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好像是退学了吧。”
猛地抬起头,一群人顿时面面相觑愣在那里,眼里都是悔色和着急。
“啊,那你、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为什么要退学啊?”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们吧,”
张青城回头看眼,然后继续朝外走去。
“别,那个……”
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前同桌’宋佳佳不好意思的凑过来说,
“他们其实都挺想他的,能不能和他说一声?”
瞥了瞥那只扒着自己衣服的手,张青城面瘫着说,
“放开……我要去厕所。”
“啊?啊,哦……”
大吊灯,高挂顶。
酒店的二楼正厅被包了下来,庆祝他们这次成功签约。裙袂飘飘、衣衫楚楚的人群中,年轻的脸格外打眼。
梁饼饼百无聊赖站着。作为主办人之一,他拿着一杯不含任何酒精的气泡果汁,已经前后拒绝了好几个至少比他现在大七八岁的姑娘的邀约。
虽然能理解自己老妈的心情,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幸好他现在还算是个未成年,大部来的客人也只是觉得好玩和碍着面子才会和他说说话,并没有真心相信这笔单子是他出头负责的。
毕竟那么多年来,他在别人眼里都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混吃等死的未来啃老一族。
唯一看得到这个肉体里面藏着的自己的,也只有那个臭屁小孩了。
想了想,梁饼饼找了个借口跑到厕所里,打开了电话。
张青城正在往嘴里塞面条。
不想在吃饭上浪费时间,于是烧了开水泡了个面,是他喜欢的海鲜味。一面吃着一面还要小心不让汤汁掉到考卷上,小心翼翼的一根根嗖嗖吸着。
听到铃响,右手还拿着塑料叉,他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
“喂?”
“在家啊?”
梁饼饼小声问着,一面从厕所隔间里探了探头,
“在干吗呢,去看过爸爸了吗?”
“没呢,”
张青城滋溜溜的吸了两口汤,用叉子把面条卷成一个棒槌形,一边回他,
“今天白天考试,明天还得考两门,爸说考完了再去,今天那个小护士给他做了饭了。啊,对了,今天你手下那批小混混还想让我托话给你呢,哼~”
明明在宴会的菜一大堆放在桌上,可话筒对面那种泡面入口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身在厕所的梁饼饼忽略掉对方语气中的酸味,居然觉得自己有点饿。
摸了摸肚子,他有点不甘心的皱着眉说,
“又在吃泡面啦?注意胃啊,怎么那么不注意呢。”
“上次不是去医院检查过没事了吗,再说了你都给我买一大堆营养药了,”
张青城不服气的噘了下嘴,低头看着试卷顺手在空格上写了个C,
“我还加了个荷包蛋呢,很好吃的。”
还加了个荷包蛋呢!梁饼饼没出息的觉得更馋了,有种立刻奔过去抢小孩吃的冲动。外头还在演奏的无聊音乐,扭头看了看厕所里似乎也没别人,他壮着胆子说,
“欸,我们好像挺久不见了吧,”
“干嘛,”张青城拿起旁边的茶喝了口,算了算日子,然后继续吃面,
“你能溜出来了?”
就连那帮人都开始想念小恶霸了,可见时间够久。距离上次见面大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其实就算梁饼饼不说,他也是挺想见见这人的。
“今天有点困难啊……盯得好紧,”
梁饼饼叹口气,捧着电话想起了这几天苦恼的事情,越想越烦,整个人陷入了魔障。进入春季之后公司的事情本来压力就大,加上他还要回忆上辈子已经过去十多年的那些情况,加上要准备高考,他真恨不得此刻少年就在他眼前,可以好好的蹭上一蹭。
“唉,好想现在就能亲你摸你然后……嘿嘿……”
脑子里出现了某天某人青涩又诱人的样子,梁饼饼顿时痛惜那时候因为道德挣扎没有看仔细的自己,一个不注意把自己内心想法给说了出来。
——噗
被这神来一笔惊呆,张青城把满嘴的面条碎都喷在了已经完成大半的考卷上。
面色涨红,他瞪着手机,仿佛直接穿透了这块小小的屏幕用眼神把某人钉死在马桶墙壁上,沉默了半响,他面色扭曲的大吼了一声,
“梁饼饼你这大变态大色狼!”
