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的眼里立刻有了泪水,她悄悄地出去,突然感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累,她扶着墙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倒在地上。她疼痛难忍,桌子上是她早就备好的安眠药,可她还想见咸正霖最后一面,所以她忍着,等待着见那人最后一面。
咸正霖半夜乘坐飞机从咸阳赶来,他此刻正从浦东国际机场出来,也不知为什么,他老有一种不祥感,或许是因为即将要离去的苏吟吧!
苏吟躺在地上已不省人事了,只是手指仍然在动,就在她眼角流下泪水的那一刻,她听见了那人的脚步声。
“老婆!”咸正霖进来一声大叫,苏吟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吵醒咸铭。
“我来迟了,都怪我,为什么在这最后几天都没有陪着你,你……你不要就这么走。”咸正霖跪在地上,抱起苏吟痛哭道。
“正霖哥……你答应我,答应我……”苏吟用最后一点力气说道。
“你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了。”
“孩子……咸铭,照顾好他。”苏吟挣扎着伸手去擦干咸正霖的泪水。
“当然,他是我最爱的儿子,我一定会的,你放心,我会一辈子照顾好他。”
苏吟笑一笑,“孩子……那个孩子,我交给了许院长,你找到她,但不要相认,因为咸铭……照顾好咸铭。”
咸正霖突然一惊,他记得咸铭说过,许院长的那个女儿叫许嘉,和咸铭一个班里,想到那女孩活在那样的家庭里,他也放心了。
苏吟已经不行了,她挣扎着说道:“咸铭和江凌……你不要怪他们,他们……”
咸正霖将她放在床上,问道:“他们怎么了?”
这时咸铭突然进来了,他可能被咸正霖刚进门的那一声给吵醒了,急忙赶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咸铭扑在床上哭喊着。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爸。”苏吟拉着咸铭的手,轻轻说道。
“我知道,知道。”咸铭看着已经不行了的苏吟,心里像被玻璃狠狠的割到了,他面目无光,转身回房间了。
咸正霖抱着苏吟,看着苏吟最后的眼神,她嘴里仿佛还在念道:“不要怪他们……他们……”
咸铭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江凌陪在他身边,没有说任何话,他知道,这时候的咸铭,绝对不想在看到死去的苏吟了,就如他刚才转身离去的那样,他接受不了苏吟在他面前死去。现在,母爱……也没了。
第三十七章:爱情破碎
咸铭家安静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午,没有一丝声音。咸铭躺在床上不说一句话,江凌紧紧握着他的手,让咸铭知道还有自己的存在。
“江凌,我们回宿舍去吧!我不想待在这个家了,这个水泥空壳子。”
江凌深吸一口气,咸铭总算肯说话了。“你妈去世了,你应该陪着你爸,好好地照顾他。”
“可是我真的呆不住了,真的。”
江凌翻身起来,道:“我永远陪着你,永远。”
咸铭用手擦干了泪水,起身看着江凌,道:“还好有你在。”
他们深情地凝望着,然后一起相拥,彼此关怀。
而刚打电话给火化场的咸正霖,怕咸铭受不了,他起身来到咸铭的门口,刚推开们,便见到咸铭和江凌两人的亲密动作,又想起苏吟临死时说的话,一时间仿佛恍然大悟,清楚了所有的事。
“你们在做什么?”咸正霖除了刚才的忧伤外面无任何表情,盯着他们问道。
江凌听到急忙推开咸铭,他看着咸正霖的目光,不知如何解释。
咸铭忽然一声冷笑,道:“我们在做什么?你难道刚才还没看清楚吗?”
江凌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咸正霖进来朝咸铭脸上一巴掌,喊道:“孽子,你妈刚死,你就不能让她瞑目吗?”
“我妈刚死,我妈是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吗?癌症,是癌症。”
“你原来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叫我回来。”咸正霖满脸怒气。
“是啊!我叫你回来是为了给你机会让你赎罪,这么多年,你不顾我妈的死活,她吃不好睡不好,心情整天都郁郁寡欢,得癌症就是因为你。”咸铭对着他爸喊道。
咸正霖似有些失神,他转头看了一眼江凌,笑道:“作孽,真是作孽。”
这时,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进来问道:“我是火化场的,请问尸体在哪?还有,请出示……”
“滚开,谁让你来的。”咸铭大喊道,他推开咸正霖,朝苏吟的房间跑去。
咸正霖又看了一眼江凌,道:“你们是不可能的。”
江凌没有吭声,过了一会,他抬头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可能,我们偏要在一起,没有人能阻挡。”
咸正霖目光变得柔和了一点,他走到江凌身边,说道:“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还不放过他吗?如果你真为他好,那就不要再纠缠他。他的前途我都安排好了,上大学,出国读研,然后再来接替我为他打下的基业,你能给他什么?”
