是自己能力极限,虽有遗憾,却只能奋力修行,要救苍生,唯有更强大而已。 只是他如今修行的法子,却有些…… 思虑之间,小二已把二人引至相邻两间上房,林方生用掌柜所给玉牌在门口一按,就见禁制如水波样扩散,门便开了。 小二又笑道:“这两间房之间单独有门相通,关门之后禁制可隔绝他人神识窥探,又可隔绝声响,请客官放心使用。” 阎邪闻之,知他深意,随手便赏,那小二千恩万谢地去了,林方生却未留意小二言下之意,只道此地应该安全无虞,便站在门口看向阎邪道:“进去吧,若是有事,便来唤我。” “全凭方生哥哥做主。”阎邪亦不多言,进门自去了。 那上房设施齐全,一间会客,一间休寝,还有一间,则有热气氤氲的灵泉可供沐浴。 会客间的雕花木窗外,也是树影婆娑,景致优美,但窗户合上,渡劫以下所有窥探,皆能隔绝。 林方生沐浴之后,换了宽松衫袍披在身上,检查随身之物。经此一役,总共损耗灵剑七柄,上品灵符两百一十六枚,雷火珠若干,黄巾力士符三枚。丹药若干。 合计灵石有数十万之众,以凝脉挑战金丹,若非他这样烧钱似的打法,哪里撑得到阎邪救助。 只是阎邪,来得却未免太巧,激战之后又忧心他重伤,直到此刻,林方生才疑窦丛生起来。 他将炎夜放出,见这小畜生仍在沉睡,不由感叹那伪蛟如此大补,将他放在床边,就起身去敲与隔壁连通的房门,那门竟应手开了,格局与这一间相同,阎邪却不在会客间。 林方生神识一扫,却觉一股生机,微弱至极,不由紧张起来,也不顾礼仪,闯入休寝之处,见阎邪坐在太师椅内,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不醒,竟是生机难继之相。 见阎邪如此模样,林方生不由焦急,扣住手腕,发觉那经脉之内伤势,又沉几分,只得以人修周天运转之法,往他经脉中灌入小股灵力,却觉运转凝滞,不过小半圈周天,阎邪就喷出鲜血,张开眼来。 一双黑眸有若无尽冷夜,沉沉不见底,阎邪声音粗嘎道:“方生哥哥,不可……” 林方生只得收了功法,取出各色灵丹要喂他吃下,阎邪只是阻住:“我如今丹田已毁,虚不受补,平白浪费了这些个灵药。” 林方生听他此言,更是愁容莫展:“只要不伤天和,无论有任何手段可救,务必告知于我。” 阎邪见他说得真切,苍白脸上,却是浮现了一抹笑容:“方生哥哥有一物,却是无论人魔鬼妖,俱可受补。” 林方生见他神色闪烁,欲言又止,立时问:“何物?” 阎邪稍有迟疑,却仍是柔顺回答:“合欢符纹。” 第二十三章:房中疗伤 林方生一双斜长英气的剑眉,终是忍不住皱起:“此话当真?” 阎邪却嘴角上弯,露出一丝捉狭笑容:“一半是真。” 林方生见他如此惫赖,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不由语塞,却觉一双冰冷手掌,轻轻环绕腰后,又听阎邪低哑嗓音里,情意深沉:“还有一半,却是许久不见方生哥哥,思念得紧。” 窗外月上中天,盈满未亏,一轮满月冰清玉洁,银辉映在阎邪脸颊,黑珍珠一般眼眸,冷清却又俊秀,如水月观音,又若琼楼映水。 林方生不语,眼睑半掩,神色不明,却仍由阎邪手指游弋,将腰带解下。 压袍的玉佩玉璜,皆是珍品,落地之时,清澈如水滴轻响。 阎邪只轻轻一扯,青蓝长衫便自林方生肩头褪去,露出如玉般莹白,劲瘦有力的背脊来。 林方生亦是任由他牵引,未着寸缕的躯体跨坐魔修双腿之上,阎邪便仰头,微凉嘴唇柔软细致,贴合在他锁骨亲吻,眼眸里紫气一闪而逝,并未让这剑修察觉。 亲吻绵密细致,又带点濡湿之意,林方生不由后仰,颈项胸膛绷出一道诱人弧线,气息亦是微微急促,又因被阎邪握住腹下要害,不由得低低哼出声来。 因了前几日被司华钧喂得餍足,那合欢符纹并无动静,急慌慌催求填满,故而阎邪手指在他要害磨蹭间,带起更多鲜明快慰,未动多时,就已精神百倍地抬起头来。 阎邪低头看着,笑道:“原来哥哥也是想我的。” 便撩起衣摆,露出同样精神抖擞的孽根,尺寸却是雄伟得多,单是前端那狰狞圆头,就衬得林方生那一柄显得精致可爱起来。 林方生便觉一身燥热,羞窘难忍,紧皱眉头待要撤离,却听阎邪闷哼一声,满是痛楚之意,勾住他腰身的手并没如何用力,却指头弯曲紧扣,只是使不出力来罢了。 “方生哥哥,莫要离开。”阎邪语带祈求,一双黑白分明眼眸,深邃得几欲将他淹没,林方生心中一软,腰腿随即也软下,任阎邪一只手包裹住二人孽根。 一根如白玉雕刻,优美精致,一根如精铁铸就,狰狞凶狠,被手掌拢在一起,亲密无间地摩擦起来。 林方生却何曾受过这等刺激,燥热又愉悦的邪火猛烈烧灼,便手指扣住阎邪肩头,不由得跟随他灵巧动作,追逐一般挺腰,生涩进退,呼吸热气,亦尽数喷洒阎邪颈侧。 如此不过半盏茶功夫,林方生就已后背紧绷,情潮灭顶,泄了阎邪满手。 林方生低头看他手指间白浊,滴滴答答,沾湿衣袍,不由尴尬万分,却听阎邪低声笑开:“不过经验少些罢了,不妨事的。” 又仰头贴上他嘴唇,温柔缓慢,唇齿厮磨纠缠,竟有几分情意缱绻,甘美宁静的气氛。 林方生勾住阎邪脖颈,也是温柔张口,配合他舌头深入,卷缠不休,渐吻渐深,便勾起心底几分欲念。 突觉他手指黏滑轻柔地贴合在身后那一入口,厮磨打转,一点点揉松褶皱,方才极尽轻柔地挤入其中,柔柔地抚摸起细嫩肠膜。 阎邪动作极慢极轻,不让他有丝毫疼痛,却也坚定匀速,将那容纳之所拓得渐渐松软,又松开嘴唇,侧头在耳边笑道:“方生哥哥不愧天生尤物,才这样碰上一碰,就已湿润至此。” 林方生皱眉,才欲斥责,那手指就重重一撞,带出些许水声,他亦是哑声惊喘出身,不由得全身骤然一颤,下肢酸软得坐在魔修腿上,连挣扎的力气亦已失去,喘息之声也急促紊乱起来。 就觉顶在腿根那一根硬物,愈加肿胀滚烫几分。 “方生哥哥,我如今有心无力,哥哥自己坐上来可好?”阎邪又伸两指,在那甬道内进入不休,一双桃花眼满满俱是祈求眷恋。 事已至此,林方生索性好人做到底,膝盖一用力便支起身体,又伸手握住阎邪那硕大凶器,对准自己入口,犹豫片刻,便缓缓沉下身体。 圆头如何顶开孔窍,粗长器物如何被柔软通路包容,俱由林方生自行掌握。初时尚可,吞到一半,林方生已觉吃力,就觉那灼热凶器,已然顶到尽头,若是再强行下坐,便要顶开小腹一般。 不由得僵住身躯,尝试再深半寸,便觉身后欲裂,额头汗水,也颗颗滴落下来。 阎邪亦不好过,陷入那销魂孔洞不过一半,只想一口气贯穿才好,谁知他却停住不动,一时间情欲堆积,几欲烧干血肉。才动上一动,就被紧紧夹住不得动弹,不由苦笑:“哥哥,莫非要折磨死我?” “并、并非,故意……你且忍耐一二。”林方生嗓音沙哑,脸色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幸而阎邪此时开口,教他放松技巧。又辅以口舌,亲吻舔舐胸口突起,情热愉悦终究盖住那些不适痛楚。 林方生渐渐放松,又照阎邪所授的法子,后撤几分,再行下沉,如此反反复复,在他身上抽插起伏,两个人都是得趣喘息起来,阎邪最终忍耐不住,紧扣林方生胯骨用力一顶,听他惊叫一声,臀尖紧紧压在大腿之上,这才算尽根而没了。 林方生猝不及防,被拽得将那凶器尽数吞没,只觉下肢火辣撕裂,犹如一根烧红利刃,要将身体自内而外劈开一般,不由怒火中烧,想要教训这厮,却听见阎邪喜道:“果然有效。” 那合欢符纹终是有了动静,将阎邪孽根前端,绵密缠绕,亲吮起来。 又是情潮浓烈,几欲令人失控,但却有一线生机,自两人交缠最深之处,循环不休。 这一点生机无视人魔修行之别,却触及天地最本质、最原始之真理,生生不息,每循环一圈,阎邪自身生机便增强一分,虽是微弱一点,却也实实在在有所提升。 此刻林方生方才松了口气:“你果然未曾骗我。” 阎邪闻言,却是委屈万分:“阎邪何曾骗过方生哥哥?” 月色下,俊秀少年气息清冽,再无魔道黑气萦绕,又得上古真龙神通相助,如今更有几分正道仙姿,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林方生不由软下语气:“此事太过离奇,哪个能信。” 他固然言辞无情,却是嗓音沙哑,气息不匀,眼角含湿,又兼眼尾一点艳红,更是风情尽显,这般说话,便如勾引。 阎邪不由在他体内缓缓顶磨,便听一声沉沉喘息,便觉喜悦无尽,快感更是汹涌,抱起林方生,二人就着结合姿势,在那圈椅上翻了个身,凶狠顶撞起来:“方生哥哥虽然不信,却仍为我做这许多。” 林方生又被那阵顶磨搅得神识涣散,愉悦灭顶一般,连听他说话亦是困难,更何况接话。只得扣住扶手,喘息紊乱,又不时被他撞得惊喘出声。 只在接连涌起的快感之中,隐约听得他说:“此间事了之后,我就可与哥哥长相厮守,再不用分开。” 此后又是整夜无尽缠绵。 第二十四章:万兽真人 待天亮时,林方生醒来,就见阎邪一双清亮黑眸正定定凝视,和暖带笑,却也气色良好,神采奕奕:“方生哥哥。” 二人竟赤身交缠而卧,过了一夜。 正是呼吸相闻,耳鬓厮磨。 林方生将他推开,也不答话,径直去了灵泉处清洗。 阎邪眼角柔色未褪,目送他离开。 又推开窗户,接过一只纸鹤,细细看过之后,手掌一翻,便将那纸鹤化为几点灰烬,往窗外一扬就失了踪迹。 几许柔情,却已化作冰冷肃杀,又从指尖书写几个繁复符纹,在半空黑气凝聚,尽数沉入一张符纸之中,再将那符纸折叠成纸鹤,送出窗外。 眼见那纸鹤消失在神识之内,这才去梳洗完毕,出了厢房。 林方生已换了一身素净白衫,坐在会客间内,逗弄炎夜。 那小狼崽睡得沉,任林方生如何揉他耳朵,挠他肚皮,只伸出短小白绒的爪子拨开,却是眼睛也不肯睁一下。 如此沉睡多日,倒叫林方生担忧起来。 林方生见阎邪出屋,就将炎夜收入驭兽牌中,道:“我将去驭兽门一趟。” 阎邪微愣,复又笑道:“自与哥哥同去。” “你伤势才好,不可擅动,且在房中休息……”林方生才说一半,就见阎邪少年蓬勃的表情,黯然失色起来。 “我如今……自然不敢拖累方生哥哥。”阎邪随即又坦然自若笑道,“无妨,我便在这院中玩耍,哥哥早去早回。” 林方生看他知情识趣,又隐忍自持,反倒不忍,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一眼,微微皱眉斥道:“还等什么,跟上。” 阎邪喜出望外,竟连动作都失了分寸,跳起来追逐林方生出了客房。 林方生见他如此不掩真性情,不觉也是一腔柔情,嘴角挂上温和笑容。 二人这就离了客栈,先是寻了僻静之处施个小法诀,改变容貌,林方生化作个中年修士,阎邪化作跟随身边的小厮,这才一道往市集行去。 驭兽门于各处安置铺面,做的是妖兽买卖、驯化和医治的生意,就连灵力全无的凡人,也乐意购上几只低阶妖兽豢养赏玩。 大渊城中珍品荟萃,就连驭兽门接待客人的铺子,也比别处大上一倍。 二人行至铺前,见这地乃是三层楼阁,门廊柱子皆为灰褐色铜木,坚固结实,装饰亦是朴实厚重。大厅里有三处柜台,分别悬挂收售、诊治、驯兽的牌子。 林方生就带阎邪,前往悬有诊治字样处,将炎夜昏睡不醒的症状说了,那柜台后的小厮也是恭敬回道:“不知仙师宠兽修为几阶?鄙门看诊费用,按妖兽品阶收取,诊疗药费另计。” 林方生就见他身后墙上,清清楚楚列出诊费,一阶下品灵石十枚,二阶下品灵石二十枚,三阶下品灵石五十枚,不一而足。 他沉吟片刻,却不知炎夜品阶。 就听阎邪道:“那小畜生虽是寒狼,却还年幼,灵智未开,除了卖萌耍赖,百无一用,最多算个一阶妖兽。” 小厮却闻之色变,恭恭敬敬将二人请入雅室,又奉上两杯上好灵茶,道:“寒狼素来稀少,我在驭兽门二十多年,却也只有耳闻,未曾见识过,请二位仙师稍坐,小的请荣长老前来看诊。” 这般慎重,却让林方生二人警惕起来。 不过片刻,就听雅室门外有一道洪亮声音响起:“那寒狼在那里?速与本长老瞧瞧!” 而后大门打开,一个红袍身影旋风一般闯了进来,却是个中年男子,国字脸、卧蚕眉,满面红光,一派武夫模样。 他见了林方生二人,方才生生止住脚步,行礼道:“敢问客人,那生病的寒狼在何处?” 林方生见他神色焦急,跃跃欲试,虽是急切万分,却并无贪婪之色,反倒有几分如同法修论法,剑修试剑的狂热。 林方生倒是因此对这人生出几分好感来,将炎夜自驭兽牌之中召出,放在房屋正中一座青玉台上。 那自称长老的驭兽门男子立时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立时就小心翼翼,检查那小畜生周身,自鼻尖到尾巴一一查探之后,又细细询问寒狼平日里作息吃食,林方生也一一作答。 阎邪却是百无聊赖地呵欠起来。 那长老又用一双有力手指,压在寒狼周身穴位轻轻按摩,辅以轻微灵力,竟把那小崽子按摩得周身舒适,睡得四肢松散,舌头也吐了半截在外面。 又过了盏茶时分,长老才恋恋不舍将炎夜放开道:“道友勿需紧张,寒狼幼崽生机微弱,若是离了母狼喂养,十有八九活不长久。这一只却是好造化,先有上品仙丹吊命,如今又吃了伪蛟,性命已是无碍了,再睡上几日自会醒来。只是日后进阶,怕是艰难……” 林方生便笑道:“我本剑修,外力于我并无助益,与这小畜生也是一场缘分,就算灵智不开,我也养了他便是。” 那长老亦是露出感动神色,忽而又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林方生见他身为长老,却是一门心思浸银驭兽之术中,钻研精神之狂热,与师兄练剑相比亦不遑多让,故而也很是敬佩:“长老若有话不妨直说。” 那长老方才讪讪行礼道:“在下周正空,在驭兽门忝居长老一职,实是无旁的本事,就对各种妖兽了解多一点罢了,故而人称万兽真人。” 林方生便含笑回礼:“在下姓严,单名一个林字,周长老学问深厚,严某叹服。” “不敢,不敢,”周长老谦虚道,“只是本长老若称驭兽第二,也没人敢称第一罢了。” 语气谦虚,却也自信满满。 林方生不由笑了起来:“周长老可是有事要说?” 周正空顿时神色古怪,抓耳挠腮,终究抗拒不了诱惑,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严道兄海涵。” 阎邪却是插嘴道:“既然要海涵,那还是不用说了,方……先生,我们走吧。” 林方生阻住阎邪,见周长老表情大为焦急,依然温言笑道:“周长老但说无妨。” 周正空心知机会稍纵即逝,下定决心,豁出去道:“实是……寒狼地处妖域深处流越冰原,那冰原寒冷,非我等所能想象,故而寒狼一身御寒皮毛,远胜其他种族。只是他一身厚毛虽是御寒宝物,在我庆隆国内,却并无太大用途……不如……请道友将他一些毛发剪下,售予在下,以作研究之用。” 林方生还待犹豫,就听阎邪劝道:“先生,周长老一心向道,些许皮毛,也不妨事,不如应了罢?” 他哪知阎邪气量狭小,被炎夜咬一口后,记恨至今,如今更是撺掇他给狼崽剃毛。 就算不痛不痒,让那小畜生一身秃毛,丑陋不堪,他也可多多嘲笑几次,也算报仇。 林方生便即同意,只是叮嘱周长老万般小心,不可伤了幼狼,却让周长老吹胡子瞪眼,很是不悦:“本长老驭兽无数,何需要你担心?” 继而取出一柄白玉剃刀,就将炎夜自头颅以下部分,一身细软白绒毛剃个精光,就连尾巴也没放过。 可怜那小狼崽本就体型弱小,如今更是缩了一圈,顶着颗大脑袋,身体光秃秃皱巴巴,几如婴儿一般,阎邪忍俊不禁,侧过头笑起来,林方生却是哭笑不得,将炎夜收回驭兽牌之中。 周正空却是喜气洋洋,将那堆白毛视若珍宝,收在一个玉匣中,又连连向林方生道谢,并将一个储物袋硬塞到林方生手中。 林方生神识扫过,见袋中有大批灵石、几件宝物、几瓶丹药,并一块玉符。 单那宝物,便件件都是仙家上品,林方生便将储物袋交回周长老:“举手之劳,当不得长老如此重谢。” 推托再三,周正空见他坚辞,只得收回储物袋,却仍取出那块玉符并两瓶丹药,送予林方生:“玉符中乃我驭兽心得,对你照顾寒狼或有点帮助,这两瓶乃灵智丹,温养神魂,滋养血肉,对妖兽却是极好的。如今只得两瓶,日后我多炼些。” 林方生见此物确实有用,也就收下,又约定寒狼若有不妥,再来寻他。 周长老便将二人送到门口,方才依依不舍离开。 倒叫其他客人们看得诧异起来,驭兽门万兽真人,眼里只有妖兽没有人,何曾对外人客气过。 一时动了好奇之心,可那中年修士容貌平庸,身边小厮竟是个凡人,实看不出过人之处。如此思忖,便有些心怀不轨者放出神识,暗暗跟随两人。 林方生二人出门时就已察觉,却故作不知,一路闲逛,而后迈入聚宝阁中。 聚宝阁乃大渊城最大的商家,门口屏蔽法阵乃渡劫修士所布,虽年代久远有所减弱,仍是强横无比,可阻挡一切神识窥探。故而那几道神识亦是被法阵力道一刺,缩了回去。 才迈入阁中,就有一个小二迎上来,笑容满面,亲切可喜:“二位仙师有礼,鄙店货色齐全,却不知仙师所需何物?” 林方生道:“上品灵符,三阴离火珠,雷火珠,灵剑,防御法宝,全取出给道爷看看。” 小二一怔,见这中年修士虽然相貌平凡,一身衣袍装扮却均非凡品,又气质高贵,非常人可比。就连身旁小厮,虽是凡人,却也通身气派。心知来了贵客,便又恭敬几分,将人引入雅室。 他二人便自一处雅室,进另一处雅室,又有掌柜亲自接待,取出各色珍藏宝物,给贵客过目。 林方生自幼跟随征漠身边,采买皆有征漠打理,哪里知道价钱,只是眼光毒辣,专拣最好的灵符宝物灵剑,挑了一大堆,任掌柜报价结算。 所幸那聚宝阁童叟无欺,又见这客人如此大手笔,恐得罪何处大能,丝毫不敢轻慢欺瞒,还给了贵宾折扣,抹去零头,即便如此,最后合计也是八千四百九十枚中品灵石之数,换算成下品灵石,竟达八十四万之巨。 林方生脸色也不变,取出一个储物袋,扔给掌柜,其中正有八十五枚上品灵石。 掌柜见他轻描淡写便交出如此巨款,一边让帐房去结账,又自袖中取出一枚紫色请柬,送予林方生道:“鄙店晚间有个拍卖会,若是客人还有其他所需,不妨去看看。” 林方生接过请柬,仍是笑道:“多谢掌柜。” 他既已补足所需,自是不去的。 却觉袍袖被人一扯,回过头,就见阎邪一脸渴望,不由怔住:“你想去?” 阎邪讪讪点头:“我家乡偏僻……这些个拍卖会,却是没有的。” 魔域在人界传闻中,素来是个苦寒严苛之处,阎邪向往,也是自然。左右也不过一夜功夫,林方生不由拍拍他脑袋,应允下来:“既如此,那便去罢。” 第二十五章:奇珍异宝 二人也不回客栈,只在聚宝阁贵宾后院休憩,直到拍卖会开始,各自披一件带隐匿法阵、长及足踝的棕黄披风,缓缓步入聚宝阁地下大殿之内。 此处正是拍卖会举行之处,以五行混沌木打造的阁楼四周围拢,形成方井。已有许多修士落座,并用各种法术,掩饰修为、气息、容貌,生怕被人窥探。 也有不少修士生性坦荡、又或极为自信者,亦是丝毫不作遮掩,大剌剌释放强横灵压,却是给周围人,带来许多困扰。 拍卖台正位于方井之中,四围有无数舒适方椅,可容纳数百人,并有天字、地字与人字贵宾包厢,环绕拍卖台。 林方生将请柬交予小厮,那小厮行礼后,伸双手恭恭敬敬接请柬,扫一眼道:“此乃贵宾柬,请二位随小弟落座。” 随即便引他二人进入方井,在拍卖台以南落座。 林方生一笔巨款,却也只换来拍卖会普通席位,连最末等的人字包厢亦不得入,可见这大渊城中,藏龙卧虎,能人辈出。 他正环视四周,忽觉耳边一阵温热,原来是阎邪正凑耳廓,笑容俊雅,声调柔和:“哥哥化名,以阎为姓,以林为名,我当真好生高兴。” 林方生不由语塞,彼时不过为免露形藏,故而随口编了个假名罢了,却未曾想到阎邪有心,想得远了。 不由皱眉将他推开:“此地人多,不可造次。何况此严非彼阎,何必胡思乱想。” 