然后啪得一声,挂掉电话。
尚沉浸在做梦之中,被这声大吼吓了一跳,梁饼饼整个人在马桶上弹了一下,对着手机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之后他飞快的打了回去,果然都是些被拒接的长声,再打,更是听到提示音对方已经关机了。
哭丧着脸,他沉痛觉悟到至少这三天小孩是不会再接他电话的了。
另一边……张青城看着被丢到桌子一角的电话,面色严肃,感觉像看着一颗烫手的定时炸弹。
说实话,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18岁男生,他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幻想。
特别是那次之后……甚至在小恶霸和他好上之前,他就不得不好几次偷偷在早上洗内裤了。问题是,做梦是一码事,真要付诸行动,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就连男的和女的怎么做都不太搞得懂,上次看的片子又因为某个情况而没怎么注意,现在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
可是如果梁饼饼真的有这方面的需求……张青城咬了咬下唇,有点苦恼。
难道要练习一下那个那个?
低头看了看包裹在层层棉布下面的小小张,想起上次的惨案,张青城彻底心虚了。
胡思乱想了半天,直把自己想得快流鼻血,他这才面色红红的端坐在书桌前面,烦恼的开始清理他的卷子。
明天的考试过后,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
张青城眼神有些游离想着……反正某人还没回来,那就先拖着再说吧!
低头的时候,却不小心用铅笔在考卷上划破了一个口子。
第二十五章
从三楼的窗户看向外面,下面是小叶黄杨和洒金榕组成的灌木丛。
新抽的绿叶在春天显得盈盈可爱,虽然在他眼里依然不够茂盛。
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好像还是有点高。
梁饼饼抓着窗栏,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就很蠢的念头。
自从那次电话被挂之后,依然没能见上面。费劲力气才找了个理由白天去见了张晋书一次,打着亲情牌,总算是让某人再度和他联系上。
“唔,明天要下雨降温,记得穿件衣服啊……那,晚安了。”
这边刚听完小孩絮絮叨叨带着点别扭的说完那些话,他就觉得心里发痒得很。
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之后站在窗口,心里却止不住的很想见面。
想看到他那张脸,看到自己惊喜又有点呆的样子;想感受他的体温,看着他吃饭,一口口腮帮子鼓起来有点蠢;想亲他的发旋,紧紧的抱在胸口;想碰他,比起之前每一次碰得都更多;想头捧着头睡觉,想在耳边对他说很多在电话里说不口的话。
这种心情,让他不由想感谢一下老天。
以前看到那群女下属对小说电视的痴迷,他总是对这种事的真实性报以不屑。
如果不是因为来了这里、如果依然是在上一世,或许他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这种急切又古怪的感觉。
甜蜜的煎熬着,让梁饼饼心里有些冒火。
然而能消火的那家伙却在很远的地方,被半软禁的他如果没有一个好借口根本连大门都走不出去。
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他们两个在分开之后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都专注到了学习上。
就算没有参加考试,梁饼饼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更别说成绩一下回到前列,时不时来个满分吓老师一跳的张青城了。
现在看来,只要他能顺利参加高考,P大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如今看来,当时他回来的时候那个声音给他出的难题已经不再是难题,难以决断的是之后的事情。
摆在面前的,并不只是一个选择题而已。
考上之后,回不回去由不得他选择。梁饼饼不知道,自己是会睁开眼就变回那个36岁,还是在这个世界成长到那一天再回到那个世界,又或者是就这样正常的生活下去。
未知的可能和变数太多,让他摇摆不定。
这些想法只是一个雏形,他谁也没有说,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没有。
毕竟说起来,恐怕他们的心情也不是很美妙——养了18年的儿子,忽然变大了,就好像被谁从他们那里偷走了十几年那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的。
好在自己父母本身就有点粗神经,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自己的出轨问题,对待他的态度倒也渐渐扭转过来了。
特别是父亲这边,在他下楼说出‘想去见张青城一面’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否定,而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低头沉思。
相比起来,梁母就激动多了,瞪大了眼气鼓鼓的,感觉马上就要说‘不争气的家伙’这种话。
“就算我们不肯,你也是要去的吧?”
斜着眼看了看已经全副武装、背上还背着个双肩包的儿子,哪怕知道他内心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梁父依然觉得有些好笑。
“说实话,我真的是觉得挺对不起张先生的……好好一个儿子被你彻底带坏了。”
“说什么呢,”
梁母不服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啧了一声,心烦意乱的招了招手,
“滚吧滚吧,反正你也那么大了,翅膀硬了……算你聪明,没有偷溜,”
梁饼饼用成熟男人的姿态朝她笑笑,结果脸上被丢了一个靠背垫。
默默的把垫子放好,对自家老爸投以同情的眼神,梁饼饼走到门口转身,歪了下头,
“啊,忘记说了……虽然不说你们大概过几天也会发现的。爸,记得仔细着点我妈,现在估计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呢。”
说完,他来不及回头看被这爆炸性消息引发的各种鸡飞狗跳,就手里捏着电话,终于走出了大门。
巷子静静的,和之前每一次走过那样。
季节的变化让青石地板变得有点潮湿,等梁饼饼走到的时候,袖口都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摸起来有些阴。
低头看着张青城家的墙根下,对着那只蹲着的奶牛,他比了一个‘嘘’。
从口袋里掏出到手机,按下那串已经可以背出来的数字。
‘老婆’两个字在夜晚下泛着绿光一闪一闪的,好几秒之后才接通。
张青城的声音带着睡意,比平时更加软糯。
“怎么啦……”
“你睡着啦?”