“我……咸铭他不会在乎那些东西,所以叔叔,我很诚恳的请求您的同意,希望您……”
“住嘴……其实你根本不爱咸铭,不然为什么丝毫不为他考虑,你们还年轻,能坚持几年?况且,你难道不能为自己的父母想一下吗?他们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你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吗?”
江凌啪的一声跪下了,“叔叔,您放过我们吧,没有咸铭,我连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他也一样。”
咸正霖拉江凌起来,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他叹了口气,道:“江凌,你深爱着咸铭,我一点都不反感这种爱情,可是我也求求你,你为他考虑一下吧!你们不是两个人在生活,你们的背后有太多的亲人了,他们怎么办?”
江凌听了沉默了很久,一脚将旁边的桌子踢倒了,上面的空鱼缸摔下来摔的粉碎。他扭曲的脸看起来很吓人,然后他点点头,带着哭调笑道:“原本就是我太天真了,我不会让咸铭今后的路难走,也不会让别人对我父母指指点点,我放手,放手……”
他哭了,这一次是他最痛苦的一次,咸铭听见了跑过来问道:“江凌,江凌,你怎么了?”
江凌抬起头自嘲道:“咸铭,我这次来想给你说件事,我可以承受住所有的痛苦,可我不能让世人对我父母有任何伤害,我……我想……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咸铭狠狠地看了咸正霖一眼,加之苏吟的死,此刻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他满脸通红,被咸正霖打过的地方还有一块手印。
咸正霖出去让人把苏吟的尸体抬走,这时咸铭突然冲了出来,抱着苏吟不让人动她。“都别过来,别过来。”他大喊道。
咸正霖也没有劝他,只是说道:“火化是你妈的意思,你快让他们去吧!”
“你住嘴,我妈现在死了你高兴了,你就可以整天到外面花天酒地了?”
咸正霖大步走过来拉开咸铭,咸铭眼睁睁地看着苏吟被人抬走了,他使劲推开咸正霖,朝他脸上一拳。
咸正霖退后了几步,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喊道:“你疯吧你,让死去的你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她一辈子都死不瞑目吧!”
咸铭冲上前就欲继续动手,咸正霖拉住他,紧紧地将他抱着,不让他动弹。
“放开我,放开我。”咸铭怒吼道。
咸正霖一直没有放手,他任凭儿子用脚踢他,依然紧紧的抱着咸铭的上身,咸铭一直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不动弹了,像是睡着了。
“你是爸爸的儿子,爸爸从今天起不会让你任性胡来。”咸正霖抱着已近睡着的咸铭,哽咽道。
此刻站在咸铭房门口的江凌,自嘲道:“我真是太天真了,我们都只不过是羽翼未丰的小孩子罢了,竟然妄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改变所有人,真是可笑。”
他进入整理自己的东西,又想到以前咸铭说过,要一起去崇明岛,他有些犹豫,二月的火车票不像一月那么难买,看来到火车开车以前,他还有两天的时间去实现以前两人的承诺。
咸正霖坐在苏吟的床前,看着已经筋疲力尽的咸铭,他静静的睡着,如小时候那般乖巧。
“我怎么睡着了?”咸铭醒来了,他看着坐在旁边的咸正霖,他的腿上和衣服上都是自己撕打过的痕迹,他问道:“我还有个妹妹是吗?她是别人生的,所以被我妈给抛弃了,对吗?”
咸正霖脸色沉重,看来咸铭知道了些什么,他手放在咸铭的头上,摸了摸眼前这个儿子,道:“是啊!你妹妹我都没见过。”
“什么?怎么会这样?”咸铭惊讶道。
咸正霖起身没有回话,他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咸铭。道:“你不用在乎她,她过的很好。儿子你知道吗?在爸爸心中,你比我的命都重要,为了你,爸爸也做过一些错事,比如:杀死了……你弟弟。”
咸铭喝的水又吐出来,呛着了。他惊讶地问道:“我弟弟,爸,什么弟弟?”
“前几年陪伴我的那个女人怀孕了,她瞒着我想私自生下来。可是为了你,我不可能让她这么做,所以逼着她打掉了已经五个月的男胎。”
咸铭手里的被子都端不稳了,他问道:“为了我?爸,这到底为什么!前几年你丝毫不理我,既然不关心我,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你怎么舍得让她打掉,还为了我?”
