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他们作出反应,金龙身上光芒一闪,忽尔化作两米来长的幼龙模样,哧溜一下就从界门结界穿了出去,连腰牌都不用验了。
其实,这才是龙帝陛下的真身……虚荣心作祟变大一点什么的可以理解。
金龙出了门,看也不看飞霄上退散的异兽,直接往舞寂海中扑了下去。
它探出神识一路游一路找,终于在某处海沟的灵珊森林中发现了失踪人员。
青色蛟龙懒懒挂在颗最高的珊瑚枝上,居高临下地监视着海蛟们干活。它对自己以前的巢穴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粗糙、窄小、功能不全,没有丝毫美感,简直比世俗界的狗窝还缺乏技术含量。堂堂舞海王,怎能没有一座水晶宫?以前的自己真是太无知了。
可是,这群愚蠢的小弟一点也不好用,光是开辟地基都需要自己守着指点,接下来的技术工作该怎么进行?要是十年前就引进一批上界水族当小弟,这时早该化形了……
舞海王殿下很发愁:兄长夫夫建个仙城都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只是弄个宫殿,怎么就这么难呢?
金龙找到地头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蛟虬忙得热火朝天:有的掰着珊瑚拚命咬断,有的挥舞着爪子刨沙,还有的用身体卷着礁石使劲往外拉。
在这些海蛟顶上,一头明显庞大许多的青色蛟龙似睡非睡,姿态格外优越。金龙看得怒火上涌,冷声道:“小风!”果然偷得一手好懒!
忙碌的蛟虬们立即发现了金龙,纷纷抛下手上的活儿,打算凑上前去亲热;游了没多远却又被金龙森冷的气势给吓了回来,缩进珊瑚丛里害怕地观察动静。
青蛟也发现了来者不善的金龙。转念一想,它就明白兄长为什么生气了:自己不告而别,的确十分不妥。可是……怎么向兄长解释呢?
它刚爬起来站稳,金龙已经游到了面前,眼神中满是不悦:“你是开衙建府,还是修筑别宫?”若是想自立门户,那就麻烦了。
东华夏国务众多,再昏君也得处理。聪明的御照龙帝陛下早就想好了:打理国家实在是麻烦得要命,害得小羽都不能和自己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这个累赘一定要尽早丢出去。
至于丢给谁……白舞火仅仅是管理商贸都不高兴,成天发牢骚说自己被压榨,连想去东瀛怀念一下烧鸡的时间都没有了;洛璃也一心扑在匡扶正义上,对治国没有兴趣……
现在秦风刚好撞到自己手里,他各方面的天赋都不错,而且还是一张纯洁的白纸,可以任由自己写上想写的东西,实在是很好的继承人选……自己精心TJ了十年,早已将他培养出优异的战斗意识,岂能让他逃跑?
青蛟默默化回了人形,垂下脑袋:“我想修缮一下旧宅。”
金龙扫了一眼被刨得七零八落的旧巢,的确是陋不堪言;加上知道弟弟没有自立门户的意思,也松了口气。
“怎么想到回来看看?”
秦风默默不言。他对秦月一向崇拜无比,视他为偶像、恩师、领袖、兄父……比之吕桓书对洛羽的追捧亦不逊色,不过他性情比较含蓄,思维更为理智,并不表达外露罢了。
这次回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吕桓书,可他却不想把来龙去脉告诉兄长——若是兄长知道那笨蛋竟在萦灵州任职,岂会猜不出缘由?那笨蛋如何承受得起兄长的醋意?