阎邪方才恋恋不舍,坐回一旁,又四处张望,露出几分好奇率真。 不多时,方井四围数百座席,俱已填满,拍卖师与其部下,亦在台上就位,扬声道:“恭请邱老祖仙身。” 就有一股无上威压,无声无息,如水银泻地,将拍卖场整个罩住。 那些个窃窃私语的修士俱觉后背一凉,止住神识乱扫、亦都闭口不言。 数百人会场,立时鸦雀无声。 拍卖师见众人皆静,便将本次拍卖略作介绍,又道有几样稀世仙品,作为压轴。 而后便由一名凝脉女修,手捧托盘奉上第一件拍品。 乃是一匣龙血砂。 就有炼器修士争相竞价。 林方生眉头不由皱起来。 这龙血砂乃是炼器的宝贵材料,万剑门却是看不上眼。此物产自宝幻山升龙湖底,宝幻山开之际,已收集无数。 只是忆及宝幻山中那些经历,斩蛇妖、入北溟、遇红蛟,种种境遇,却并非林方生所愿面对。 一时只觉眼前血色乱舞,灵力紊乱,识海内有无数魔音轰轰做响,面容诡谲,又极尽讥诮。 忍不住胸口憋闷,血腥气味涌上喉头,几欲喷出。 竟是,生了心魔。 直到一只温暖手掌覆盖手背,有一道清雅嗓音贯穿神识,就如闪电劈开混沌云层,又如惊雷震散漫天鬼魅。 林方生陡然回神,只觉冷汗涔涔,汗湿重衫。 阎邪焦虑担忧目光,落在他面上,又转忧为喜,轻声叹道:“若方生哥哥再不醒转,我只得拼了性命,扰乱场序,也要找人救你。” 这拍卖场有化神的大能坐镇,岂是他一介凡人所能干扰。 林方生既恼他鲁莽,又体谅他关心则乱,却只是抽回手,稍稍正座,道:“我无事,不可莽撞。” 阎邪自然唯唯称是。 二人说话间,就听周围人一阵惊叹,亦有一股霸道剑意,自拍卖场上扩散开来。 原来拍卖师打开储藏玉匣,露出一截漆黑乌木,乍看平平无奇,却蕴藏雄浑剑意与天地至高真理在其中。 林方生亦是奇道:“这莫非是……” “啸日黑榆木!”便有修士脱口惊呼。 更有无数修士亦是连坐镇大能也忘记,神色激动,骚乱起来。 传闻啸日黑榆,六界之中,只在无界生长,曾有上古金仙破碎虚空,前往那界,取得黑榆木,带回人界。 传闻这啸日黑榆,以六界修士之战意为养分,故而杀戮愈重,剑气愈浓,这植株便长得愈加葱郁旺盛。枝叶树干,均是以无尽剑意凝为实体,强横霸道,可为天下兵器之首。 若将此木炼化,便是威名赫赫的剑神枪,也未必是其对手。 故而众修士不顾那剑意森冷刺痛,睁大双眼牢牢盯在那截不过手指粗细、寸许长短的黑色乌木上,竟都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林方生自然也不肯放过这等罕见良材,不由坐直了身子。 阎邪见他如此,问道:“方生哥哥也对这截木头看上了眼?” 林方生点头:“正是,此物于我之道极为契合,若能拿下,结丹可待。” 实则另有打算。师尊那剑神枪,自风映剑仙渡劫之后,再未炼化过,若是将此物与剑神枪合炼,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天下万种兵器,再不是对手。 这却比林方生自己使用,要有效得多。 阎邪便道:“我定助哥哥拿下。” 林方生侧目看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矫情:“如此,先行谢过。” 阎邪待要调笑“你我之间,哪来这许多客套”,却听拍卖师开口,又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住。 拍卖师正在解说啸日黑榆木的拍卖之法。 “此物奇珍,物主并不愿换些灵石,故而鄙阁阁主出了个以物易物的法子,以各位客人所出最珍贵物品交换。各位若想竞价,请前往密室登记。”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修士离席,前去登记。 林方生与阎邪亦是起身,那阁楼下密室有无数,也不知如何以法阵衍化的神通,如此多人登记,竟全无拥挤,一人一间,亦不怕泄了自身机密,由小厮持玉符,将所出奇珍法宝,一一记录在案。 进入密室之后,林方生沉吟片刻,就取出玄阴蟠龙剑,透明剑神光华璀璨,阴气浸骨,乃仙家上品。 小厮一见,立时肃然起敬,道:“客人当真舍得。” 林方生一笑,心道无非借花献佛而已,任他记录完毕,离开密室。 却见阎邪就在门外等候,见他过来,笑容温润,行礼迎接:“先生。” 林方生也微微颔首道:“回去罢。” 他二人笑容和煦,眉目俊朗,彼此又默契非常,一番交谈,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如沐春风。 登记完毕之后,就有拍卖师开始宣读竞价之物。 首先是耀夜鸡翎羽十二支,根根金黄璀璨,那记录玉符可展示宝物虚影,十二支翎羽呈扇形展开,一时方井内也被映照得金光闪闪,华美非常。 耀夜鸡乃八阶金属灵禽,生长千年才有一支翎羽变成金黄,质地坚硬,也是炼器的珍贵材料。 又有万年碧水银线果,颗颗浑圆,龙眼大小,色如青玉,九条银线均匀散布表皮之上。 拍卖师将这些天材地宝,仙家法器,逐一亮出,拍卖场就如开了一场鉴宝大会,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待玄阴蟠龙剑一出,就听闻四周吸气之声。 拍卖师亦是喜色非常,扬声介绍:“此剑以南溟海极南之地,阴寒至宝玄阴水晶所制,通体毫无瑕疵。玄阴水晶硬而易碎,故而又以青龙逆鳞数枚共同炼化,此剑至刚至阴,剑灵亦隐约成形,乃水属性的极品灵剑。如今得见,吾此生不虚。” 拍卖场中,气氛热烈异常。普通席位的众多修士,即便拍卖结束之后一无所获,能接连得见如此多的奇珍异宝,也觉此行不虚。 林方生亦知此剑珍贵,若能换得啸日黑榆木,却也值得。 却见拍卖师又取出一枚玉符,那玉符光华四射,映出一座华美楼阁的虚像来。 不过半尺高的楼阁,总共三层,白玉雕栏,玛瑙廊柱,黄金瓦,琉璃窗,红宝石的滴水兽,灰鲸骨的八角檐,通体珠光宝气,灵气非凡。 又听拍卖师介绍:“此乃昔日天机派镇派之宝,名为天京阁,落地高十丈,内可住人,外可御敌,防御法阵共九层,便是化神大能全力一击,也可挡住。又有十二道神行符纹,遇土遁土,逢水潜水,虽日行不过百里,却可隐匿行踪,乃是历练在外,防身至宝。” 炼器大派固然也有那随身楼阁,却是个死的,亦未曾有如此坚固的防御之力。 但就算如此,也只算个中品罢了。 拍卖师见众人反应淡然,又含笑补充:“这天京阁更有一重好处,乃是庭院之中有灵泉土壤,供种植与养殖,随身携带时,亦可容纳活物。” 此言一出,众皆动容。 区区一个楼阁,竟有如芥子空间一般神通,那天机派果真是惊才绝艳之辈云集,也无怪后继无人,最终没落了。 拍卖师眼见众人反应激烈,赞叹议论之声纷纷不觉,此次拍卖,当是进入高朝了。 林方生闻言,亦是动容,却是有几分意外与失望。 众宝列出,天京阁位列第一毋庸置疑,他最终也与那啸日黑榆木无缘,却不知谁人得了去,日后说不得又是师尊强敌。 阎邪却仍老神在在,安抚道:“师兄无需担忧,胜负尚未可知。” 话音未落,又听拍卖师喜出望外道:“还有一件至宝,今日各位客人,当真是好眼福。” 一时之间,天井之内降下温润光彩,有若暗沉明月,自海潮上冉冉升腾,又洒下无数月晕,竟如帝流浆一般,层层灵气,如潮翻涌。 只是玉符模拟的虚像而已,就已如此灵气充裕,生机无限,仿佛将天地万物之灵,俱都压缩包容在一个小小弹丸之中。 林方生看向那浑圆黑亮,人头大小的珠子,却是脸色一沉,扭头却对上阎邪那仿若恒久不变的温存笑容。 第二十六章:公冶明镜 这边厢二人对望,千言万语,尽在目光中缠绵。 那边厢就听拍卖师朗声报出至宝之名:“万年蚌妖变异内丹,万年黑珍珠一颗。” 此言一出,众修士哗然。 蚌妖与其他妖物不同,体内蕴有珍珠,每逢满月,升出海面吐纳,吸收月华,更将帝流浆吸入珍珠之内,化为己用。 如此千万年精炼的内丹,无论妖魔人鬼,皆可借助其内蕴含的月华之力,修行更是一日千里。 况且蚌妖内丹,生机不断,虽脱离妖体,仍可于月圆之夜自行吐纳,吸收精华。 黑珍珠又有一个好处,便是自筑基到化神,皆可使用,全无障碍。 这等如虎添翼的法宝,竟有人舍得拿来交换一截啸日黑榆木,当真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就有修士在一旁嘲讽,不知道哪个败家小儿,做的这等买椟还珠之举。 林方生自然知道是哪个败家小儿,一时间不由皱起眉来,沉下脸色看向阎邪。 阎邪本待讨好之后,得几句夸奖,如今见林方生脸色不虞,俊雅容颜上,浮现几分茫然:“方生哥哥,可是阎邪做错事了?” “那黑珍珠……” 阎邪便展颜欢笑:“那老蚌妖总算起了点作用,也算死得其所。” 却是全然不将宝珠性命放在眼里。 林方生虽觉不喜,但二人自幼所见所闻差别迥异,却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阎邪见他神色郁郁,以为是受了旁人那些买椟还珠的笑话所累,忙又安抚道:“我如今修为尽毁,留着它也是无用,何况匹夫怀璧,不过引火烧身罢了,不若物尽其用,方生哥哥若是强大,自会回护于我。方生哥哥,你说对与不对?” 林方生见他一腔孺慕,眼神清澈,竟是将身家性命,寄托在异族身上。 不觉间温情缱绻,又甜又暖,竟似要融化一般。 便抬起手,轻轻抚摸阎邪头顶:“你这黄毛小儿,整日作怪,那内丹对你有莫大好处,不可让与他人,速去要回来。” 岂料拍卖师已然宣布,啸日黑榆木与万年黑珍珠交换,请物主于会后交割。 阎邪便笑道:“便是我想,如今也是不能。出尔反尔,可是会被那化神仙师打屁股的。” 林方生听阎邪说得惫赖,表情竟与夜里央他坐上来时一般模样,不由腰间一股热流涌上,便有几分酸软,怔愣之下,脸竟烧红起来。 阎邪见他面有绯色,鲜艳瑰丽,让人心醉神迷。只觉三千世界,若没了眼前这人,也是黯淡无光。 不禁也是情动,又碍于大庭广众,不敢乱来,只得紧紧握住林方生一只右手,低声道:“方生哥哥,我如今虽修为全无,身体却是大好了,便是战个三天三夜……” 林方生皱眉,抽手出来,眼神严厉一扫,阎邪便觉一股剑意,几欲夺人神魂,不由吞下挑逗言语,老老实实闭嘴装乖。 此后拍卖再无波折,林方生亦是与人竞价,拍下几样宝物,只是大部分入眼的法宝,都被那天地人的贵宾抢了去。 林方生自入万剑门,养尊处优,从未因灵石宝物有过烦恼,如今到这大渊城一比,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剑门固然雄霸一方,财力丰厚,在庆隆国中,却也算不得什么。 拍卖结束之后,二人就随众修士离开,在聚宝阁密室里,交割货物。 中年掌柜恭恭敬敬,将一个上等暖玉匣奉上,林方生扭头,见阎邪仍做仆从姿态,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只得自己接过打开,一股森然剑意扑面而来,仿若将元神劈斩而开。 林方生全力运转灵力,挡住那磅礴剑意扫了一眼,正是乌黑榆木,便即刻合上盖子,将灵木封存其中。 妥善收起玉匣后,林方生就欲起身,却听掌柜道:“客人且慢行一步,那啸日黑榆木的主人得了客人好处,无论如何,想请先生入房中一叙。” 林方生不由皱眉,聚宝阁向来为来往客人严守机密,如此擅自搭线,却不像平素所为。 掌柜见他神色不悦,便有些慌张,急忙又行礼道:“请客人赎罪,实因那位客人身份尊贵可靠,鄙阁敢以数百年童叟无欺的商誉担保,对客人绝无害处,还请客人一见。” 林方生见他说得诚恳,何况商人者,无信不立,说得如此恳切,不忍拒绝,只得道:“如此便有劳掌柜带路。” 掌柜松了口气,便亲自将二人引至天字六号的贵宾间门口,躬身道:“万年蚌珠物主已至,求见殿下。” 就有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回道:“准。” 门口侍卫方将门打开,迎二人入内,那掌柜却留守门口,不敢擅入。 见这贵客如此高慢,林方生就有些不喜,只是素来温和,不欲与人争斗,方才忍了怒气,迈入房中。 贵宾间内有龙涎香冉冉升腾,香气浓郁,一名青年正坐贵妃椅上,白衫红袍,黄金龙束发,青霄玉压袍,件件均是华贵无比。 不过炼气期修为,然则眉目疏朗,鼻梁挺直,颌骨端丽,容姿清俊如谪仙一般,比起林方生自己也不遑多让。 年纪与征漠相仿,一身尊贵,若是细观,可见其身气息周正,浑厚无匹,谓之龙气。 必是庆隆天子血脉无疑。 林方生便道:“见过王爷。”行的是平辈之礼。 那青年含笑回礼,回的也是平辈之礼:“有劳仙师,本王公冶明镜,乃当今天子第九子,得封宁王,不知仙师如何称呼?” 林方生仍是道:“严林。此乃我的仆从,严小邪。” 阎邪面皮微微抽动,只得忍住,上前见礼。 公冶明镜便叫身旁侍从为林方生看座上茶,随即说明本意。 “实不相瞒,那啸日黑榆木本是一个噱头,本王起初只为助阁主声势借出,并无意交换。” 林方生不由暗喜,若是可将蚌珠换回,再好不过,面上却仍是一派淡定从容。 “王爷之意是?” “仙师切莫误会,本王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万年蚌珠如此珍稀之物,用来换一根木头却是糟蹋了。我思来想去,心中不安,最后只得想了个法子。” 公冶明镜一扬手,就有个身姿婀娜,美若天仙的侍女,手捧托盘,袅袅婷婷地行上前来。 林方生见这女子,清丽脱俗,楚楚动人,不由生了几分好感,却不知阎邪见他目光柔和盯着凡人女子看,暗地里却已将那女子记恨上了。 那女子掀开托盘上的锦帕,露出一尊半尺高的白玉楼阁来,正是令众人惊叹的天京阁。 公冶明镜道:“本王资质平凡,如今得了这样一个有助修炼的宝物,无论如何,却是舍不得归还了。故而只得以此弥补一二,恳请仙师笑纳。” “那便多谢王爷盛情。”林方生也不同他客气,将天京阁收入乾坤戒之中。 公冶明镜见他爽快,方才松了口气。 林方生便起身告辞,看他一身尊贵,养尊处优,不由得开口劝道:“王爷,我有一言,若王爷不喜,便当风吹过耳,不听便是。” 公冶明镜亦是起身,恭敬道:“还请仙师指教。” 林方生道:“在下修行日浅,不敢当指教二字。只是圣人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王爷享天下至尊的富贵权势,若再想求长生极乐,此路只怕比常人更为艰难。” 此言一出,那侍从便低沉喝道:“竖子大胆!” 公冶明镜却是神色一震,立时喝住那侍从:“不可无礼。有劳仙师高义,点拨迷津,本王……我竟是,糊涂了。” 林方生见他改口不称本王,许是有所顿悟,虽怪自己多事,却还是暗自赞许,又笑道:“王爷不过身在局中,自然不如旁人看得清楚。还请王爷赎罪,告辞了。” 公冶明镜见他言辞恳切,从无虚饰,又不居功自傲,亦觉难得,有心结交,却又不得其法,唯恐贸然行事,得罪贵人。只得拱手道:“恭送仙师。” 林方生便带阎邪出了聚宝阁。 步出屏蔽法阵,就有几道神识再度缠上。那跟踪之人自恃修为,有修炼了些特殊法门,寻常修士,只怕难以察觉。 只是林方生自得了红蛟精元,对天地万物的灵气神识,都是敏锐异常,故而连白羊谷结界之内的血腥杀意,亦能察觉一二,更何况这等微末跟踪之法。 他也不动声色,带领阎邪在集市中行走。 此时夜色已深,因许多修士不分昼夜,故而集市还是热闹异常,有无数法宝灯盏,将此地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与阎邪绕了几个弯子,寻了个无人的巷道,立刻释放剑意,将那几道神识绞散,随即换回自身形貌,便往客栈行去。 阎邪不由叹气:“方生哥哥,真是好脾气。若换了是我,定将那几个小人杀光了事。” 林方生见他说得狠辣,曲起手指,在少年额头一弹,以示惩戒:“日后入我万剑门,不可滥造杀孽,否则逐出门去,绝不留情。” 阎邪捂住额头,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这等宠溺动作,令他喜不自胜,若非还在房外,只怕立时就要扑上。 林方生却不管他,只是回了房间,第一件事便是将炎夜放出。 小狼崽动动耳朵,终是醒转过来,似是察觉异样,扭头舔毛,却舔到些光滑皮肉,不由睁开一双冰蓝双眼,呆愣观看。 阎邪见状,兴高采烈,把那小狼崽拎到灵泉旁边,清澈水面,便映出一个大头细身,光秃秃的小怪物来。 炎夜在池边又呆愣片刻,伸前爪在水面一碰,涟漪扩散,影像碎开。 虽然灵智未开,寒狼到底不是愚笨野兽,炎夜便知那丑陋怪物乃是自身倒影,不由发出一声悲鸣,哀哀哭叫,转身就跑。 一直跑回林方生脚边,更是憨态尽露,痴缠不休。 林方生叹气,将他光秃秃小身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又取出周长老所赠灵丹,喂食炎夜。 又温言安抚,那小狼崽吃了美食,哼哼唧唧,才在林方生安抚之下,晃动小肉条尾巴,再度安睡。 阎邪便从背后搂住林方生,哀怨不满之意,满溢出来:“方生哥哥对个小畜生也会温言软如,对我却从没个好脸色。” 林方生不由抬手,再往他额头敲下个爆栗:“胡闹。” 他自幼跟随师尊师兄,师尊冷淡,师兄温润,却俱是对他宠爱有加。 同门师弟们,虽有亲近之心,但碍于他掌门亲传弟子身份,却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 如阎邪这般撒娇耍赖,纠缠求欢,却是前所未有,倒让他生出几分兄长威严来。 而后阎邪却是不依不饶,将他强行拖到隔壁,动手动脚,再行双修。 ……故而林方生的兄长威严,也就仅限于此罢了。 第二十七章:红蛟杀人 如此又是竟夜缠绵。 林方生醒转时,天色未亮,紫蓝晨雾自窗楞缝隙中徐徐渗入,沁凉如水,洒落面颊。 他只觉胸腹沉闷,犹如压上千钧巨石。 睁眼看时,却见阎邪一头黑发四散,枕在他胸口;狼崽四肢团成秃毛球,卧于他腹部。 一人一兽,俱是好梦正酣。 林方生将这两团累赘推开,起身沐浴。 不多时,又一身水汽氤氲,青衫玉肌立在门口,迎上阎邪一双笑意温暖的双眼,道:“我将回万剑门。” 此言一出,就见阎邪清俊笑容,生生凝固。 林方生只得又道:“如今多事之秋,我亦护不得你周全。剑元宗虎视眈眈,门内少不得一场血战,不如留在城中,事了之后,带你回去拜师。” 阎邪亦是起身,行至面前,将林方生轻轻搂抱入怀,温言笑道:“有劳方生哥哥这许多解释,我自等你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了彼此心意。 林方生又取出天京阁,还未开口,阎邪便在他嘴角轻轻一吻,柔软温热,蜻蜓点水样,一触即分。 微愣之时,见他笑道:“我如今留在城里,哪里用得上。不若哥哥留着防身,也叫我放心。何况这宝物……凝脉八层以上方可操纵。” 林方生暗道惭愧,他当此物是阎邪所有,竟是未他当那宝物乃阎邪所有,故而并未查看,反倒又戳了少年痛处。 只得默默收了天京阁,待要说点旁的话题安抚,又恐弄巧成拙,幸而此时客房禁制被触动,小二的声音在门外扬起:“林仙师,冒昧打扰。有一位司华宫主送来拜帖。” 林方生暗自松口气,转身逃也似的去打开房门。 阎邪却当他听闻司华钧之名,方才如此匆忙,眼神不由又是一暗: “方生哥哥,你的心里,如何容得下这许多外人?既如此,全都杀了吧。” 言罢一身冰寒,惊得叫那被忽略在旁的炎夜躲进被褥里。 