梁饼饼憋着笑问。
“是啊,欸,现在几点了啊……”
少年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刚才不是说了晚安了嘛,”
“啊,那看来我只能走了,”
“什么?”
少年眼睛睁大,睡意全消。
呆了两三秒,刷一下从床上蹦起,衣服都没来得及拉,蹭蹭的就跑上小梯子。虽然心里大概已经猜到的去打开了那个小窗——但等他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高兴的想叫出来。
那个黑影朝他招了招手,然后耳边的话筒里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下来开门吧,别吵到别人。”
夜色撩人,猫咪在屋檐下发出婉转的叫。
屋子里也只亮着床头一盏台灯。
梁饼饼撩开下摆露出腹肌,换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瞥了眼……这才发现少年端坐在床上,被子拉到鼻子那么高,眼睛闪闪发亮盯着他看,实际上却在走神。
“喂,”
穿好衣服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张青城立刻警惕的往里面躲了躲。
“……你这什么反应,”
梁饼饼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把那床被子拉下来了一点,免得小孩因为缺氧而透不过气。
吸了吸鼻子,张青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
“哦,前几天看了点东西……”
为了能早点成为一个称职的好男朋友,在任何意义上都是好学生的某人,千方百计的去寻找‘教科书’,甚至用上了机房的电脑,终于在拨号网络这种严酷的环境下总算找到了一些资料。
于是每天晚上在说完晚安之后的阅读材料就从两篇英语变成了这个。
之所以那么困,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
想到这里,张青城面色如常的在被窝里灵巧的用脚趾头偷偷摸摸掀开一个口子,试图消散他遗留下来作案现场的味道。
“噢~”
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下,梁饼饼把自己移到床上。
一米二的床对于两个身量都不矮的男生来说明显不够大,就算是少年尽量往墙边靠,肢体的接触仍然少不了,擦到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是一跳。
两条光溜溜的大腿紧紧藏在被子里,张青城眨了眨眼,把头靠到了某人的胳膊上,试探的说,
“要不要去二楼把爸爸的被子拿下来啊?”
没有听到回答。
过了几秒,梁饼饼忽然侧过身,把他压在了下面。
第二十八章
清晨的阳光洒在新绿的树叶上。
巷子口,两个少年都不太利索的走着。
最后一步跨得太大,牵动了难以言喻的某个部位,梁饼饼皱了下眉,扶着墙停了下来。
身边的少年立刻有点踉跄的也停下了脚步,别扭的站在他的对面,两条腿微微有点内八。
看到巷口的那辆黑色汽车,张青城欲言又止。
大概早上做了个奇怪的梦,具体他也不记得了。总之醒来的时候听到了‘砰’得一声,睁开眼才发现被子一小半拖到了地上。
同样在地上的,还有被自己踹下床的某人。
刚刚被自己开了苞的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服侍居然被踢下床——张青城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浓厚的罪恶感。
虽然在之后殷切的周到服务,又是做早饭又是帮他铺凳子拿筷子什么的,还是感觉得出小恶霸此时有些闷闷的心情。
当然,他自己也不是完全好过。
今天早起尿尿的时候,发现居然大概在他睡着的时候伤口出了血,现在虽然已经凝结住,但是微微一扯动就会疼,哪怕是穿着纯棉的内裤、隔着牛仔裤,还是觉得摩擦太大了一点。
大概是受伤部位的关系,轻微的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敏感了,动不动那个地方就是半立的状态,让他简直抬不起头去学校。
如果将来有一本关于他的书出现的话——比如自传或者回忆录什么的——那绝对就是作为主角万万不可被写进去的一笔。
大概是昨天被打击了士气的关系,两个刚刚有了初体验的热血少年,今晨全都显得无精打采。
“那么,”
梁饼饼抬头看了眼车,知道自己是时候回去,这才叹了口气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对他说,
“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哦。”
“嗯,”
张青城闷闷不乐的点头,一面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小指,摇了摇,
“昨天对不起,弄痛你了吧……”
“咳,”
梁饼饼不自在的清清嗓子,然后脸上浮现一抹红,
“没事啦,你自己不也是……可能是位置不合适吧。下次我来试试,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