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心头见到邬乘令的激动,温御修叹息一声,摇头道:“明莲果真非一般人,我们先前太过小瞧他了。”
重重颔首,容惜辞接话道:“如今你的东西已经找着,接下来,你当咋办。”他也未开口过问关于邬乘令之事,只因每个人心中总有不愿说的秘密。
温御修皱眉思忖:“我可不信明莲当真会让我们出去,是以,即便我们寻着了这东西,我们也得装作未寻,然后,伺机寻路逃跑。”
容惜辞赞许地点头:“不错。”裹着手,将邬乘令从水中取出,将其放在摊开铺好的一块白布之上,细心地将上头的水渍擦干,他擦过一次,又让温御修递过一块新布,继续擦,连一个细小缝隙上的水珠都不放过。
擦拭了三遍之后,容惜辞又唤温御修打来了一盆新水,将这令牌扔入水中,瞧着这水未有变黑后,他才放心地将其捞出,放到白布上,擦干。
做完这一切,他还未松懈,从怀里取出了一瓶药粉,洒在被洗净的自己的锦帕上,沿着令牌的纹路,将药粉均匀地涂抹在令牌每一处。这一动作,要求极其细心与认真,因为药粉为粉末状,不容易沾完令牌每一个地方,是以他反反复复地将令牌涂了五次,才放心地放下令牌,吁了一口气。
温御修赶忙凑上去给他揉肩捶背,道声辛苦了。
他浅浅地嗯了一声,将令牌捧在手里转了几圈,一直未给温御修,感觉到自己身体都未有何不适后,才将令牌交还到温御修手里。
“拿着罢,以后,切莫弄丢了。”
欣喜地捧着这失而复得的东西,激动之下,温御修抱着容惜辞,送上了火辣辣的一吻。两人在一起许久,俱是打闹来得多,那种缠缠绵绵的吻,两人都甚少接过,但一旦吻上,那便是吻到天荒地老也不放手。
红着脸轻推温御修,长吻毕后,容惜辞的呼吸都多了几分急促,若非方才方被温御修折腾了几次,他还真想将人推倒煎了。
爱不释手地捧着手里的这块令牌,温御修笑得脸都开了花,在容惜辞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惜辞,多谢你,陪着我。”
轰地一下,脸红得如同滴血一般,容惜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着道:“嗯……不用谢。”他们两人之间,甚少说些客气话,一旦说了,那都是发自肺腑的,是以都会让对方有些不适应。
左右端详了片刻,确信令牌是真的后,温御修便将令牌好好的放入怀里,轻轻一按:“如今令牌已寻回,该如何逃脱,便是个问题了。”
单手撑着下颔,容惜辞眼珠子转了几圈:“这个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要如何逃,方能不被发现。”
“嗯,不是问题?”温御修一挑眉尾,“莫非你已知晓如何逃?”