秦风不想对秦月撒谎,只好自己扛了。
金龙见他不出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秦风一向认真好学、指哪打哪,是个和他一样的冲级狂,把修行当成了爱好,从来没表现出任何消极怠倦的情绪;虽然话不多,却与家人相处融洽,一点都不见外。这次跑回来,或许真的就像他所说的——只是想修缮一下旧宅。毕竟他在这里住了几百年,而且这片海也划为了他的封地,若换成自己,也会想回来打理打理。
想通之后,金龙也不再执着于答案了。
“如今你修为已臻至金丹后期,离结婴只差一步。修缮之事大可交予下人来办,怎可如此浪费时间?速速随我回宫。”
秦风本想把吕桓书忘记了再回去,这下计划落空,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金龙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再废话,直接带着人离开了舞寂海。
秦风回去之后,日子就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他家那位兄长经过深刻反省,觉得弟弟离家出走的原因全在自己:因为和伴侣一同离开,造成了弟弟独处的真空时段,并因此产生了思乡情绪。
找出了问题结症,余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秉承自家泰山大人的观念:只要把目标虐到精疲力筋,就没有余力胡思乱想了。
于是,秦月把秦风训诫了一通之后,对他的教育抓得越来越紧,除了塑造性格、学习管理,每天还拎着他往死里打,还三五不时地把他和下属们带入山中拉练,从好欺负的异兽开始挑战,自己则找个实力相当的对打。
如今秦月的合神修为已经相当于山中的精英boss,连异兽也不敢招惹他;加上经过这么久,异兽和修士的关系和谐友好,它们对这种能提高战斗经验而又没有生命危险的挑战还是乐于接受的……而且打过之后还有报酬,何乐而不为?
于是,东华夏的龙将天兵打服了一片山头的异兽,又接着打服另一片山头的异兽……最后终于开始“驯兽”了。当然,还是以“合作”为基础,训练它们配合军队作战。
秦风对兄长的高压训练乐见其成,他暗地里想:这样应该也能把那笨蛋忘掉吧?
可是日子一久,或许是生活太枯燥,或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或许是吕桓书留在记忆中的形像太深刻,他又开始忍不住去想:那笨蛋怎么样了呢?他天天与嫂子一起,会不会更加走火入魔呢?如今忙得连去找碴的时间也没有了,只能抽着修整的机会向嫂子拐弯抹角地打探他的消息……真是太烦燥了!再修行得狠些吧!看能不能不去想他!
而被秦风惦记的吕桓书,过得简直美透了。秦月急于让秦风早日能顶大梁,暂时放弃了每日与爱侣相伴的机会,于是洛羽便多出了大把原本用于卿卿我我的时间。“研究”这种东西是急不来的,很多实验都只能坐等结果,比如寻找一种能稳定能量团的物质,就需要进行大量实验,这些杂事就可以交给别人去办了。
下了班之后,吕桓书总会凑到洛羽身边,像只忠诚的小狗一般跟着,陪伴他从萦灵州一起回到洛秦宫门口,还会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入宫。也是在这段时间,洛羽才明白这孩子倒低有多粘他。
吕桓书明白,后君陛下是帝君陛下的伴侣,所有人都警告过他不可对后君陛下产生非份之想,而他也没有那个胆量,丝毫不敢向后君陛下倾吐爱意。洛羽只道别人多疑,小桓书只是崇拜自己,他不擅言词,不懂澄清流言,所以对这个单纯的孩子完全没有一丝疏远之意。
有了空闲之后,洛羽也乐于把吕桓书带在身边开眼界,偶尔让他进宫和家人聚聚,还带他出门访友——什么修竹林海啊,凤栖灵境啊……自从十几年前上界大搬迁,宁老祖他们都迁过来了。宁老祖靠着强大的财力砸下不少突破瓶颈的丹药,如今修为已至化虚,在寿元将尽时险险逃得一条性命,对洛羽和秦月这对晚辈那是疼爱到了心窝眼里,只恨他们早已自立门户,不然非要逼回修竹院不可。而且掌门师叔商淳礼也宣下了门誓,与龙帝夫夫永为同盟,万世齐心。