林方生并未察觉异常,门外有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皆是金丹修为,男子一身黑衣,容貌英俊,神色恭敬,女子着水红裙衫,姿色俏丽,却一脸傲慢,见他出现,也只是矜持颔首,不肯行礼。 小二则站在一旁,笑容满面道:“司华宫主是鄙店贵宾,不曾想林仙师亦与宫主大人熟识,小的真真眼拙,多有冒犯,请仙师海涵。” 女子嫌他罗嗦,微微皱起眉来,打断小二: “我家主人要见你,速速随我来。” 林方生见这女妖修颐指气使,全无礼仪,脸色一沉: “既然要见,叫他亲自前来。” 言罢也不等人反应,将门关上。 却听那女妖尖声斥责:“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凝脉爬虫,得宫主青眼竟不知感恩,我定要将你撕成肉片,喂我那群好儿郎!” 又有小二与那同伴劝阻,纷乱不已。 林方生不去理睬,折回房中,将迎上来的炎夜捞起,放入驭兽牌中,就见阎邪悠然坐下,倒了两杯茶: “后宫众多,终究是拖累。” 林方生听他一语双关,影射之意甚浓,此时却没那个心思与他计较,只是接了茶杯,一饮而尽:“堂堂七尺之躯,尽做小儿女之态,成何体统?我已预付客房一月订金,待我破了血咒,杀了罗皓然,自来寻你。” 阎邪手捧空杯,恋恋不舍道:“方生哥哥,你可要小心。你若不来,我便不走。” 林方生见他一双黑眸璨然生辉,不由勾起笑容,也在嘴角轻轻一触:“我自会小心。” 既已嘱托完毕,林方生也不拖延,打开房门。 却见司华钧身姿挺拔,天神一般自走廊行来。 眼见得林方生身后之人,司华钧眼中浮起一层厉色:“你这魔物,不在自己巢穴等死,偏偏闯进大渊城来,好生狂妄。” 黄金织锦的袍袖向外一甩,就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怖灵压,朝阎邪当胸重重击去。 林方生只及拔剑挡下不到半成威力,就见阎邪身体向后飞进客房,把临院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而后重重摔落在庭院之中。 林方生飞奔追上,却见阎邪脸色惨白,胸口塌下一块,鲜血淋漓,白骨森森,旋即又从伤口腾起一股赤红火炎,将那尸身烧了个干干净净。 前后不过几息,这个方才言笑晏晏,声称“你不来,我不走”的少年,就只剩下一点黑灰,风一吹便四散无踪。 林方生双膝一软,跌坐在地,只觉万箭穿心,肝胆欲裂,恨不能以己身代之,一股血腥涌上喉头,生生呕出口血来。 司华钧却仍冷心冷肺,奇道:“这是什么法门?我竟是从未见过。” 又蹲在烧过的地上,捻起一点泥土细细研究起来 闹出如此动静,走廊与庭院竟是悄然无声,也不知那掌柜如何应付的客人。 林方生已一把扣住司华钧手腕,厉鬼一般狰狞:“他魔功已破,形同凡人,再无所为,何必赶尽杀绝?” 司华钧自掌水晶宫,个个讨好,人人恭敬,何曾被人如此质问过。 一时也是动了脾气,反手将林方生甩出,正撞在一株灵槐树上,莹白剔透的槐花雪片一般,簌簌作响,落了满身。 林方生强忍胸口血气翻涌的憋闷,毫不犹豫,召出五十四柄灵剑,杀气腾腾,朝司华钧激射而去。 司华钧冷笑道:“那魔修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压住一身魔气,骗得过蝼蚁,却逃不过本座法眼。可笑你被人愚弄却不自知,真真不可救药。” 袍袖一卷,便将剑阵击得溃不成军,那些上好的灵剑五光十色,纷纷落地,碰撞出清澈脆响,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好不动听。 林方生还待负隅顽抗,那妖修已身影一闪,欺到近前,将他两手扣住,往头顶一按,压在灵槐树杆上。 就如铁钳一般挣脱不能。 区区凝脉修士,在化神期面前,只怕比之蝼蚁还有不如。 那妖修鼻息火热,双眼之中的怒火与占有欲毫不遮掩,仿佛只要多盯一刻,就会将他一身衣袍烧个精光。 林方生满腔愤怒,却被刺激得更盛,也是冷笑道:“如今毁尸灭迹,证据全无,自然由得你信口开河。” 司华钧眉头一皱,道:“并非我……”语调一滞,转而嗤笑两声,“我堂堂北溟霸主,何需与人解释。” “只怕是,理屈词……你,放手!” 林方生惊怒交集,只因司华钧扯开他外袍,又将亵裤撕开。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刻,灿烂金光照耀庭院,头顶的灵槐翠绿玉白,被阳光一映,就如透明一般。 在这等光天化日之下,林方生只觉冰凉水汽径直包裹住快要燃烧起来的肌肤,白皙肤色刹那便染上一层薄红。 惊怒之中,却是惊比怒多,待要踢脚踹他,反倒被这妖孽欺身而入,卡在两腿中间,反倒是门户大开之状。 司华钧却低头在他光滑胸膛一点突起上反复亲吮啃咬,火热舌头灵巧得有若活物,林方生不由得惊喘一声,弓起背来,正正撞在灵槐树上,又摇下成片碎玉似的花瓣来,落在潮红脸颊和胸膛上,又被妖修舔扫卷走。 合欢符纹显是知晓这次是主人来了,激动不已地颤动起来,林方生清冷表情也被染上情浓热烈的神色,一身热汗渗出即被烘干,烘干又即渗出,将那斜斜挂在手臂上的青色衣衫,染出许多暧昧深色的湿痕。 司华钧直到将一点肉粒咬得鲜红发硬后才松开,哑声笑道:“果然这个法子有效。” 林方生方才从那又痛又爽的刺激里回过神来,眼神却是冰冷异常,剑阵既破,再无旁的手段,他便召出无数符咒,密密麻麻环绕四周,要跟司华钧来个鱼死网破。 那些风火雷电的符咒灵力流转,眼看就要激发,林方生却被一股强横外力,猛然贯穿。 全无任何前奏的贯穿,犹如被烧红的铁棍从身体内侧狠狠捅到底一般,又干又紧的通道被凶器擦出血来。 林方生一时间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嘶哑喘息出声,周遭那些蓄势待发的符咒,就如风筝断线、流星陨落一般,挨个落下,撒满庭院。 饶是如此,剧痛之中,依然有快感堆叠。愉悦情潮,伴随司华钧几近残虐的顶撞,越来越浓烈鲜明。 林方生低垂眼睑,死死咬住嘴唇,任他拉高一条腿,肆意施为,后背一次次撞上树杆,白玉般的花瓣和翡翠般的叶片,纷纷扬扬,坠落如雨。 司华钧呼吸愈加灼热,一杆铁铸样孽根,周而复始,无始无终,在潮热软肉里横征暴敛,索求无度。 偶尔低头,却见那剑修一排牙齿,狠咬在薄唇之上,留下深刻齿痕,更有一条殷红血线,顺着情动却又哑忍的嘴角,缓缓蜿蜒。 若是细看,眼角一道湿痕亦是被阳光一照,熠熠闪光,却并非情热难耐的悸动。 司华钧顿觉一腔热情,俱被浇熄,兴味索然,草草了事。 林方生被他放开,倒是松开了紧咬的嘴唇,仍旧面无表情,将衣衫整理妥当,连动作亦不见慌乱,袍袖一挥,收回满地灵剑灵符,腰身竭力挺直起来,转身离开。 司华钧见他背影远去,神色笼罩在树荫之下,亦不曾挽留。 只是将飘落在指尖的一枚冰片样的灵花瓣,猛攥在掌中,一股金黄火苗腾起,将花瓣烧了个焦黑。 第二十八章:灵兽陷阱 大渊至万剑门,以林方生如今修为,日夜兼程,最少也需十余日。 他离了客栈,不忘掐个法诀,幻化成个容颜憔悴的修士,方才离开城门,召出飞剑,全力催动,飞遁而去。 行了足有半日,他才自激荡心绪中回神,静下心来,就立时察觉,有五道神识缀在身后,而本尊在百里之外,亦是穷追不舍。 一时间,怒极反笑,手腕一翻,玄阴蟠龙剑在手,赤红泛金的剑意冲霄而起。 林方生气沉丹田,舌绽春雷,嗓音琅琅:“藏头露尾,非君子所为,莫非还想让道爷上门相请才肯出来?” 一时间十方八面里,俱是锋锐剑意,头顶云层,脚下树林,皆被这霸道剑意冲得散乱凋零。 那五人见行踪败露,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分散周围,形成合围之势,正是有意无意,占了五行之位。 乃是四条大汉与一名少年。 为首的虬髯大汉手提一柄深紫色长剑,其色近黑,应是剧毒。他豪爽笑道:“道友稽首,我等兄弟听闻道友有一头寒狼,特特前来,借以观之。” 这四个大汉体格魁梧修为都在凝脉八、九层上下,一身戾气,倒更像是剪径的盗贼,这等行径,倒是颇合剑元宗的做派——不知天高地厚,张狂令人生厌。 又有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抖擞一对黄金钹,催道:“哪个耐烦与他多说,一刀杀了,管他寒狼寒狗,灵石法宝,统统抢走!” 那少年却急道:“不可伤人性命,只要取到寒狼即可。” 众大汉面露贪婪嗜血之色,哪里还听他。已然各自祭出法宝,行成五行大阵。 五行阵乃所有符阵之基础,通阴阳之气,合乾坤之理,一但运转,便可源源不绝吸收天地间灵气,以达成攻、防、困、治、守等各色效果。 此刻那五人转的便是困字诀,要将林方生活活耗死在阵中。那少年被同伴逼迫,亦是不情不愿,守在土相位,放出一柄小幡来。 林方生杀心已起,冷笑一声,也不怕暴露身份,召出天罡地煞剑阵。便有数十道艳若霞光的剑气,将半边天空映得靛青、澄黄、赤红各色交相辉映。 虬髯大汉便咦了一声道:“这天罡地煞阵……你是……” 林方生面沉似水,不给他开口机会,以身为剑,朝他冲去。五十四口灵剑嗡嗡齐震,环绕周围,电光火石间,便将那大汉绞为齑粉,血肉如雨,溅了其余四人一身。 林方生有剑阵护身,一袭白衫却是丝毫未染。 那大汉守的是火相之位,攻击力乃五人叠加,却一个照面就被杀了,其余人不由大骇,阵也不守,转身便逃。 林方生杀机既起,岂容这些匪徒逃走,嘴角噙起冷笑,五十四口灵剑已化为三股剑光紧追不放,剑光一触,又是三蓬血雾,轰然炸开。凝脉修士元神亦微弱,离了肉身又无人护持,不过须臾便自行消散了。 那少年何尝见识过这等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段,不由手足发软,既不逃跑,也不求饶。少年青涩表情,竟与阎邪有几分相似。 只是,终归是旁人,与这些杀人越货的强盗混在一起,便应有杀人者恒被杀之的觉悟。 林方生遥遥一指,就有一道华丽剑光刺向少年,要取他性命。 当是时,有一道声音响雷般炸开:“严道友,剑下留人!” 却是驭兽门周长老,他虽然身居高位,修为却只有金丹初期,正坐在一头白鹰背上,匆匆赶来。 林方生对剑意之掌握,远胜同辈,不愿得罪周长老,冷哼一声,并不动作。那剑光直扑到少年面门,方才炸碎消散,带起一阵劲风,仿如扇了他几个耳光一般。 少年如此方才回神,看向匆忙赶来的周长老,颤声道:“爹……爹爹。”面上却是羞愧难当。 周长老离得近了,一掌抽得儿子白净面皮上浮现五根鲜红指印,这才满脸愧色自鹰背上站立起来,向林方生行了个大礼:“周某教子不严,才叫犬子被奸人所惑,犯下此等大错。周某认打认罚,只是我一脉单传,求道友怜他年幼无知,饶他性命。” 那少年名为周誉,那日见父亲对一头妖兽如痴如狂,就动了心思。恰好那四人也对林方生的财物起了觊觎之心,在寻帮手。一来二往,就哄得周誉一道前来。 若说林方生是心思纯良,这位却是有些愣了。 林方生收了剑,也不多言,颔首道:“不可再犯。” 周誉讪讪谢恩,周长老却是恨铁不成钢,揪了他耳朵大骂:“你这个糊涂蛋,我驭兽门好歹也算名门正派,你竟跟那些作奸犯科的小人厮混,若不是……”周长老突然一惊,“险些误了大事,严道友,事关你那妖兽寒狼,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方生也慎重起来,干脆取出天京阁,催动法诀,往地上一扔,那白玉楼阁迎风即长,很快变成一座精致庭院。周氏父子自是惊叹不已。 三人进了庭院,周长老便沉声道:“请道友取寒狼一观。” 林方生就自驭兽牌里取出狼崽,放在面前石桌上。 那崽子在驭兽牌中憋得慌,才一出来,就撒开四肢往林方生怀里扑。却被林方生拎起后颈皮,塞给一个陌生人。 炎夜一双冰蓝眼珠里浮起水气雾,宛若要被遗弃一般,又扭头吐出一团小小冻气,在周长老衣襟留下几点冰渣。 林方生收留寒狼至今,尚未见过此妖神通,如今却是三人六眼,盯住不放。炎夜得了众人关注,竟是得意非常,将毛脑袋、肉尾巴,高高扬起。 林方生不由拍拍他脑袋,以示安抚:“稍安勿燥,让周长老为你检查。” 周长老亦是呵呵一笑,将炎夜托起,轻轻抚摸耳下,尾跟,趾尖,又并起两指放在额头,另只手放至丹田,释出浅淡灵力,没入寒狼体内。 却见炎夜惨叫一声,死命挣扎,自周长老手中挣脱,窜进林方生怀中,瑟瑟发抖。 周长老却是一拍石桌,大笑道:“甚妙,甚妙。”见林方生一脸疑惑看他,微微怔住,又改为摇头叹气:“不妥,不妥。” 周誉在旁,终究忍不住插嘴道:“爹爹,你这一时甚妙,一时不妥,可叫我们糊涂得紧。” 周长老得了儿子提醒,方才向林方生拱了拱手:“老夫一时激动忘形,失礼失礼。” 又见二人疑惑,也不耽搁,直言道:“这幼崽被下了咒,应是结胎之时便被种下。有两个符纹,一在紫府,封灵智,一在丹田,损修为。符纹做得甚妙,可对妖兽,却是大大地不妥。” 但凡妖兽修行,皆自灵智开而始。若灵智未开,如何悟道,如何历练?只得做个混混噩噩的畜生,了此一生罢了。 林方生轻轻抚摸炎夜才长出点绒毛的背脊,他只道这幼崽因被父母抛弃,未尝得母体喂养,故而生长迟缓。却不料是被奸人所害,符文入体,身不由己,林方生自是感受甚深,不由起了同病相怜的心。便问道:“可有解法?” 周长老面有惭色:“老夫……我对符咒一道,却是学艺未精。”若非他对妖兽知之甚详,又酷爱钻研,发现寒狼毛发中灵气残余量有所异常便立时赶来,不但解了疑惑,也救了儿子性命。 可见一饮一啄,因果循环,非人力所及。 周长老见他面色沉郁,又开导道:“这小子若是留在冰原,只怕早成了旁人盘中餐。如今得道友救助,可见是个有大机缘的。日后若是遇见红阳真人,更有机会解咒。” 见林方生不解,周长老又道:“红阳真人性喜游历,见闻广博,又是法修,精通符纹发阵,为人亦是仗义豪快,若得他相助,多半能成。” 虽是安慰之语,林方生亦是感激,只是天下之大,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行踪不定的真人身上,未免有些缥缈。 二人又寒暄几句,交换传讯印记,日后若有所得,便能以剑符传讯。 送走周长老父子,林方生又折回楼中,驱动法阵,那白玉楼阁便禁制紧闭,朝着万剑门缓缓行进。 一个时辰行不过百里,聊胜于无。林方生也无心打量庭院景致,只放寒狼在院中肆意玩耍,又自寻了间厢房,打坐疗伤。 一场激斗,林方生太过暴烈,灵力疯狂,却是令经脉略有受损。林方生便白日驱动天京阁,夜间乘飞剑行进,如此行了二三日,忽觉天京阁禁制被人触动,就有一个冰冷淡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方生。” 却是师尊的声音。 他立时起身,急匆匆赶往入口院门,撤了禁制开门一看,果是师尊来了。 赫连万城有如一株冻结千年万年的冰树一般,身姿挺拔,周身气息却是冰寒锐利,几欲逼人退避三舍。此刻师尊却是剑眉微皱,冷淡语气里隐有责备之意:“未察敌情,贸然撤防,太过……” 大意二字尚未出口,这小徒弟就已扑入怀中,生生打断余下话语。 师尊周身剑意有如冻结,胸膛却温暖如春,林方生埋首胸前,犹如倦鸟归巢、游子还乡,那些个浮萍一般的纷乱思绪,尽数沉浸了下来。只觉安心无比,竟是连眼角也湿了,声音微带哽咽:“师尊……” 又觉师尊手臂,缓缓将自己圈在怀中,轻柔抚背,一下,一下,坚定温暖掌心,终是把那些委屈伤心,给驱散了。 第二十九章:房章内师尊 林方生便赖在师尊怀里,不舍离开。 赫连万城也不催他,而是弯下腰,勾着小徒弟膝弯,孩童一般抱在怀中:“收了天京阁,与我回船。” 林方生贴着师尊胸膛,微微羞窘,却是依言而行:“师尊识得此物?” “早年见过。” 赫连万城脚下一道剑光,不过瞬息,便已追上宝船。为免尴尬,却是未惊动旁人,带小徒弟进了船舱。 林方生却是面色烧红,身体僵硬。任师尊进舱后坐在云床边,又将他放在腿上。待要挣开,反显刻意。 只得硬起头皮,装出若无其事的面貌来:“师尊,不知师兄现今如何?” 赫连万城冷淡语气,难得有点迟滞:“尚在闭关。” 征漠天资出众,修行一日千里,像如今这般长时间闭关,前所未有,林方生不由担心起来。 又听师尊道:“自有缘法,无需忧心。” 林方生道:“弟子知晓。” 二人又交换情报,赫连万城素来寡言,又不愿招旁人进来说明,两指在小徒弟眉心一点。 便有大量情报涌入林方生脑中。 原来剑元宗口口声声,要万剑门交出林方生。忽一日突然撤离,原来是少宗主失踪,全宗上下,都赶去寻人。 未过两日,又自大渊城传来真龙令,原来那血咒竟传至天子血脉中,如今已有两名皇子、一名公主中咒,尚在昏睡中。 郭家庄一场悲剧,最终竟发展成了亡国的灾难。 修仙之人虽不受凡尘间权势管辖,但庆隆公冶一族,身负真龙血脉,千年以来,在各修仙门派与凡夫俗子之间取得制衡,维持长治久安,可谓劳苦功高。故而各门派也极为尊重天子。 如今天子一脉遭逢危机,若是人间战乱,势必影响修仙格局,妖、魔两界只怕也要乘虚而入。 林方生又想起阎邪,不由心中一动,问道:“师尊,那中咒的两名皇子是谁?” 赫连万城取出一块玉符,符内打出人像字样,金光闪闪。乃次子公冶明珑与第九子公冶明镜。 公冶明镜,正是得了黑珍珠,并赠送天京阁的宁王。 桩桩件件,看似毫无关联之事,却似被一条线,隐约穿在一起。林方生愈想愈是手足冰凉。 赫连万城已将手指搭在小徒弟手腕,为他诊脉:“气机紊乱,何人让你心绪不宁?” 林方生便将自相岳山始的经历大略一提,赫连万城便道:“阎邪有诈。” 此言一出,林方生又是一阵心酸苦涩,人人都看得出那魔修居心叵测,为何独独他身在局中,却被那少年坦诚笑容骗得团团转。只得强笑道:“弟子省得,必不会再受蛊惑。” 他怕师尊再追问下去,急忙问道:“师尊为何知道我所在?莫非那天京阁禁制不足?” 却见师尊一双冰雪样的眼眸,看了过来:“无关禁制。你曾吸我元精,千里之内,皆有感应。” 林方生促不及防,一张脸烧红起来。 却见师尊冰雕一般俊美冰冷的脸凑近,扣住他下颌托高,柔软嘴唇便贴合在一起。 师尊的嘴唇与周身凛冽霜寒截然相反,却是温热柔软,动作亦是霸道得很,含住他下唇,又是吮舔,又是啃咬,将一片嘴唇咬得艳红肿胀,几欲滴出血来。 林方生只觉嘴唇火热钝痛,不由微微张开,露出雪白齿列间,一点赤红舌头。 又觉师尊气息渐浓,将他嘴唇整个覆盖,又撬开牙关,卷缠舌头,扫舔之间,渐渐用力,整个口腔都是酥麻热痒,有如一股火流,窜进了骨髓之中。 林方生终是忍不住,细碎低吟出声,勾住师尊脖颈的双手也紧了紧,沉浸在热吻之中。 而后腰带松开,中衣褪尽,还未等他回过神,就已和师尊裸裎相对。 林方生不甚明了师尊所为,只得道:“师尊……符纹无事。” 却见师尊置若罔闻,仍是将他置于云床,双腿分开,欺身压下。 林方生如此清醒与师尊贴近,却是初次。便是熟悉的套路也带上忐忑不安。 就觉师尊嘴唇更热几分,自颈项到锁骨,由胸膛到小腹,无处放过,尽数烙上亲吻痕迹。就如点燃簇簇火苗,将周身烧得一片湿热,又被师尊冰冷光滑黑发扫过肌肤,冷热之间,更是敏感几分。 被师尊如此玩弄,林方生哪里忍得住,央求声里亦是带上浓重鼻音,就如幼兽哀鸣一般。