会心一笑,容惜辞重重点头:“只是,逃出去后,你身中的红香该怎办。”
温御修的脸瞬时沉了下来,他看向容惜辞,问道:“你可能续我的命。”
容惜辞低眉道:“应是可以,可红香我不知药方,你大哥给我的解药配方里虽有,但不全,我始终还是救不来你。”
浅浅一笑,温御修揉了揉容惜辞的发顶:“能续命便好,我们先逃罢。多留一日在这里,我心不安,虽说我于他而言,没甚威胁,但我怕的是你出事。你也知,他同你不对盘。”
“那你身上的红香该怎办。”容惜辞顿时没了主意,他在千香阁已经许久,到处都弄得鸡飞狗跳,可是红香的解药都未弄到手。
温御修摇头道:“我死不了的,放心罢,若真死了,了不起便去你的故事里寻你,但我可不想死在这儿。再者,我来此那么久了,红香都未发作,指不准明莲都忘了这事呢。”
容惜辞低头思虑了半晌,点了点头:“好。”
第四十八章:两人的争吵
这一夜,两人相缠了许久,容惜辞没有主动,被动地躺在温御修的身下,接受他的爱抚与亲吻。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都未曾诉说过彼此心中的情意,他们只是用自己的动作,诉说对方在自己心底的位置。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一晚上,两人欢好之后,竟然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温御修在欢好后,因为太过劳累,便懒懒地躺在床上歇息,容惜辞身上黏糊糊的,自然不乐意,推拒着温御修去打水来给他洗身子。
温御修被容惜辞压在下方惯了,忽而主动出力,这力气还未回上来,便软声拒绝了。
可容惜辞不乐意了,冲他大喊了几声,说他不在乎自己。结果这说着说着,也不知说到了什么,容惜辞炸了起来,一股脑把对温御修的不满都吐了出来,说自己跟着他来到这个鬼地方,什么好处都未捞着,反倒为他忙东忙西的,而他整日里便是翘着个脚,同明莲眉来眼去。
他这么一说,温御修也恼了。想他对容惜辞一心相护,情有独钟,容惜辞竟然越说越难听,还说自己同明莲有了一腿,登时这气就窜了上来。一个掀被穿衣,温御修理也不理会他,直接摔门就走,懒得同他计较。
霎时,闹哄哄的房里,便只剩下了容惜辞一人的呼吸声,静得可怕。
温御修出外了许久,一直都未归来。容惜辞气恼,只得自己出外打水给自己洗身,可他向来是被伺候惯了的,哪知晓去哪儿打水,结果在房内转了几圈,一点儿主意都没。只得又气呼呼地翻身上床,蒙头就睡。
温御修一气之下,心中郁结,待得过了一个时辰,想着容惜辞可会是气消了,便归房了。
哪知晓,方一靠近床上的容惜辞,迎头而来的,是一个枕头,容惜辞怒着赶他走,说自己不想见他,这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气,又给窜上来了,温御修好言软语的哄了几声,但容惜辞却偏生不依,气鼓鼓地也不理会他。
结果僵持不下,温御修打水给他清理身子后,只得乖乖地听他话,滚到一边去睡了。
可在桌子上撑颔,他哪睡得着,心绪烦闷想到诸多事情。最后,却是起了身,看着容惜辞已经陷入梦乡,便悄声推门,走了出去。
他在西苑逛了许久,一路沿着山林小道走下去,时而抬头望月,时而低头望树,心情寂寥,直待他毫无意识地逛到一处地方,他方停下。
“哟,这不是温郎么,大晚上的到我这儿来,莫不是想通了。”
清冽的声音撞入心扉,温御修身子一抖,看向那斜靠在庭院的拱门外,媚笑着的人。
该死,左右环顾后,温御修暗暗咒骂了一声,自己怎地会跑到明莲这儿来了。
明莲笑得是一脸灿烂,他绕起了自己的长发,捻在指尖把玩:“既然来了,便不走了罢。”缓步朝温御修走去,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若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如何,温郎?”说道最后一句温郎时,明莲的脸已经凑到了温御修的耳畔,这手将要揽上温御修的脖子。
但温御修却是把人一推,嫌恶地掸了掸被他碰到的地方:“明阁主,在下方沐浴过。”言下之意,便是嫌弃明莲脏了。
果不其然,明莲的脸色便给变了几变,但他也算大度,冷笑了一声,不同温御修计较。他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温御修一番:“如此长夜,你不在你的闺房里同小情人度过,却来我这儿,你说若是他知晓了,会如何?”
眉头微微一动,温御修又毫不变色地道:“呵,若真如此,明阁主那可得小心了。”
“哦?我小心?”明莲笑答,“我还怕他一人不成,倒是你,小心被人恶意挑唆关系,同他越走越远。”
留下一句重话,明莲转身摆着手道:“瞧你精气不足,心绪不宁,我今夜便放过你,下一次若再行到我这儿,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心中一颤,愕然明莲所为,温御修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明莲了,原先明莲可是见到他便巴不得扒上来,一步也不让自己分开,想尽法子诱惑他,目光灼得都快把他衣服烧尽了。可如今,竟然变得如此淡定,对自己也没原先那么上心。这究竟怎地回事,为何他感觉,这几日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明莲变了性子。
看着明莲的背影,他闷笑出声,招呼道:“明阁主,可愿陪在下喝酒。”
脚步一顿,明莲侧身回道:“喝花酒么?”