至于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来当小弟的煌煊,因为接班人还没培训好,实在脱不开身,现在还继续在凤栖灵境坐镇。
这日,洛羽带了吕桓书和六个仙仆,应邀来到上界禅宗普善寺在东华夏捐的地盘“常寂光土”中作客。曾经和小俩口共患难又被昧了战利品的玄净老和尚早就邀请两位国主去他的寒寺喝茶下棋,洛羽虽然忙,但时间就像xx,挤一挤总会有的。
他掐指算了算,被他们夫夫俩坑得最厉害,这普善寺排名第一:他们先被昧了东西,又花大价钱捐了将近五百里地,这冤大头冠军相邀,的确应该给足面子。
214.驯夫之高手
“常寂光土”在佛门中又称常寂光,是四种极乐净土中的一种,但却不是指地名,而是指一种境界。
作为修佛之人,和尚们并不拘泥于身内身外、有形无形,直接把新地盘以境界命名了。
“二位陛下有大智慧,以功德证道、普渡众生,修大善缘、结大善果……他日必得圆满。”玄净笑眯眯地稽首。
“借大师吉言。”洛羽急忙回礼。
来到常寂光土之后,他可是大开了眼界。原本以为和尚嘛,必定就是住破庙的;谁知眼中看到的景像和庙宇完全搭不上边,简直豪华得天怒人怨:地板全是用佛门七宝镶嵌,不沾一丝尘埃;花园中所有泥土都被换成了金沙,上面“种”了数不清的“色树”,都是用黄金白银作干、上挂七彩琉璃水晶雕花果、弥覆着珍珠玛瑙等百千种杂宝编结的宝罗网,还用金丝灵磲琢了法螺之类的东西挂在上面,风一吹,就会奏出清心凝神的佛乐,简直是光华陆离,宝光四射。
而且这些和尚也不住在庙里,整个常寂光土烟霞弥漫,被大量的赤金映得连云雾都泛着金色,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莲台宝座,华贵精美,一圈一圈呈放射状排列,内高外低,形如阶梯讲坛。大和尚们就趺坐在莲台上不挪窝,要么论禅,要么讲经,要么悟道修行;只有些穿着金袍的小沙弥在云烟中四处走动……整个地方简直比秦月的金龙真身还要金灿灿。
洛羽以前还一直疑惑,普善寺捐地时怎么会出手那么大方,不过是群和尚嘛?现在才想明白:自己一直被世俗界的和尚误导了——人家可是连天庭都不敢小瞧的佛门弟子,怎么可能是穷逼。而且话说回来,就算在世俗界,佛器也一直是最华丽的,不是金就是宝。他们提倡视钱财为粪土,但是收敛和花用时都不含糊,再穷的庙宇,佛像上都要刷一层金漆,哪里和清贫低调沾得上边。
这次他和玄静老和尚也是在一处较高的花形宝台上下棋,精雕成莲瓣的圆台边缘还会往外吐云烟,纷纷扰扰地从四周飘落,仿如端坐涌泉之上。台下是无边的金光云海,云海中偶尔露出一些宝树枝丫、佛塔金顶,间或有一些珍禽飞掠而过……果然有一种身处极乐净土、四大皆空的赶脚。
玄静和他下了两盘棋,直把他杀得落花流水。洛羽对下棋全无经验,虽然懂得纵观全局,但总是被对方抢占先机。他只能勉强做到不被对方偷吃大龙,但输在了打劫上。
眼见洛羽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别,老和尚也不得趣;于是又转而和他论起禅来,硬说小俩口的所作所为顺应佛理,乃是不执着“小我”、与众生合一而成“大我”,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良好状态;顺便还建议洛羽研习佛道。
洛羽心想我老婆都有了,难道还要去当和尚咩?他暗暗构思着逃遁的借口,忽见起伏的云海上飘来两条人影:远远飞在前面那个踏着五彩霞光,后面苦苦追着那个驾着滚滚乌云……
洛羽定睛一看,可不正是煌煊和北阴大帝吗?慌里慌张的是要干什么?
煌煊也发现了洛羽,立即往这边莲台飞了过来。
“煌煊?真巧,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你这是肿么了?”