“师尊……不……” 他待要说不可如此却又唯恐惹怒师尊,犹豫之间,却听师尊冷冽嗓音,自胸腹处传来:“可是不够?” 小腹与腿根交界处,便传来湿热柔软的舔扫触感,惊得他身体蜷起,更是哑声闷哼出来。 赫连万城复又起身,压在林方生身上,神色冷静专注,一头黑发倾泻而下,宛若将他困于方寸之间。 林方生在这直视下,羞窘更胜往常,才欲偏头避开,却又被扣住后脑,师尊不由分说深吻,竟如唇舌厮摩一般,由舌身至舌根,自上颚到喉口,侵入得愈发深了。 林方生任凭师尊引领,唇舌缠绕间有激烈热流,亦是情热起来,喉间呜咽,有蚀骨般缠绵之意。 身下之物也已觉醒,侧腹却被师尊火热硬物顶住,又觉师尊手指在背脊游走,停在腰椎某处,轻轻一按。 林方生便觉强烈酸麻,自按下处骤然炸开,不由惊喘出声,猛烈弹起身子,却又被赫连万城摁在怀里,不得自主。那强烈感受无从宣泄,尽数窜进脊髓之中,孽根也是不堪如此愉悦快慰,愈加肿胀不堪。 师尊尚且未曾触碰到身后禁处,就已叫他意乱至此,实是有些,情何以堪。 船舱之内,静谧无声,亦不知时辰,唯有林方生粗重喘息,间或几声失声低吟,如此失态,叫他窘得一身潮红,抬手遮住眼睛。 赫连万城却将他双手拉开,在眼睑处亲吻,舌尖扫过他轻颤不已的睫毛,声音却带上一点暖意,手指又压在腰后,揉得他手足酸软,欲念叠生:“此处有两窍穴,曰阳关,曰精门,若以灵力灌之,可享极乐。” 确是极乐,被师尊如此一弄,就连那安安份份的合欢符纹,亦是蠕动起来,渴求疼爱。 林方生仍旧紧闭双眼,不敢对视,任由那湿润热意,自眼角滑向胸膛一侧突起。“师尊……为何……”知道这些香艳风月的法门。 “翻阅典籍,偶尔得知。” 他只觉胸膛那点敏感,陷入到湿热柔软之处,又被舌尖拨弄,触电一般麻痒,扩散开来,不由得“啊”一声叫出声来,仿佛这样才能将浓烈过头的愉悦刺激驱散一般。 又听赫连万城语调模糊:“如今试过,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就有微冷细长的硬物,自林方生身后刺入。 赫连万城之前种种准备,已令他充分就绪,刺入之后,除却异物感一点不适,竟不觉如何干涩。 林方生又哑声低吟,眉头亦是皱起,“师尊……” 赫连万城便答他:“方生,我在。” 随后撤出手指,倾身压入。 师尊侵入动作缓慢坚定,不容推拒。林方生亦是主动曲腿,勾住师尊腰身,柔顺接纳。便是器物巨大,撑得甬道几欲裂开,亦不曾有半点抗拒。 尽根而没时,二人俱是发出一声低喘。 林方生才待放松,却陡然听闻舱门敲响,不由得一惊,下肢肌肉亦是紧绷起来。 却见师尊轻轻拍他臀侧,要他放松,一边冷淡开口,语调与平素,并无不同:“何事?” 门外就有一个熟悉嗓音响起:“启禀掌门师伯,五行宗少宗主的灵船在外,特来拜见掌门。” 竟然,又是白术…… 林方生被师尊一通顶撞,合欢符纹早已觉醒,正欢欢喜喜缠绕师尊凶器顶端,贪婪享受,快慰愉悦之感,更胜百倍。 待要叫出声来,又生怕被白术听见,值得死死咬紧牙关,将那些销魂喊叫,全憋成火热鼻息闷哼。 谁知师尊却不放过他,俯身对着最脆弱之处执着猛撞,又用手指撬开牙关,玩弄柔滑舌头,语气却依旧冷如寒潭:“五行宗?可知所为何来?” 竟似气定神闲,要同白术多攀谈几句一般。 白术自是受宠若惊,恭敬答道:“我等与林师兄在柳镇,曾与那少宗主有一面之缘。” 林方生早被师尊折腾得死去活来,脚趾蜷起,酥麻情热,就连经脉中也是火热一片,快要融成一滩水。 他不由一时恼恨师尊,一时恼恨白术,却是张口任师尊把玩他上下两张口,又紧皱眉头强忍,全身已然滚烫绯红,连眼尾也泛起赤红颜色,又被水光一衬,竟是说不出的流光涟滟。 白术此人,委实老实过头。丝毫不觉站在门外汇报,有何不妥。竟是将柳镇之事,巨细靡遗,又讲一次。 林方生已然意乱情迷,手足纠缠在师尊身上,又挺起腰身,迎合顶磨。 终是在灭顶情潮中,狠狠收紧符纹一圈软肉,引得师尊闷哼一声。 他亦是被师尊突然卡住要害,生生自情热快慰的顶点跌落下来,那等空落,笔墨难以形容,不由得眼泛水汽,亦是跟随着沙哑闷哼出声。 却听白术声音惊疑不定:“掌门师伯!咦,原来林师兄也在,师兄可安好?可是出了何事?” 林方生欲哭无泪,只得一边哑忍,一边狠狠咬住师尊手指。 第三十章:房外白术 赫连万城任他发狠,古井无波的双眼中,终是浮现一抹笑意:“无妨,我助你林师兄行功,明日方成。” 白术自是不疑有他,只犹豫道:“那姚少宗主……” “今日请回。” 林方生还待再咬,却被赫连万城抽回手指,险些咬到自己手指。 又被托高一条腿,竟是含着那火热一根,被生生翻转半圈,陌生摩擦之感突袭而来,林方生不由“啊”地叫了一声。 又急急自己捂住嘴,趴伏云床,腰肢下陷,后臀高耸,形成一道诱人至极的弧度。 林方生并无自觉,赫连万城的眼眸颜色却是深暗下去。 回了白术一句“无事”,终是甩出一道结界,将声音隔绝。 而后便俯身下去,牢牢掐住小徒弟腰身,再不忍耐,肆意享受起来。 林方生被那几欲顶穿的力度撞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又被师尊钳制住尘根宣泄出口,一团邪火,堵在下腹腰身之间,越烧越旺,仿佛连骨髓也要一起熬干。 最后只得紧紧抓住被褥,脚趾蜷起,摆腰迎合,哭叫道:“师……师尊……我……受不了……” 竟是连嗓音也嘶哑难辩。 赫连万城却不管他如何哭叫挣扎,仍是一下一下厚重夯击,就连那合欢符纹也承受不住一般,自喜悦迎接,变成无力承受侵袭,每顶一次,都不住颤抖。 他低头在小徒弟后背,肩胛骨正中,重重一舔,满意看那白玉一般骨节分明的脊骨无助轻颤,亦是声音暗哑道:“唤我名字。” 林方生一怔,却有一阵热流,伴随师尊言语流入胸中,竟是一阵阵心悸起来。 又被师尊粗暴顶撞,身体不由得向前一扑,匍匐云床之上。 师尊却自身后倾轧而下,顶撞之间,更是粗暴,带动云床也似不堪重负,床脚渐渐偏移原地。 赫连万城又在他耳边道:“唤我万城。” 林方生犹犹豫豫唤道:“万、万城……” 此言一出,就觉体内那柄凶器,愈加滚烫肿胀,仿佛要将他自内而外烧个干净。 赫连万城动作亦是狂暴得几欲失控,将他紧紧勒在怀里,每次顶撞都仿佛要将他腰骨撞折。 林方生却在这近似凌虐的折磨里窥到了师尊隐没冰山之下,熔岩一般炽烈热情,胸口鼓胀得几欲裂开。就连那钝痛得难以忍受的冲顶亦是饱含难言甘美。 唯有敞开身体,尽力承受。 唯有不顾嗓音沙哑,执着呼唤:“万城,万城……师尊……万城……” 却不知为何,眼泪却是越流越多。 赫连万城只是粗喘,哑声应道:“方生,我在。” 又狠力冲顶几下,二人便一前一后,紧绷闷哼,热浆披离,竟是齐齐登了顶峰。 一时间,床榻摇晃,肢体碰撞,嘶声低吼,尽皆沉寂。 万籁俱寂一般,唯有林方生尚未停止的啜泣,点缀一般。 过不得多时,赫连万城再度浅浅律动起来。 林方生尚未自那灭顶眩晕中回神,便察觉身后人动作与体内那物变化,不由怔忡起来:“师……万城?” 嗓音暗哑难明,若非修士六识敏锐,只怕分辨不清。 赫连万城道:“为师助你行功,天明方歇。白术亦知。” 此言一出,林方生却是一脸羞愤,连耳根亦是通红:“莫要……提他……嗯……” 随后却是无暇再提了。 赫连万城言出必行,踏踏实实助林方生行功至天明,各种姿势,全试一遍。 待得天明,师尊尚且游刃有余,不才弟子却已弹尽粮绝,弃械投降了。 故而姚丹青又被告知,林方生练功过度,如今卧床休养,见不得外客,只得遗憾而返。 林方生果然卧床不起,却是腰疼腿软之故。 赫连万城冷若冰霜,剑意却是霸道强横,如今林方生更是身体力行感知,师尊究竟如何地霸道强横。 他稍稍一动,就觉腰骨咯咯作响,如同千万钢针扎上一般,不由皱了皱眉 不知应怨师尊不肯节制,还是怨自己体质不足。 正犹豫间,便见白术推门进来,一脸喜色:“我就知道上天公允,不会让林师兄遇难。” 林方生见是白术,又是尴尬又觉喜悦,便问及后来发生何事。 原来自他失踪之后,又有不少名门弟子失踪,故而各派集中柳镇,却不干正事,日日商讨,又对万剑门搜索百般阻挠,执意道是这等擅自行动,反倒添乱。 最后赫连万城不耐吵闹,一剑削平相岳山,才吓得各门各派闭嘴。 白术一提及此事便眉飞色舞:“掌门师伯那一剑,好强的气势,连五行宗、伏虎堂这等大派掌门都吓得一脸菜色,乖乖闭嘴。相岳山整个山头都被削平,如今改名叫相案山。那罗皓然便是在山腹之内寻到,还有各家族失踪族人尸首俱在。” 林方生皱眉,突然想起一人来:“那天琮门战翼又如何?” 白术回忆片刻,脸色却是不好看:“此事说来蹊跷,据天琮门掌门所言,战翼三人的本命魂灯,在尚未抵达柳镇之时,一起灭了。” 林方生闻言,却有一种“我便料是如此”的释然,竟不觉心痛。 怔忡之间,却见白术突然神神秘秘,凑过头来,低声道:“师兄,你与掌门师伯,究竟修的何等功法,竟能在行功时说话?” 林方生不料他有此一问,竟是怔住了。 又听白术问道:“我便忆起,师兄在柳镇修炼之时,也被我撞见了。听闻起来,这功法似乎极为痛苦,想必也极为有效。却不知这功法名字,是否只有掌门亲传方可修炼?” 白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却看不明白林方生神色,好似羞窘、又好似恼怒,却又有几分似是哭笑不得。 只得又壮起胆子道:“林师兄,我自是不敢有违门规,擅自打探。只求师兄告知,如何才能传承到此功法?” 又是一脸坚毅狂热:“再多苦楚,我亦不怕。林师兄受得,我自然也受得!” 林方生只是闭目不语,只怕一开口就要将他轰出门去。 停了半晌才顺了气,平静道:“这功法,唯单灵根可用。你切勿贪心,反坏了如今修为。” 白术深信不疑,又一番惋惜感叹,林方生才欲将话题绕开,他又道:“却不知这功法有什么来历?当真霸道,我听得掌门师伯那船舱板壁响了一夜。” 赫连万城只顾用结界遮蔽声音,却忘记云床紧挨木墙,他又毫无节制,竟然……被听了去。 白术看林方生一脸通红,不由关心道:“师兄莫非练得太狠,竟是发烧了?连嗓子也哑了。” 就听赫连万城接口:“确是练得有些狠,日后节制些。” 白术连忙起身行礼,随即被赫连万城赶出门去。 林方生才被白术句句无心之语,轰得心神大乱。便任由师尊扶他趴在床上,又以灵力贯注手掌,按摩酸痛腰肌。 一阵火热灵力流过,缓解酸痛,林方生不禁低低喘了口气。 赫连万城收回手,又道:“明日午时,可至大渊。”又恢复了素日里冷漠至极的语调。 师尊如此,却叫林方生放下心来。师尊道心坚定、意志过人;无论风云变幻,人心险恶,师尊却一直是万剑门诸人,仙途之上,巍然耸立的那一尊道标。 于林方生而言,更是如此。 听得师尊开口,他自是恭声道:“是,弟子省得。”随即又道,“师尊,弟子尚有污名在身,入城之后,惟恐连累同门。不如容我独自行事。” 赫连万城在他脸颊轻轻一抚,表情却未见波澜:“先与我见天子,再随你行事。” 林方生知师尊之意,却是要护他到底,不由心下温暖,却又有几分惭愧。 次日午时,大渊城墙,果然遥遥在望。而后由蒋长老出面,通报守城铁卫,万剑门宝船便径直驶向皇宫,悬停上空,众人便各使神通法宝,自宝船落地。 就有宫娥侍卫,按身份上前接应。 征漠如今不在,自然由林方生代表亲传弟子,随侍师尊身侧。 万剑掌门自是由天子身边重臣接待。那武将模样的大臣就自称姓陈,任护国大将军,四十出头年纪,将赫连万城与林方生,引领至一间密室,又谨慎检查屏蔽法阵。 赫连万城便召出剑神枪,激发剑域,随即道:“长话短说。” 陈将军一声叹息,果然说得极短:“当今天子亦中了咒。” 当今天子公冶圣阳,正是明镜与明珑之父,是极为贤明的天子。 赫连万城听闻,表情却未变动分毫,只道:“有劳将军带路。” 陈将军见赫连掌门如此镇定,亦是宽心几分,又为二人引路,到了大殿之中。那大殿内灯火通明,四周俱以各色法宝包围警戒。又有岗哨侍卫,各个神色肃然,如临大敌。 林方生却在入殿之时,听见一声娇斥,杀气腾腾的水箭铺天盖地射来:“贼子,还我主人命来!” 他只将剑阵祭出,将水剑一一绞碎,大殿内响起急雨声音,攻势便被一一化解。 赫连万城立在一旁,却只是观望,一身白色锦袍,纤尘不染。随即点头道:“剑阵圆融。”又伸出修长手指一指:“出剑时却仍有先后之别。” 林方生得赞赏不喜,逢批评亦不忧,收了剑阵,拱手施礼:“谢师尊指点。” 赫连万城又一一点出不足之处,这师徒二人竟就此一个指点,一个虚心请教了起来,倒将那袭击者晾在一旁。 第三十一章:尔章虞我诈 负责阻拦的铁卫却苦不堪言,好容易等林方生领会完毕,将视线转移过来,看见袭击的女子,方才奇道:“为何你也在此?” 那女子曾与林方生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客栈之中,奉司华宫主之命前往邀请的那位傲慢女妖。只是这俏丽佳人如今容颜憔悴,全无优雅,只顾恶狠狠瞪他,却让林方生对这不知从何而起的恶感,颇觉无奈与好笑。 那女妖手提一条青蓝色泽的长鞭,被四五名铁卫阻挡,遥遥朝林方生一指:“若非拜你所赐,我家宫主怎会中咒?贼子,我定要取你性命救宫主!” 林方生却怔住:“为何司华钧竟会中咒?”这实在有些诡异了。 那女子却仍是怒瞪道:“你这贼子,倒是惯会伪装,宫主见过你后,次日便昏睡不醒,那血咒近身方可种下,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我却还有一人……林方生心中又是一阵刺痛苦涩,脸色亦是微微苍白,袖袍之下,手指紧紧攥住。未再看她一眼,只道:“无需担心,我定设法救他。”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非要将林方生拿下,向宫主请罪。直至一名男子匆匆赶来,告罪之后,将她强行带走。 林方生才叹气道:“司华宫主这位红粉,却有些难伺候。” 他本是自言自语,不料赫连万城却应道:“虎鲸性烈。” 倒叫林方生又一番惊叹,这暴躁女子,原形竟是虎鲸,难怪拳头快过心思。不由又想到……司华钧品味,当真不凡。 言谈间,他已随师尊进入寝宫。此处屋宇华美,守备严密,明面上,一身冰寒煞气铁甲的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暗中护卫,更不知凡几。 寝殿里侧正是龙床,那海潮般蔚蓝云纱堆叠之中,有一五十出头模样的老者沉眠不醒,纵使未曾睁开眼睛,也天生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虽是沉睡,真龙之气却凝结龙形,龙身之上有一道黑气束缚,无论那黄金龙如何挣扎,亦是摆脱不得。 寂静大殿里,宫女内侍,皇后妃嫔皆悄无声息,随侍在侧。 赫连万城在陈将军引领下,迈步到龙床边,两指搭脉,闭眼细细查探,不多时,便睁开一双无喜亦无怖的双目,冷静道:“唯今之计,却也只有强行压制下去。” 周围便响起轻轻叹息,与些微啜泣。 陈将军亦是缓缓跪地,仿若再支撑不住一般,拳头重重往地上一砸:“莫非天道要亡我庆隆不成!” 赫连万城却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再度清冷开口:“此时放弃,为时过早。” 师尊普普通通一言,竟如惊雷般,将寝宫里一片颓丧之色,尽皆震散,再无半丝残留。 离去之时,林方生特意放缓脚步,低声问陈将军:“陛下有几子尚存,莫非无人可以即位?” 陈将军眼中血丝未散,闻言又是愁眉深锁:“并非无人可以即位,却因人人皆可即位。” 他见林方生一脸疑惑,猜想修仙之人对俗世并不了解,便耐心解说,又道:“天子有意立明珑殿下为储君,却尚未拟诏,就已……” 余下尚有四子,如今更是结党营私,对那帝位虎视眈眈,全然不顾强敌环伺,一旦内乱,便是生灵涂炭。 凡间政权交叠,本是平常,林方生亦不愚笨,其中种种因果私利,稍加点拨即可领悟,一张白皙脸庞,却是愈来愈不见血色。 赫连万城便在宫廷回廊中停步,看向小徒弟,有相询之意。 回廊外便是御花园,假山间怪石嶙峋,花丛下曲水流觞,却是丝毫未感受到皇宫阴云压顶,依旧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林方生就见师尊清绝笔挺身姿,有如一杆长枪,将园中旖旎风光,亦是冲散几分。 师尊一心求道,刚正不阿,如今却要因他一叶障目,落下污名么? 林方生思绪纷乱间,就觉温暖手指,落在脸颊上,赫连万城又道:“方生,思虑过重,有害无益。” 他听师尊说得严重,心中一凛,便咬了咬牙,行礼道:“师尊,请容弟子独自行事。” 赫连万城一双冰冷双眼,就如看穿心思、参透因果一般,静静注视片刻,颔首准许:“不可贸然。” 而后亦不犹豫,转身随陈将军离开。 师尊视线移开之后,林方生方才觉松快些许。 又离了皇宫,寻了个安静之处,心神放空,将神识竭力扩散开来。 大渊城方圆千里,人口百万,又因天子仁德,与相邻的妖界开放互市,故而气息驳杂,难以辨认,倘若有心人要躲藏,十天半月内,却是难寻。而那人只需等到天魔咒发动之日即可。 林方生在热闹城中闲庭信步,游玩一般,穿过市集,站在一座气派恢弘的府邸门前,仰头看那写有宁字的牌匾。而后推门而入,那门房双目呆滞,傀儡一般拱手迎接。 宁王府后花园,公冶明镜一心求道,将这后花园也修得跟讲道台一般,红梅青竹,环绕着一座碧玉楼。 碧玉楼前有两株苍松,古老遒劲的枝干,搭出片绿荫来,将那正缓缓西沉的金暖夕照,遮挡在外。 就有一人,长身玉立青松之下,背对于他。 一头紫霞烟照般的长发,流水样披散,在阴影之中,缓缓转过身来。 天地之间光辉,亦跟着暗下几分。 那人容颜倨傲,紫眸冷清,却在见到他之时,露出冰雪消融一般的笑容:“方生哥哥,你来了。” 金丹真人,魔气浓烈,灵压骇人,哪里还有颓丧之相。 林方生一步步走进,亦是跟到松树树荫之下,树下有石桌石凳,桌上有酒。 他便捏着白瓷酒壶,将两个细白瓷杯倒满,将其中之一,递给魔修。 阎邪自是接了酒杯,与他相视一笑,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上好的竹叶青,甘冽醇浓,一线入喉。 林方生放下酒杯,却听阎邪好奇问道:“方生哥哥,如何寻到此处?” 他手指动作一颤,又立时稳住,语调亦是平和中正:“你我相交多次,阳元精气,皆有感应。” 阎邪便朗声大笑:“竟是如此,我却失算了。” 林方生又将二人酒杯斟满,道:“我有话要问你。” 阎邪仍如往常一般,笑容俊雅,欣然坐在石桌边,又再举杯,玄色袍袖下滑,便露出骨节分明一截手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方生也随他举杯,二人面对面坐下,小酌起来:“可是你伪装战翼,引我落入相岳山腹?” 阎邪含笑:“正是。” “又是你伪装魔修,勾结罗皓然,将灭魂灯交予他手中?” 阎邪依旧满面春风,笑容和蔼:“正是。” “蒋家庄、柳镇、北溟各处血咒,皆是你所为?” 阎邪笑答:“不错。” “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血咒魂引,强至巅峰,方可侵蚀真龙血脉。” “故而你引诱血亲相残,便是学那养蛊之术?”林方生语调,却是有些冷凝下来。 阎邪笑容,仿佛亘古不变,视线柔和,落在林方生面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方生哥哥莫非从未斩杀魔修妖兽?” 