咸正霖也有些痛苦,他没有再吭声,看着眼前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他叹道:“是啊!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了,你也不要再问了。”
“对了,江凌哪?”咸铭突然想到了江凌,他跑去自己的房间,见桌子上一份信,他拿起来看了看,气的直跺脚。
“他走了,现在你满意了吗?我咸铭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咸铭推开他爸的房门,喊道。
咸正霖坐在床上,他也累了。“咸铭,你放手吧!我不可能同意你们这种畸形爱情的。”
“我们这是畸形爱情?对,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相爱,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不,我要去找他。”
“咸铭。”咸正霖喊道。“你就不能让你妈在下面放心吗?你要去找他,好啊!可是你为江凌的家人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对他真心,你会让他后半辈子活在别人的指责下吗?你好好想想。”
咸铭站着不动了,许久,他坐在地上,仔细看江凌留的东西。
而江陵此刻正站在通向崇明岛的大桥上,他还记得曾经和咸铭做过的约定,以后一定要去崇明岛一趟。而这个梦想如今实现了,却缺了另一个主角,这让人感到是那么的讽刺。
看着宽敞的长江入海口,水不是蓝的而是黑的。对面的浦东岸边也不是绿的,而是看似很不景气的一排排工业地。再往里便是很多农用地了,那些农用地里呈着成片成片的绿色废水在里面发酵,几千米的范围内到处都漂浮着一种类似于食堂下水道饭菜的气味,不时的从那边飘过来,真是让人窒息。
站在桥上的江凌第一次有身处他乡的滋味。他思念家里的饭了,思念自家院子里的每一颗树了,更思念家里的人了。
他看着黑色的江水,有那么一丝失神,然后表情奇怪地说道:“这里是那里?我……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话轻轻的,像一阵风吹过江面。
突然,他脸上表情有些扭曲,蹲下捂着头,一股疼痛感迅速地在他脑中游窜,让他痛不欲生。
桥上的风依旧入冬天般寒冷,他起身看着周围,脸上依旧带着悲伤,如刚才的疼痛不存在一样。
他转身离去,嘴里念叨:“我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第三十八章:心痛离去
咸铭收:
亲爱的兄弟,当你醒来看到这份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决定我想了很久,从来上海的那一刻我就想告诉你,不过始终开不了口。
记得我们从高一认识,那时候的你孤独傲慢,以至于没有一个朋友。我们认识是在学校食堂的,其实你是不是故意坐在我身边的?绝对是,不过现在一想,你原来早就有“预谋”。哈哈,怪不得我连我这种好学生都“沦陷”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建立了很深厚的情感,我一直视你为兄弟,我们一起迟到,一起逃课,还一起……睡觉。一点一滴都让我无法自拔,我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原本还一直幻想着只要一起上大学就还是可以在一起,直到这学期,我终于醒悟了。
我知道,我的离去可能会让你难过,不过没关系,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相信,你爸爸给你安排的路是最平坦的。我愿意让你去,去过上正常的生活,我也会每天开开心心的,你放心,好歹还有那么多的女孩子等着我去选择。
谈到我们的关系,我一直是迷茫的,我只知道,我就是爱你,无论你是男是女,都没关系。记得你也曾经说过,一辈子只记得我一个,那么我也想说,无论日后我是否结婚,那个人绝对不可能超越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至少我的心里早就被你占满了。
你因为从小缺乏关爱所以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断强化,这些我都理解。所以,我离开后找个女的,将她当做你的挚爱,我相信,不就以后你们一定回幸福的。那个时候,无论你是否还记得我,都没关系。
最后,照顾好你爸爸,他是你唯一的家人,对了,我也是你永远的弟弟。
爱你的弟弟~江凌
时间过的很快,此刻的江凌已近到火车站了,只是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几天想必也不好过。自从离开咸铭家,他之后两天一直在上海,然后才乘火车回来的,这五天对他相信的最残酷的。
翻开日历,已近是二月九号了,寒假竟只有六天的时间了,说来也怪,他父母这些天竟然都没有催过他回去。(为了简化故事,天滑故意省略了)
从火车站刚出来,远处熟悉的人影从人群中浮现出来,她身穿白色羽绒服,整个头发都披在后背,被有黄色花纹的围巾压着,看着依旧是那么有活力。
江凌走去见她依旧在干自己的老行,叫道:“有住的地方吗?”
那女子一听急忙转身道:“有啊!请问您……江凌?你来火车站做什么?”
“千荨,真是没想到啊!女大十八变啊!”江凌赞叹道。
千荨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的生日,知道我已近十八了。”
“什么?我可不记得你的生日,我这一辈子只记得我爸妈和我的生日,还有……他的,一月二十一,我不会忘记的。”江凌有些伤感,看来五天的时间他还没缓过来。
千荨听了很是惊喜,“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真是有心啊!”
“什么?你是说……一月二十一是你的生日?开什么玩笑。”江凌以为千荨是骗他的。
“你自己看,怎么,一月二十一怎么了?”千荨拿出身份证,在江凌面前晃悠。
江凌惊讶道:“怎么会……这么巧合,你知道吗?咸铭的也是一月二十一号,你们没有在一起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