迎着明莲那得意的神情,温御修讪讪地笑道:“喝普通的酒便好。”
唤手下拿来了美酒,温御修抬头望着朗朗明月,便提出想到处走走,明莲颔首应答。当即,两人便拎着两坛子酒,一边走一边对饮。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言,兀自举酒独饮。因着行路之故,他们手上的酒坛子并不大,是以还未将这千香阁走完,温御修手里的酒便空了。
步伐站定,温御修摇了摇手里的酒,蹙眉道:“啧啧,竟喝光了。”
明莲在他半步前站稳,回头瞧了一眼,笑着甩动自己手里的酒道:“我这儿还有,你可要。”
温御修哂笑道:“吃你唾沫不成,不要。你再让人拿一坛大的来。”温御修也不同他客套,开口就要他唤人。
明莲左右看了一眼,如今乃是深夜,周围走动的人都寥寥无几,一时之间,倒是寻不到下人去拿。
犹豫之刻,温御修指着前方亮光处道:“呶,那处不是有人么。”
顺着他所指望去,明莲发现那是之前被容惜辞烧掉,后来重建的药房,身子微怔,他笑道:“成,我们过去罢。”
行到那处,意外发现药房外竟有数人来回巡逻把守,其人下盘扎实稳固,迈步整齐规律,可见乃是武功高手。
温御修两人还未走近,那守卫们竟同时停步,唰地一下摆好了攻击姿势,直待看到来人面目时,才齐刷刷站好,恭敬地道:“参见阁主。”
明莲颔首,挥了挥袖,唤来一个守卫让他去拿酒后,便让其余人继续巡逻。
等酒等得无趣,温御修便在药房周围四处逛了起来。这药房占地颇大,堪比他们的湘阁,虽被容惜辞烧过,但丝毫不减它的巍然,重建后更平添了几分慑人的气势。淡淡的药香从房内透出,沁入鼻尖,直觉一身舒爽,里头打着明火,倒影出几个来回走动的人影。
“啧啧,莫怪你要在此布置恁多守卫了,这房乍一眼见之,我倒还以为是放置宝物的大殿呢。”
“呵,”明莲行了过来,接话道,“本来此处并无守卫的,但最近千香阁不太平,若是不安排守卫,只怕这好不容易兴建起的药房又叫人给烧了去。”
“哦?”温御修一挑眉尾,故意道,“明阁主惹着什么人了,这千香阁可是身在山中,平日里甚少有他人往来,怎地会突生大火,莫不是,遭天谴罢。”
明莲横了他一眼,笑道:“这便无须温郎关心了,比起这个,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瞧,您还是小心这天谴会降到你头上罢。”
温御修笑眼眯眯,但笑不语。他又在这周围走了几圈,赏了几轮风景,明莲的手下才将酒带来。
有了美酒,温御修就丢下了这药房,同明莲顺着这条道,一路走了下去。
很快,两人便将千香阁除却西苑外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步子落在湘阁附近时,温御修手里的酒,正好空了。遥望一眼那早已熄了烛火的地方,他叹息地摇了摇头。
“怎地,不进去么?”背负着一只手,明莲笑问道。
温御修长叹一声:“恐怕他还在生气罢。”
“嗤,吵架这种事,床头吵床尾和,”明莲走了上去,破天荒地拍了拍温御修的肩膀,“有什么话挑明了说,莫到挽留不及时,方开口,那便晚了。”语落,他便转身同温御修告别了。
怔怔地望着那迎着月光的红影,温御修掸了掸自己的肩头,一头雾水。这明莲究竟搞的什么鬼,为何今日的他,瞧起来同往日很不一样,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摇了摇头,温御修便挑着个空酒盏,一步三跳地往湘阁蹦去,结果这么蹦着跳着,又给撞到了人。
“哎哟,”身子一避,温御修定睛而瞧,眼前的乃是明莲最信任的齐长老。
伸手扶好被自己撞摔之人,温御修疑惑问道:“齐长老,恁个晚了,怎地跑这儿来了。”他语带暧昧地瞧着齐长老,笑眼眯眯。这儿是明莲男宠的西苑,这些男宠有时候不得到明莲的临幸,往往会去另寻他人求欢,他在湘阁这些日子,可是暗中瞧着了不少龌龊事,是以见到了齐长老,自然语带调侃。
哪知齐长老闻声脸色竟微微一变,抬手一揩额上的热汗,目光闪烁地笑道:“嘿嘿,没啥,过来吹吹风。温公子,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便拱了拱手,甩袖离去,看得温御修是一头雾水,转身对着齐长老的身影,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方才齐长老拭汗时,他好似瞧着他手心有些微红,但现下从他背负的双手来看,又好似没有,莫非自己看走了眼?