林方生闻言却是梗住,竟是答不出话来。 阎邪便又品酒:“方生哥哥,可还有问题要问?” 林方生便正视于他:“你可是借我之手,给司华钧与公冶明镜下咒?” 正是日落西山之时,沉沉暮色,无边无际,阎邪温润笑容,亦融化在这片黑暗之中。这次他却不曾回答,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方生哥哥可知,宇宙之中,有仙魔人,妖冥无六界?” 林方生不知他为何如此问起,只是微微皱眉,待他自圆其说。 阎邪自是笑意盈盈,又自顾自接下去:“你可知为何无界既无所踪,亦无所在,却也得以与其它无界并立?” 他复又补充:“只因无所踪,即无处无踪,无所在,亦无处不在。” 林方生却自他这如同妄语的玄妙之中,听出一丝不祥来,不由动容。 阎邪笑容,至此才似被动摇一般,显出一点裂痕:“方生哥哥许是猜到了,无界入侵,已将魔界吞噬近半。” “故而,若是庆隆天子一脉断绝,人间大乱,魔修便可趁乱混入,逃离无界侵蚀?” 林方生才得提示,就将阎邪一族打算,推断得清清楚楚。 “方生哥哥,不愧与我一体同心,竟然步步都料准了。”阎邪不由笑叹,却是起身,绕过石桌,将他拥入怀中,又道,“我并非魔修之身,不过是屠龙仙人投影至人间界一尊虚影,故而伪装化形,不过雕虫小技,不想却还是叫你发现了。” 林方生不答,却只是闭目沉默,将额头轻轻靠在阎邪胸膛:“如今你却告诉我,己身不过一尊虚影,叫我……如何碰你。” 阎邪微怔之下,又喜悦笑开:“哥哥想碰哪里,便碰哪里。”又弯下腰来,将林方生抱起,自己坐下,方才将他小心翼翼放置腿上,林方生对他竟是动情若此,却叫他有些喜出望外了。 林方生就觉他一双手臂,在腰间愈缠越紧,不由皱起眉来,却不挣扎,只将手贴在魔修胸膛,缓慢下移,贴在下腹位置,暧昧厮磨:“那日你丹田被刺穿,可是当真?” 阎邪顿觉一腔邪火,自他手掌传导而来,不觉竟有些蠢蠢欲动,将他搂紧几分,嘴唇贴上耳垂,热气熏蒸,就见一点柔嫩耳垂染成了红色:“丹田若毁,如何偷生,自然不可当真。且不说这些,方生哥哥稍待几日,屠龙仙人已承诺,若是事成,便不再将我召回,且封我为魔王,你为魔后,此后我与哥哥再不用……” 彼此欺瞒。 阎邪话语堵在口中,只觉丹田剧痛。 丹田之处,却被林方生掌心一道凌厉剑意,生生破开。赤红带金的灼热剑光,正正自金丹中心刺透。 第三十二章:宁王夜逃 四顾无声,夜色荒凉。 林方生自阎邪怀中起身,双目清冷,如冰雪封疆,无喜无怖,手掌依旧贴合在魔修下腹丹田之处,又凝聚一道剑意,激射入体,再刺中魔修金丹,震出蛛网般裂痕。 亦将自己整只手掌,割得露出寸寸森白指骨。 阎邪僵坐不动,只是惨白一张脸,凄楚笑道:“我自知满口谎言,有愧方生哥哥信任,如今你……可算也骗了我一次。” 林方生亦是脸色惨白冰寒,冷声道:“一次足矣。” 阎邪果非魔修实体,金丹既碎,整个躯体,渐渐化为黑雾,弥散于夜色之中。却又伸出手,将林方生拥入怀里,喟然长叹:“我如今金丹已破,旁人也就罢了,只恨那红蛟不死,合欢符纹,却是破不成了。” 林方生只将他推开,面上却已血色全无,又召出剑阵,却有些运转凝涩,五十四柄森冷剑尖,隐然对准魔修。 阎邪被推开时,就只是低头,见林方生那漆黑柔顺发丝,毫不留情自指缝间滑走,又是一声低叹:“方生哥哥,阎邪虽是屠龙仙人穆天降,穆天降却并非阎邪,他日若是不幸遇到,千万逃得远些。否则……” 剩下话语未及出口,却被斜刺里杀出条人影撞散。 那人影周身萦绕浓黑魔气,竟如一个个繁杂符文环绕身体,又自皮肤下浮现出来,犹若刺青遍布,诡异狰狞,华贵衣袍被体内劲风一鼓,竟是烈烈舞动,黑发凌乱,双目血红,宛若厉鬼一般。 林方生一时,竟未能将此人辨认出来。 那人手臂将阎邪半消半散的残肢勒在怀里,竟是张口咬在脖子上。 原本只是渐渐消散的黑气,竟汇成一股,朝那人口中涌入。 林方生不禁暴怒,他虽下狠心杀了魔修,却不愿见他尸身被旁人轻侮,剑阵鸣响,如雨一般往那人头顶四周射下。 那人却祭出一颗黑金色的浑圆珠子,纯黑表面就有一层血红符文,密密麻麻,与自己身上黑气互相共鸣,飞快形成一道屏障,将那些灵剑尽数反弹回去。 又有一粒血色符文,竟自那珠子中窜出,轻易渗透林方生防御结界,一点光芒,稍纵即逝,钻进额头。 林方生只觉有一把巨大烧红的铁锤,重重击在头颅之内,不由得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地上,随即就有一股残虐暴烈杀意,自识海深处膨胀爆炸,几乎将心神主宰。 若非他常年磨砺,意志坚定,只怕已然着了道。 林方生右手狠狠攥紧,割伤处刺痛又令神识清明几分,却见阎邪所在处,只剩几件衣袍,那笑容温雅的清俊少年,却是十方三世,再寻不见。 那人吸尽魔气,陡然张口,咆哮起来,已不似人声,就如上古魔兽,引得远方闷雷翻滚,犹若回应。夜空中昏暗云层,亦是跟随翻卷,渐渐在宁王府上空凝聚盘旋。 四周风起,卷得绿竹红梅枝摇叶晃,发出沙沙响声,月色亦被阴云遮挡,愈加昏暗。 林方生却看得清楚,那人尽管面有刺青,双目赤红,全无人性,五官眉目,却赫然是宁王,公冶明镜。 这王爷本应在皇宫之中昏迷不醒,却是如何逃来此处了? 林方生虽然疑惑,那公冶明镜却浑然不知,又四肢着地,喉咙当真亦是发出嗬嗬低吼,举动神色,竟与野兽全无二致。 而后又是一阵爆豆子般声响,公冶明镜原本修长身材,竟膨胀起来,将一身华贵锦袍自内而外,撑得粉碎,露出内里白皙皮肉,亦是吹气一般不断涨开,竟将骨骼外那些皮肤筋腱,一并生生扯断,鲜血亦是喷溅四散。 正是吞噬过多魔物,魔气爆体的征兆。 那王爷一身骨骼尽断又重塑,筋肉内脏亦是反复扯断、再生,其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公冶明镜脸色痛苦,竟是又再度狂吼起来,站起身竟魁梧许多,挂着一身被撑裂、复又被血染的破布,便重新握住那颗缩小到拳头大小的黑珍珠,一个纵身,往城外疾驰而去。 林方生已趁机急速调息,生生将那诱发诡异狂暴之心的符文压制,以灵力厚厚封杀、包裹起来,而后不及多想,收了灵剑,紧随公冶明镜身后追去。只在途中匆匆传讯师尊,道:“阎邪服诛,明镜吞魔,恐有意外,东南方位。” 实则,林方生动手之际,正是皇宫内天魔咒发动之时,若是迟上一个刹那,只怕杀了十个阎邪也于事无补。当真是凶险万分。 只是天子暴走,却叫宫廷中兵荒马乱,就连赫连万城亦被拖住。 林方生却不知这些缘由,只顾御剑急追,层层乌云翻滚,座座山头奔腾,竟一口气追出万里。 天色,亦是渐渐明亮。 林方生灵力枯竭,却又失了公冶明镜踪影,只得暂时收了飞剑,落在一片平原之上。 此地地势平缓,连绵土丘,高不过一丈,起伏平缓,脚下绿草如茵,又有无数青紫、绛红色小花点缀其间,犹如一块无垠的厚绒地毯。 林方生强提一口气,在土丘旁一处地势稍稍凹陷的草地上坐下,又取出一粒极品养元丹,一口吞下,闭目调息。 那血红色符纹悬浮在识海之中,扭曲变形,晃动浮沉,看得久一刻,就觉心绪烦闷,暴躁难耐,显是有控制心绪之效,想必,与天魔咒有点联系。 养元丹化开之后,涌出一股极为纯真厚实灵力,林方生就引导那股灵力,游走经脉,行得九次大周天后,才小心翼翼引入识海中,再度把那符纹包裹起来,又引导一丝灵力,尝试将它化解。 谁知那灵力细丝才触及血色符纹,头颅之内就犹如再遭锤击,两边太阳穴嗡一声,头顶剧痛欲裂,林方生不由得撑住草地,咬牙强忍住。 再睁眼时,清明双眼里却是血丝满布,沸腾杀意,又侵袭神识,只恨此处荒凉,竟连个活物也不曾出现。 活物…… 林方生突地抬头,渐渐泛红的双眼中,映入一双相似红眸。 正是失去行踪的公冶明镜,一身锦袍都被撑裂,仅有几片血迹斑斑的衣摆尚挂在腰间,权充遮羞。 原本温润美玉、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熬过魔气爆体的折磨,个头竟凭空膨胀两圈,一身筋肉,更是千锤百炼般,透出股刚硬之气。 公冶明镜背对阳光,缓步走近。 黑发凌乱,披散肩头,双眸血红,表情却有如被压制本性的野兽,蠢蠢欲动。 只是这位贵公子,前次相见,不过炼气期凡人,连修仙门槛尚未摸着,如今却是灵力磅礴、威压骇人的元婴了。 这等有违天道的修炼速度,若非亲见,只怕无人能信。 只是这公冶明镜,望向他眼神之中,却有愤怒与仇恨。 林方生只微微一怔,随即想通。 公冶明镜吞噬阎邪残躯,自然继承了那魔修留存情绪。如此一来,林方生却是心痛之中,又有些心宽。 原来,阎邪终究是恨他怨他的。 林方生心底一松,暴怒又起,竟再被血红符纹煽动,心神一念间召剑在手,暴喝一声就向公冶明镜当头斩下。 公冶明镜自然已非吴下阿蒙,血眸阴沉,嘴角狠厉,不闪不避,只是握起右拳,就朝他灵气不及、剑招凝滞的破绽处,一拳轰去。 卡嚓一声,林方生左肩就被一拳击得粉碎,剧痛远胜手掌割伤,不由惨呼一声,却是战意高昂,不知变通,回剑再斩他手腕。 公冶明镜却依旧一拳,迎上利剑。以拳敌剑,硬生生破开剑意灵压,砸在剑刃上。血肉之躯,竟将那上品仙家宝物的玄阴蟠龙剑剑身砸出裂痕来。 这公冶明镜肉身,却是强横过分,林方生终是生出一丝惧意。 砸开玄阴蟠龙剑之后,公冶明镜拳势不减,朝着林方生咽喉处击去,迅捷如闪电一般,防不胜防。 林方生才觉一股强大灵压刺得面门和咽喉刺痛,呼吸亦是凝滞之时,那拳头却骤然止住,停在咽喉边,又改拳为抓,卡住林方生颈项,将他自地上提起来。 公冶明镜如今身形高大,平伸手臂将林方生提起,就已是脚不沾地,挣脱不能。 林方生左手无力垂下,灵力转至左肩便堵塞剧痛,停滞不前。却是那一拳将他骨骼、皮肉、乃至经脉,尽数击碎,一时回复不得。 只怕今日,要葬身于此。 也算是,与阎邪同归于尽罢。 林方生心内暗嘲,倒是平静下来,任颈项间手指愈扣愈紧,竟连颈骨也咯咯作响。 公冶明镜一双赤红双眼中,愤怒仇恨,却渐渐消散,一时呆滞,一时狂乱,一时迷茫。 到得最后,却牢牢锁定林方生,露出一丝贪婪。 林方生暗道一声罢了,再不运功抵抗,任由那血红符纹激发嗜血暴虐,右手牢牢扣住宁王手腕,抬左脚就朝他侧腹踢去,却被抓个正着,铁钳一般手指紧扣足踝,又伴随骨骼破裂脆响,左腿火辣激痛炸开。 公冶明镜却似玩乐上瘾,握住他伤腿,缓缓上移几寸,又将腿骨捏碎,如此几次,直至膝盖。 林方生面如金纸,手掌扣死宁王手臂,一身剑意炸开,好容易自他手中挣脱,左边手脚,却是行动不能,只得以右手撑地,召出基本剑阵,三口灵剑光芒刺目,凝聚全部灵压,正是救命的招式。 宁王却舔掉手指上鲜血,缓缓勾起一抹笑容,配合一双血红瞳孔,说不出的魔魅妖异,毛骨悚然,又爆发一阵大笑道:“有趣,有趣。” 嗓音亦全无那日天潢贵胄的优雅高贵,唯余阴冷无情。 林方生强忍疼痛,沉声道:“不知尊驾何人,侵占真龙一脉肉身,当心反噬之力。” 那人却仍是随手一招,便将他三柄至强灵剑收在手中,折筷子一般断成两截六段,叮叮当当往地上一扔。 而后纡尊降贵,往林方生面前一蹲,一双血红双眸里,贪婪之色却愈加浓郁。 “本王得仙师相助,有那万年黑珍珠,如此方得如此成就。” 林方生压制内心恐惧,与那愈加凑近的血眸对视,有一根冰冷坚硬手指,自脸颊轻轻滑下,又听宁王道:“恩情如海深,本王无以为报,思来想去,不如吃了你可好?” 第三十三章:魔由心生 林方生只觉骨节寸寸剧痛,就连绯红薄唇如今也失去血色,唯有完好右手攥住身下花草,深深插入泥土中。 一双泛红双眼,饱含杀意凌厉刺向宁王:“孽障!若不杀你,天道难容!” 一言既出,又是漫天灵符雷珠,蓄势待发。 林方生天资聪颖,对这等法宝运用之道,更是手到擒来,纯熟已极,那些攻击灵符,虽似杂乱无章满布,实则暗含五行生克法则,天地玄妙真理,断不会此消彼长、互相拖累。 然而他此刻心神大乱,狂躁愤怒犹如怒涛一般,在识海之中咆哮满卷,几欲将漫天暗淡星光也拖拽下来。 就连那些各自就位的灵符,亦是晃动扭曲,无法安于己位,显出几分摇摇欲坠之像。 公冶明镜闻言,却是露出森白牙齿,狰狞笑开:“这等模样,却是更美味几分。” 强健躯体,就此覆盖压上,黑发缝隙之中透出的目光,亦是嗜血冷酷,落在林方生面上,游弋观望,犹若猛兽正垂首打量爪下猎物,寻思从何处下口一般。 林方生咬牙强撑,这人虽身形魁梧,倾轧而下时,却有股泰山压顶般凛然气势,但凡心神稍弱,即刻就会被压制。 他平躺草丛之中,腾出右手,又覆盖宁王丹田之上,剑意刺入之际,亦同时激发那无数灵符。 一时间,方圆十里,只见灵光乱闪、雷火爆裂,轰然之声不绝于耳,竟连地表亦被这强硬袭击震得颤动起来,将那层绒毯样草皮炸了个精光。 林方生刺出剑意却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又被公冶明镜紧抱在怀,几欲连骨骼也被压折一般。公冶明镜竟用肉身为屏障,将那些爆裂灵压袭击尽皆阻挡在外,待烟尘散尽,二人毫发无伤,唯有四周皆是红土荒芜,不见半分绿意。 公冶明镜方才将他松开,又是嗤笑:“雕虫小技。” 林方生破釜沉舟的拼死一搏,却被轻易化解,深恨己身修为太弱,几欲将牙根咬出血来,又狠命提膝,往公冶明镜腰侧狠狠一撞,膝头却似撞在万年玄铁之上,反倒险些撞出裂伤。 那人却无事一般任他挣扎,手掌轻描淡写一拂,那灵蚕丝织就的上好衣衫便碎裂成片,再度露出青年人那肌理结实的胸膛来。 此刻正是朝阳初升,金灿灿朝霞映红半边天空,许是被那场恐怖爆炸吓破胆,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林方生浊重喘息,犹若困兽。 宁王赤红眼眸中,却泛起一股噬人狂热:“属我之物,唯我可伤。你这却是逾越了。” “休要胡言……”林方生方才开口,就有灼热唇舌堵住他开口,又被强硬压制,无从挣脱,旋即被他铁钳一般有力双手,用力扯开双腿,一根刚硬滚烫的凶器,顶在脆弱入口,竟是不管不顾往里狠挤。 直至强行突入,竟是一气呵成,容不得林方生半分抗拒。 就连那合欢符纹亦似感应威胁,一反常态紧紧闭合,不愿容那凶器侵入。 故而那干涩紧窄之处,便被撑裂渗血。 林方生只觉这疼痛远胜手足折断的痛楚,甚至比之当日,司华钧强行烙下符纹,更要痛楚百倍。不由惨呼一声,又不肯示弱,唯有用完好右手用力推拒,死死咬住后槽牙,就有一道细微血线,自嘴角滑过苍白下颚。 公冶明镜却是狭目微凝,收了几分冷酷,勾起一抹笑容,抽动冲撞,仍丝毫不停:“妖侣之体,当真是来者不拒,就连本王这等至阴至邪之物亦能容纳,不若再为本王诞下子嗣,也算圆满。” 次次顶撞,皆是狠厉至极,犹若将血肉之躯暴露铁锤之下,任凭敲砸毁坏一般,纵有些许快意,亦被钝痛覆盖。 林方生痛得面色发青,身体蜷起,又被那怪物一具铁硬躯干狠狠抻直,避无可避,竟连指尖也失了血色,只得颤声质问:“你究竟……是何物?” 宁王却是肆意纵横,享受眯眼,一头张扬黑发,犹若雄狮鬃毛,衬得这具驰骋躯干更是野性不羁。 又怜爱一般,抚摸上林方生碎裂左肩,五指掐紧,几欲陷入皮肉之中,更为他雪上加霜,增添痛苦。 就如有侵蚀之力,自结合处扩散蔓延,毒液般渗入经脉皮肉,触碰之时,便更是敏感万分,将一点痛楚无限扩大。竟连腰身腿根,亦是不胜重负地颤抖起来。 林方生于这无穷无尽折磨中,却隐约听见公冶明镜邪祟阴沉的语调里,渗入一丝悲怆:“本王……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低垂头颅,眉心与林方生相贴,就有一股阴邪煞气猛烈灌入。修仙之人寒暑不侵,林方生却是周身冰寒,猛然一颤,竟是难受得呜咽起来。 二人识海却是借着眉心连通。 林方生就仿若借公冶明镜双眼,向外看去。 如梦如幻中,有宫装妇人,笑容明丽,妆容华贵,陪伴帝王身侧,荣宠极盛,风头一时无两。又转眼之间遭遇厌弃,众叛亲离,身死冷宫。 林方生便知此乃宁王生母。 又见五岁稚子,亦被宫人冷落,忍饥挨饿、独守陋室。而后曲意讨好、步步谦恭、处处小心,才得以苟延残喘。 故而宁王方才摆出一心求道,不恋俗权的姿态,却不过为在众多母族势力雄厚的兄弟之间,求得一席生存之地罢了。 随即却又是苍茫一片,漆黑无边,唯有深沉如海、厚重如山的悲凉之意,侵占识海,竟将强硬推进体内的尖锐痛楚,也逼退几分。 天生万物,皆有阴阳,若论人心,则谓之正邪。圣人亦言: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亦在教化世人,要将邪祟恶念,尽皆遗弃。 只是万物循环,邪念不散不减,遭遗弃驱逐,亿万年堆积沉浸,却生出一点灵识来,正所谓恶念生魔。 这点灵识起初浑浑噩噩,只知自己人憎鬼厌、无依无靠、无名无姓,故而只龟缩于晦暗阴湿之处,却又渴求一线光明温暖。 其后却在宝珠修炼时,被内丹卷入,凝固温养起来。 直至因缘际会,被宁王遇上。这灵识与宁王心境颇为相似,又被天魔咒突破心防,竟是一拍即合,合二为一。更将宝珠万年修为,一起交予公冶明镜,故而他可吞魔气,锻肉身,修为亦是暴涨。 了解至此,林方生终是不耐那些阴郁思绪纠缠,曲腿再重重往宁王胯骨上蹬踹,阻住他冲顶不休的势态,哑声嘲弄:“矫揉造作,鼠目寸光!” 微弱识海中,也被这声沙哑断喝激得星光大盛,将那些阴煞邪气冲淡几分。 公冶明镜微微抬头,分开彼此紧贴眉心。眼眸中浓厚血红,却也减弱些许。 他又扣住林方生完好右腿,往上一提,沉下腰身,更深入温热体腔,复又舔下嘴唇,笑道:“很是暖和。” 随即又是一通狂暴冲撞,几欲把青年人身体贯穿撕裂,更有猩红血水,自结合之处股间淌下,红土绿草,皆狼藉一片。 林方生眉头深锁,终是在宁王粗鲁征伐时痛哼出声,硕大滚热凶器,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毫不怜惜,重锤一般,狂暴凌虐。竟是除却剧痛撕心裂肺,再无旁的感受。 林方生长腿被弯折提高,股间大开。只觉那火烫孽根犹如烧红刀刃,反反复复切割体腔,一身冷汗浸透身下碎裂衣袍,竟再无半分反击之力。直至一股火烫浆液灌入,才如受伤猛兽般,猛烈挣扎起来。 公冶明镜双眸之中,血红消退,他似是大梦初醒,茫然道:“仙师……?” 宁王元阳一泄,立时被合欢符纹吸了干净,又化为一股饱含怨恨的灵力,陡然入丹田。林方生未及答话,就已痛得如同咽喉被遏制一般。 那股灵力强横诡异,竟自左手脚断裂经脉之中,生生闯入,强行运转起周天。 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林方生脸色青白,却连出声也是不能,只觉经脉之内,灵力咆哮发狂,运转如风暴,丝毫无法掌控。丹田之内,灵液圈圈凝聚,几近固体,最后骤然紧缩,金光四溢,竟是……结丹了。 金丹成时,天降异象。 草原上方,亦是云层盘旋,狂风呼啸,形成一个漏斗漩涡。 漏斗底部,却显出圣兽模样:龙头鹿角、狮眼蛇鳞。唯有颜色,却是赤红带黑,颇为不祥。却是一头火属麒麟。 这异象便是林方生所寻大道之征兆。 林方生自短暂入定中回神,尚未自结丹震惊中镇定,就见一道狂暴剑意,冰雪一般席卷而来,将公冶明镜撞开。宁王那铁铸一般强横肉身,终是遇到敌手,肩膀被斩出一道深刻宽长伤口,鲜血如瀑喷溅,在半空划出一道瑰丽血影后,重重跌落在地。 