煌煊满面怒容,收了光霞轻飘飘落在云台上,先矜持地和玄净打了个招呼,又道:“我来找你。”
洛羽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瞅了一眼,北阴大帝正一脸谄笑地跟了上来:“嗨,贤侄,见到炎叔不拥抱一下吗?”
洛羽没搭理他,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虚: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怎么说也是秦月把他卖给北阴大帝的……难道这个真相被煌煊知道了?
“哈……哈哈,找,找我干嘛?”洛羽真诚地对煌煊表示:“其实,我们也是一番好意,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绝对不用勉强!”尼玛这昏君该不是精虫上脑把煌煊给强办了吧?!听老妈说他在四年前就已经进阶化虚,要是偷袭的话……成功机率简直太大了!
煌煊愣了愣,脸色更难看了:“喜欢?”他捏着兰花指揪住北阴大帝的耳朵一拧一拽,将那张痛成一团的俊脸押到洛羽面前:“你好生瞧瞧他这幅蠢样!哪里讨人喜欢了?”
“哎哟!”北阴大帝惨叫一声:“煊儿饶命,朕下次再也不敢了!”
洛羽吓了一跳:有没有搞错!我的煌煊不可能这么彪悍!这简直比老爸还生猛啊……
“这,的确是有点……”洛羽心念电转,赔笑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开点吧,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煌煊把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又狠狠补了一脚,啐道:“若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倒还好说,如今我府中阴气漫天,连累合家老小打坐亦不得安宁……你这蠢货!你这蠢货!”他说到一半,气又上来了,跑过去继续抽打,撵得蠢货团团转。
洛羽听着听着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阴气?影响打坐?
“诶?他做了什么?”洛羽后知后觉地问。
煌煊停下动作,怒骂道:“他干的好事!竟在我凤梧林中打了三百多口冥洞!”
北阴大帝用袖子捂住脑袋,无辜地解释道:“我只想打一条通到你后院里,那些都是量歪了的,可以填上!”
“还敢顶嘴!”煌煊扑上去继续抽打:“我后院便能容你胡来么?你这蠢货!”
洛羽和玄净面面相窥,最后,慈悲为怀的老和尚终于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地跑上去劝架:“煌煊前辈息怒,请息怒……三毒本是烦恼根,勿要犯了嗔戒啊……”
有了玄净当和事佬,煌煊终于冷静了一些,然后又想起在人家地盘上打架很失礼,道歉之后便暂时放过了北阴大帝。
他这次来,是找洛羽替他想想办法,把家里的烂摊子收拾收拾:那些洞口要填上很容易,但四散的阴气还需要用阵法处理。
洛羽正愁着没借口告辞,这下解决了。
上宾和不速之客道别了东主,一行十人又浩浩荡荡去了凤栖灵境。
洛羽瞻仰完大大小小的冥洞,忍不住吐槽:“你准头是有多差啊!连个洞都挖不好!而且你是怎么突破天征归园的?”
北阴大帝洋洋得意道:“煊儿不让我进来查看地形,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至于炎叔是怎么进来的嘛!哈哈!”他亲热地揽住洛羽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兰佩斯太够兄弟了!小羽羽你要向妈咪看齐,也给炎叔弄一个怎么样?”
洛羽顿时气到内伤: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果然不是亲妈!尼玛给他个万能钥匙就是用来到处外借损害自己儿子的产品声誉的吗?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
洛羽承诺做出过滤阴气的大阵,煌煊给了他一个高价,并强迫北阴大帝出灵石。作为一个要与上界交易了数千年法器和其它物品的大商家,北阴帝还是有灵石库存的。洛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煌煊果然是自家兄弟,合伙坑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议好事后,洛羽又对这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八卦欲,趁着煌煊单独和他分享自己的旅游像册时,便再次打听了起来:“煊啊,你和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追你?”
煌煊挑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高傲地扬起下巴:“追便让他追去,哼!如今啊……可是轮到人家嫌弃他了!”一脸的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