罢了,摇了摇头,温御修便折身走回湘阁去,不再多想。
然而,屋内迎接他的,却是踢他下床的一脚。
“滚!”
“嗷——”
接下来的几日,温御修两人都在不冷不热之中度过,也不知容惜辞究竟哪根筋不对,无论温御修怎么哄,他都有气,一生气来,就一点也不顾及温御修,追着他打了好几里路,惹得众人纷纷围观,笑着对他们俩指指点点。温御修也一直好脾气,没有发火,一个劲地哄他,可这男儿的面皮再厚,总有撕破脸的时候。接连几日受到容惜辞的冷对待,温御修终于发火了。
积攒许久的怒气噌地冒上了头,烧起了青烟。这一天,整个西苑里都回荡着他们俩的吵骂声,人人都纷纷跑出来瞧他们的热闹,连明莲都惊动了。
他方赶来,便看到了两人动起了手,从嘴上骂战变到了手上的攻击,打得是如火朝天,连周围有人都不理会。
齐长老行了上前,焦急地望着那被他们打坏的建筑,对着明莲问道:“阁主,可要阻止他们?”
明莲目光灼灼地了望着对打的两人,负手而立:“先观察一阵,稍后再说。”
齐长老叹息应下,不敢再言。阁主不发话,众人也乐得看戏,看着两人从地上打到了房顶,一间间房舍地打过去,结果却不分胜负。
本来这远攻的容惜辞,在攻击上便占有优势,可温御修却也不差,在关键时刻能袭近容惜辞身,用扇的尖刺直刺容惜辞周身大穴,迫使容惜辞频频倒退。
起先,明莲还处在观望不语的阶段,他原以为这两人是故意演戏,是以便停下来留意观察,可是看到他们彼此身上都擦出血痕后,他方知两人都是真正地动手了。
这嘴角微微一弯,他禁不住便笑了出声:“人总说有情人在一块,越是想法子分开他们,越是难办。不若任由他们而去,他们反倒会生出矛盾而分离。此话果真不假。”把手一挥,令道,“派人去将他们俩阻下,可切莫让他们俩给毁了我们这儿的地。稍后,邀温御修到我那儿居住。”
接到明莲的指令,众人旋即去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打得面红耳赤的人拉了开来,而容惜辞嘴里还在叫嚷着大骂,听得温御修这脸一阵黑一阵青的,后来还是明莲安抚了他几句,这火气才消。
而容惜辞看到他们俩在一块的情景,这气更大了,当即便甩手冲着温御修道:“好你个温御修,你去同你的相好在一块好了,我不稀罕!”语落,他愤愤地丢下暴怒的温御修,甩头回房,气得温御修脸红脖子粗,就要冲进房内去教训他。
明莲伸手过来,拦下了他的脚步,拍着他的肩头道:“你若当真气他,不若一会儿我让人将他赶出门好了。”