头顶云层凝聚,尚未消散,却有无数人影,或御飞剑,或乘灵禽,陆陆续续自大渊城方向赶来。 林方生身上重压终是一轻,又活动肢体,被捏碎的骨骼亦是在结丹之时尽皆痊愈。 他便立时起身,眼前却出现一道人墙,又有柔软织物落在肩头,将他严严实实,笼罩怀里。那人胸膛温暖,剑气冲霄,正是赫连万城。一手将小徒弟护在怀中,一手执剑神枪,周身冰雪凛冽,枪尖赫然指向公冶明镜。 公冶明镜虽受重伤,却仍一脸怔忡,似是梦游一般。 就有数百庆隆铁卫,纷纷跪下,阻挡在赫连万城与宁王之间,连声道:“请掌门剑下留情!” 为首者正是陈将军,这数百铁卫,修为至高者不过凝脉,绝非赫连万城对手。却是个个赤胆忠心,面对着化神强者,固然畏惧,却毫不退缩,只是五体投地,长跪不起,口口声声,汇成一股悲怆洪流:“恳请仙师慈悲,网开一面,剑下留人!” 赫连万城犹如雪山伫立,巍峨冰寒,亘古不化,枪尖寒芒,吞吐不定。 林方生才要开口,就被师尊按住后脑,压在胸口,这却是要他噤声之意。林方生只得紧闭双眼,靠在怀中,一切任师尊处置。 剑拔弩张之时,公冶明镜已不顾重伤,只披了件外衫,跌跌撞撞,一路行来,只在身后留下蜿蜒血迹。才行得几步,就被众铁卫扶持住摇摇欲坠身形,他只得喘息片刻,方才道:“我……无话可说。大错铸成,任由仙师处置。” 赫连万城声音冷淡,波澜不起,道:“如此便好。” 手腕一震,剑神枪即刻撩起骇人剑意,惊涛骇浪般朝宁王袭去。 第三十四章:折返宗门 这变故陡生,成百铁卫皆不及防范。赫连万城那道剑意猛烈精准,冰寒白气正正穿透公冶明镜胸膛,又是血瀑飞溅。 便有惨呼此起彼伏响起。 有人惊呼:“王爷!” 却又有人喊:“陛下!”混杂其中。 一时竟是乱了。 林方生终是忍不住,自师尊怀里抬头,却听师尊声音冷冽:“可曾受伤?” 他只低头凝神,内视于体,只见丹田内金丹光彩四溢,灵力运转顺畅,内外伤已然尽数好转,只得道:“俱已痊愈。” 赫连万城又伸手指,搭在小徒弟手腕上探查,见那金丹凝实,光华内蕴,只是在那暗金雍容光芒之中,却隐隐藏有一股黑气。 不由皱起眉来。 只是虽似有不妥,如今见小徒弟一切安好,也值得暂时放在一边,日后慢慢查探便是。 又见林方生面有疑惑,方才解释道:“先帝已薨,立此子为新帝。” 语气里自是厌弃已极。 公冶明镜在一众忠臣护卫下,缓缓睁开眼睛。他虽有元婴修为的强悍肉身,却也受不住赫连万城这一剑,胸膛血肉外翻,露出几截苍白断骨,血水更是淅淅沥沥,将身下红土濡湿成泥浆。 此刻亦是强忍痛楚,苦笑道:“多谢掌门手下留情。”声音却是细弱蚊蚋。 接二连三又有各门各派赶到,为首亦是伏虎堂那迂腐老和尚,慧融大师并五行宗宗主姚震光。修士不便参与世俗,故而只是随同一名文官模样的老者前来。 那文官乃三朝宰辅,德高望重,得慧融大师相助,步下飞行圆钵后,迈步行至众铁卫前,自袖中取出黑犀骨雕、黄金织锦的圣旨来,扬声道:“先皇遗诏,宣公冶明镜听旨。” 林方生却眉头微微一皱,转过身道:“且慢。” 这一声既出,周围人齐齐变了脸色,视线皆落在此青年剑修身上。 见他身披一条纯黑披风,将身体遮挡严严实实,却是神光内蕴,剑意雄浑,又忆起那烈火麒麟,便知这剑修应是方才结丹之人。 只是赫连万城来得及时,又及时出手击退王、又将小徒弟抱在怀里,待那些铁卫赶来,便只以为是宁王与林方生打斗起来,导致林方生落入险地,又得师尊相救,故而突破结丹了。 故此人人以为林方生这是怀恨宁王,故意阻挠。 那陈将军便单膝跪地,悲愤道:“赫连掌门,我庆隆王朝绵延至今,得各位仙师怜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我等肉体凡胎,不敢奢求长生大道,只求一生平安足矣。如今先帝已薨,外有异性王虎视眈眈,内有权臣结党作乱,唯有宁王,素来仁德,善待百姓、礼贤下士,殿下得罪令爱徒,却是受天魔咒祸害,绝非宁王殿下本意……但求赫连掌门、林仙师,怜我庆隆亿万百姓,通融一二,陈昌不才,原代宁王受罚,以命相抵!” 说罢竟是五体投地,重重磕头,好在草原之上尽是泥地,倒是没受什么伤。 只是这堂堂护国大将军,忠君若此,却叫其他人动容。 就有那些在场的文臣武将,尽皆下跪,恭声道:“微臣/末将原代宁王受罚,以命相抵!” 那慧融大师与姚宗主亦是先后叹息,劝慰道:“我等修仙之人,若是在这等凡俗事上插手过多,终究有违天道。” 林方生却是未曾想到,简单一句喝阻,却引来如此众多非议,不由皱起眉头。 却听赫连万城道:“方生,尽管开口。” 亦是摆明偏袒自家徒弟。 林方生顿觉心中和暖,微微一笑,自也不管其他人脸色,只是在师尊面前,低声将宁王修为暴涨、邪念融魂之事一一细禀后,方才担忧道:“若是此人再犯,以他元婴修为、残暴手段,只怕大渊城血流成河、再无活口。” 其他人却也多少听见一些,纵有几个还欲多言者,亦是不知所措起来。 慧融大师宣一声佛号,犹豫道:“不若……换旁的王爷即位?” 此言一出,却见那老宰辅、陈将军诸位重臣,脸色却不大好看了。 却听一个熟悉声音朗声笑道:“公冶明珑追随父亲去了,其他几个,俱是狼子野心,只可惜,龙生九子,个个孬种,除了这公冶明镜,无一可堪大用。若是勉强扶持,倒不如让庆隆亡了国,改朝换代了事。” 这等大逆不道、狂妄至极的言语,自然只有司华钧说得出来,龙生九子,个个孬种这话,却是将他自己也骂了进去。只是无人敢提罢了。 那些个重臣武将,虽然脸色铁青,却无一人开口辩驳。沉痛气氛,弥漫开来。 赫连万城却道:“如此却简单。” 又手握剑神枪,朝公冶明镜走去。 庆隆百官们猜不透仙师心思,一时间战战兢兢,却不敢挡路,人群潮水样往两边分开。 赫连万城仍是一脸冰雪冷淡,枪尖顶在宁王下腹,寒芒骤然一闪,没入腹中,公冶明镜顿觉剧痛难当,惨叫出声。 其他人亦是惊怒交集,扑上前去,却被赫连万城周身凛冽剑意反弹四散,完全近不得身去。 姚震光与慧融亦吃了一惊,甫动身形,就被林方生挡住道路:“两位前辈,家师行事自有分寸,请稍安勿动。” 却是长身玉立,礼数周全,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扫一眼站在一旁的司华钧。 公冶明镜惨叫时,突然有一道婴儿形状的黑紫光影,自他口中飞出,发出尖啸声,慌忙逃窜。赫连万城仍是气定神闲一扬手腕,剑神枪犹如离弦之箭飞出,后发而先至,穿透那黑紫元婴,冰寒锐利的剑意在半空爆发,气势磅礴,笼罩半空,将那邪祟元婴绞杀得干干净净。 而后那素白长枪又收敛剑意,折回赫连万城手中,再一看去,平凡无奇,哪里有方才半分杀气。 公冶明镜却已如血人一般,奄奄一息了。 赫连万城又是厌弃一扫:“邪祟既灭,速行救治。” 终究是没再下杀手,折身返回,看向林方生:“传讯门人,即日折返。” 林方生自是领命,传讯蒋长老白术等人,集合之后,祭出宝船,同返万剑门去不提。 司华钧却暗自嗤笑,这老道果然好生小气,压制邪祟之法无数,他偏偏却选了最粗鲁的法子,让这宁王受尽折磨。这宁王自然也是咎由自取,司华钧乐得看戏,并不多言。 只是取出一瓶丹药递给陈将军道:“每日一粒,以烈酒送服,可助伤口早日痊愈。” 陈昌自是感激非常。 庆隆与妖界关系尚可,何况这红蛟亦有真龙一丝血脉,与公冶一族有千丝万缕联系,故而甚得先帝信赖。陈将军自也不疑有他,匆匆与公冶明镜服下。 他却不知这妖修用心亦是不善,这丹药虽对疗伤有奇效,与烈酒同服,则会成日成夜,锥心刺骨疼痛不已。司华钧此举,却也不过是薄施惩戒罢了。他日若是应景,少不得还有后招。 魔修搅出这一场乱子,似是就此落幕。庆隆新君却得罪北溟与万剑门两大势力,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此后老宰辅简略宣了圣旨,又命铁卫护送公冶明镜回宫,待伤好就行登基大典。 帝位既定,又得众修仙大派支持,纵使心有不甘、蠢蠢欲动者,如今也只得偃旗息鼓。动乱既了,其他门派自然也陆陆续续离开。 唯有伏虎堂留下两名弟子陪伴帝驾,只因佛修一路,讲的是修身养性,普渡众生的法门,用来化解残余戾气,自是再好不过。 姚丹青却再次错失与林方生见面机会,只得黯然随宗门返回。 司华钧倒多留两日,眼见那公冶明镜受尽折磨,方才悠然回了北溟去。 林方生进了船舱坐下,这才忆起,引发这场大乱的根源之一,尚在乾坤戒中——正是那截啸日黑榆木。 神识一动,却是先取出天京阁来,一缕神识没入其中,将狼崽接了出来。 那日自遇师尊,千头万绪无数事,竟将炎夜遗忘在阁中,若非那宝物内蕴生机,又有一口灵泉、几株果木,只怕这堂堂寒狼,要活活饿死在天京阁中。 如今小崽子已然长出一层细软绒毛,比起昔日光秃秃顶丑样倒是好上许多。 见到林方生后,又是哀哀哭泣,咬住袖子不放。 林方生心有愧疚,自是抱起来好一通安抚,又按周长老所教手法,为他全身轻轻按摩一遍,喂上几粒灵兽丹。这小兽倒是心性单纯,得了安抚,又立时活泼起来,品尝美味一般,啃食那丹药。 林方生这才去取啸日黑榆木。 却不料神识扫过几遍,也不见那宝物踪影,唯余一个玉匣,空空如也。 莫非是……化了?抑或与公冶明镜争斗时,混乱中与灵符一同扔了出去? 林方生皱眉,以他神识,怎会犯如此愚蠢错误? 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放下。 又看狼崽在脚边津津有味啃咬灵丹,不由忆起它毛皮初剃光时,被阎邪拎到水边映照。少年爽朗笑声,犹在耳边。 那夜银白月色,犹在眼前。 却早已物是人非。 林方生摊开右手,伤口早已痊愈,不留痕迹。玉白修长的手掌,握剑之时沉稳有力,就连杀人之时,亦不会有分毫颤抖。 就有一颗一颗,晶莹水珠,滴落其上,复又蜿蜒淌下。 林方生泪眼朦胧时,又落入温暖怀抱之中。 不由闭眼低沉叹息:“师尊……” 而后又被赫连万城柔软唇舌堵住,再说不出话来。 回宗门途中,白术几次想要拜访林师兄,却每每遇上掌门师伯与林师兄修炼行功。 偶有声响泄出,或是林师兄几近啜泣道:“痛……” 又或是林师兄哑着声音惊喘。 又偶有那小狼崽被踹开,尖叫哭泣之声。 这掌门师伯待亲传弟子如此上心,日夜修炼不辍,对比他那成日犯懒,连指点几句都觉麻烦的师父来,白术当真是,好生羡慕。在门外静立片刻后,摇头叹息着离开,自是回舱打坐,自强起来。 十余日后,宝船抵达万剑门,在主峰论剑堂外徐徐降落。 留守长老率领众人迎接,自是见到林方生结丹,纷纷恭贺。 林方生虽觉尴尬,表面却不显,微微一笑致谢,恭敬有加跟随师尊,入了议事堂。 落座之后,赫连万城便问道:“淬剑峰情况如何?” 自然是问征漠闭关之事。 此言一出,留守杨、胡二位长老与诸位弟子,却是面面相觑,露出忧虑神色来。 第三十五章:贵客到访 林方生见众人如此表情,心中升起不祥预兆。 便听胡长老肃然道:“征漠师侄……走火入魔,如今自请在百戮堂思过。” 这老者沉重嗓音,犹如一道闷雷,在议事堂众人沉默之中,静静炸响。 林方生心神剧震,手足冰凉,却是一言不发,唯有跟在师尊身后,匆匆往百戮堂遁去。 山峦叠嶂之上,赫连万城却停下来,阻住林方生飞剑前行,道:“方生,你且回淬剑锋。” 林方生不解其意,唯有内心焦虑,手指紧紧扣住,哑声道:“师尊,容我一并……” 赫连万城又道:“若为你师兄着想,如今万不可相见。” 竟是将他扔下,独自前往偏僻后山。 林方生一腔牵挂急切,被这打击当头泼下冷水,将原本热情冲淋得干干净净。静立空中良久,直至赫连万城清绝背影隐没天际,方才黯然回转,进入淬剑锋黄琰堂,将自己关在小院中。 一别数月,有剑童日日打扫,这庭院倒是干净。却因剑气四溢,寻常生物不敢近,连蛉虫吟唱亦是未闻,寂静无声。 林方生在此居住十余年,有师兄陪伴,承欢师尊膝下,一心练剑,却从未想过,短短数月,却是天翻地覆,再不复从前。 他又将炎夜放出,狼崽如今已是适应这等奔波生活,便探头探脑,往院外跑去玩耍。这小崽子心思单纯,睁着蓝汪汪眼睛好奇打量四周,又勇猛钻进灌木里探险,倒是比起最初那怯懦依赖的模样,好了许多。 直至第二日,林方生才等到师尊折返,此前却是心绪复杂,就连入定也是不能。 只是赫连万城却只寥寥数语便将他打发,亦不允任何人探访。 如此又是匆匆数日过去,林方生每日只得在百戮堂外停留片刻,便继续讲剑打坐,勤修不辍。 又将玄阴蟠龙剑取出,他如今金丹已成,便可以真火之力煅烧修复,只是此剑细微裂痕弥补,修补起来,也是个水磨工夫,需要耗费时日。 转眼又过去半月,百戮堂依旧动静全无,他与师兄自幼相伴,从未分隔如此之久,林方生却是等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这日煅剑完毕,将盘在他膝头瞌睡的炎夜放在一旁。这小狼崽如今生活安逸,吃得又富足,重长的白毛虽然尚只有薄薄一层,却是油光水滑,白锦缎一般闪闪发光,渐渐也生出些活力,将他那庭院四处冻结,伤了不少植株。 他又轻轻抚摸几下狼头,方才起身,去寻师尊,一则,他如今可收本命法宝,便想求师尊指点,二则,自是要学水滴石穿的劲头,磨到师尊松口,开启百戮堂禁制,放他入内寻人。 行到议事堂外,却见两列弟子,整齐排列,威风凛凛,若是旁人看了,难免又几分望而生畏。 自是无人拦他,林方生行得近些,便见眼熟之人,正是刘子辉,便招手唤他上前问道:“可是有客人到访?” 刘子辉躬身行礼道:“正是,五行宗关长老前来拜访。” 林方生对这些宗派并不熟识,故而只是颔首,便迈腿进了议事堂,才行几步,就听一个陌生的妇人声音自殿内传来。 “……征漠天资出众,行事稳妥大气,与我们姚少宗主,倒是天生一对。若是结亲……” 结亲二字,突兀闯入耳中。 林方生不由一愣,随即只觉轰然一声,心神大乱,脸色亦是沉了下来,停了脚步,反而转身就走。 刘子辉见他甫一进入又即刻出来,也觉诧异,道:“林师兄……” 孰料林方生并不睬他,甩出飞剑,倏忽便失了踪影。 林方生只觉气血翻涌,那妇人言语反复在耳边响起,赞那二人如何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就如根根芒刺,尽皆在背。 落在百戮堂外,照例被禁制阻挡,林方生却怒火中烧,扬手一剑,朝着木门狠狠斩劈而下。 当一声脆响,火花四溅,黄铜锁头却毫发无伤。 只是这一下挑衅却是引来看守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赫连万城所下禁制,竟然也有人敢动,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待得白术为首的诸人匆匆赶到,见到林方生一脸愠怒斩锁,却是哭笑不得。 若说万剑门内有谁胆敢违抗掌门命令,也只有眼前这位少爷,却不知受了何等刺激,竟是大闹起来。 自有人报与赫连万城,掌门却是神色也不变,只道:“由他去罢。” 却将这包袱扔回给白术。 白术见左右同门个个畏缩不前,只得硬起头皮,挡在门前:“林师兄,你且冷静些。” 林方生冰寒一张脸,手中灵剑直指白术:“退下,我要见征漠师兄。” “掌门有令……” “掌门那里,我自有交待,”林方生剑尖又递进半寸,几欲触到白术鼻尖,沉声喝道,“再纠缠不休,莫怪我不顾同门之情。” 白术却不信,心知林方生此人最是嘴硬心软,只是牢牢闭上眼睛,誓死守在门口,锐利剑气却已刺得他皮肤疼痛,几欲渗血。 林方生见状,冷笑起来,挺剑欲刺,就听一道沉沉声音响起:“罢了,让他进来。” 却是征漠开口了。 白术如蒙大赦,自怀中取出钥匙,将门打开,又退到一旁,才觉后背冷汗竟将外衫也打湿了。 林方生却是许久未曾听闻师兄声音,如今眼圈也红了,迈步进入百戮堂中。 百戮堂乃万剑门弟子思过之地,名虽有堂字,却不过小小一间砖房。庭院之中,寸草不生。几步外便是青砖小屋,外观整齐古朴。 林方生停在门口,见那木门虚掩,却有些心虚起来。 又听师兄道:“既已到此,为何不进。” 他只得轻轻推门,那单薄木门吱呀一响,应声而开。 外屋无人,他又步入内屋,见一片昏暗之中,显出人影来。 青砖房内空无一物,唯有正中放置的蒲团之上,有一挺拔人影盘坐。 却是白发披散,青衫不整,正缓缓睁开眼看他。 哪还有半分飘逸出尘的修仙模样,倒像个浪荡不羁、落拓江湖的剑客。 林方生脚步便是一滞,又是激动,又是心酸,站在原地不动,涩然道:“师兄……” 征漠不答,仍是仔细看他,眼神亦是疲倦阴沉,良久,方才低声道:“方生,如今竟已结丹了。” 声音却是自嘲而苦涩,再不复君子温雅。 林方生如今才醒悟师尊苦心,为何不允他与师兄见面。 他那惊才绝艳、天资纵横的师兄,结丹不成,如今更是境界跌落,不过堪堪留在凝脉七层。 若见师弟结丹,岂不是在伤口撒盐? 林方生深恨自己考虑欠周,如今兴冲冲跑来师兄面前,却不是当众给他难堪? 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妥,手足也不知如何摆放,眼圈便更红:“师兄,我……” 征漠见他如此模样,反倒笑了,抬起一只手道:“你如今已是金丹真人,可再不能随意哭鼻子,让人笑话。过来,让师兄瞧瞧。” 林方生便在师兄面前跪坐下来,却见师兄骨节分明的手腕,在眼前晃动,头顶自是传来揉抚的温热触感,不由心酸起来:“师兄清减不少。” 征漠仍是低沉笑道:“咎由自取罢了。” 林方生不由心中一动,紧张起来:“莫非是那妖丹?”若是如此,他岂非害了自己师兄? 征漠却自怀中取出那颗白蛇内丹,摊在掌心之中:“并未用它,不过心魔作乱。” 林方生视线低垂,就见师兄银丝样白发,有一缕垂落胸前,不由轻轻握在掌心,触手光滑冰冷,犹若冰丝,又觉师兄手臂自身后搂上,更是不能自已,微微前倾,埋入师兄怀中。 师兄对他并无芥蒂,林方生便觉那些郁积忧虑,冰雪消融,心绪之间亦是喜悦松快起来。 “方生,你可怪我?” 林方生贪恋师兄怀抱温暖,听闻此言却是怔住:“我为何要怪师兄?” 却听师兄沉沉道:“你被掳至北溟,我未能护你;你在柳镇,孤身涉险,我不在你身边;你遭剑元宗污蔑,我不在你身边……” “师兄。”林方生听他自责,语气苦涩,不由打断,起身正视道,“若我无能至此,只能依附于你,日后却如何共求大道?” 林方生双目灼灼,紧盯师兄:“凝脉寿三百,金丹寿八百,我却还想天长地久,留在万剑门,与师尊、师兄为伴。” 征漠闻言,眉宇间阴郁黑气,终究渐渐淡去一些。 仙途艰难,个人机缘劫难各各不同,大多时候,却是只能依靠自身。 若要无时无刻陪伴,却是有些勉强了。 林方生见师兄神色和缓,自也是放心,先前听闻之言重又浮现心头,不由冷哼道:“只可惜,师兄成亲在即,到时候只怕师兄眼里只有旁人了。” 征漠一愣:“成亲?” 林方生却是心中更酸,起身走了几步,可惜那房屋窄小,便成了面壁之势:“五行宗派人前来,代少宗主向师兄提亲。” 却听见征漠声音,竟是愉悦了几分:“五行宗乃法修之首,我万剑门亦是剑修之首,两派若结姻亲,对我二派,自是有益无害。”言语间竟似有几分赞许之意。 林方生手指藏在袖中,越扣越紧,就觉一腔酸苦,几欲溢出咽喉,又强忍下去,哑着嗓子道:“正是如此……我与那少宗主有一面之缘,此人容貌出色,行事亦是落落大方……” 征漠声音,却似带上笑意:“以师弟之见,此人可做得了我道侣?” 道侣……师兄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林方生忍无可忍,转过身来。 却撞上一堵人墙,额头堪堪擦过师兄鼻端。 好在征漠反应迅速,否则这一下便是鼻血长流的闹剧了。 林方生被困在师兄手臂之间,额头上又落下柔软温热的一吻。 征漠便愉悦笑道:“我道前些日子你还安分,今日却不管不顾,定要闯进来,却原来是为这事。” 林方生不由耳根微红,偏转视线,辩驳道:“往日想来,怎奈师尊不允……” 征漠却不让他闪躲,扣住脸颊掰正直视:“莫非今日便允了?” 林方生无言以对,耳根更是烧红得仿若滴血一般,不由狠狠道:“小爷我来便来了,如何?” “你来便来了,却叫这小小百戮堂,几乎被醋淹了。”征漠还欲逗他,却见师弟脸色涨红,就要恼羞成怒,一双眼睛亦是水色莹润,不由手指收紧,托高师弟下颚。嘴唇却是柔和贴上了。 第三十六章:临门不入 林方生怔住,唇齿却被撬开,柔滑舌头深入纠缠,急切且深沉,仿若要将曾经残留的痕迹尽数抹去一般。 细微动作缓慢清晰,纠缠唇舌吮得用力,就如将每个细节都烙印在心底。 火热酥麻,愉悦快感,油然而生。 林方生便不由得暗哑哼出声来,本是扣住师兄肩头的手指,亦是把握不住,下滑攥紧胸前衣襟。 征漠更上前一步,将师弟困在墙壁与手臂之间,手指扣住后脑,低头辗转深吻,白发如雪,披散下来,又和林方生鸦羽一般黑发纠缠一起。 等到再分开时,林方生却觉一股邪火,自脚底烧到头顶,竟有几分目眩神驰,又迷蒙睁眼,唤道:“师兄……” 却觉侧腹间有火热硬物顶住,暧昧厮磨起来。 即使隔了两人衣物,却依然炙手可热,几欲把肌肤点燃。 林方生如今不只耳根泛红,竟连面颊颈项,亦是艳若朝霞,征漠又勾住他交领,往下一扯,好好一袭衣袍又被挣得开裂脱线,露出白皙肩头与半边胸膛来。 他尚不及挣扎,师兄又划过腰身,伸手到衣摆下方,温暖手掌覆盖在胯间肉块之上,亦是画圈揉压起来,征漠边玩弄边低声调笑,正好低头在师弟耳边絮语,湿热气息毛刷一般,扫过林方生耳垂:“多日不见,可曾想我?” “不……不曾。”林方生粗粗喘息一声,却是嘴硬,被半褪衫袍束缚双手,堪堪触碰到师兄恶意逗弄的指尖,便即下意识紧握起来,胯间火热快慰,亦随征漠动作升腾,化为激流,倒是同师兄一般硬挺了。 征漠见他嘴硬,却也不恼,反倒是勾起笑容,灼热舌尖顺耳廓抽舔进耳孔,又在耳垂上重重一咬,怀里躯干立刻一震,嘶哑喘息间亦是泄出些许幼兽一般呜咽之声,手掌中那一柄孽根倒是愈见火热:“口是心非,当罚。” 林方生视野模糊,却觉耳边湿热渐渐偏移,划过颈项,锁骨,却在胸膛突起游弋不去,带来一股异常强烈的酸麻。修长躯干如遭雷击,紧绷片刻又松开,林方生扭动挣扎,只想让师兄噬人一般舔吻自突起处移开。 谁知那火热舌头却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任他如何挣扎也不松开,下肢反倒彼此越贴越紧,顶住他小腹愈加粗鲁地磨蹭起来。 “唔……师兄……”林方生嗓音暗哑,后仰之时,亦是撞在石墙之上,只觉胸膛那磨人酸软,往上冲到眼眶,化作一圈水汽氤氲,往下冲到胯间,刺激尘根愈加火热发硬,通身热度,便是冰凉石墙亦不能缓解半分。 征漠手掌却顺着腰身下滑,抓揉臀肉力道,渐渐加重,鼻息亦是粗重起来。 林方生眉头微微皱起,疼痛亦是尽数催醒合欢符纹,犹如预料到未来欢愉一般,隐隐露出兴奋之意。 正是意乱神迷之际,却听师兄一声低沉叹息,动作宛如冻结一般,骤然停止,过了片刻,便轻轻将他放开,只把凌乱衣袍整理妥当,又轻柔垂手,环绕林方生腰间,热硬虽是怒张,却强自忍住了。 缓慢堆积的快慰热度,硬生生半途而废,个中滋味却并不好受,不足与外人道,却是逼得林方生紧皱眉头,苦苦忍耐。 征漠只拿右手贴在师弟后背,安抚一般上下摩挲轻拍,眼神幽暗难明。 林方生低头靠在师兄肩头,紊乱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安静良久,方才将那股被撩拨起来的欲念压制下去,手臂僵硬,又迟疑半晌,犹犹豫豫,伸手环过师兄后颈,低声问道:“师兄……莫非讨厌我了?” 低垂头时,眉眼隐没在淡淡阴影之中,鼻梁坚毅,嘴角紧抿,却自刚强之中透出些忐忑不安。 他却不知合欢符纹功效,助益修行乃是双方。若修为高于林方生者,自是林方生受益;若修为低如征漠如今者,便是征漠受益。 可征漠岂能容忍,自师弟处受这等恩惠? 故而,若想再亲热,唯今之计,就只有忍耐到结丹之时。 只是这些缘由,却如何开口? 征漠终究还是放开师弟,不答反问:“方生,沿途曾经历何事,且说与我听。” 林方生不明师兄想法,只得忍住一腔酸涩,强扯出笑容道:“此行虽有艰险,收获却也不小……” 二人相对而坐,林方生便略去阎邪纠缠,只将捡炎夜、拍卖会、驭兽门等有趣之事,细细讲述一番。 待提及啸日黑榆木失踪之事,征漠道:“啸日黑榆木功用,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物生自无界,却可跨越界域壁障而存,故而除剑意之外,亦有操控空间之能。将其放置乾坤戒中,只怕是融合了。” 林方生闻言却是心中一动,他乾坤戒中,却还有一样空间宝物。 他便又提及天京阁亦在手中,二人出了百戮堂,在那宽阔庭院中放出法宝。 天京阁仍是白玉雕栏,精巧别致,只是空旷庭院中,却多出了一株细小树木幼苗。 粗不过手指,色如黑玉,质如精钢。枝桠稀疏而细小,却不见叶苞,通身散发微弱剑意。 林方生与征漠步入阁中,却是看着那株漆黑小树,倒抽一口气。 这无价之宝的一截木头,竟在天京阁中生根了。 林方生便看向师兄,征漠却也面含微笑,柔和视线,与他对上:“方生,这等机缘,你须珍惜,勤加修炼,方不至暴殄天物。” “是,师兄。”林方生恭敬应声,又轻抚树枝,剑意刺骨,只是这黑榆木太过幼嫩,却对他金丹修为,毫无作用,“师弟愚昧,不若将天京阁留在师兄手中,仔细查探后,指导于我如何?” 征漠哪里不懂他心思,却是笑得愈发柔和:“结丹之后,此物有大用。于我却是无效,你自个儿留着吧。若是不懂,自去神藏殿查书;再有不懂,还有师尊。” 林方生便微觉遗憾,应了一声。二人退出天京阁,让林方生收了,征漠却站在庭院里,并不回转。 却是有送客之意。 林方生自是不肯,又如往日一般,扯住师兄袖子。 征漠虽是心中稍软,只是如今一头银发,倒添了几分冷峻之意,将温润君子的笑容,也冻结在那银白之中。他静静注视师弟,道:“方生,来日方长。” 纵使心中万千不舍,林方生也只得松手,却不肯取飞剑,只是一步步迈出百戮堂,当真是一步一回头,万般牵挂。每回头却都见征漠静默伫立,目送他离去,银发宛若在夜色里生辉一般,微微照亮师兄英挺俊美五官。 直至山路回转,再望不到百戮堂大门,林方生方才召出飞剑,恋恋不舍返回淬剑峰。 那狼崽却跑得不知踪影,林方生也不管他,左右这山头尽归师尊所有,并无威胁,何况他如今心情不佳,便径直回房打坐。 第二日又是一大早,林方生兴冲冲前往百戮堂,却见大门敞开,却不见师兄踪影,莫非征漠心结已了,放出来了? 林方生便兴冲冲折返黄琰堂,师兄小院内却是枕冷衾寒,不见有人踪影。 才出院门,就见赫连万城立在外头,一身霞光,却如雪山巅峰一尊冰雕,清俊肃冷。 师尊手中却提着一团白绒绒物事,正往地上一扔。那狼崽就地打个滚,却似后腿受伤,一瘸一拐朝他跑来。只怕是,漫山遍野乱跑,不慎摔伤。 林方生暗叫惭愧,将炎夜抱起,随即低眉顺眼,站在师尊面前。 赫连万城仍是无喜无怖,容色清冷,道:“征漠趁夜请命,外出历练,我已准了。” 林方生心里一沉,却不觉意外,以师兄性格,必然不会困守愁城、坐以待毙。 只是……未免太快了些。 欣喜之余,却又有些酸涩难明。修真无岁月,这一别,却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赫连万城冰冷视线,却又落在小徒弟身上,道:“方生,你亦当外出。” 见林方生愕然抬头,掌门又补充道:“金丹既成,当更思进取。” 林方生终是忍不住,单膝着地,跪在师尊面前,声音涩然哽咽:“弟子不才,不能伺奉身侧,望师尊保重。” 赫连万城又抬手轻抚小徒弟头顶,语调自冰寒中有了一丝温和:“孤身在外,不可好勇斗狠,当退则退。” “弟子谨记在心。”林方生自是恭声应答。他如今金丹已成,自是不可停下,要攀更高之处,如此光是守在师门内,却是无法了。 赫连万城又取三块玉符:“每块符中,皆有我三道剑意,化神以下,无人可挡。” 继而更是取出储物袋,其中灵石堆积如山,法宝无数。 林方生心道有这些财物,再开两个小坤阁也尽够了。面上却是恭敬有加,一一接了。 离去之际,却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尊,那五行宗结亲之事……” 赫连万城道:“征漠无意。” 姚丹青本对林方生有意,怎奈父母却看好征漠:掌门亲传大弟子,天资心性亦是出色,必为日后万剑门掌门之选。而林方生无论再出色,但有征漠在前,这师弟却至多做个长老,无论如何越不过征漠去。 孰料提亲之时,却听闻征漠走火入魔之事,姚震光夫妇更是懊悔万分。 若是再改口与林方生结亲,却未免有些无耻了。 万剑门何等辉煌,掌门亲传弟子何等尊贵,岂是容人挑拣选取的? 姚丹青难得对男子动心,就被父母这些算计坏了好事,自是黯然心伤。 这些却并非万剑门所关心之事。 结亲不成,如此便尽够。 林方生心中释然,便再无半丝忧虑,目光之中,亦是显露出几分豪情壮志来。也不耽搁,翌日修整之后,拜别师门,这次却是真真切切,孤身上路。 孤高青空之上,罡风凛冽,白云飘邈,自身旁掠过。 就有一青年修士足踏赤金色剑光,风驰电掣如一道闪电掠过天际。 极目之处,正是天高地阔、无边无际,大好世界,任君驰骋。 林方生便自心底生出跃跃欲试的向往来,朗声道:“炎夜,从今之后,你亦跟随我身边,学些扑击搏杀之术,不可再撒娇躲懒,令寒狼之名蒙羞!” 那小狼崽哪里听得懂这等言语,只被初次凌空飞行的恐惧紧紧笼罩,尖叫哭喊,四肢牢牢缠缚在林方生小腿之上,颤抖不已。 林方生更是大笑,手指一动,掐了个法诀,那剑光自发调整方向,朝远方疾驰而去。 目标乃千目山。 第三十七章:千目山庄 千目山幅员辽阔,却土地贫瘠,非百姓安居之地。 此山得名自万年前一名修士,人称千目老怪,专修千眼神通,号称十方三世,千眼观之。上察天意、下窥人心,可看透世间一切真相。 千目老怪居所便名千目山,此人性格古怪,法力高强,臻至渡劫之期时,言道因窥破太多天机,天道不喜,要降下九九八十一道至强神雷,阻他渡劫。 故而在千目山广修建山庄,收养鳏寡孤独,襄助百姓,广结善缘,一时轰动百里,就有无数流离失所流民,尽皆投靠,天长日久,竟成了一处小镇。 那些投靠者又习得千目老怪些许技术,开天眼、卜阴阳,求长生道、览万卷书,竟成了卦师与书生集合之处。 后天劫落下,神雷惊天动地,整整响了三日,雷过云散时,千目老怪便不知所踪。 那千目山庄却历经岁月,留存下来,如今已成庆隆国最大书院,亦是学究智者尽皆向往的学问圣地。 林方生选择此处,正是看中千目山庄内一座不知楼。 这不知楼取的却是无所不知之意,虽有夸大其辞之嫌,情报典籍蕴含之丰富,堪称庆隆第一。 只是若要查阅机密之事,却非得验明正身,并得楼主允许不可。 林方生御剑而行,也足足花了七八日,才遥遥望见千目山,犹如酣睡巨兽一般沉眠。山庄就在脚下,亭台楼阁,竟是风雅至极。 待得行至庄前,按下飞剑落地,便见山庄朱漆大门高十丈,宽八丈,大敞着迎人进入。门童亦是青衫小帽,书卷气极浓,见他落地,便笑吟吟迎上前来,躬身行礼道:“恭迎仙师,敢问仙师仙乡何处,所为何来?” 两位门童皆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言语也极是温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 林方生将吓得萎靡不振的炎夜收进驭兽牌中,方才取出万剑门身份玉牌,亦是温和回道:“我乃万剑门掌门亲传弟子,欲借不知楼一用。” 那两名门童接过玉牌一扫,立时又恭敬几分道:“原来是万剑门贵客,失敬失敬。”就有一名门童,忙将人引入山庄之内。 千目山庄自成格局,房屋,有书楼酒肆,亦有客栈茶坊,颇有几分凡尘间文人墨客集会之势态。 那童子引林方生穿过酒肆茶坊,就听见无数辩论,或高或低嗓音,清晰可辨。 有人道:“死生在己,变幻随心,天不能阻,地不可拦,命在我也,绝不由天。道若由之,便是我道;道若忤之,灭道毁天!” 又有人道:“生死有命,福祸在天,蝼蚁之辈,命数早定。生于造化,死于造化,六界皆然,五行莫不如是。尔等何德何能,口出妄言,不过坐井观天!” 那二人言语不合,竟大打出手,引得围观者一同哗然,助拳者有之,掠阵者有之,起哄嘲笑者更是无数。 童子便笑道:“我千目山庄里旁的没有,唯有这些一心求大道、寻真理,钻进书堆里的老学究遍地皆是,言行失态,倒叫仙师见笑了。” 林方生笑道:“众位老先生不拘俗礼,乃真性情之人,听君一席话,倒叫人茅塞顿开。” 这却是客套之语罢了,修士若仅凭口舌之争就可获益,谁还愿以命相搏,杀伐征讨去。坐而言自然轻松,却唯有起而行者,方能有成。 只是林方生此时几句客气言辞,却为自己博得好感,结下善缘。这却又是应验日后之事。 二人谈笑间便沿青石砖路而行,不过盏茶功夫,楼栋鳞栎次比间,就露出一幢巍峨高耸的高楼来。 高七层,宽百余丈,高耸云层的滴水飞檐将蔚蓝青空割裂成几片,朱红立柱,二人环抱不过。鹤立鸡群在一片秀丽楼阁当真,竟有岿然不动的沉稳气势。 那高楼下有两扇朱漆大门,皆高逾两丈,又各有横八纵九七十二头碗口大小黄铜门钉,并黄铜鎏金的辅首衔环,古朴厚重,肃穆庄严。 门头之上则各有玄色泥金牌匾,右首大门上书:致知,左首大门上书:问道。 青石小路,则分了左右,蜿蜒而去。 那引路童子在岔路口站定,又道:“仙师若是打探消息,寻人寻物,又或是疑惑难消求查典籍,请入问道门;若有情报提供,亦或心得体会,请入致知门。” 林方生自是道谢之后,选问道门而入。 守门老者收了林方生身份玉牌一扫,便取出一块印有黄字的竹牌道:“我问道门典籍情报,共分六阶——天地玄黄人尘,以你如今修为身份,黄阶以下,皆可查阅。阅时按次扣灵石,请仙师预付五千下品灵石。” 林方生心道,这些学问大师,倒是颇善经营之道,表面却是一派温和,缴纳灵石后,上三楼,取竹牌叩门而入。 那房中却是玉牌星罗棋布,宛若夜空繁星无数。林方生神识自浩瀚文海中扫过,自是首先拣选妖侣之体、合欢符纹之书翻阅。 只可惜,并无收获。就连天地玄三阶,亦无相近条目。林方生只得转而查看黑榆木,正如师兄所言,这神木有空间之能,栽种于天京阁这等宝物中,正是相得益彰之事。 若善加照料,还需寻得五行纯水,按时浇灌。 林方生记下五行纯水情报后,再度翻检玉牌,这次却是寻寒狼记载。 所得更为稀少。 千目山庄为人修所创,所关注者,多为人界之事,对妖魔冥等物种,却是有些怠慢了。 林方生失望已极,临要放弃时,突然灵机一动,神识又自人物玉牌上扫过。 红阳真人之名,赫然在列。 林方生心内一喜,忙将玉牌召来查阅。却不知是何人撰写,连篇累牍,歌功颂德,将这红阳真人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反而令人忧心起来。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者,司空见惯。 再往下看,却见到玉牌底部有一点金光闪烁,竟是传讯符纹。 闪亮如此,就是可用之意。 林方生只道天下之大,不知去何处寻那真人,谁曾想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再细细查看玉牌底部,就见符纹旁一行小字:传讯一次,需耗中品灵石二十枚。 一次传讯竟要两千枚下品灵石,这红阳真人,倒是身骄肉贵得紧。 林方生却未将这点财富放在眼中,自是取出灵石,又灌注灵力到那传讯符纹中,激发起来。 一道金色光芒自玉牌上射出,卷走灵石,却停了一停,复将灵石吐出,方才飙出楼阁,往远处去了。 不多时,又有一只赤红纸鹤,悠悠荡荡,自窗口飞进来。 林方生才将灵石收回,又接住纸鹤,展开成信笺,只见一行墨字,银勾铁划、肆意飞扬、狂狷雄浑:“欲访红阳,到千目山庄百福客栈天字甲间。” 竟是……如此顺利? 林方生不再停留,出了黄阶楼,与守门老者结算清查阅所耗灵石,问清百福客栈所在后,匆匆赶去。 百福客栈乃千目山庄里最上等的客栈,他进门便将十块下品灵石塞到小二手中,道:“请转告天字甲间的红阳真人,万剑门林方生拜访。” 小二初时收了灵石喜出望外,听闻林方生此言,却是一脸为难:“仙师,可那天字甲间的客人,并非红阳真人。” 林方生一愣,又思忖,许是红阳真人之友人在此,便颔首道:“无妨,请为我引路。” 小二自是恭敬异常,为他引路至天字甲间。那甲字间乃是独立小院,景色雅致,又有一道溪水,自院外潺潺流入。 林方生只觉院内之人气息,颇为熟悉,待小二通报之后,就听一个傲慢低沉的声音道:“让他进来。” 一时竟愣住了。 果然是熟悉之人,恩怨纠葛,终究要解决。 他自是收起纷乱心思,进入房中。 那人斜倚窗台而坐,手里提着酒壶,自斟自饮,自得其乐。一身锦绣长袍,一顶红玉珠冠,收起漆黑光亮长发,只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来。 林方生见他只顾喝酒,静静立在房中,打破一室寂静:“天魔咒,可是解了?” 司华钧闻言,含笑回头,眼神和暖,落在林方生面上:“有你大义灭亲在前,自是解了。” 林方生赧然侧头,避开妖修视线,道:“大义灭亲这词,却用得不妥。” 那妖修却冷嗤一声,站起身来,掐住林方生下颚,一双眼瞳,竟是隐隐泛金:“当初你与那魔修,可是比我亲多了。” 堂堂众妖之首,却说出这等拈酸吃醋的言辞……实在有失身份。 林方生不由皱眉,后退两步,在桌边坐下,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与红阳真人传讯,他却叫我来此处寻他,我竟不知你与红阳真人彼此相熟。” 司华钧笑道:“红阳与我,最是亲密,说与我听,便同说与他听一样。” 林方生却是面沉似水,转过脸去:“我听闻红阳真人于符纹之上颇有造诣,便想请教一二。与你却无相干,还有劳司华宫主请红阳真人前来一叙。” 那妖修却置若罔闻,反倒挤在圈椅中,按住林方生肩膀,将他拥进怀里,又低头将鼻尖埋至颈侧:“你那符纹乃真龙神通,若我说不可解,六界之中便无人可解,纵使红阳在此亦是无用。” 之前那些许指望,此刻却化作更多失落。林方生低沉叹息,又将司华钧推开,试图起身,腰间却被他牢牢箍住,温热身躯,挣脱不能。只得再皱眉道:“并非此事……乃是妖兽灵智被封,若有法子能解了,自是……最好……” 说到后来,司华钧的手指却是探入他衣袍之中,肆意玩弄胯间肉块。 林方生大窘,扣住司华钧手腕,阻他动作,又道:“你与红阳真人,果真亲密?却为何如此对我……不怕叫他看到……” 司华钧却伸出舌尖,轻轻扫过他耳垂,低声调笑:“亲密无间,红阳乃这世上,与我第一亲密之人。”复又在林方生耳垂上一咬,“方生娘子,乃是第二。” 一击得手,司华钧更是贪得无厌,将林方生整个抱在自己怀中,啃咬亲吻,手指亦是万般挑逗:“你可知,为何我与红阳如此亲密?” 林方生被咬得酥麻刺痒,浑身一颤,又被他第一第二一通胡言乱语气到,手指紧扣,屈肘狠狠撞在司华钧侧腹,只觉一股怒气郁结胸口,眼看就要爆发。 剑意即将暴涨之际,却听司华钧继续低声笑道:“我就是红阳。” 第三十八章:红阳真人 林方生闻得此言,不由怔住了。 虽是意料之外,但如此说来,此前种种疑问皆迎刃而解。 司华钧乃是法修,于符纹一道,天生精通。更无怪那传讯符纹不肯收林方生灵石,应是察觉他体内妖修一丝真元,故而将他当作主人侍奉。 数百年前,司华钧与庆隆天子私交甚笃,彼时庆隆与妖界并无来往,凡俗人等,亦是忌讳妖物。司华钧虽不将这些忌惮放在眼里,却也为省事,故而只以人形游历庆隆,自号红阳真人。又常驻千目山庄,开堂讲课,传授符纹知识,竟引得众修士一时间推崇无比。 正是自红阳始,庆隆天子亦反思人、妖两界关系,并教化百姓,甚或于边界开放互市。 故而,司华钧此举,却是对人、妖两界亲善友好,起到莫大作用。 林方生思虑纷乱间未曾留意,不觉已被司华钧宽衣解带,抱进隔间。 红蛟气息炽烈,呼气之时,几欲将他肌肤烧焦,那热度亦透过血肉,深入骨缝之中。林方生一身皆微微渗汗,又因修士辟谷,体内全无五谷浊气,竟连些微细汗亦是透着灵力甜香,诱人亲吻。 不过几息迟疑,林方生就被置于内间的紫檀木八仙桌上,只得一手撑住方桌,一手按住妖修肩头道:“且慢!” 那妖修却不容他反抗,握住放置肩头的手腕,赤红灼热的舌头就自手腕内侧,沿血脉经络往肘弯扫舔而上。 那热度透骨而入,麻痒难当,林方生手臂一僵,就欲收回来,脸色却微微泛起潮红,仍是五指紧握成拳,咬牙强忍,嗓音却又混入些许紊乱气音:“既已见面……何必急于一时……且先为我查看……” 司华钧哑声道:“此时此刻,哪个忍得,且先为你相公解馋。” 竟张口咬住林方生胸膛一粒突起,啜吸一般含在口中,用力吮咬起来。 林方生就觉一股湿热吸力,下意识挺起胸膛迎合,酸软热流,自胸膛汹涌扩散,不由得低低喘息出声:“……停……”又狠狠紧握妖修手臂,要将他推开。 那妖修却得寸进尺,将雄健躯干跻身到林方生两腿之间,把这青年上身整个压在方桌之上,手腕亦是压在耳边,这才松开被啃咬得红肿发硬的一点肉粒,湿润温热嘴唇,在林方生嘴角落下熨烫,调笑一般伸出舌尖,轻轻沿他唇缘描绘起来:“娘子这招欲拒还迎,却是玩得高明,为夫已然硬了。” 林方生被他撩拨得全身烧红一般,耳根更是艳红得几欲滴血。待要起身挣扎,胯间就彼此撞上,司华钧伟岸器物便顶在他腿根,即便有两人衣衫阻隔,那热度却依旧灼人。 这等情动觉醒速度,天下第一! 只是若他任凭司华钧予取予求,却不知要到何时才有机会开口。炎夜之事挂在心上,始终叫人难安。 林方生皱眉,只得曲起右腿,踩在司华钧胯骨边上,冷声道:“休要胡闹,我将那寒狼幼崽放出,且先助我查看……” 司华钧更是自觉,扣住林方生足踝,便将衣摆裤腿撩起,露出修士清净无垢,骨节优美的小腿来,又自得其乐,低头吻上足踝,且亲且咬,自足踝到膝弯,皆留下无数濡湿牙印:“不需查看,那寒狼在母体结胎时便被仇家下了七绝印,灵智难开,修为亦被压制,若不解开,此生做个无知畜生,倒也逍遥自在。” 小腿酥麻,亦如电流一般,自唇舌贴合处窜至腿根,林方生终是克制不住,孽根抬头,合欢符纹亦是被唤醒,蠕动渴求起来。 他只得以手肘撑住后仰身躯,气息却是急促火热,只得强忍住,皱眉追问:“为何你如此清楚……却不曾提过半句?” 司华钧仍是将他右边裤腿卷高,吮咬大腿内侧,留下成排牙印,欲念渐起,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那日你带那畜生到我宫中,一见便知。这点小事,娘子不问,我何必提起。有这点时间,也是春宵苦短。”手指一震,便将林方生亵裤自中缝里扯开一道豁口,温热手指,自是当仁不让,往那紧闭之处挤入。 林方生身体僵住,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又恼他知情不报,却又被反复撩拨得情潮叠生,只得干脆往八仙桌上一躺,放松容他手指侵入,温言道:“那七绝印可有解开之法?” 司华钧微微眯眼,享受指端湿软滑腻,又看林方生哑声微吟,情动姿态煞是动人,便愉悦几分,倨傲笑道:“若问旁人自是无法,若问红阳,不过举手之劳。” 闻得此言,林方生不顾体内异物活动,再撑高身体,竟带着几分讨好,勾住司华钧颈项道:“既如此,宫主何不先为寒狼解印?我定会好好答谢宫主。” 司华钧闻言,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娘子先报答为夫,若是伺候好了,我自会为你收拾那小崽。”言罢却是退出手指,分开林方生双腿,作势欲入。 林方生心知肚明,被这一弄,又不知几时才休,若不先将要事解决,拖来拖去,反成心病。自是不肯,便抬起一脚,正正踹在司华钧胸口,趁势从桌上起身:“既然举手之劳,不若……” 方才开口,却即刻再被压制在桌上,这次后腰却是重重在桌缘一撞,钝痛得林方生倒抽一口冷气。 司华钧兴致正浓,却被生生踹开,口气自是不善,眼眸中又浮现一抹金色,锐利冰冷,刺入林方生双眼之中:“不过一个畜生,何需娘子如此上心,若是惹恼了我,休说灵智未开,本座叫他畜生也做不成!” 此言一出,林方生却沉下脸色,昔日种种压抑,如今尽数涌上心头,新仇旧恨一叠加,自是恼怒不已,挣扎之间更是一拳砸在司华钧嘴角,他却不管不顾,厉声怒道:“堂堂北溟霸主,与一个小畜生计较,气量何在?” 司华钧却反手扣住林方生手腕,将他拧到身下,冷笑不已:“我妖族修行,俱顺天意、从本心。若是惹得我怒了,便将你奸了,哪来这些麻烦!” 林方生亦是猛力后撞,肩头顶在司华钧胸口,投怀送抱一般姿势,却叫司华钧有几分手软,叫他再挣脱开来。 二人此时却极有默契,并不动用法术灵力,只在房中肉搏,剑修锻体,法修炼术,此时自是林方生勤修体术占了便宜,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苦了百福客栈掌柜,听小二来报,道那院中斗得乒乒乓乓,怕是碎了许多珍贵物品。心痛之余,惟愿那贵客是个讲理的,事后可得赔偿一二。 如此又斗了半个时辰,司华钧耐心耗尽,指间一道红光往林方生手腕窜去,那手腕脚踝上的天龙琉璃甲竟自作主张发动,化为光彩四溢的琉璃锁链,将林方生绑了个结结实实。 林方生猝不及防,手足俱被缠住,跌在地上,努力挣上一挣,那锁链却是纹丝不动。不由恨声道:“使这等下三滥手段……卑鄙无耻!” 司华钧见他一具躯体横陈在地,黑发披散,狼狈不堪,眼神锐利,却如嗔怒一般,心头怒火就消了大半,往林方生面前一蹲,勾起下颚笑道:“这天龙琉璃甲与你同在帝流浆池中炼化,危急时刻,可保你性命。我将这等宝物送你,收点利息,也不过分。” 林方生自是偏头,躲开他手指,却又被司华钧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之上。 那床榻宽大结实,高床软枕,极尽奢华,南溟绡纱,象牙色光泽柔润,触感亦是细腻柔滑。 林方生就被扔在绡纱织就的被褥之中,衣摆又被撩起,先前撕裂的亵裤如今更是惨遭毒手,被扯成几缕布条,扔到床下。 他不由心中一慌,又挣扎起来,只是双手反剪,使不得力,反被司华钧扣住胯骨,就有火热巨物,强行撑开,徐徐挤入。 入口本就紧致干涩,那器物又火热如烧灼一般,更是雪上加霜,林方生将脸埋入柔软被褥中,被摆出后臀高翘的姿势任他侵入,又是疼痛又是屈辱,不由僵直了下肢,死死紧咬后槽牙,不肯发出丝毫声音。 司华钧亦是有些着恼,行事之间粗暴起来,竟不管不顾,将一柄巨刃狠狠压进身下人体内,又听那小剑修痛苦闷哼,方才觉心头邪火渐渐消散,在那燥热狭窄之处缓慢行动起来。 林方生脸色青白,手指背在身后,亦是紧扣得指节失血,身后那人却俯下身,火热鼻息喷洒后背,竟是隔着单薄长衫,一点点啃咬脊骨。 万蚁啮咬一般,酥酥麻麻的轻微刺痛,亦是随之扩散全身。 敏感之处亦欲燥摩擦,在火辣激痛之中渐渐泛起骚动,又痛又酸,一时之间竟是甜苦莫辨,下身孽根却随之再度觉醒。 又听司华钧在身后笑道:“许久不曾疼惜娘子,叫娘子受委屈了。” 林方生尚未开口,那合欢符纹却似当真受了万般委屈一般,羞答答、娇怯怯,将那深入巨物绵密包裹起来,刹那之间,快慰之感无边无际,汹涌袭来,干涩甬道,竟也有了几分湿意。 内壁一缠,司华钧那器物在体内形状质感,如何顶送后撤,如何挑逗进出,俱都清清楚楚,传递而来。 林方生挣扎不能,腰身又被紧扣,只得硬生生承受住每次冲撞力度,那物又雄伟,将狭窄入口强行撑开,几至极限,如此几个顶撞,就觉含住器物一圈嫩肉,几欲渗血般火辣辣疼痛起来。 第三十九章:北溟大喜 司华钧半是急切贪欢,半是故意处罚,进退愈加激烈,磨砺得那处嫩肉不堪折磨,破皮渗血,反抗一般抽搐起来。 林方生只觉眼前发红,伤口处犹如烙铁切割,疼得连腿根亦是颤抖不已,身体深处却涌起更多酸软热流,骚动不安、贪婪吞咽,终是忍无可忍,哑声哀求:“……出去……” 司华钧看他腰身款摆,分明是主动承欢的姿态,结合之处,愉悦难言,微微凝眸,故意后撤至几欲脱出,复又纵身一顶,硕大前端挤开层层紧缩,重重砸在潮热软肉上,引来怀里身躯一震一颤,不由低笑出声:“娘子但有所求,为夫无不从命。” 而后更是一次重过一次,夯实一般顶撞起来。 不过片刻,厢房里就只剩水声靡丽,身躯碰撞、床榻摇晃,并林方生破碎得无法成言的低吟。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方生才觉两腿一松,却是下肢锁链被松开,还未回神,就被司华钧扣住膝盖,往两边拉开,那火热器物更是毫无阻碍,长驱直入,顶得林方生阵阵颤抖。强烈酸软,自结合摩擦之处席卷肢体,尘根怒张,贴在绡纱上层层浸湿。 司华钧复又低头,滚烫鼻息喷洒在林方生后颈,粗暴动作,撞得他骨骼亦不堪重负,疼痛欲折。 被顶得狠了,林方生不由惊喘出声,膝下一软,便往旁边倒下。司华钧长臂一勾,环住他腰身勒得结实,又笑起来:“为夫弄得你如此舒服?”隔着几层绡纱包裹住林方生火烫孽根,在手掌里迎合顶弄频率,来回厮磨。 前后皆是销魂刺激,情潮强烈,几欲燃烧,林方生手臂无力,只得以肩膀额头顶在床铺之内,汗水与眼角湿意,又将象牙色床褥染出点点深痕。 牙齿却是将嘴唇咬出一排淤血痕迹,将细碎低吟压抑成闷哑鼻音,却更是缠绵如毒药侵蚀一般,愈加诱人沉沦。 司华钧见他黑发散乱床铺,青衫凌乱,只露出优美肩背和结实翘臀,喉咙发干,顶撞得愈发狠力,几欲将整个身子都埋进那柔软愉悦所在。 林方生只觉被牢牢钉在某处,但凡挣扎,动辄得咎,无论往何处躲闪都换来愈加粗暴对待,疼痛与愉悦纠缠一处,难以分辨,经脉亦似被情潮汹涌融化,足尖亦是蜷了起来。 终是忍耐不住,啜泣一般,吃力开口:“停下……莫再……” 司华钧却不肯轻易放过他,玩弄的手指从胯间移动到胸膛,将一点突起捏得发红肿硬,又俯身咬住林方生耳廓,疼痛如催化一般,搅得林方生神识昏沉,眼看就要被情潮淹没,察觉那符纹蠕动吮咬得愈加激烈,司华钧却突兀停下来,低笑道:“唤声相公便放过你。” 林方生眼看要得解脱,却被这一停,悬在不上不下之处,一腔情热,亦是阻滞在腰腹之间,难受得几欲呕血,喘息之间更带上些泣音,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 司华钧却不恼,反倒以指尖轻轻刮挠胸膛肉粒,就有一股灼热,电流般窜进皮肉,更撩拨得那湿热通道不甘不愿地收缩吞咽,林方生更是浑身颤抖,闷哼不止。 “若是害羞,唤声钧哥哥也成。” 却见小剑修一身皮肤竟也泛红,只怕是,恼羞成怒了。 不由得玩弄之心大起,火热巨刃卡在销魂之处,缓慢厮磨,又贴在林方生耳边道:“我本是隐姓埋名,到此旁观论道大会,如今却改了主意,不如与我以红阳之名,同去大会。” 林方生神识浑沌,剩余一点清明,亦关注在撑开符纹的孽根之上,哪里听得清他言辞,勉力开口,也是碎不成声。 司华钧却是行动迅速,只需隔门传唤,吩咐属下与不知楼楼主送去拜帖。 不过半日功夫,红阳真人再现千目山庄,并将于不知楼致知门内召开讲道大会的消息,便传遍山庄。 年老修士自是激动不已,年轻一些的修士不知红阳大名,问过旁人后,亦是心生向往。 致知门内,竟是聚集上千修士之数。尚有大批修士得知消息后,自别处匆匆赶来。 致知楼广阔厅堂内,以藏青色帘帐隔绝讲坛,有人影隐隐映出,就听一个低沉浑厚声音,自帘内传来。 虽有人不满这红阳真人故弄玄虚,还以帘帐遮挡真面目,却也渐渐沉浸在讲道之中,露出几分恭敬之色。 红阳真人,果真有真才实学。 致知门内,众人皆沉浸学问之中,就有了几分庄严肃穆。 帘帐掩映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就有一名青年剑修,被红阳禁锢怀中,只从衣袍下摆间露出修颀有力的长腿,未着寸缕,白皙肤色,羊脂白玉一般莹润柔和。 上身衣衫凌乱,胸膛肩头尽露,又被琉璃锁链牢牢捆缚住,无从挣扎。 二人却是下肢紧密结合,青年被红阳一杆肉枪,牢牢楔入,动弹不得。 正是林方生,那巨物随司华钧沉稳语速的讲解轻微蹭动,却如隔靴搔痒,引得符纹不满足一般,牢牢纠缠肉刃前端,贪婪得几欲将那凶器拆吃入腹,林方生更是被长久折磨得全身脱力,瘫软在身后人怀里,任司华钧一边口授真知,一边把玩他那硬挺渗水的孽根。 手指触碰间,更是带起一股邪火,烧得下肢瘫软无力。 讲解中途,司华钧亦会变换坐姿,顺势顶上一顶,林方生亦随之全身一震。 眼见一帘之隔外,影影绰绰,上千名修士静坐聆听,更是羞愤欲死,难耐情潮,却愈加汹涌袭遍全身,无从抵挡。 只得紧咬牙关,不泄出分毫声音。双目紧闭,斜倚身后人怀中,刘海下露出潮热绯红的皮肤,显出又是香艳、又是脆弱的气氛来。 司华钧倒也有点分寸,并未太过折磨,只是将林方生抱在怀里,传道解惑之余,玩弄片刻。 这一场讲道,从黄昏至天明,与会者皆如醍醐灌顶,获益匪浅,符纹之道,更上一层楼。红阳真人威名,又再度流传开。此乃后话。 待众修士退出致知门外,殿内守卫童子亦是上前,立于帘外施礼道:“真人,门外众人已散,可还有吩咐?” 司华钧低头,嘴唇正压在林方生火热肩头,享受厮磨,闻言自是心不在焉道:“都退下,本座要入定冥想,到时自会离去。” 道童们虽觉红阳言行怪异,却仍是训练有素,行礼之后,列队退出,又将致知门关上。 朝阳晨光亦被隔绝大门之外,宽敞大殿内,一时间暗沉寂静,林方生紧张压抑一夜,早已精疲力竭,随司华钧自后而上骤然加重的顶撞,情潮排山倒海袭来,再无力克制,短促低吟,自喉间泄出。竟如靡靡之音一般,在空旷大殿里回荡起来。 司华钧抬起他一条腿,将他翻转半圈,成正面之势,撩起林方生汗湿刘海,望向他几近迷蒙的双眼,柔声问道:“如此可记得我了?” 林方生神识,早已被接连不断的快感占据,此时只是气息紊乱,茫然对上妖修金色瞳孔,却听不清司华钧所言,只得张口吃力喘息,仿若可借此将那些浓烈欲念自体内驱散一般。又跨坐腿上,两腿瘦长曲起,孽根勃张。唯风月无边可形容。 “罢了,有烙印在身,六界之中,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司华钧低笑一声,终究不再忍耐,放纵贪念渴望,挺身狠撞,林方生亦是将头垂在他颈侧,欲念高涨,断续低吟,直至两人一起陷入无边情孽之中。 林方生再度苏醒时,已身在软塌之上。一身汗液粘稠却是被清洗干净。 他坐起身来,见身上衣衫整齐,却是从未见过的新衣,质地精美,针脚细致。那床榻宽大,便是躺上十人亦觉宽敞,青紫烟霞一般薄纱垂下,舒适柔软。卧房内摆设也极为陌生,倒件件皆是精品。 推门而出,却见门外陌生侍从行色匆匆,四周房屋皆为朱红色,又张灯结彩,挂满红布红灯笼,很是喜气洋洋。 一觉醒来,此处却已是北溟海,水晶宫。 只是这宫中四处悬红,却似有喜事要办。 林方生见侍从忙碌,不便打搅,便沿回廊,往主殿方向行去。中途拉住一人,询问司华钧所在。那小妖修喜色满面,打了个千道:“宫主在新娘房中,可要小的为你传话?” 难怪如此急匆匆赶回宫来,原来是……忙于成亲。 林方生一时失神,那妖修絮絮叨叨的话竟没落入耳中。过了片刻才听妖修道:“……仙师乃贵客,宫主千叮万嘱,要小的们小心服侍,但有命令,莫不敢从……” “无妨,你退下便是。”林方生不再听他罗嗦,转身就待出宫,行了片刻,终究想起天京阁中的小狼崽子,步履迟缓下来。 那小妖修倒是乖觉,见状立刻跟上,道:“林仙师,可有吩咐?” 林方生沉声道:“请你们宫主……见过新娘之后,到园中一叙。” 小妖修喏喏而去,林方生也折身进了宫中庭院,立于一片繁花绿草中,将炎夜放出。 狼崽子才出来时,隐隐兴奋,往前跑了几步,回头看林方生,却似感应到主人消沉,又巴巴跑回来,讨好在脚边磨蹭。 林方生只是低头,将炎夜抱起来,不过片刻,就感应身后气息温暖,有人将他搂抱在怀,就听司华钧在头顶笑道:“竟如此快便苏醒,灵精可是化尽了?” 火属妖修的灵力威压,却叫冰属寒狼难受起来,在林方生怀中不安挣扎,林方生弯腰,将狼崽放在地上,就趁势自司华钧怀中挣脱。 再转过身时,已面色沉静,清澈双眼,无喜无悲:“司华宫主大喜之日,在下不便打搅,还请行个方便,解了七绝印,我万剑门必有重谢。” “大喜?”司华钧反问道,眉头微微一皱,复又展颜笑开,“如此说来,也算是大喜。七绝印虽是小事,却需到冰原方可解。你且留下观礼,此事一了,我便陪你往冰原走一趟。” 话已至此,林方生静立片刻,却不知为何,仍是留了下来。 妖修行事,却是极快。大红灯笼,已然一个接一个高悬点燃,将这朱红宫殿里,映照出一片烈火焚烧般热烈辉煌。 若是借此做一番了结,不再与这妖修纠缠下去,也算去了一个心结。 仔细想来,司华钧与他,不过是露水孽缘,他杀了司华钧爱妾,以身相抵,纠结这许久,该还的,该欠的,俱已结清。 林方生纷乱心思,起了又落,终究是静下心来,与那些宾客立在大殿之中。 红烛高悬,灯火通明,就有一名盛装红衣女子,款款步上殿中红毯,妆容艳丽,不可方物。 赫然竟是那头虎鲸女妖。 此刻一身盛装,却是美艳动人,不复当日傲慢,眉宇间却有一丝羞涩与喜悦。 司华钧便自另一头迎接,亦是一身崭新玄色锦袍,华贵非常,衬得他愈发雍容矜贵,气质高华。 林方生见他嘴角含笑,牵起那女妖,折身往殿中走去时,只觉一股苦涩,针扎一般盘桓胸口,又不肯示弱离去,只得转身随同其他宾客,跟在司华钧身后,亦是往殿中走去。 喜乐声中,却见迎面又有一名身着红袍的男妖,满脸喜色,迎接众人。 司华钧就将那女妖的手放在那男妖手中,朗声笑道:“安海,我如今将小虎交予你手中,你可要善待于她,莫做负心郎。” 周围亦是爆发大笑,有人道:“此话却应提点小虎,可要善待安郎,切莫别动不动就祭出翻海鞭来。” 引得那女妖霞飞双面,回过头往人群里一瞪。 那安海自是握住女妖双手,连道不敢,又协同女妖一起,要对司华钧下拜。 司华钧却道:“且慢。”转身自人群中将林方生拉出来,并立红毯之上,方才含笑道:“成了,新人跪拜。” 林方生尚未自妖界这等奇异风俗中回神,就见面前一对新人,低头拜了下来。剑修另类速成法 上——恺撒月
作者:恺撒月 录入: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